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妃殤 華月胭羞 第三十四章.朱弦暗斷不見人
    想得這裡不願再想了,抬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現下的時間還早,憶蓮陪我去了風華宮吧!

    憶蓮應聲,她便隨了若綰去風華宮。

    風華宮內如舊,這裡曾經或許有多少繁華?有多少歡歌笑語?這裡曾經門庭若市,而今冷落不堪,一片廢墟!這裡的主人或許曾經集萬千寵愛一身,而現在也不過是人走茶涼,一切皆已成為往事。

    天色漸黑,在風華宮她一人靜佇涼久,憶蓮見天色已晚,催促道:「主子,天黑路滑,而且這永巷一向不安寧早些回了庭香殿才是。」

    風揚起她的一頭青絲,發長至腰間,如一頭青瀑,白衣飄飄,輕聲道:「那便回去吧!」

    走在永巷上望著那頭,感覺這永巷是那麼長,那麼遠,似乎一直延伸到天邊。側目梨園的梨花開得純白如雪,一場場飄落的梨花雨讓人留戀不已。

    白色的裙裾劃過永巷的地磚,從後面看起來她如仙子般出塵。

    一襲溫柔有幾分熟悉的聲音傳來,「姑娘。」

    她轉目,發飛揚,挽紗飄起,雙眼裡的淡然讓他為之一驚,他怔住不發一語。若綰見著是他,走上前輕聲道:「公子,叫錯了,我早已為人婦。」

    語氣間的淡然,她的自若,她眼裡的恍惚,她的一顰一笑為何都是這番令他著迷,半晌才醒過來,道:「那不知怎樣稱呼?」

    「後宮重地是不允陌生男子踏入,公子已不是一次踏入這裡,我雖為廢妃但也是妃嬪,所以請公子自重。我們的芳名都是只有皇上一人所知,也只有他一人能知!我們的一切都是他的。」她說得恍惚,眼神迷茫而又遙望,彷彿幻想著什麼遙不可及的夢。

    看得這番的她,他的心裡莫名地被牽扯一下,「你誤會了,我非你朝的人,我是瓦爾草原的王子蒙雷,既然你已為廢妃那麼你就應該有自己的自由,如我們草原上的馬兒一樣自由奔跑,而不是鎖在這無人情可言的冷宮裡。」話畢,他才恍然發現這麼多年來,他居然願意與一個女子說這麼多的話。

    她不願再多說什麼,輕福身道:「見過蒙雷王子,天色已晚王子該回行宮休息,恭送王子,王子慢走。」

    蒙雷見她這番客氣起來,他突然後悔將自己真正地身份告訴了他。無奈之下轉身離去。

    若綰見他走遠後,起身滿臉愁容,輕呢:「這日子再也不能平靜了!不能了,有人不願我在平靜下去。」

    一個王子來得他國,不可能如此隨意來得這永巷,而且他也不可能這麼熟知永巷。到底是誰這番做?是她嗎?她真的要讓她徹底不能翻身嗎?

    夜裡,一個著奇怪服裝的男子靜立於窗前,輕聲道:「其卓你說她到底是怎麼的一個人?」

    那名喚其卓的男子微微屈身道:「王子,她是怎樣的一個人於我們都沒有什麼好處與壞處。」

    蒙雷聽得他的話有幾分不悅,劍眉緊蹙,難道她真要將自己的一生都賠在那沒有自由的冷宮裡嗎?

    「王子,她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她或許根本不是打入冷宮的廢妃。有人故意讓我們去見了她,也有人故意引了您去梨園見得她像瓦爾草原女神的一面,王子小心為上啊!」其卓的聲音悠悠傳來,將蒙雷糊塗的腦袋敲醒,鬆開緊蹙的劍眉道:「她確實不簡單,有人既然這麼想我們這番做,我們何不放個長線掉一條大魚了?」

    其卓抬起雙眼看著蒙雷露出讚賞的眼神道:「王子一直都是這番深藏不露,將自己所有的智慧用簡單直白遮掩得天衣無縫。」

    蒙雷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有人給了我們演戲的機會我們何不演一場了?而且這裡似乎比起帳篷的後宮更加有意思。」

    其卓見他提得帳蓬的後宮,眼裡閃過一絲莫名的悲意,蒙雷將一絲莫名的悲意收入眼底,揮揮手示意他退下。一聲長歎,終究欠了你,你美麗的妻子這番送於了王兄做妾,你能不傷心,怨恨嗎?而且帳篷的後宮讓人膽戰心驚,你美麗的妻子終是敗在了那些戴著面具生活的女人手裡。

    這裡的後宮又是什麼樣子?看樣子似乎比草原上的更有意思,這裡的女子更是聰明。用一個小小的宮女帶錯路將他帶至那個出塵仙子的面前。好狠的一招啊!她定不是一個廢妃,如是一個廢妃,不會有人用這麼多的心思來陷害她!

    不過這個女子眼裡的淡然與隱藏在眸子背後的悲哀都讓人疼惜!勾起嘴角,輕呢:「我真怕有一天會喜歡上你這個戴著面具生活的女人!你真的很像瓦爾草原的女神!」

    宮內她著一襲素白宮裝靜立於一身紫紅宮裝的女子面前,小聲道:「一切已經成功,只待這位英俊的王子向皇上請旨要讓她做王妃。」

    紫紅宮裝的女子猛然抬起頭,「你在算計在蒙雷王子,你讓皇上陷入兩國之間,讓她成為兩國引發戰爭的主要原因者。」

    「他們都不會為了這樣的一個女子挑起戰火,因為兩個男人都是機敏睿智的男人,眼裡只有天下的男人。蒙雷王子在你們的眼裡他是瓦爾草原最無能的一位王子,而在我的眼裡他卻是一位深藏不透的王子。」她微瞇雙眼,將眼裡的表情盡掩,誰能知道那雙丹鳳眼裡藏著怎麼樣的噬血光芒!

    一個居深宮的女子居然能將瓦爾草願的王子底細摸得如此清楚!

    著紫紅宮裝的女子不驚有幾分害怕,緊攥了手絹,這個女人的能力遠遠超出她所能及的範圍,而且她的狠毒,城府讓人永遠都捉摸不到底!

    乾清殿毓翎靜坐,聞了來人的話,眉微蹙,手輕輕地敲著紫檀木桌面,忽而起身踱步,忽而坐下品茗,這一切的動作都證明著他此刻的煩燥不安。

    來人一襲白衣靜立於一旁,他突然欠身道:「皇兄,這涉及到兩國之間的事,要阻止嗎?」

    毓翎揮手,漫不經心道:「泓弟毋須如此擔心,計劃照就進行吧!掌握了敵情,所麼就不怕她還能使出什麼招來!」

    毓泓的握紫玉簫的手緊了緊,突然又鬆開,欠身道:「泓明白,那麼惜嬪那裡?」

    「她既然要把她至得如斯田地,我們也不能阻止什麼,而且是應該挫挫她的銳氣!」毓翎仰首看月明,他說得那話時,是否有過心疼與不捨?還是深深地眷戀?眼裡的情愫泛起,又在眨眼間消失。

    毓泓的手突然攥緊了紫玉簫,雖然他知道毓翎不會讓她受傷,但是他依舊不能忍心看著她成為那個紅顏禍水。這中間的情,恨,愛戀到底誰能詮釋得更清楚。

    薄霧籠月,清冷樹影斜灑地,這夜各宮似乎都不能安寧下來。月光照個後宮,這座後宮便像一頭蠢蠢欲動的怪物,隨時都暴發獸性。

    若綰於床榻上輾轉反側,無法入睡,白日裡發生的一幕幕重現在眼前。

    依她看來,這位王子是想要她做他的王妃,但到底是何人要將她至於此處了?是她嗎?她要讓她徹底不能翻身,讓毓翎對她恨之入骨,以為是她去勾引了瓦爾草原的王子!想到這裡,大驚!緊攥了錦被,不能讓她得逞,毓翎如果對她恨之入骨,那麼地位與信任也將隨之落下,報仇就別想了!不能!不能讓她得逞!

    次日是秀女進宮的日子,宮內喜氣洋洋一片,這初春應是這番熱鬧。婧貴人的父親右衛將軍聽聞自己的女兒難產而歿,心下悲傷不已,告假三日。他不能看著自己的女兒剛歿,宮內便又喜氣洋洋的招秀女。而另一頭告假許久的趙永紓回得宮內。

    若綰靜立於窗前,庭香殿一片安靜。這裡似乎早已屬於冷宮,無論外面有多熱鬧,這裡依舊冷清。

    她聽得趙永紓回京,嘴角勾起一抹羨慕的笑,如若自己也能飛出這寂寞的紅牆,不帶報仇離去,只帶一份淡然的心態。

    各位秀女經過層層挑選,剩下數名人於靈秀宮處學習禮儀。

    今年的秀女姿色更勝於去年,個個出落得亭亭玉立,小家碧玉。有的各顯風情,有的嬌柔美麗,唯有一個著杏黃的女子清麗得如水般柔美。每一年這樣的女子似乎都會有一個,去年是想容,前年是若綰,毓翎上前輕聲問道:「你喚什麼?」

    女子緩緩抬起頭,笑靨如花,福身道:「臣女戚紫凝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毓翎雙手輕扶起她道:「紫凝,一個很有詩意的名字。」

    紫凝低首,毓翎從上方看得她微俏的鼻尖與撲閃的睫毛,突然有幾分憐惜,輕聲道:「抬起頭來給朕瞧瞧。」

    她聞得毓翎的聲音,抬首,長長的睫毛下是一雙水靈靈的眼,眼裡閃露出她的嬌羞。毓翎點點頭,道:「不錯,朕希望在殿選時還能看到你!這次不只是為朕選妃子,也是為瓦爾草原蒙雷王子先王妃!」他的話說得意味深長,看著紫凝的眼也露出期待。

    秀女恭送毓翎,他便回了御書房,路經上林苑時,一襲白衣落入他的眼。

    他駐足看著那個白色身影,未綰的發隨風飄揚,她靜坐於石几前,仰首似在看那藍藍的天空,也似在仰望宮內的景色!

    她降位也有一月了,這一月他沒有去看過她一眼,而今忽然見得她,心底裡的憐惜之情翻起。看得她落寞的模樣,不禁有幾分心疼。

    他平復了心裡的情緒,「何人在此處?」他明知故問。

    白衣女子聞得聲音,猛然轉首,發隨風揚,起身,挽紗飄飛,她如出塵的仙子般出現在他的面前,但是這個仙子面帶憂傷。她見是他,輕身道:「嬪妾見過皇上,皇上吉祥。」

    「是你!庭香殿好好的不呆,發不綰,來了這上林苑作甚?」毓翎的語氣裡儘是冷漠,沒有任何感情,甚至帶了些厭惡。

    她低首將眼裡的情緒遮掩起來,要忍住,如不能奪回寵愛那麼便會被她挑入兩國間!想到這裡,她輕聲道:「嬪妾乃罪妾,有何資格再綰髮,有何資格再插珠釵,罪妾理應素衣,披髮為皇上祈福。」

    罪妾!有何資格再綰髮,插珠釵!理應素衣,披髮祈福!字字如珠璣,字字落進他的心裡,蕩起的不止是漣漪,還有他那份憐惜之情。但是如這時把她接出庭香殿,那麼一切計劃便會泡湯!轉念一想她已被冷落一月,前些日子未祈福,偏偏選了今日,她在挽救自己,她知道有人要將置身於兩國間!多麼聰明的一個女子啊!

    毓翎轉過身,不看她一眼,冷冷道:「祈福於庭香殿便可,毋須在這裡招搖過市!」說罷,轉身離去!

    痛!

    失望!

    絕望!他居然如此說,他居然如此冷漠!看著他絕決的背影,心被狠狠地蹂躪。你竟恨得如此深,還是因為你喜新厭舊,這株已快凋謝的花,你沒有心思再管!

    風起,髮絲輕揚,這恩寵定是要奪回!只有恩寵才能讓她在這個後宮生存,不至於孤獨終老!也不至於衝動,毅然選擇刺殺,那樣反而會得不償失啊!

    憶蓮的聲音蕩在耳邊,「主子,起來回庭香殿吧!天色已晚,仔細著涼才是。」

    她起身看著憶蓮滿面的擔心不禁有幾分心疼,「憶蓮,這日子到何時才是頭。」

    憶蓮緊攥了她的手,安慰道:「主子,來日方長,你定能翻身,現下局勢有些亂,被她人牢牢掌控在手裡,你要平靜下來,才能想出對策!」

    她點點頭,忽而想得一事,便在她的耳畔輕聲道:「趙太醫回來了,我有些不舒服,酉時請了他來庭香殿吧!」

    憶蓮明白應聲點頭,兩人便回了庭香殿。

    酉時,庭香殿。

    若綰將發用一支玳瑁簪綰起,靜坐於寶座上,趙永紓進得來欲福身時,卻被若綰止住,「趙太醫不必如此,若綰承受不起。」

    趙永紓聞得她的話抬首,看著她滿面的愁容,道:「惜嬪主子,斯人已去理應節哀,這恩寵也不過是夢,心靜便好。」

    原來他以為她是為著可可的離去這番愁,她起身走至他的身旁打量著他。他的雙眼微陷,顴骨突出,顯然消瘦了好多,這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啊!活生生的將兩人隔開,歉意道:「若綰對不住你。」

    他震驚不已,往日那個高高在上,對任何事都瞭如指掌的林若綰如今在向他道歉,是因為可可的去逝嗎?連忙作了解釋,「惜嬪主子,沒有什麼對不住的,是臣沒有照顧周到才是。若是臣一直隨著她,她亦不會落得如此。」

    她進了內殿,半晌後將一方手絹塞於他的手中,平靜道:「看過你便會明白所有,現在不是時候解釋什麼,後面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他低首看了看手絹,往日那個笑靨如花的女子出現在面前,他突然緊攥手絹,一種興奮感襲上心頭,他欲開口說什麼時,若綰道:「天黑了,太醫早些回了太醫院才是。」

    平復了內心翻騰起的激動,欠身告退。她靜立著看他離去,她突然感覺可可也是個幸福的女子,因為有個男子如此擔心她,愛護她!如果沒有那場大火,自己是否也過著這樣子,但那樣是不是就不能認識泓!想得泓,心裡就開始疼起來,夜裡的笛聲和簫聲依舊相合,而且合得越來越如兩人心靈相通。雖有海誓山盟為證,他的心裡有她一人,但是她仍然會心痛。

    回到內殿,輕撫琴,一曲曲《相思瑤》彈得淋漓盡致,夜涼了,你可否有加斗蓬?夜深了,你是否還在忙碌?

    帷帳外傳來憶蓮的聲音,「主子有人來給您送夜宵了。」

    琴聲嘎然而止,她的手僵在半空,聲音有些顫抖道:「請了進來吧!」

    帷帳外兩個白衣身影端了東西進來,福身道:「惜嬪主子,這夜宵還熱著,請您用夜宵吧!」

    熟悉的聲音襲進耳裡,上前接過夜宵緊握她的手,道:「現下時局有些亂,你這麼冒險是為何?」

    白衣女子抬起頭,關切道:「綰兒,你瘦了。」

    另一個白衣女子上前,「姐姐,今日之事在後宮傳得沸沸揚揚,我們有些擔心便來看了你。」

    「今日之事,我完全估計錯了,這次的事我是在劫難逃啊!」她坐於軟榻上,臉上有幾分失望之色。

    「綰兒,逃得過,還是逃不過,都自有定數,獨自哀傷也是沒有辦法。」可可坐於她的身邊,安慰道。

    想容挪了秀墩於兩人面前:「表姐現下忙選秀的事,忙得不可開交也惦念著姐姐的心態是否放平了。」

    「現下只有她一位主事的妃子,自然是要忙些,而且這次選秀不同於往年。」

    想容突然想起了什麼來,「姐姐,今日皇上去看秀女了,聽說一個名喚紫凝的女子皇上看重。」

    若綰輕呢了兩聲她的名字,問道:「她長得怎麼樣?」

    想容思量了會兒,道:「聽宮人說,長得很是端莊,眉清目秀,而且有幾分姐姐你的影子了。」

    哪裡是她的影子,分明就是那個皇后的影子,今年有個紫凝,去年有個想容,前年有個她!她努力地勾起嘴角道:「那不是我的影子,那是皇后的影子啊!」

    可可見她話裡充滿了悲涼,不禁有些心疼,「綰兒,我與想容出去作證吧!」

    「不!不可如此衝動,現下不是時候,必須得等我奪回了恩寵,那番勝算才大,而且現下她盡佔先機。」若綰一口否定了可可的話。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