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淚 正文 第五卷 (中) 第三章 離開虎山營(1)
    過在私下裡,相的副官長對身邊的人不無擔憂地

    「我真害怕萬一在回去的時候相又病了,這可怎麼好?!」

    沒人能夠向這位忠心的副官長表明:相的健康能夠應付這趟旅程。因此在出前和出後,眾人的心都一直懸在半空,沒法踏實下來。在十月旬,決意要返回那個離開已久的都的卡爾因茨,乘坐了專列火車返回帝國內陸本土。由於擔心他的心臟難以負荷,因此醫生並不建議他乘坐飛機返回,所以相才決定坐火車回國。雖然這讓他身邊的人稍稍鬆了口氣,不過在列車的氣氛證明,現在只要是離開臥室、走出虎山營,相都顯得有氣無力。他坐在椅子,看去再也不願動彈似的,偶爾甩甩手,也是因為不希望自己的手完全僵硬。

    在列車,雖然按照著這位領袖的要求,一切擺設從簡,不過依然十分舒適而且東西都一應俱全。在餐車車廂裡,卡爾因茨無神的眼睛看向窗外的景色。琥珀堡秋天的山林開始被紅色與黃色所感染,變得分外多彩美麗。然而就算是這樣的美景,也不能讓相提起精神。看到他衰老的模樣,人人都在擔心他到底能不會完成這次原本不算漫長的旅程。

    在列車,餐桌的花瓶和煙灰缸都被因為列車的行進而弄出一些響聲。相的女秘們因為不想這些聲音打擾到相的休息以自告奮勇幫列車員和服務員將不必要的小物件都收起來。沒想到這些女孩們的動作在不甚寬敝的車廂內弄出了笑話,她們不是頭碰頭,就是撞在一起,差點還摔碎了手裡的東西。看不下去的副官們也來幫忙或是趕緊催促她們離開。正好這時列車行駛到鐵軌的岔口,因此顛簸更厲害了些。

    這些男男女女撞的間,倒的倒,鬧得車廂裡更是聲響不斷。

    看到這一幕,正害怕相怒的勝利黨中央黨務委員會委員長布魯諾,卻聽到了相呵呵的笑聲。他的笑聲沒什麼惡意只是單純地覺得他的這些隨從們的舉動特別好玩兒罷了。看到相不生氣,大家這才放鬆下來。好幾個女秘在同伴或軍官的幫忙下站起來,紅著臉向相道歉。沒想到對方只是擺擺手樂不可支地說:

    「孩子,下次你什麼東西,不妨等到身邊有某位紳士的時候再進行。那樣的話,你起碼能拉個墊背的!」

    在眾人的笑聲中些年輕的女們很不好意思地紅著臉,離開了車廂。經過這麼一鬧,相的精神好像恢復了不少。雖然隨後他臉的笑容因為再次投入工作而消失,不過最起碼在這段列車的旅程中,帝國的最高領袖車前的緊張疲憊緩解了許多。

    在隨從的勸解下,相:算放下了手中的放大鏡並且離開了他所熱愛的公文與地圖去包廂裡小睡了一會兒。要回到都,起碼還有好幾個小時身邊的人都希望,相出現在政府官員和將領們面前的時候要像之前那樣睏倦乏力。

    天邊沒有一絲光亮。由於擔心遭到空以列車地所有窗簾都被拉下。這讓車廂裡地人覺得氣氛陰沉。只是誰也不敢說出口。像往常那樣。不管相去到哪兒都會緊緊跟隨地除了布魯諾之外。還有他地私人醫生。車後三個小時。相一直沒有病地跡象。這讓莫里昂沒那麼緊張。不過前去提醒對方用餐時間已到地服務員。卻看到勝利黨地要員布魯諾與莫里昂在房間中交談。隨後才離去。這一幕當然沒有人自作主張地告訴相或別人。只是剛看到這一幕地服務員不禁有點奇怪:這個醫生。到底是相地私人醫生呢?還是受雇於布魯諾地呢?如果說是前。那為什麼莫里昂會在布魯諾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好像對方才是他真正地老闆一樣呢?

    原本夠在半夜到達都地列車。由於戰時地原因而不得不降低速度同時也是因為考慮到相地身體情況。因此恐怕要到天亮後才能到達奧登。在那段黑夜地車程裡。列車相地隨行人員們都沒有心思休息。因為他們覺得心中惶惶不安。不僅因為相地健康越來越糟糕。可能也由於是身處在這樣陰鬱地環境中。

    不到兩小時。相就結束了他地睡眠。又重新坐回到堆有文件和地圖地桌子前面繼續辦公。很讓人意外地。他拒絕了莫里昂給他注射地建議。因為用他自己地話來說。那就是:

    「我現在感覺良好。不用費神。醫生。」

    這種現象當然受到眾人地歡迎。不過難免也有人在心裡懷。相這樣做。到底是因為身體真地好轉了呢?還是說他是為了工作而不得不選擇勉強支

    呢?因為不敢騷擾相地工作。所以他地副官和秘都變得有點躡手躡腳甚至看起來有點可笑連說話地聲音也不自覺地降低了。他們低沉地耳語聲。往往還沒有在車廂內形成一股聯合地氣流。就已經消失了。

    「麗絲,要來點咖啡嗎?」

    「提提神……也好,啊,我來幫你。」

    「閣下,這是剛剛從國內來的電報……」

    「這是您要的關於西線兵力和佈置在邊境線幾個軍的具體情況的報告……」

    這些聲音聽起像沒什麼,不過聽久了未免讓人覺得有點不舒服。因為它們太低沉了,低沉到甚至你還來不及聽清楚,就不再響起了。相抬起頭,看看車廂裡自己的隨從們,調侃道:

    「用不著這樣,我的孩子們!然我的聲音現在不大爭氣,可是我的耳朵還行。你們該幹嗎就幹嗎,沒必要顧忌我。而且,我已經習慣了在喧鬧的環境下工作,要是你們太過安靜,我反而辦不好事情了。」

    每個人都笑來,這既是有為自己感到不好意思的成分,也有為看到相能夠有精神開玩笑而感到高興的成分。一旁的女秘德勞爾和德洛施泰因對看一眼,心裡都有相同的念頭:

    「看來離開了地堡,離開了封閉的本營,相的精神恢復得不錯!」

    在這段日子裡跟隨著的人看來,卡爾海因茨的精神和身體能夠有一部分得以恢復,都是個令人驚喜不已的奇跡;可是對於那些自東線中央集團軍群全滅、相搬到琥珀堡為大本營後便沒再見過他的留守於國內的高官們來說,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那個還不到六十歲的男人,難以讓他們聯想起昔日那個腰板挺直、眼神銳利的領袖。當相出現在奧登的相府內時,除了副相等少數官員們,其餘人全都不知所措、以為是自己眼花才錯看到相的身影。不過在片刻的呆愣之後,更多的人感覺到的是打從心底裡的激動與喜悅。在眼下這種時候,又有什麼能夠比得與相在一起更能讓他們覺得安心的呢?

    不管是在列車還是剛回到神聖帝的相府,卡爾因茨都沒有停下他的工作。他與一些留守在國內的高官心腹略作商談後,便開始向前線以及米德加爾德大陸各駐軍點的司令部去電報其中大部分是假情報,用來迷惑敵人的;而只有少量的確鑿電報,是在命令前線的將領火速回國,商議重要事情。

    奧登早晨迎來的不是明媚的陽光,而是稀稀疏疏的秋雨。豆大的雨點砸在空蕩蕩的街道和馬路,也砸在那些氣勢宏偉的政府部門的建築物,其中就包括那棟通體由黑色加白色組成的高大的相府。它的主人,此時正坐在辦公室的會客間,閉目養神。他並不是因為覺得累才會想到要休息的,事實是他的身體再次出了警告,讓他不得不把工作放在一邊。令卡爾海因茨略感慶幸的是,手頭的要緊公事都暫時處理完畢,所以他也沒有拒絕副官為自己去請醫生來的提議。

    與相在一起的副相埃默裡萊裡安看著對方那氣喘吁吁的樣子,感到頗為憂心。他雖然曾經在電話裡與對方聯絡過,也聽到過相那欲振乏力的聲音,可是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相在這段時間裡,竟然會疲憊到這種令人吃驚的程度。

    「您覺得怎麼樣?需要躺下來好好休息一會兒嗎?那些醫生到底是在幹什麼的?!為什麼您在那邊沒有得到很好的治療、他們把您還弄成了這個樣子呢!」

    相擺擺手,可是一時卻說不出話來。埃默裡瓦萊裡安只能先將不滿壓在心底,等待著對方言。果然,相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才說:

    「這不關誰的事,是我的問題,埃利。」

    「可是,您在去琥珀堡之前,還好好的……」

    「那是因為工作的熱誠,大大地抑制了我的毛病。哼,那些企圖暗殺我的懦夫唯一能做到的事情,就是讓我身體的病根再一次跑出來,卻不顧我個人的意願。我在虎山營裡得到很好的照顧,要是沒有莫里昂,恐怕我現在已經無法回來這裡繼續工作了。」

    「他們應該能做得更好才對,帝國不能沒有了您啊,閣下!」

    對於副相而言,這可並不是完全的奉承之詞。

    他與相是多年的深交,更可以說是親密的戰。如果說在暗殺行動與暴動生時,國內有哪個官員最擔憂相本人的生死,那麼就肯定非副相莫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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