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到天心處(做你一天的皇后) 人淡如菊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巡幸五台山
    台灣的事情,在這年平定了,設府的事情即將提上議程。下一個,就該考慮俄羅斯的問題了。

    中秋的月,圓了又缺了。

    皇祖母對著那輪圓缺的月,似乎勾起了什麼往事,連日來吃齋念佛卻顯然的靜不下心來。

    「皇祖母,過幾日大覺寺有個大法會,要不去看看?」給皇祖母按摩著肩膀,我試探性的問道。

    皇祖母歎了口氣:「再大也只是個小寺院的法會,有什麼好看的。」

    奇了,可從來沒人說大覺寺居然只是個小寺院,皇祖母似乎話裡有話。

    「哀家信了一輩子的佛,可是拜佛從來沒出過這個京。想想也沒幾年活頭了,四大佛教聖地哀家卻從來沒見過,也是憾事一樁啊。」

    慧姨娘揣摩著皇祖母的意思:「老祖宗,這四大聖地可都有些兒遠,你這幾日身子不舒坦,咱們還是緩緩吧。」

    皇祖母轉了轉手中的佛珠:「禮佛講究個心誠則靈,哪兒能嫌遠就不去呢。」

    「要不也就山西五台山算是近的了,老祖宗看如何?我聽說五台山今年有個浴佛節,說是盛大的很,下去也就一旬的路程。」

    「這也不是說去就能去的,再說也得問問皇帝的意思。」

    慧姨娘有些明瞭了:「是,老祖宗。我啊,今天就給您問去。」

    伺候皇祖母歇下後,慧姨娘帶著我直奔乾清宮而去。

    玄燁早收到了消息,在內殿等我們呢。

    因為平定台灣的事已是盡人皆知,玄燁這幾日心情頗好。慧姨娘也就不客氣的直入主題了:「皇帝,今兒個來,是要和你商量個事,老祖宗想去禮佛。」

    「這事皇祖母和皇額娘作主便是,兒臣沒意見。」

    「不是京裡的,是要去佛教聖地,誠心見佛。」慧姨娘話裡有話的暗示著。

    玄燁看了看慧姨娘身後默不作聲的我。

    我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摩挲著手腕上的鳳眼菩提數珠。

    玄燁心中基本有了數:「聖地只怕山高水遠,皇祖母身子經不起折騰。」

    「哀家也是這麼勸老祖宗的,」慧姨娘順勢接口道,「但是老祖宗這輩子就是說一不二的,何況也就這麼點兒小心願,我們做晚輩的也不好拒絕。」

    「皇額娘如何打算?」

    「我看五台山是最近的了。據說過些日子就是浴佛節了,正好兒給老祖宗成全個心願。」

    五台山……玄燁思索了好一番:「皇額娘有幾分把握?」

    「皇帝應該比哀家清楚才是,是以要來問問皇帝的意思。」

    一陣沉默,叫人心裡不停擂鼓。

    「待兒臣考慮幾日,準備周全了再告知皇祖母。」

    「那是自然。」

    達到目的,慧姨娘便起身回宮。玄燁是個孝順的孩子,對於這麼明顯的皇祖母最後的心願,他不會不放在心上的。

    第二日晚上,他過來承乾宮,考了考禛兒的功課,滿意的讓禛兒休息去了。我給他緩緩的打著蒲扇,坐在窗前一起看殘月如鉤。

    「已經多少年了?」

    「今年,康熙二十二年了。」

    「原來二十二年了都,當初也就比胤禛那般大個兩三歲吧。」

    「他,還在嗎?」

    「不知道,雲遊多年了,一直沒確切消息。」

    「看著這江山年景,他必定會說沒選錯人的。」

    他沉默:「你還記得,那時的樣子嗎?」

    我從記憶力慢慢翻出舊日的時光,那樣溫潤如玉,淡淡憂傷的男子:「有些名字,是永遠也抹不去的。」

    玄燁輕輕歎了口氣,拉過我的手,不再言語。

    我繼續搖著蒲扇,在最後加了一句:「帶上我,好嗎?」

    不久,五台山浴佛節的消息正式傳來京城,主持聯名恭請太皇太后駕臨佛典光耀佛門。不去想這裡面究竟有多少做戲,朝廷未作推脫,即由裕親王福全親自先行去往探路佈置了。

    福全是個明白人,與玄燁半夜商談後就上了路。回信來報路途遙遠而艱苦,可是皇祖母說什麼也要親自走這一趟,無論多辛苦。

    玄燁只好再派曹寅過去,協助福全做好萬全的準備。

    老祖宗表面平靜,吃齋沐浴為浴佛節做準備,其實像蘇茉兒就完全感覺得到她的緊張和期待。

    玄燁每日必然從前面的龍輦過來請安,他的鎮靜多少也安慰了老祖宗。

    有時,我會去他的大馬車上,藉著老祖宗的名頭,其實在那兒偷懶。

    掀開簾子好奇的看著窗外的景色一點點後退。

    「不是第一次出京了,怎麼還這麼新鮮?」

    「下雨了,玄燁。你不覺的雨中的景色最是迷濛美麗嗎?把心都洗刷的乾乾淨淨的,空氣也變甜了。」

    「每次看見個雪啊水的,就能把你樂上老半天,有這麼開心嗎?」

    「大自然造物之神奇,如何不感慨。」

    「大自然,黃河就夠神奇了。」

    「怎麼了?治水不是已經小有見效了嗎?」

    「你上次寫的治河經略。」

    「嗯?」不是被打入冷宮了嗎,怎麼突然又提起來?

    「差點被我給忽略了。前些日子,周培公給我看了看他三藩時候南下繪下的南方版圖草圖,我突然覺得黃河那段有些面熟,才想起來你那本治河經略。你猜,周培公看完第一反應是什麼?」

    我搖搖頭。

    他看了看簾外,笑了:「他說——

    皇上早有此雄才大略於胸,培公獻醜。這黃河水域圖,天下無出其二者。而治水方略,微臣雖不才,但仍是認為靳輔大人尚且無此遠見。」

    我也笑:「我只是看遍古籍整理出來的而已,沒想到周昌居然給如此高的評價。」

    「我已經把你的意見讓朝臣討論過。」他沒有具體說下去,「明年吧,明年,我們去看看這河,到底是誰治的最好——論功行賞。」

    那可還要算上禛兒一份大功勞呢。可惜了,不能明說。

    「在想什麼?」他放下簾子,把我不雅的伸出簾外接和風細雨的手抓了回來。

    「應該把禛兒也帶出來,教他看看這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江山如此多嬌啊,引無數英雄競折腰。是沁園春裡的譜?」

    「一下就被你聽出來了。」

    「不過這辭,真是找不過比它更妥帖的了——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

    那一襲明黃色,找不出比他更適合的人。

    下車,負手而立,風吹起他獵獵衣襟。炯然的黑眸,豪氣萬千的看向前方乘風破爛的氣勢。千里江山萬里長城,盡在他胸懷間,慢慢譜成。

    我,一點也不遺憾自己居然沒有好好讀歷史,因為歷史,正在我眼前一點點走過。

    總算趕到了五台山中心的台懷鎮。因為這趟只是為見佛而來,所以並不打算勞動當地官員,只是由福全打頭,而皇祖母和玄燁都沒有正式出面,只是在一個當地富戶騰出的別院中住下,等幾日後浴佛節開始就正式上山。

    皇祖母有些兒熱切,卻又似近鄉情卻那般,每日裡必然捏著佛珠眺望不遠處的五台山寺院群。有時候半夜醒來,依然能看見她房裡的燭火未滅。

    玄燁和福全如何不明白皇祖母的心事,二人自己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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