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緣六度(紅塵):孽欲驚夢  第1卷 第十七章 臭味相投
    「等會兒去哪兒,想好了嗎?」金勝好容易舒展了擰緊的眉頭,無可奈何地望著對面若無其事的女人說到。

    「想不出來。這地勢白天麻將館,晚上歌廳,澡堂,好像沒別的娛樂!」倪紅蓮目光散漫地望著窗外來往的車輛,從包裡掏出了「中南海」戳在嘴上。

    金勝一看見她叼著煙就冒火,一把揪了下來,壓低聲音咒罵到:「在外邊甭給我丟人,你裝B也得給我裝一會兒!」

    「你少管我!你當是那二年呢?現在有的是女人抽煙,有什麼大不了的?」倪紅蓮不甘示弱,起身搶奪他手裡的煙,他好歹也是大城市回來的,沒見過女人抽煙嗎?

    「你關上門抽死我都不管,出來就得有個人樣,聽明白了?」話音剛落,他拇指一壓將夾在兩指間的香煙折斷,揉得粉碎,扔在面前。

    「我真服了!我爹都沒這麼管過我。」她長歎一聲,將目光轉向窗外,失落地說,「你是不是覺得跟我在一起很沒面子?說真的。」

    「你給我面子嗎?」他伸手搬回她的臉,「看著我!」以他目前的身份,不想別人看見他跟這樣的女人攪和在一起。好好一個女人,幹嘛非把自己弄得跟「野雞」似的。

    望著他深沉的目光,她最終還是妥協了:「算了,給你面子。我答應,在外面不抽了。」

    「這還差不多!」他淡淡一笑,放開她的下巴,「去哪兒?歌廳,澡堂,麻將館都不做參考,再說一個。」

    「想不出來,你根本是難為我!」

    「戶外的,有嗎?」他攥緊她冰涼的小手,耐心地提醒著。

    「大冷天的,去桑干河看風景嗎?煤礦可多了,要不然去『晉華宮』礦井底下看看,江總書記都去過,你不沿著偉人的足跡參觀一下嗎?」她絞盡腦汁還是想不出來,胡亂地搪塞。

    「快別,我對礦井不感興趣。麻煩你再換一個。」他八年前差點就長眠在礦井裡,想想都後怕,快算了!

    倪紅蓮懶得再費勁兒,索性轉移了話題,望著窗外忙碌上班的人流,提醒他說:「你朋友要是找不著你會打110嗎?」

    他抬腕看了看時間,眼看八點了。光顧著跟她生氣,差一點誤了正事。掏出電話撥了個號碼,低頭等待著接通。片刻,電話對面講話了:「勝子,我攤子上有點事兒,一會兒過去。」倪紅蓮聽不太清對方說什麼,隱約覺得講話的男人可能是大個兒。

    「你忙你的,甭著急了。我從酒店剛出來,跟她在一起呢。你這就給靜山打個電話,就說我跟你在一塊兒。安頓他們幾個自己找節目,這兩天別找我了。老哥,你明白我的意思,交給你了!」寒暄了幾句收了線,拉起對面的倪紅蓮決定從快餐廳轉移陣地。

    大個兒笑呵呵地掛了電話,轉向旁邊垂頭喪氣的江浩,扔給對方一根煙,打著哈欠說到:「兄弟,輸個三幾千的算什麼?你老婆大手筆,上馬就釣了個大魚。」

    「操他媽,又沒別人在,你就直說吧!」終於有了倪紅蓮的消息,江浩不由有些心急。那女人自從那天出去,一個電話都沒給他打過。她好歹還是他老婆,再不濟還有張手續呢!跟別的男人上了床,想都想不起他了?

    「啥也甭說了,你老婆這下最少還不鬧個三兩萬的!我那哥哥今兒個單獨帶她出去了。」大個兒知道金勝一向出手闊綽,對待女人應該是很慷慨的。三萬兩萬小小意思,還不跟玩兒似的。

    「操,她鬧上錢跟我有個旦關係。她才不給我打饑荒呢!」江浩心裡憋屈,順手將牌桌上的麻將呼啦了一地,罵罵咧咧地站起身,無精打采地離開了大個兒開的賭局。有些後悔為了輛破車就將老婆賣了,倪紅蓮如今已經恨死他了。人家不硬跟他鬧離婚已經不錯了,他有什麼資格埋怨她呢?只怪他好賭,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瞎折騰!弄成今天這個樣子,彷彿已是覆水難收了。十幾萬的饑荒,想想都害怕,他這後半輩子鐵定就剩下還債了!

    獨自一人在街頭晃蕩,猶豫再三撥通了妻子的電話。電話一連響了N多遍,對面始終沒有應答。滿心失落地坐在小區樓宇間一方突起的井蓋上,抱著腦袋低聲抽噎。是他自作自受,她就不能原諒他嗎?

    倪紅蓮的電話響起時,二人正坐在出租車上。她拿起電話看了看號碼,隨手塞回包裡。懶得跟江浩的說話!她往家裡打過電話,可他一連幾天都不在家。不是又去賭了,還能去幹嘛?大概是又輸了吧?不然哪能想起她?金勝說的不錯,實在過不了就離吧。這樣拉掛著,哪天是個頭啊?

    「怎麼不接電話?」金勝敏感地轉向她,心中暗暗猜測,或許是她男人的電話。是因為他在而不方便接嗎?伸手攬過她瘦削的肩膀,溫和地寬慰到,「我不介意,該接就接吧。」

    「我懶得理他,賭輸了又來管我要錢了。接了不如不接,反正我沒錢給他。」她並沒有隱瞞電話是她丈夫打來的,她有老公,他原本就知道嘛。長歎一聲,揪著金勝的衣襟埋怨到,「咱不提他行嗎?好容易才把那堆爛事忘了。」

    「行!你說了算。」他用力將她圈在懷裡,一臉討好的擄著她鬢角的碎發。伸手指了指前方一片相對空曠的地帶說到,「那塊兒就是你說的御河公園嗎?」

    「很失望吧?早告訴你沒啥意思。夏天還行,冬天光禿禿的,有啥看頭啊!」

    「好歹來了,下車吧。」

    「不下!在車上看看就得了。冷哇哇的,我穿得本來就少,你想凍死我啊!」他穿得雖然不多,可再怎麼說也是羊絨的。可她呢?零下十幾度,北風呼呼的,她才不要挑戰極限呢!

    「我還以為你不冷呢!一半胸脯都在外面露著,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個女的?」隨手扯起她脖子上的金鏈子,毫不客氣地數落道,「這恐怕是你全部的家當吧?值幾個錢,顯擺什麼?」

    「金勝!我算看出來了,你把我弄來這個鬼地方就為了找茬罵我一頓!」她忽然發現自己上當了,轉回身對著他大聲的控訴。

    「剛明白過來?遲鈍!我早看你這身行頭不順眼了。」狠狠白了她一眼,抬頭對前面的司機說,「那兒有賣人穿的衣服的,麻煩您把我們送過去。」

    「你才不是人呢!」罵人不帶髒字,當她聽不出來嗎?「這兒的女孩子就流行這麼穿,又不是我一個。看在你準備『大出血』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聽說他要給她買衣服,心裡開心極了。當初跟了他一遭,他狗屁都沒給她買過。

    「呵呵,常穿什麼牌子?直接讓司機開過去,外面冷,省得走了。」他寵溺地撫過她的後腦,溫柔地注視著她說。

    牌子?真抬舉她!她飯都快吃不起了,還能穿牌子嗎?柳眉一挑,不動聲色地開了個玩笑:「阿迪耐,你知道嗎?」

    金勝一時被對方唬住了。聽說過阿迪達斯和耐克,這阿迪耐還是頭一回聽說。不解地搖了搖頭,表情有些尷尬。

    「哈哈……」她實在憋不住,放肆地大笑起來,「哥哥,你看看我裡面的襯衫就明白了。」

    金勝仔細看了看她胸前的商標,「阿迪」的三葉草,沒什麼可奇怪的。直到那丫頭脫下外套,他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前面是阿迪達斯,背後居然背著耐克的LOGO,「阿迪耐」,原來如此!

    燦爛的笑容背後是一份強烈的震撼與不安,她一向只穿這種幾十元一件的贗品嗎?連忙將外套披回她身上,鎮定了片刻,擁著她勉強撐起笑容說,「今天算是長見識了,『阿迪耐』!頭一次聽說。」

    「我可是全身名牌,雖然沒有一件是真的,不是超A就是超B。也挺貴的,A貨一件也得幾百塊呢?混得還不錯,只不過跟您老人家沒法比,您兒一條內褲跟我一條外褲的價錢差不多。」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事實上她比城市裡很多起早貪黑的工薪族奢侈得多。好歹外面有個煤販子貼她幾個,不過這些話是不能告訴他的。如果不是勒著褲帶替江浩還帳,她現在早就穿金帶銀了。誰讓她命苦,嫁了那麼個敗家男人呢?

    金盛目光閃爍,忽然湊近她耳邊說:「老盯著我的內褲幹嘛?有什麼特殊想法?」

    「下車先買衣服,看看情況再說。我一高興也許就有想法了。」她鳳眼微瞇,勾魂攝魄。

    「該死!」他心裡有些不悅。她這套討價還價的功夫未免太專業了!

    「生氣了?」她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就是在想她跟多少男人上過床嗎?她又不打算嫁給他,那跟他有什麼關係呢?忽然發覺他們倆的脾氣還真象,有什麼說什麼,一張嘴就把對方頂得一愣一愣的。

    金勝半真半假地在她臉上拍了一巴掌,表情無奈地說:「跟上你我得少活十年!人家是花錢買舒心,我是花錢買罪受!下車,誰讓我這輩子欠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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