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淚 正文 第四卷 尤琛(下) 第二十章 六月六日之三(3)
    是啊,委員長,你要是有什麼好的建議,就不妨直言

    與軍方不少將領內心不同,副首相在面對自己的同僚時,還是一直保持著親密尊敬客氣的態度,即使是面對比自己官職略低的人也不例外。布魯諾個頭較矮,因此在那些身穿筆挺軍服的最高統帥部諸將中,更加顯得不起眼。但如今眾人只好將希望放在這個矮子身上,因此讓他越發矚目起來。布魯諾當然也發覺了眾人的目光,他清了清嗓子,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

    「諸位,我非常明白您們現在的難處和焦急的心情。可是要說到去打擾首相,那麼我就不得不提醒諸位了,要是首相在沒有保證睡眠質量的情況下,他就算醒來後心情也會變得非常壞,更不用說他的健康情況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諸位還打算要吵醒首相嗎?」

    最高統帥部的軍官即使有的人對這種證據感到不屑一顧,但也不敢公開反駁。國防部部長看著布魯諾,說:

    「那麼我也要提醒您,尊敬的委員長,現在前線的情況越來越不容樂觀,對於那兒的防線和我軍官兵來說,時間比生命還要重要!能夠早一點促請首相下決定,對於前線也有著更為正面的作用。」

    「我雖然並非軍隊中人,不過對於帝國的軍隊命運,我與諸位一樣關心!但是目前首相休息的時間還很短,而且首相閣下在入睡前往往有服用安眠藥的習慣。就算我們想請他起床,恐怕首相閣下在短時間內也未必能醒過來。這樣一來,如果各位還真的要堅持己見、叫醒首相,那麼就只能借助藥物的作用?不過在沒有得到首相本人以及首相醫生的意見前,我們誰敢負得起這個責任?」

    在布魯諾徐徐掃視房間內眾人的時候,所有人都不再說話。確實,這個後果,不是負責任的人越多就越能相安無事。叫醒首相,不僅要面對他的怒火,同時更加要兼顧他的健康問題。這個矮個子的勝利黨中央黨務委員會委員長那近乎挑畔般的目光,也無人敢直視。因為所有人不僅不敢面對他的目光,更是不敢面對他背後為其撐腰的那個人。誰也不能保證,在叫醒首相之後,哪怕這是最正確的做法,也不會遭到首相的斥罵——這還算輕的處罰了,更多的人都擔心,萬一真的打擾了首相的睡眠,那麼到時候迎接自己的,恐怕是更加難以估計的悲慘下場。因為這樣,即使眾多政府、勝利黨以及軍方的高官齊聚一堂,都照樣是束手無策。

    「可是如果我們現在不把軍情報告上去,那麼現在我們在座的這些人,就都會成了刻意隱瞞戰況的知情不報者了!這個罪名,難道會好些嗎?」

    克米特眼見事情變得越來越糟糕,難以控制自己的心情,忍不住這樣說了一句。國防部部長與總參謀部部長互相對看一眼,顯然他們也在兩種選擇中感到非常為難。西格蒙德點了點頭,雖然病弱的他不能一直發言,但他是支持克米特的意見的。無論多麼難辦,也要提早下決定!不然的話,前線的局勢就會越發無可挽回了!副首相等人對於如何請示首相,也是頗為猶豫,而布魯諾則努力直視前方,不去看曼尼亞戰區禁衛軍總司令一眼。這個時候,門外響起匆忙的腳步聲,眾人下意識地停止了低聲交談,轉頭看著房門的方向。

    來者是最高統帥部中通訊組的負責人,他因為是一路跑到這個房間城來——雖然兩個房間相隔很近,就在一個走廊上——所以臉色通紅,呼吸急促。他將幾份最新的消息和電報交給了國防部部長,利亞姆看清楚上面的字句後,差點沒覺得眼前一黑。因為在電報單那薄薄的紙條上,赫然寫著:

    「清晨八點二十分確認敵軍戰艦於灘頭外海區域向我軍陣地發動大規模炮擊。」

    「情況怎麼樣了?」

    見到利亞姆臉色大變。索羅爾德似乎知道事情不妙。他匆忙上前。湊近那張紙一看。也不禁大吃一驚。因為如今連敵人地海軍也開始向他們地陣地展開炮擊。那麼就是說前線正在遭受敵人海、陸、空三面夾擊。在這種情況下。前線地部隊無論是多麼堅守陣地。也不可能抵擋住來自敵人地猛烈炮火。更何況。奧軍地空軍在當地防空力量基本等於零。而且海面防禦也由於先前地錯誤估計而沒有在此防守。因此。現在那裡只剩下了地面部隊守住陣地。再這樣下去。情況不堪設想。

    「諸位。敵人地戰艦……已經在不久前就開始向我軍地灘頭陣地發起還擊了。」

    國防部部長一公佈這個壞消息。再次讓室內陷入了沉默之中。不過這一次。不是像剛才那樣是由於懼怕而造成地沉默;相反。是因為過於驚訝不知說什麼才好而造成地驚訝。

    熟悉軍事地人都清楚。三軍聯合作戰。其規模之大、戰鬥力之可怕。自然不必

    更重要地是。他們所面對地。是如今後面苦無援軍、TT鬥力又受到相對限制地奧登尼亞地面部隊。在這種環境下。防禦究竟還能堅持多久。誰也說不上來。但是對於最高統帥部地不少將領來說。他們都覺得。必須要盡快對那裡實施增援!再遲下去。哪怕這次真地只是敵人地佯攻。到頭來也會因為我軍地無能為力。而變成真正地登陸大戰!

    一想到這兒,克米特上將毅然走到國防部部長面前,說:

    「閣下,請您下令吧!再這樣下去,勝利只會越來越傾向我們的敵人了!」

    「可是我沒有這個權利啊,上將,只有首相才能做這種決定。這一點,我和您一樣心急如焚。」

    「那麼,就請您允許我,讓我去請示首相吧!我身為戰區總司令,應該要親自向首相請求他下達命令。」

    「我的將軍,您要知道,現在……」

    利亞姆還沒有說完,布魯諾見狀就連忙說:

    「上將,這是不可以的!對於首相閣下而言,睡眠是非常重要的。要是首相因為睡不好,到時您勉強將他吵醒,可是首相就會因為精神太差而不能理事。到時候,豈不是更加得不償失嗎?這是絕對不行……」

    「住口!這裡是最高統帥部,我與自己的上級討論,輪得到你來插嘴嗎?!」

    在克米特的怒斥下,布魯諾臉色發白,後退幾步,嘴巴抽搐著但沒有再迸出一個字來。看到他這個樣子,軍方的將領們心中暗笑,而政府與勝利黨的官員們,要不裝作視而不見,要不就與布魯諾一樣臉色蒼白。在軍隊之中,看不慣勝利黨要員的將領多得是——哪怕自己也加入了勝利黨的將領亦是如此——如今看到克米特上將這樣教訓布魯諾,大多數將領心中都是暗自叫好。不過對於那些勝利黨中的官員來說,這簡直如同打在他們臉上的一巴掌。對布魯諾來說,更是如此。

    在喝退了布魯諾之後,克米特繼續遊說國防部部長,希望他能讓自己去打擾首相。但是利亞姆始終很猶豫,因為要是首相起來之後不怪罪,那還好;可要是首相起來之後,怪罪打擾自己的克米特,那麼允許他前來的自己肯定也會遭到斥責。這個責任,他也背不起,在場的人,也沒有哪個能夠負擔得起首相怪罪的責任。所以,大家都只能像現在這樣乾瞪眼。

    在權衡過後,副首相埃默裡瓦萊裡安也走到他們身邊,安慰道:

    「我的將軍,現在確實不適合去打擾首相。對於首相閣下來說,現在睡眠變得越來越重要,就算您將他吵醒,他如果精神不好,也無法理事。所以,請您再耐心地等待一會兒吧。只要首相起來之後,我們會馬上向他報告的。」

    「可是……」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因為我也一樣。」看到副首相也來幫腔,利亞姆也開口了。「現在看來,敵人確實有可能將登陸部隊在迪馬爾進攻——雖然還不能確認到底是不是主力部隊。不過我相信前線的官兵會為了帝國堅守下去,直到援軍的到來。請你也放寬心吧,上將。」

    看到上級如此態度後,克米特選擇了沉默。他知道,再說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因為在這兒,在這個最高統帥部還有勝利黨之中,都沒有人敢去驚擾首相。就因為對方的權威還有對他們那無所不在的影響,使得眾人即使知道前線告急,也不敢去打擾那個人。

    看到克米特這個樣子,三軍指揮司令部部長拍拍他的手臂,對他稍稍點了點頭。那樣子好像在說:

    「現在也沒有太好的辦法,只能等了。」

    克米特歎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首相的為人,但是他作為曼尼亞戰區的禁衛軍總司令,本應負責該戰區的指揮,可是現在卻由於種種原因而留在大後方,甚至連前線遭受敵軍進攻都無能為力,甚至連為他們調動援軍也做不到。所以克米特會覺得這般自責,也就不足為奇了。

    他從自己的沉思中回過神來,看到西格蒙德手捂著胸口,不停地喘氣,像是非常辛苦,便主動上前說:

    「您身體不好,還是回去休息吧。」

    「不,我還能支撐下去。」西格蒙德見左右無人,勝利黨的官員們又聚集在另一邊低聲討論這次的事件,便湊近克米特的耳朵,用極低的聲音說:「我的將軍,您剛才為什麼要理會那種人呢?讓他去吧,反正他也不過是個跳樑小丑罷了。」

    不用問克米特都清楚,對方話中的「他」指的是誰。克米特冷笑了一下,說:

    「這種小人能夠爬到今天的高位,就已經是全能之神保佑了。可他還是不知安守本分,理當受到教訓!」(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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