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都市(問情):孽胎 借屍 第四十回 道姑奪胎
    丟了魂似的羅烈匆匆告別了般若的母親,勒令司機即刻調頭去追花店裡出來的那個女人。

    車子剛駛出街口,眼看著捧著鮮花的女人招手打了輛出租車,剛要把車開過去,一輛夜晚才會在城市裡出現的大卡車赫然從眼前駛過。

    嚓——司機猛的一腳撒車,羅烈緊閉起雙眼,當即出了一身冷汗!很幸運,只差一點點……

    麝芷上了出租,悠然轉回頭看了看險些撞在卡車上的白色賓利,心中暗暗嗤笑:切勿與色會,色會即生禍!她剛剛不過是站在馬路中間對卡車司機狠狠地拋了個媚眼。兩個男人的心都被一個「色」字填滿了,只差一點點,呵呵……

    羅烈,別急,還有下一回合。我打賭你從今往後的N多個晚上都會睡不著的,你的魂已然被鬼勾走了,色字頭上一把刀,這才是真正的「惡鬼纏身」!

    與此同時,色字頭上那把利刃亦在殘殺著窩在玄武巷老平房裡的男人。寶賢大張著眼睛直挺挺地躺在簡陋的小床上。佛龕上的香燒完了,可他絲毫沒有察覺到。腦海裡依舊是女人誘惑的喘息,他飽滿的慾望裹在她濡濕而溫暖的身體裡……

    那種奇妙的感覺難以言喻,天作之合——肉體的天堂,靈魂的地獄!

    被慾火吞噬的身體得到了愜意的解脫,感情伴隨著強烈的釋放轟然陷落。

    般若……

    常在心裡的那尊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女人俏臉上溫柔的輪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他雖為卵生地獄的阿修羅,卻因虔誠精進而被北天毗沙門天王看中成了聲名四海的夜叉大將。他一心救度那些飽經困苦的魂魄脫離苦海,更希望自身能跳出三界得成正果。誰知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佳人得不到,菩提求不得。

    幾乎弄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睜著眼和閉著眼沒什麼分別,同樣是黑漆淒的。凝神沉思,忽然靈光一閃——般若!

    那襲艷紅的魅影又出現了。

    見鬼,她想幹什麼?他清楚地感知到此時她的靈魂出殼了。猛地坐起身摸去菩薩龕前的禪墊上,雙目合十,手拈蘭指,遠遠地觀望著……

    那抹艷紅的魅影在城市間飄蕩,穿過鬧市來到雲龍小區仰望著臨街的一座樓房。夜路空曠,裊裊浮動著陰冷的靄氣。耳邊忽然傳來嚶嚶的哭聲,一襲單薄的身影伏跪在馬路中央。

    夜風吹起紅裙,緩緩地飄了過去:「麝芷,是你嗎?」她望著對方腳下的一汪血泊猜測。

    眼前的女子緩緩抬起頭,般若不禁有些意外:怎麼,不是?

    那她為什麼要蹲在這裡哭?

    心中正在疑惑,對方哀怨地搖了搖頭解釋到:「小孩兒沒娘,說來話長。我的確是從樓上摔下來的那個麝芷,可我並不是『真的麝芷』。陰司苦重,我當初是仗著學過幾天道術瞞天過海『奪胎而生』。只可惜命裡福報淺薄壓不住這俱絕色肉身,最終還是自尋死路。」女鬼口中的「奪胎」是指,胎兒在母親懷孕八、九個月時,有另外的原神進入胎內,趕走原先之神識。據記載,許多高僧大德都有「奪胎」現象,其本具福報,可免受胎獄之苦。而修道之人亦可用道術達到奪胎的目的。正所謂命裡應有終須有,命裡沒有勿強求,該是你的終是你的,不是你的終得交出來。

    般若也曾聽到過「奪胎」一說,可如今聽這個女鬼說是她的親身經歷,依舊覺得不可思議:「照你這麼說,你也是不得投胎的遊魂野鬼?」

    「不錯!我前世乃是碧雲冠的一名道姑,記得那時還是雍正元年。只怪我當初年少無知塵心不死,跟一名來廟裡求籤的香客做出了不恥之事。一來二去兩人就有了感情,後來居然有了孩子。」女鬼站起身,神情淒怨地輕歎一聲,「為了那個男人我放棄了求道修仙,一次次下山去他的錢莊求他娶我,一片癡心,一心想求個結果。孩子六個月的時候,肚子再也藏不住了,他終於答應了上山來接我。走到半路的時候誰料他心生歹意,將我騙進一個小山洞說要與我媾和,我滿心歡喜地答應了,他又說出去抱些茅草鋪在身下,可萬萬想不到他人一出去就推下事先準備好的大石堵住了山洞的出口。」說著已是聲淚俱下,「我大叫,大哭著求他,他不應聲,我眼睜睜地看著他手拿鐵掀揚著土,直到眼前再沒有一絲亮光。我哭啞了嗓子,挖破了手指,我們娘兒倆就被他活埋在距這裡八十公里之外的三清山上。一直沒有人發現我的屍首為我超度,一晃二百多年了……」

    「之後你就奪胎轉生了?」

    「哪裡。可憐我孩兒未曾出世就成了陪葬的冤魂。這樣未觸世就夭死腹中的小兒魂通常是因為前世罪業深重,來不急投胎就被羅剎鬼差鎖回了地獄。可無論怎樣,他必定曾是我的骨肉,與我有緣才會投生在我的肚子裡。我急於奪胎轉生本是為了尋找含冤人世而不得超脫的五行孽胎,那便是戰勝鬼差進入八大地獄的鑰匙。誰知來路艱辛口渴難耐,喝了三途河中的忘情水,人一出世就忘了為什麼而來。若非今生又一次成了枉死的孤魂,在三途河畔聞到了荼蘼花香,或許永遠永遠都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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