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醫辣手摧夫記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楊煥鑽進了床底,往那四個角落裡都找了一遍,彎腰弓背爬了一圈,哪裡有什麼蟲鼠洞看見?倒是裡面因了積滿灰塵,鼻子有些發癢,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小說~網看小說)心中大失所望,嘴裡嘀咕著見鬼了,悻悻地又爬了出來。剛露出個頭,卻正對上許適容蹲在榻前,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自己。

    剎那間,一個驚異萬分,一個驚惶不備,兩人四目相接,默默相對無言。

    許適容那日一時興起,不過隨口誆了下楊煥,自己便也丟到了腦後。萬萬也未想到此人竟是信以為真了,幾日過去了還念念不忘地當真爬進床底去找老鼠洞了。見他連身上那套官服也未換下,額角頭髮上還沾了些床底的蛛網灰塵,忍住了笑,正要說話,那楊煥這時才反應了過來,猛抬起頭,剛要說句什麼掩飾下,突地只聽咕咚一聲,額角已是重重撞到了床榻的下延飾邊上,卻是頂硬的梨木。

    楊煥一隻手摀住了頭,趁勢不停叫痛。許適容拉了他出來,扯開他手,仔細看了下他額頭,見蹭破了點皮。只聽他嚷著痛得厲害,急忙擦去了他臉上沾著的塵灰,又踮起腳尖朝破皮的地方吹了幾口氣,楊煥這才咧嘴笑了起來。低頭見她仍穿了早上見過的那身藍底粗布衣裳,牽過她手看了下,有些心痛道:「麻草很是扎手的,你哪裡做得慣,又不少你一人。明日起在家歇著,不用去了,沒得把手都磨粗了。」

    許適容笑道:「閒著也是無事,見大傢伙都為了修塘忙著,便也去湊個熱鬧。我編不好袋子,只拿個大針把人家編造好的草片縫合起來罷了。和嫂子們說說笑笑地,一天也就過了。」見他仍是有些不樂意的樣子,這才故意皺眉道:「你穿著官服又鑽床底下做什麼?瞧你灰撲撲的一身,莫道是縣太爺鑽老鼠洞裡,替鼠爺打架審案去了?」

    楊煥一窘,張嘴正要又拿瞧見老鼠鑽進去胡亂搪塞過去,突聽外面小雀敲門道:「大人,前衙來報,縣裡的徐三爺派人投了個遞貼,說是明日要來造訪大人。」

    楊煥一怔,與許適容對望一眼,見她也是有些疑惑的樣子,過去開了門,從小雀手裡接過了帖子,拆開看了下,遞給了許適容。

    許適容溜了一眼,見上面大意便是明早巳時來訪,有事相議,冒昧打擾云云,最後是個龍飛鳳舞的「徐進嶸」三字落款。

    「他不是在通州府嗎?跑回這裡來做什麼!要不要見?」

    楊煥又盯了那三個字一眼,皺眉道。

    許適容想了下,道:「他既是下了遞貼,你去見下便是。看看他說什麼。」

    楊煥聽她如此說,便笑嘻嘻道:「水來土掩,兵來將擋,我就聽你的,瞧瞧這姓徐的到底打什麼主意。」

    許適容嗯了一聲,想起前次在通州府裡與那人的幾次碰面,心中突地生出了些煩悶之意。只抬頭見楊煥一臉笑容,那煩悶便也一掃而光了。又見他身上那官服的下擺和膝蓋上還沾滿了方才爬床底的灰,急忙推了出去叫洗澡。

    晚間兩人躺在床上,照例是許適容自己看書,楊煥在一邊沒話找話,她不過偶爾搭腔兩句。片刻,楊煥突地用胳膊支起了下巴趴在枕上,看著許適容問道:「你從前被我弄丟的那方帕子上,我瞧繡了個『誰適為容』,作何解釋啊?」

    許適容看他一眼,見他一臉正色,居然還念念不忘那帕子,腦子竟是一根筋到底的樣子了。書也不看了,乾脆拉了被子摀住頭,悶笑了起來。

    楊煥見她臉色怪異地扯了被子悶了頭,急忙湊了過去掀開被頭,卻見她正在笑個不停,一下有些不解,撓頭道:「你平日總嫌我不讀書,難得我今日真想討教個學問,你又笑什麼?」

    他不說還好,說了這話,許適容更是笑得摀住了肚子。可憐楊煥滿頭霧水,等了好一會,才聽她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道:「豈無膏沐,誰適為容,意思就是我不梳洗打扮,是因為所喜的人不在身邊。懂了嗎?」

    楊煥念了一遍,點頭道:「果然是女兒家的心思,雖是彎彎繞繞了些,卻是說得不錯。比如我哪日若出個門沒回,留你一人在家,你萬萬不可打扮得花枝招展出去招惹旁人。須得我回來了,才打扮好給我一人瞧。是這意思吧?」

    許適容聽他竟把這「女為悅己者容」的意思給歪成了這般只許打扮給他一人看,旁人都看不得,天下除了他,只怕也無第二人了,哪裡還忍得住,又埋頭在香枕裡大笑了起來。

    楊煥雖是不解她何以如此笑個不停,只見她笑,自己也是歡喜,跟著嘿嘿傻笑了會,突地心念一動,扯過了她朝向自己道:「你起先那帕子不是不小心被我弄丟了嗎?你再送個給我吧。」

    許適容一怔,隱隱約約明白了他的用意,面上一下有些漲紅,扭頭不去理睬。被纏得狠了,這才道:「你要用,我明日去街上緞子鋪裡給你定做過來,叫你用個夠。」

    楊煥不依,又扳回了她身子看著自己,這才笑嘻嘻道:「外面那些我用不來。就喜歡用你用過的,聞著有你味道。」

    許適容面紅耳赤,呸了他一口。楊煥嘻嘻一笑,一下已是滾下了榻,趿了鞋便朝放衣物的箱籠前去,一邊走一邊道:「我自己去翻翻看,找到了就歸我,你不許耍賴。」

    許適容大驚,連鞋子也來不及穿,赤腳便下來了要攔他。楊煥見她和自己奪,越發起了興頭,手腳更快,一下已是掀開了她平日放小衣巾帕的箱子,伸手進去便是一陣亂翻,嘴裡道:「不送我帕子,小衣小褲的也……」突地卻是停下了手,眼睛呆呆地盯著箱底,一語不發了。

    許適容見他突地不動了,想是看到了自己前幾日裡洗淨收起的那方帕子。雖是洗過了,只當時心中總覺著有些怪異,本是想著丟掉的,又覺著不妥,乾脆便收在了箱子的最下面,就想悄悄地瞞過去了。哪知陰差陽錯地被他一陣胡攪蠻纏,一下竟又是露了出來。

    楊煥小心翼翼地捻出了那方帕子,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一臉驚詫地舉到了許適容面前,結結巴巴道:「這……這不是我起先沒了的那塊嗎?怎又壓在了你箱子裡?」

    許適容見他說話之間,舌頭都有些打結,面上一陣紅一陣白的,神情瞧著像是又羞又惱的。心中一動,那本想笑話他的心一下也是打消了去,遂一把搶了過來,若無其事道:「我本就有兩條這樣一模一樣的帕子,一條被你弄丟了,這條壓在箱底,自己早也忘了。若非你方才掏了出來,只怕一直就要躺著睡大覺了。」

    楊煥方才本是懷疑自己那事被她發現了,一時有些無地自容,恨不得牆角真有個老鼠洞好叫他鑽進去。此時聽她漫不經心地如此說道,又見她眉眼裡俱是淺淺笑意,他也是個粗心的,哪裡還會往深裡去想,一下便信以為真了,那吊得老高的心撲通一聲掉了下來,終是長長吁了口氣。

    許適容見他竟緊張如此,連額頭都有些冒汗,又覺著有些心疼,到了他面前道:「不就一塊帕子嗎,何至於如此緊張!」

    楊煥嘿嘿一笑,一下奪去了她手上那塊,往自己額角飛快擦了下,這才道:「沒甚,沒甚,只是以為見鬼了……」說完便順勢塞進了自己衣襟。

    許適容見他奪了那帕子又拿去抹額頭的汗,待要開口攔住,他已是擦完順進了衣襟裡。只得裝沒看見,只那笑意卻又是一陣陣往上湧,終是忍不住摀住了嘴。

    楊煥見她又笑,雖是不明所以,只自己男子漢的形象是可保無虞了,又得了她羅帕,哪裡還管那麼多。瞧見她仍是赤腳站在地上,過去攔腰一把抱了起來放回了塌上,嘴裡不住埋怨道:「地上涼呢,我不過是翻你個箱籠,至於這麼著急來攔我。連鞋都不穿,萬一凍了,瞧你明日還笑地出來……」

    他自管碎碎念,許適容那嘴角卻是彎得更高,直把楊煥看得莫名其妙,心中嘀咕這嬌娘今晚是中了邪了,否則何以一直笑個不停。又瞧見她腳底也是沾了些塵泥,便拿了塊布巾幫著擦,待擦完了,瞧見她一雙腳白嫩嫩的十分可愛,趁她不注意順勢又捏了兩把,這才滅了燈躺下。只這兩人,一個是蒙了被子,回想方纔的場景,暗笑不已;一個是摸著自己懷裡的那方帕子,不時湊到鼻端偷聞下香氣,浮想聯翩。嗚呼,所謂夫妻同床異夢者,大抵不過也就如此了。

    第二日兩人如常起了身。楊煥伸手,待許適容給他穿妥了全套官服,套了嶄新的靴履,又理正了他的官帽,這才在她額頭啄了下,牽了她手一道去用早飯了。

    兩人吃完飯後沒多久,衙前門房便來報徐三爺到了。楊煥記得許適容的吩咐,須得處處表現出自家君子風度,才不會被人在心裡看輕。故雖對這徐三爺是十二萬分地不待見,面上卻也是精神抖擻地迎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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