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髻鬆鬆挽就,鉛華淡淡妝成。
紅姻翠霧罩輕盈,飛絮游絲無定。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還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微醒,深院月斜人靜。「
「看來小姐心情真的很好誒!你聽,吟起詩了。」小綠在馬車外嘟囔著嘴,心裡實在是替王爺打抱不平。
哎!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他愛誰不好,偏偏愛上她家的好小姐呢?
撩開馬車簾子,瞧瞧,小姐她老人家敲著二郎腿,用著茶點,時不時吟首詩,哪兒的風景秀美,就停下蹙足一番,好不愜意。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又來了,小綠受不了的放下簾子。「驚瑤,雖然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但說句實話你覺不覺得小姐太任性了?」
「還好!」驚瑤面無表情的應著。
「這還叫還好,現在王爺不知道多著急呢!他對小姐那麼死心塌地的,要是找不著小姐肯定是茶不思飯不想的……」略一沉吟,「說起來,我也算是幫兇。但我真的不知道小姐會那樣。早知道……」
驚瑤在心裡翻了個白眼,王妃吟詩自得其樂不是挺好,難道要她找不到事做來作弄她們?可這丫頭可真夠囉嗦的!
「對不起,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煩呀!」
被猜中心事,驚瑤尷尬的說不出話來。請原諒她,誰讓她是個不會說謊的人。
「原來我真的很煩!」小綠垂下了頭。
「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任性。」小綠抬起頭,「啊!」
「王妃任性也是王爺自己寵出來的!像我,大概永遠也不會有任性的一天。」驚瑤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吔!這是你說過的最長的話吔!」小綠一臉小白表情。
現在驚瑤肯定滿頭黑線。看不出來,這小綠也挺能哈啦嘛!我在馬車裡換了個姿勢擺。嗯,這馬車不錯,夠大,夠舒適。我會心一笑,「他自強來他自橫,我自清風拂山崗……」誒不對!怎麼背到九陽神功心法去了。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主子,前面就是雪溪鎮了,是一個以梨花而聞名的小鎮。」雪溪?難道是因為成千上萬的梨花凋謝在小溪中隨水飄零的緣故嗎?腦海裡立刻浮現出那個畫面,好美,也好傷。
我走下馬車來,映入眼簾就是成片成片的梨花,怎一個美字了得。
那盤根錯節的樹幹;身姿挺拔的樹枝;素質纖纖的花瓣;含苞欲綻的花蕾……微風輕起,片片花瓣飄落到我的發上,頰上,唇上,肩上,彷彿一個肌香韻細的仙子把我環繞一般,一呼一吸間都充斥著梨花銷魂的體味。
著意聞時不肯香,香在無心處!梨花便是如此。
「什麼人哪!還有閒工夫在這看花!」我轉過頭看見,一位老嫗帶著小孫子,帶著少的可憐的行李,一副要遠行的樣子。
「喲!姑娘,你還不走喃!」
「這麼美的地方,我才剛來,為何要走。」我一臉的問號。
「姑娘是外地人啊!這就難怪了。這個地方染上了瘟疫,很多人都得了怪病。以前這個時候我們這鎮子是人滿為患啊!各地來賞花的人絡繹不絕,可今年,你看看……」老婆婆含著滿眼的老淚,喃喃道:「沒人了,都走了。除了那些病得走不了的。能走的,都走了。」
「瘟疫?」這個詞讓我心頭一緊,可能是職業病吧!
「是啊!城裡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染上了這種病。連男人的肚子都大起來了。」
「那可有大夫為他們診治?」
「這可是瘟疫啊!那個大夫敢到這兒來。他們也只能等死,」老嫗的眼中依稀有著淚光。「一天要痛三次,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可很多人都因為熬不住而自己了斷了。」用力的拭去眼角的淚水,「哎,我的孫女也染上了。我……可狗兒是我家唯一的香火了……他沒染上那溫病,我不得不保全他呀!」老嫗用枯枝般的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那是一個眼窩深陷,瘦到皮包骨的孩子,眼中沒有一絲波紋,彷彿與世隔絕般。
「老婆婆,別傷心了。我是大夫,帶我去看看你孫女吧!」
「真的嗎?你是大夫?你能救我們。」說話的是那個瘦骨嶙峋的小男孩。
「沒有把握,但我願意一試。」噗通!那小男孩跪在我面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不住磕頭。「請您一定要救救我姐姐……」我扶住他,看進他的眼,「我自當竭盡全力。」
「謝謝你!謝謝你……」老婦不住的呢喃著。
那孩子彷彿讀懂我的眼神般,站了起來道:「請跟我來!」
那一刻,彷彿我看到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一肩扛下所有重擔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