「月牙兒，你真的忘了我嗎？」
澹台澈緊緊擁著我，頭埋在我頸窩呢喃，聲音痛苦絕望。
我翻翻白眼，有氣無力的說：「我不是你的月牙兒，也不記得你。」
他身體狂顫兩下，眼中噴火，抓著我狂吼：「你是！」
我被他吼得耳膜穿孔，怒火飆升，眼睛一瞪，扯著嗓子喊回去：「我不是！」
他捏著我的胳膊，一頓猛搖。
「你是！你是！」
我被他搖得眼冒金星，天旋地轉，嘴裡卻不甘示弱的重複著：「我不是，不是，不是……」
床上衣衫不整的男女，像倆弱智兒童似的，為「是」與「不是」的問題爭得面紅耳赤。
如果說春宵一刻值千金，那我倆真是揮金如土啊！想到這，我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一發不可收拾。
我指著怔住的澹台澈，上氣不接下氣的哆嗦道：「哈哈……沒想到你也有這麼幼稚的時候，說出去都沒人信，哈哈……真是驚天猛料啊！」
澹台澈五官扭曲，嘴角直抽筋，眼神卻逐漸轉為深沉淡定。還沒等我笑完，他就一把將我按倒，貼著我的背躺下，從後面圈住我的腰。
「你，你要幹什麼？」我轉過頭，衝他尖叫。
他閉上眼睛，手臂收緊，冷冷的吐出兩個字。
「睡覺！」
我大腦短路數秒，半天，才扭了扭身子，小聲嘟囔：「你勒著我，讓我怎麼睡啊？」
他聞言，手臂力道略鬆幾分，聲音低啞的吼道：「別亂動，除非你想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情！」
我臉一紅，立馬消停下來。
他呼出的熱氣吹進我耳朵裡，惹得我一陣戰慄。我發出不滿悶哼，他知趣的挪開臉，用下巴抵住我的頭。
夜色撩人，月光如水，流瀉一室旖旎，我睜著倆大眼睛，徹底失眠……
數日後。
「奴婢給太子妃請安！」
我無力的擺擺手，繞開跪在面前的侍女，幽魂一樣飄過去。
「奴才給太子妃請安！」
我靠著廊柱，用手撫頭，無奈的歎息：「平身，平身，趕緊從我面前消失！」
侍衛們應了一聲，站起來繼續巡邏。
我現在是太子妃，太子宮裡除了澹台澈，所有人見到我都要畢恭畢敬的下跪請安。奴僕成群，錦衣華食，我過得很風光，卻只是表面上的風光。
那夜之後，澹台澈沒收了我的出宮玉牌，搬到書房去睡，白天晚上不見人影。
霎時，流言滿天飛。
太子妃失寵，成了皇宮裡女人們津津樂道的新話題，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添油加醋傳得玄武國上下皆知。
慶幸的是，澹台澈的後宮裡只有我一個人，不用擔心別的妃子趁機上門找麻煩。可我實在受不了巧兒佩兒每天用痛惜憐憫的目光唰唰我，在我面前強顏歡笑，轉身之後長吁短歎，哭天抹淚。
雖然我心裡清楚，澹台澈這麼做，是怕彼此見面尷尬。但是我總不能腆著張大臉，挨個門敲，挨個人解釋，我其實沒有被拋棄吧？
人言可畏，人言可畏啊，我TM算知道啥叫人言可畏了！
「哎！」仰望晴空，發出今天第N聲歎息。
「姐姐……」
清脆如鶯啼的喊聲飄進耳朵，澹台漾一襲粉衣，翩翩而來。
我眼睛一亮，跳過去抱住她，嚷嚷道：「小漾兒，你怎麼才來啊？我這幾天煩得都要用頭撞牆了！」
澹台漾掩嘴輕笑：「姐姐若去撞牆，皇兄會心疼的。」
我冷哼道：「別提他，我跟他沒關係！」
澹台漾柳眉一挑，戲謔道：「姐姐是皇兄的太子妃，怎會沒關係？」
我坐在石凳上猛翻白眼，嗤之以鼻道：「誰稀罕當他的太子妃！」
澹台漾回眸倪視我，問道：「既然姐姐不稀罕，為什麼還要嫁給皇兄？難道真如姐姐所說，是因為貪圖皇兄的男色？」
我心中一緊，感覺今天的澹台漾好像有些異常。
「我嫁給他是身不由己。」
澹台漾眼波流轉，唇邊沁笑，一字一頓的說道：「那姐姐在大婚之日給皇兄難堪，在新婚之夜讓皇兄丟臉，也是身不由己嗎？」
她的話猶如冷箭，毫無預警的紮在我心上。
「漾兒，你……」
澹台漾宛然一笑，恢復昔日溫柔可人的樣子。
「姐姐不要怪漾兒心直口快，漾兒只是替皇兄不值罷了。」
我皺起眉頭，聽出她話中有話，追問道：「此話怎講？」
澹台漾杏眼微瞇，直視著我，不躲不閃，紅唇溢出一聲冷笑：「雖然姐姐忘記了兒時的約定，但皇兄記得，他等了你十年，愛了你十年，為你守身如玉十年，姐姐不但不懂珍惜，還跟別的男子糾纏不清。」
我如遭晴天霹靂，大驚失色，抓住她提高聲音：「漾兒，你說我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是什麼意思？你知道我的事情對不對？」
澹台漾伸出食指壓在我唇上，甜甜一笑，貼著我的耳朵，輕聲道：「噓！姐姐想弄得人盡皆知嗎？雖然姐姐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你，但漾兒還要顧及皇兄的顏面！」
我倒吸一口涼氣，不可思議的看著澹台漾，今天的她簡直跟以前判若兩人，是我的錯覺，還是她隱藏的太好？
澹台漾親暱的拉住我，笑得嬌艷動人，天真無邪，路過的人都會認為我倆感情好得跟親姐妹兒一樣。可是，只有我才能清楚看見她眼中透出的鄙夷之色。
她語氣柔緩，不緊不慢的說道：「我對姐姐的桃花債不感興趣，漾兒關心的是皇兄。」
「漾兒聽說，皇兄現在夜夜借酒消愁，喝醉了睡著了，喚的都是姐姐的名字。姐姐只知道自己委屈，對於皇兄的委屈和苦處，又瞭解多少？」
我被她問得啞口無言，心亂如麻。
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居然在自己哥哥身邊安插耳目？
「皇兄因為你被父王責罵，儘管如此，他還在為你盡力隱瞞。」她眼中湧上怨恨，「你不愛他為什麼要嫁給他？既然選擇了嫁他，為什麼還要一次又一次傷他的心？為什麼！」
我看著面前失控的澹台漾，腦中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念頭。
「漾兒，你……喜歡澹台澈？」
澹台漾突然僵住，撇開頭垂下眼瞼。
「他是我的皇兄，我當然喜歡他。」
「你明白我的意思，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他？」
澹台漾沉默不語，身體卻一直在顫抖，許久她抬起頭，目光堅定的說：「是，我愛皇兄！」
我沒想到她會回答的這麼乾脆，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一滴璀璨的晶瑩從她臉頰滑落，澹台漾看著我唇邊綻出一抹苦笑。
「我愛他卻注定不能擁有他，你擁有他卻不愛他，姐姐，這是不是就叫做命運？」
我的心像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隱隱抽痛。
「漾兒……」
她緩緩站起身，聲音空洞淒涼。
「姐姐，好好珍惜皇兄，不要讓我恨你，為了皇兄，我什麼都做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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