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傷心畫不成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當然我同樣也很好奇皇后趙倩的結局到底會怎麼樣。(小說~網看小說)

    不過趙丞相被滅了九族,相信趙倩也是凶多吉少。我在阿不那邊問不出什麼,又不想跟陶青搭訕,空下來的時候更多便是胡思亂想。

    一行人進入長安城後,阿不激動地坐不住。將馬車的窗幔掀開了一個角,看著街上一副熱鬧的景象,時不時地發出由衷的感歎。

    「小姐,我們終於又回來了。」她說道。

    我衝她笑笑,卻覺得自己臉上的肌肉僵硬無比。

    我被安置在了長思殿。

    沒有一進宮就被送去見劉錦,這倒是讓我覺得相當意外。我身邊除了阿不之外,還多了兩個宮女。

    其中一個竟是跟我有著幾面之緣的容秀。

    我聽到她稱我為陳姑娘,心裡不由暗自嘀咕,難道我不是錦然公主麼?我印象中容秀是個嚴肅而謹慎的人,不過相比起上次來,她對我的態度要畢恭畢敬很多。

    「今後容秀會負責照顧陳姑娘的飲食起居。」她如是說。

    阿不一聽急了:「小姐都讓你照顧了,那阿不幹嘛去啊?」

    容秀頜首,只意味深長地微微一笑,卻並沒有回答阿不。

    休息了一會兒,吃了點東西之後。容秀張羅著讓我沐浴更衣。我以為又會是幾個小太監抬一個大木桶進來讓我跳進去。

    豈知容秀讓我跟著她。

    出了長思殿的側門,便見到一片綠地,有一條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一路蜿蜒著向前通向另外一座建築。

    我問容秀:「對面是什麼地方?」

    她答我道:「這是以後姑娘沐浴的地方,喚作清泉。」

    喵的,我住的這地方簡直就是超六星的酒店麼!劉錦那隻豬為什麼給我這麼好的待遇啊待遇?

    話說,之前不管是在群馬鎮還是東煞,抑或是後來的烏恆。因為缺水的問題,我真的已經好長時間都沒有泡在水裡洗過澡了。最後一次,也就是索文烈帶我去的溫泉,想到那次被他從水裡撈起來扔到馬上,渾身濕漉漉地吹了一路的冷風差點凍成冰棍的經歷我就火大。

    容秀帶我到了「清泉」之後,便見到兩個身穿白裙的女童迎了上來。她們讓我先在邊上的小屋中除去了身上的衣服,換了件純白的絲裙。

    身處「清泉」,儘管光著腳,身上只披了件薄裙,卻絲毫感覺不到有一絲寒意。周圍的空氣中瀰漫著一種淡淡的香氣,似蘭似麝,甚是好聞。

    穿過一道掛了珠簾的拱門,便聽到一陣潺潺的流水聲。眼前豁然出現了一方偌大的方形浴池,浴池上方各雕了一隻獸頭,水便自獸的口中噴湧到到了浴池之內。

    浴池設了三層石階,池面上霧氣騰騰的,就如同水面上蒙了一層薄霧一般。跟設在浴池邊上的香爐中冒出的裊裊香氣相互呼應,讓人在恍然間彷彿覺得自己置身於人間仙境。

    信步走下浴池,只覺得一種溫暖的感覺從腳底一直蔓延到了全身,酥酥癢癢的,說不出的愜意。

    兩個白衣女童上前來要伺候我沐浴,被我很驚惶地推辭了。她們見我堅持不讓她們碰我身上,於是退而求其次,只好幫我洗洗頭髮。

    她們先用不知名的香料塗滿了的頭髮,輕輕按摩了一陣,最後用勺子舀了水細細地沖洗乾淨。享受著她們輕柔的「頭皮按摩」,讓我差點就在水中睡了過去。

    在浴池中泡到昏昏沉沉的,從「清泉」出來時,雙腿就好像踩在棉花團上一般,只覺得連同自己體內的污垢毒素都通過毛孔排空了,整個人說不出的清新。

    容秀一直都候在「清泉」門外,小房間裡已經整齊地放好了我要換的衣裙。從裡衣到外套,連著鞋襪都是簇新的。

    衣服之前都用香料熏過了,隱隱透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

    我在關外野了有一年多,一下子又過回金絲雀一般的生活,週身都覺得彆扭。

    阿不說:「小姐的臉色好好啊,百里透紅的。」

    我說:「回頭也帶著你去泡一泡。」容秀的臉色馬上變了變,輕輕咳嗽了聲,我馬上便意識到她是在提醒我注意自己的言行。

    我懶得理會她,也不理會阿不的眼睛像是抽筋似地頻頻跟我使眼色,依舊我行我素地跟阿不談笑著。

    到了我跟阿不獨處的時候,阿不哭喪著臉道:「小姐啊,你以後可別再為難阿不了,萬一容秀去告訴皇上,說阿不以下犯上,阿不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吶。」

    我說:「不砍你的腦袋,我讓皇帝把你發配到群馬鎮去,去見你親愛的巴圖哥哥。」

    阿不窘迫地看著我,臉上更是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容秀果然是資深的宮女,將我的飲食起居照顧地妥妥帖帖。即便我覺得她在我眼前晃來晃去地相當煩人,但也找不出她的行為有什麼不妥而斥責她。

    我回宮後的三天,劉錦讓人給我送來了一隻金色的小錦囊。

    打開了一倒,從錦囊中竟然滾出了一枚銀錁。另還附了一張白絹,上面只寫了三個字:「記得否」

    我心裡一顫,那銀錁便是我「下嫁」去托侖國的前夕包在餃子中的。當時還稱道:誰吃了這一年便能走好運。

    沒想到竟然被劉錦吃到了。

    只是他將這枚銀錁又送回來給我,難道還當成了什麼信物不成?還寫個什麼「記得否」還真得把他自己當情聖了。

    他能記得啥呀,後宮佳麗無數個,恐怕他連我的面孔都記不清了吧。要我記得他,簡直就是自找沒趣。

    歷代君王均薄倖,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對皇帝產生感情,那還不是等於把自己往火坑裡推?!

    而且我現在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宮裡的女人總喜歡鬥來鬥去……因為整天無所事事的,除了吃就是睡,每天都過著豬一樣的生活。當然,豬並不會意識到自己將來會有一天倒霉,而我卻覺得。

    不會有人無緣無故把豬餵得飽飽的,所謂天上不會掉白食,這個道理我也懂。

    皇宮畢竟不是翼南侯府,處處守衛森嚴不說,也沒有狗洞可以鑽出去。實在閒得慌了,我便拉著阿不去離長思殿不遠的亭子裡,攤開一張白絹,畫畫荷花蜻蜓。

    阿不丫頭在一旁替我磨墨,我見她眉頭微皺,眼睛呆呆地盯著湖面,似乎滿腹心事,便暗暗覺得奇怪。

    我喚了她好幾聲,她才怔怔地回過神來。

    「怎麼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問道。

    「沒……」她搖搖頭,笑地有些勉強。

    「沒事就好。」我說,頓了頓又問她道:「之前讓你幫我打聽的事情怎麼樣了?」

    「啊?」

    「林子昂的事情。」

    「哦。」她愣了愣,「還,還沒呢……最近有點忙。」

    「忙?」我盯了她老半天,苦笑道:「你忙什麼呢?」

    她盯著我傻笑,嗯嗯啊啊的說不出個所以然。

    「阿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吁了口氣,阿不異常的表現讓我起了疑心。莫不是林子昂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阿不哪裡會有什麼事情瞞著小姐。」

    我見她實在不肯說,便也不想再追問,但心裡隱隱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如漣漪般一圈圈地蕩漾開來。

    「小姐,你的畫!」阿不輕聲驚呼。

    我低下頭,見到筆上的墨汁滴落在白絹上,暈染出了一大片的墨跡……頓時覺得意興闌珊,歎口氣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不畫了。」

    我轉身欲走。

    「小姐!」

    「嗯?」

    「小姐,請你記得阿不之前說過的話,林將軍在皇上身邊再紅,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臣。」

    一傾碧水,萬里荷花。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幽幽歌聲:

    新裂齊紈素,皎潔如霜雪。

    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笏中,恩情中道絕。

    歌聲雖然委婉動聽,調子卻過於淒美。

    我深歎了口氣,感慨宮中又多了一個遭到帝王遺棄而自怨自艾的可憐女子。我陰沉著臉往回走,阿不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

    快到長思殿時,容秀卻急急忙忙地迎了上來,我見她神色慌張,心裡暗自奇怪。沒想到容秀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

    「姑娘,姑娘!皇上來了!」

    「他來幹嘛?」我下意識地回答道。

    容秀的唇角抽搐了幾下,大概在她心裡,我一聽到皇帝來了,便要面露春色,激動地熱淚盈眶,雙手合十朝天一拜,喃喃自語道:謝天謝地,妾身終於等到啦!

    對於宮裡的眾女,必是抱著一個信念—不能得到皇帝的心,也要得到皇帝的身,最好能借到一顆精*子,最好這顆精*子的染色體還是Y的,從此便能母憑子貴,在宮中揚眉吐氣了。

    只是我一想到這個被稱為皇帝的男人閱女無數,心裡就覺得格外不舒服。

    「他在哪兒呢?」我問容秀,於是她的抽搐從唇角蔓延到了整個臉部。

    「姑娘,皇上乃大金天子,九五之尊,如此稱呼實為不敬。」

    「好吧。」我歎了口氣:「皇上現在在哪兒呢。」

    「就是在長思殿內。」

    我想我問了一句廢話。

    馬上就要見到劉錦,說不緊張,那絕對是假話。劉錦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霸氣,從來都能讓人感覺到一種喘不過氣的壓力。

    我嚥了嚥唾沫,手掌放在腰間使勁蹭了蹭—我的手掌心很不爭氣地冒出了一大片的冷汗。深深吐氣,深深吸氣,如此重複了好幾次之後,自我感覺心臟沒蹦地那麼誇張之後,這才提腿朝殿內走去。

    皇帝正低頭站在秦案邊上,秦案上攤開著幾幅白絹,儼然是我先前幾日畫的荷花蜻蜓畫。容秀在我邊上輕輕扯了扯我的袖子,示意我應該跪下行禮。

    「民女靜瑤見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唔……起來吧。」他依舊低著頭,「這些是你畫的?」

    「是。」

    「畫得還不錯。」

    「皇上過獎了,這些只是靜瑤萬般無聊之時用來打發時間的消遣罷了。」話一出口,突然地又後悔,我這樣說,只怕皇帝聽了還以為我在跟他發牢騷將我晾在這裡沒理我。

    皇帝果然驀地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盯著我看了片刻道:「你在怪朕冷落了你麼?」

    「不是!」我趕緊辯解道:「只是靜瑤這段日子在關外自在慣了,突然之間被關到了宮中,一時之間適應不了。」

    「哦?」劉錦的一邊的眉頭一跳,揚起手做了個手勢,阿不和容秀便識相地自動隱退了。他朝我走了過來,劉錦原本就長得高大,這時候我只覺得頭頂有一大片的烏雲朝我壓了過來。

    便下意識地很想往後退去,但終於還是忍住了。

    我只是覺得窘迫,腦袋很不爭氣的地垂下去。他的手捏住我的下巴輕輕摩挲了幾下,之後又用食指架住我的下巴,慢慢往上抬。

    終於和他四目相對,我卻不慣有這樣炙熱的眼神盯著我看,雙頰燙地幾乎就像要燒了起來。

    他將我擁入懷裡,一隻大手溫柔地輕撫著我的髮絲。他的下巴抵著我的頭頂心,從口鼻間呼出的氣息吹著我的頭髮。我的臉貼在他的胸口,鼻尖縈繞著他特有的龍涎香,聽見他強健有力地心跳,一下一下地,幾乎能震到我的臉頰。

    我任他抱著,想動卻又不敢動。他濕冷的吻落在我的鬢角,嚇得我渾身起了一陣顫慄。

    「朕知道這段日子,委屈你了。」他在我耳邊低聲細語,雙唇輕觸著我的耳垂,我將腦袋往肩上歪著,盡量著躲避著他。

    「朕現在什麼都能給你……」他的聲音就好像從好遠的地方傳來一般,隱隱約約的,讓人聽不真切——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日子會日更

    這是真的,是真的,是真的真的的(作者說完後,便立馬栽倒,吐著血掛了)

    PS:以下詩歌來自東漢·班婕妤《怨歌行》

    新裂齊紈素,皎潔如霜雪。

    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

    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

    棄捐篋笏中,恩情中道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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