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傷心畫不成 正文 第五十四章
    很久之前我做事風格向來犀利的表姐生了個很漂亮的女兒,請原諒我在這裡用了「很久之前」,自從穿越以後,我有點弄不清楚時間的概念,所以只能用個大概的形容詞。(小說~網看小說)

    好吧,言歸正傳。

    我那個犀利的表姐為了生女兒吃盡了苦頭,足足疼了有三天,但當小嬰兒出生之後,她看著那張還有點稍稍發紫的小臉,心裡儘是暖暖的幸福感。

    她說,那種幸福只有當了媽媽的人才能夠體會的。

    「當那個小東西還是以胚胎形式存在於你的肚子裡的時候,你對她是不會又任何感情的。」我表姐如是說。

    表姐剛得知自己有寶寶的時候,她還沒跟她的老公結婚。而且這時候她的事業剛剛有了很大的起色…….女人一旦要生孩子便意味著要準備失去很多東西。表姐說那時候要不是我姐夫苦苦哀求,她毫不猶豫就跑到醫院把丫頭給搞掉了。

    她說,感覺就像去趟廁所拉個便便那麼簡單,沒有任何不捨的感覺。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正在往嘴裡灌冰可樂,結果噗地一口全部都噴了出來。

    「你激動個毛啊,我說的是真實感受,對小胚胎會有什麼感情。」她白了我一眼,「不過呢,到了她能在你肚子裡拳打腳踢,翻來滾去的時候,自然而然就會產生感情了。到了那個時候,即使有人強拉著我去墮胎,我都不會去。」

    後來那個差點被我表姐像拉便便一樣搞掉的小女孩就成了她的剋星,為此我表姐還辭去了她很不錯的工作,專心在家帶孩子。

    我希望陳小嫻也一樣,有一天能被腹中的骨肉所感動……畢竟這大概是人類最純最原始的感情。

    這段日子,我幾乎每天都會去看她。跟以前在群馬鎮時候相比陳小嫻沉默了許多。她很喜歡站在窗台前發呆,天氣好的時候便抬起頭專注地盯著藍天白雲,下雨時又會默默地看著雨滴落入地面怔怔出神…….

    有時候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變成了一尊蠟像。

    烏恆的葡萄成熟之時,已經到了八月底。

    這時候陳小嫻的肚子已經微微隆起,從側面看上去尤其明顯。但她自己似乎毫無知覺一般,這讓我跟月君都覺得困惑。

    「難道她覺得自己只是發胖了不成?」月君見到陳小嫻恬靜地倚在窗台邊,轉頭問我。我攤了攤手,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呃……等一下!

    我用手肘撞了下劉月君,「快看她的手。」

    陳小嫻的雙手正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方,很輕柔地撫摸著。

    「原來她知道的,她已經知道了對不對?」我當時很興奮,原來表姐真的沒有騙我。

    不過月君卻不敢像我這般篤定,對我的推斷半信半疑。

    我說:「等姐姐將來自己有了便會知道了。」月君的臉頰立時飛起兩片潮紅,輕錘我的肩膀表示抗議,我怕驚動了陳小嫻,趕緊拉著她走了。

    烏恆的秋天,空氣中四處瀰漫著瓜果的香氣。

    烏恆皇宮的後花園種了一大片的葡萄樹,這時的葡萄都已經熟了,一串串的果子掛在籐下,顆顆飽滿潤澤,令人垂涎欲滴。

    月君說她來之前,皇宮裡面沒有葡萄樹,國王吃的葡萄都是民間進貢的。

    「那……這片葡萄都是姐姐種出來的?」

    劉月君笑道:「可不是麼?一個人在這裡真的太無聊了。」她頓了頓,輕歎了口氣又道:「若是靜瑤你能留在這裡該有多好。」

    「姐姐怎麼突然之間變得傷感起來了?」我笑著問她。

    她讓人採摘了一串葡萄,遞給我,「嘗嘗!」

    我剛摘下一顆放到嘴裡,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轉過頭,見到有個侍衛急匆匆走過來,見到月君便單膝跪在地上道:「王妃娘娘,大金國派遣的使者已經到了金殿,國王殿下請王妃娘娘即刻過去。」

    我嚇了一跳,問劉月君道「大金的使者?」

    「嗯。」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的,月君拍拍裙子站了起來,「既然是家鄉來人,靜瑤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我的腦袋搖得就像撥浪鼓。

    烏恆是個小國,烏恆的皇宮跟大金皇宮相比起來簡直就一個天一個地。說是皇宮,其實還不如大金高官的屋宅。

    從葡萄園一路走,走到宮外只需要十來分鐘。出了皇宮便是烏恆的主幹街道,街上車水馬龍,人頭湧動。

    進出皇宮一向只要我出示皇家令牌便可順利通行。但我總嫌街上人太多太雜,所以很少出去。在烏恆呆了近半年也沒出去過幾次,即使出去了,也是轉一圈便回來。

    看到鬧市上人潮湧動的景象,我會想起阿不,想起以前我倆從翼南侯府的狗洞偷跑出去的情景,於是腦子裡順帶又會想起劉錦和陶青。

    人就是這麼奇怪,我不見他們才不過大半年,卻覺得時間隔了老遠。但有時候想起自己童年的事情卻又覺得近在眨眼之間。

    **月是烏恆最舒服的天氣,也是街上行人最多的時候。我在人群中擠來擠去,時不時地在店舖停留一會兒,看看這又看看那。

    我在布行買了些當地產的棉布,手感有些粗硬,並不似大金的棉布那般柔軟,跟大金的絲綢更加沒得比。

    不過這些質地稍硬的棉布用來做些布玩偶之類的應該剛剛好,反正最近閒著也是閒著。而且如果陳小嫻以後能對我放開胸襟的話,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在一起幫小寶寶做些東西,想著想著,臉上不由地泛起了笑意。

    「這麼高興,難道是突然想起我來了?」有人俯在我耳邊低語,並順勢拉住了我的手。我嚇得幾乎跳起來,轉過頭,迎上的竟是雙柔情似水的雙眸。

    「索文烈!」我瞠目結舌地看著他,這傢伙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嗯。」他捏了捏我的手心,唇角高高地翹著:「想我沒?」

    這傢伙也太自作多情了!我心裡暗道,瞪了他一眼,想將手從他那裡抽出來,他卻更加用力地拽緊了。

    我感覺自己的五個手指都在發痛,若是再用力往外抽怕是皮膚都要被擼了下來。

    我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想你了唄。」他說,拉著我往前走,在路人看來就好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一般。烏恆人崇尚的是自然開放,見到我們手牽著手走在大街上,竟也見怪不怪。

    我自然不相信有這麼巧的事,索文烈總不至於能夠預先知道我會跑到街上來吧。

    我偷偷在袋囊中摸索了一陣,摸出伊達送我的那把小哨刀。索文烈是頂怕這把刀的,我知道。

    哪知還沒出手,卻早已被他察覺,微微皺眉道:「你怎麼老喜歡拿把刀子出來戳本王?戳又戳不到,何苦?」他將我手中的哨刀奪了去,「這刀子先交給我保管,等你乖了再還給你。」他拉著我到一家食店,選了個僻靜的位置。

    「本王餓了,先陪本王吃飯。」他讓我坐到他對面,見我一臉鬱悶,便捏捏我的臉頰道:「你在怪本王隔這麼久才來看你不成?」

    「你是不是跟著大金使者來的?」我問道。

    「想吃點什麼,羊排還是羊蠍子?再來一壺上好的葡萄酒……」他左顧右而言。

    「你之前去找宸蠱王,希望能夠聯合他來打擊大單于。」我不甘示弱地迎上他的視線。

    「然後呢?」索文烈摸了摸下巴,眸子裡裝著盈盈笑意,饒有興趣地盯著我看。

    我輕咳了一聲,繼續道:「然而宸蠱王卻不想與你結盟,於是你便想到了大金,趁著這次大金使者來烏恆,便一路跟了過來,希望能跟大金使者見上一面,看看是否能通過他見到大金皇帝。」

    我一口氣說完,示威般地揚起下巴。

    他沉默了好一陣子,突然笑了起來,「不錯不錯,說得頭頭是道。唔……而且聽起來似乎還有那麼一點道理。」他看了我半晌,撇開目光開始招呼店裡的夥計:「給我來一斤羊肉,一壺葡萄酒。」他的樣子似乎並不想回應我的質疑。

    酒菜上來,他吃得津津有味。

    我的碗裡有他幫我夾的幾片肥美的羊肉,杯子裡倒滿了閃著瑪瑙般色澤的葡萄酒。

    之前我就說過,索文烈長得極為俊美,是那種能引起別人側目的美。

    烏恆國的女子素來豁達開放,索文烈坐在店裡喝酒吃肉的功夫,已經招來了無數道炙熱愛慕的目光。

    當然,這讓我渾身都覺得不自在。

    「你還沒回答我剛才我說的對不對?」我的身子稍微朝他傾了傾,沉聲問道。

    他溫柔看了我一眼,笑道:「等我吃飽了再告訴你。」

    我只好耐著性子等了他,就這會兒的功夫,已經有好幾個烏恆的妙齡少女過來跟他搭訕。我背過身去,懶得理會,雙眼看著街上來往的行人。

    「對不住,我已經有家室了,我美麗的妻子就坐在我對面,她很小氣的。瞧,看她的樣子已經不高興了……」他裝出一幅誠惶誠恐的樣子跟她們解釋,敢情是公然把我當成了擋箭牌,而且還把我描述成了母老虎。

    姑娘們悻悻地離開了,我感覺自己的背部有好幾道冷颼颼的目光在掃射。

    索文烈吃完了東西,掏出一方帕子開始抹嘴,他的行為實在不像東煞蠻夷。

    「現在總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哦,我剛才說的是等我吃飽了再告訴你,不是吃完就告訴你……不過吃太飽會不太舒服。」

    「你耍賴!」

    「……」

    我氣得要命,端起葡萄酒便盡數朝他潑了過去,他閃地很快,但肩膀上還是濺到了一些。我又拿起碗裡的羊肉砸他,被他接起來又放到了碗裡。

    周圍響起一片唏噓聲。

    據說在烏恆,女人可以奔放,但絕對不可以強過男人。這時候甚至有幾個正在喝酒的烏恆男人當場就跳起來,嚷嚷著「女人不打,上屋揭瓦」的口號,讓索文烈好好地用拳腳招呼招呼我。

    之前跟索文烈求愛不成的烏恆女子們這時候也擠過來看熱鬧,一臉的幸災樂禍。

    說到底,我心裡對索文烈還是有陰影的,之前在東煞可是被他修理地夠嗆。這次又見那麼多人起哄,心裡頭也不由得有些發慌。

    索文烈掏了些銀兩放到桌上,對著周圍的人笑笑,拉著我的手走出了飯店。

    那些原本想看熱鬧的人見索文烈竟如此孬種,發出了一陣不滿的噓聲。我這時也顧不得再跟他計較,只想早點離開是非之地。

    兩人急匆匆地穿過整條街市,人漸漸稀少起來。

    這時太陽已經開始偏西,陽光將它周邊的雲彩都染成了溫暖的橙色。橙色的雲彩下,是大片大片的葡萄田,原本碧綠的葉子似乎被塗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葉子隨著秋風翻飛舞動,如波浪般一波接著一波,令人心曠神怡。

    我坐在田壟上,索文烈坐在我的旁邊,就好像兩個專心看風景的路人甲乙。

    誰也沒有說話,經過剛才的事情,我相信如果他不想說的話,我絕對不能從他的口中套出些什麼。

    「劉錦要開始清理門戶。」他突然幽幽說道,見我盯著他看,便又笑笑道:「這個時候他需要我,而我日後也會需要他。」

    「劉錦想清理丞相一黨?」我問道。

    其實聽索文烈這樣說,心裡並不覺得十分奇怪,我知道劉錦雖然貴為大金天子,但登基以後實權卻一直落在外戚手中。

    而像劉錦這樣有心機且霸道的人又怎麼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想他即使拚個魚死網破,都會想試著將政權從別人手中奪了過來。

    索文烈剛才提到兩個人都需要對方的幫助,大概是因為大金目前的國力並不十分強盛,所以此時若與丞相一黨放手一搏,恐怕到時兵力的損耗會非常大。而這個時候東煞人又虎視眈眈,萬一他們收到消息說大金有內亂,便必然會發動全面的進攻,到時候關卡的兵力若是不足,劉錦必然會將自己逼入一條死胡同之中。

    但如果這時候索文烈能連同宸蠱王幫他擾亂一下東煞大單于,令他不敢輕舉妄動。劉錦奪權的的勝算便大了許多。

    而索文烈趁機跟劉錦搞好了關係之後,那麼日後他要在東煞稱王便會簡單很多。

    說白了,也就是兩人在互相利用對方。

    我突然想,如果劉錦和索文烈日後能夠順利統治一方,日後到底會出現怎麼樣的局面?

    索文烈見我若有所思,知道我已大概明白他話中的意思,甚是欣慰地揉了揉的我的頭頂心道:「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我抬頭看了看,說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他點點頭。

    「剛還在想今天晚上去哪裡落腳,誰知道你就說了……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

    我忙辯解道:「我什麼時候說要帶你回去了?」

    「你們漢人有句話,叫小別勝新婚,我這麼千里迢迢地趕過來看你,你難道還想把我掃地出門?!」

    我該怎麼形容我的心情呢,暴走,抓狂或者臨近癲狂吧,大概……

    索文烈是跟著我大搖大擺進了皇宮的,大概他以為自己跟烏恆國王的交情好得很。我心想:你跟著就跟著吧,反正到時候我跟劉月君一起睡,看你還敢不敢再亂來。

    一路冷笑著走到南院的住所,遠遠地見到我的房門大開,心裡頓生疑惑。愣了愣,便快步朝前走去。

    屋中背對著我站了一個穿著素色長袍的男子,腰間束著寬寬的黑色腰帶,勾勒出倒三角形的頎長身形,烏黑的頭髮隨意地披散腦後。聽到我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如陶瓷般細嫩的皮膚,挺直的鼻樑,攝人心魄的桃花眼中帶著一汪盈盈笑意……

    我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愣了還一會兒才失聲叫了起來:「小青……」——

    作者有話要說:索王說:愛我就給我撒花吧~~~

    小青說:同志們,俺又回來啦~~~~

    子昂和劉錦蹲在角落裡哭:無良的作者啊,你要雪藏我們到幾時?不然直接把我們寫shi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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