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傷心畫不成 正文 第四十六章
    的幾日,索文烈倒是沒再在我眼前出現過,倒是伊達經常會到我這裡來坐坐,陪著我聊天解悶。(小說~網看小說)

    她跟索文烈雖然是夫妻,但他們對彼此的冷淡出乎我意料之外。

    伊達對大金的一切都很有興趣,經常纏著我問東問西的,儘管我的塔姆族語言表達起來依舊很吃力,但她倒是聽得很入神,聽完了總是幽幽歎口氣之後又沉默一陣子。

    我猜想她是為了大金和東煞交惡,所以沒有機會親自去大金看一看覺得遺憾吧。

    算起來,我到東煞已經有五天了,除了那次因為大單于的傳召而出去過一趟以外,其他時間都在帳篷裡面呆著。

    我懇求伊達能帶我出去轉轉,我說我快要被悶壞了。她為難了許久,最後還是沒能答應下來,我知道她也在怕索文烈。

    說起來我真的挺倒霉,以前看小說看電視,穿越的人不都有個好身份麼?怎麼偏偏我就這麼倒霉,年紀小小被賣了不說,如今還落到變態男的手裡。

    我時不時地跟伊達打聽陳小嫻的事情,她說她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個女孩子是闡尤從曠野擄回來的,他見女孩子長得頗有幾分姿色,便獻給了大單于。起先幾天那女孩子又哭又鬧的,說自己是津門太守的女兒,誰敢碰她一根汗毛,他的父親絕對不會放過他。

    「那女子想得太簡單了,東煞的大單于怎麼會怕津門太守?」伊達搖搖頭歎息道:「結果被人灌了藥,成天迷迷瞪瞪地就想著男女之事。」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難怪陳小嫻會變成那副模樣,原來是被餵了藥。可是從那天我聽到的哭泣聲來看,陳小嫻大概也有藥性過了而清醒的時候吧。

    對於她,我總是有一份責任的……可惜的是我已經失去了補救的機會,想到她如今受到的非人遭遇,心裡又同情又自責。

    「等雪山的融化了,我們東煞人的婦女就會相約去神河洗澡呢。」伊達說道。

    我先前剛在跟她抱怨洗澡太不方便的事情。

    除去日常的飲用水,侍者每天給我的水只夠我洗洗臉洗洗腳,我想起自己已經幾天都沒有好好洗過澡,就覺得全身都在發癢。

    「那冬天你們都不洗澡麼?」

    「也洗的,就是次數不多。」伊達被我問得有些難為情。

    我哦了一聲,眼光一瞥,竟然見到索文烈正倚在帳簾邊上,目光幽幽地看著我們,唇角微翹帶著一絲笑意。

    伊達見我神色驟變,連忙轉過頭去。

    「呵—是左狼王來了。」她站起身來,手往左胸一放,彎腰行了禮。索文烈並不理會,逕直走入帳中坐了下來。伊達看看我,又看看他,神情有些尷尬地告辭走了。

    伊達一走,帳中只留下我跟索文烈,他沒說話,我自是更加不敢發聲,生怕一有什麼不對就惹怒了他。

    「想洗澡,嗯?」他臉上笑容顯得格外詭異。

    我囁嚅道:「只是……說說而已……」

    他起身靠近我,伸手捏了捏我的臉頰道:「你很怕我嗎?」我怔了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末了,我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我只是怕痛。」

    他也是一愣,緊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就好像我剛才講了一個非常好笑的笑話似的。

    「走吧—」

    「去哪?」我壯著膽子問他。

    「能讓你洗澡的地方。」

    我一聽他要帶我去洗澡,腦子裡馬上就聯想起了不太好的事情,正要打退堂鼓。卻見他眉頭微微皺了皺,上前扯住我的腰帶一提,將我往他腋下一夾,等我回過神來已經被他帶出了帳外。

    緊接著又被他扔在了馬背上,我頭朝下趴在馬上,而後他自己也縱身上了馬……

    一路的顛簸。

    等到馬匹停下來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被顛了出來。等被他「卸」下馬後,蹲在路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索文烈倒也不催,只是坐在一塊石頭上溫柔地看著我,就是他這種眼光總看得我毛骨悚然。

    我本來以為索文烈會帶我去一個豪華的澡堂子,可到了這裡卻發現並非如此。

    放眼望去只見到嶙峋的巨石,像是剛從黃沙中挖掘出來的,通身都是深淺不一的黃色。風吹過石縫,會發出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就好像有人在吹奏箜篌一般。

    若是到了晚上,聽著也會很嚇人吧!剛在想著,風卻暫時小了,我驚奇地發現石頭的上方竟飄著一層若隱若現的煙霧。

    難道是溫泉?!

    我起身往前走,繞過巨石後,發現真的出現了一口橢圓形的溫泉,登時就驚了個目瞪口呆。

    只見此口溫泉的水質有些微黃,但水底的沙石卻又清晰可見,想來是泉水並不很深的原因。我俯身趴在泉邊,小心翼翼地用手探了探水溫,立時感覺到一股暖意從手指一直蔓延到了全身。

    水溫不冷不熱的剛剛好。

    「還不下去好好洗洗?」索文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身後,把我嚇地打了個激靈,差點就掉入水中。

    「你……不洗嗎?」我問,心想這個變態男不會想讓我跟他鴛鴦戲水吧。

    他突地笑了,「你想跟我一起洗?」

    我趕緊搖搖頭,見他收了笑,以為他又要發瘋,只覺得心裡一緊。卻見他撇過臉去望了望遠處,對我笑笑道:「呆著做什麼?難道是自己不會洗,等我幫你嗎?」

    「不用不用……我,我自己可以。」怕他真的再次發神經,只好走去一個離他比較遠的地方,咬咬牙脫了外衣鞋襪。

    身上只剩下裡衣,被風一吹凍得渾身起雞皮疙瘩。於是迫不及待地踩進了水裡,水不深,整個人坐下去剛好到胸口的位置。

    索文烈縱身跳上巨石,坐下了,細細地看著我,如同欣賞一件新奇的事物。起先,我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後來想想既來之則安之,何況索文烈只是看看,並沒有表現出下一步行動的意思,便乾脆閉起眼睛安心泡澡不再理會他。

    溫泉泡地久了胸口有些發悶,暈暈乎乎的恍若是在夢中一般。

    「林子昂還活著。」他突然幽幽地開口。

    我驀地睜開眼睛看向他。

    「你很高興嗎?」

    我聽著他溫柔的語調,心裡又是一緊,心想不會又要開始了吧?他見我沉默不語,笑道:「高興便是高興了,做什麼不回答我。」

    我的手在水下摸到了一塊石頭,估量著大概有拳頭那麼大,於是不動聲色地抓在手中,以備不時之需。

    「哦,對了,我送了信給林子昂,告訴他你在這裡,若是他想你的話也可以過來看看……」

    「你卑鄙!」

    「怎麼?小公主生氣了?」他頓了頓道:「我不過是好心想幫你試試林子昂值不值得你去救而已。」

    我冷笑道:「你是不是用這種伎倆才能打敗林子昂。」

    他的臉色猛地一沉,突地縱身跳下了石頭,淌進水中急急朝我走了過來。我瞪著他,手中緊握石塊。

    「快走—」他說著便伸手抓住我胸前的衣服,我一掙扎,只聽到一聲撕裂聲,雪白的肌膚毫無保留地全部呈現在他的眼前。

    他猛地一愣。

    正是趁著他怔愣的瞬間,我突然揚起手,石頭狠狠就砸在了他的腦門上。他悶哼了一聲,身體晃了晃一下子跪倒在了水中,鮮血沿著他的面頰蜿蜒流下,掉在水中一圈圈地蕩漾開來。

    真不敢相信,我下了這麼重的手,他居然還沒有倒下,心裡陡然間升起了一股寒意,便想著轉身逃跑,卻被他抓住了腳踝又跌在了水中。

    眼睛被水迷住,很痛,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渾濁不清。只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嗖嗖」幾聲,就好像有什麼銳器穿過空氣時發出的聲音。

    等恢復了視力,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群相貌怪異的人,手執弓弩,此時正鬼鬼祟祟地躲在石頭後面,朝我們放著冷箭。

    後來我才知道這些怪人是當地的土著,他們身材矮小,相貌醜陋,卻非常兇惡霸道,一旦發現有異族進入他們的視線,便要殺之而後快。

    他們長期居於洞穴之中,行為神出鬼沒。

    索文烈抱住我左右躲閃,手中接了幾支短箭後,突地揚手一擊,只聽到一身慘叫,位於我正前方的怪人已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他雙腳一掂,竟抱著我從水中飛身而起,如走步一般踩踏在巨石上,幾起幾落竟已到了馬匹跟前。

    我再一次被扔在了馬背上面,渾身濕透不說,胸前的衣服還破了一大片,一路上寒風刺骨,只覺得自己快被吹成了冰條,渾身抖得有人秋風中的落葉。

    到了東煞的大本營,索文烈脫下自己的外袍將我一包,將我拎回了帳篷。

    在一熱一冷的夾擊之下,我在夜裡終於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只覺得身上的每一寸皮膚都在發痛。

    索文烈讓人餵我喝藥,我均不理會。

    不想喝藥,既然生了病就不要再好起來了,省得今後林子昂再為了我牽腸掛肚。

    他很生氣,使勁捏著我的下顎迫使我張開嘴,開始強灌,藥水進了肺,咳地我死去活來。

    到了半夜身體開始發冷,身體蜷成了球狀,抱著肩膀,卻依舊冷得瑟瑟發抖,思緒開始飄散,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夢是醒。

    只覺得後來全身都被一種奇怪的暖意包圍,乾脆埋下頭沉沉睡去……

    等醒來時發現自己竟像只小貓般蜷縮在索文烈的懷裡,而他卻是早已醒來,頭上纏了一圈紗布,褐色的眸子正溫柔地注視著我……

    之後的幾日,這樣的情形便一遍一遍地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很懊惱,也很沮喪,儘管跟索文烈並沒有發生什麼事情,但心裡總覺得非常不舒服。

    從溫泉回來之後,我一直都在擔心林子昂。索文烈後來又跟我講過他寫給林子昂信件的內容,其中一個條件便是如果他想見到我便只能單槍匹馬過來,若是帶上其他人,那麼就要將我殺死在他的面前,讓他一輩子都記得自己犯下的錯誤。

    「你覺得這樣有意思麼?」我鄙夷地看著他。

    「當你覺得他是隻老鼠的時候,便會覺得有意思了。」他笑得很燦爛,「貓抓住老鼠後不會馬上吃掉,而是要玩它,玩到它精疲力竭。」他修長的手指慢慢劃過我的嘴唇,最後停留在了臉頰,柔聲道:「其實我還挺喜歡你的,真的。」

    我苦笑:「你真的不配說喜歡這樣兩個字。」

    他微微皺眉,眼底閃過莫名地情緒,突然唇角一抿,揚手給了我一巴掌。

    我的臉頰上多了幾道鮮紅的手印。

    突然很想忽視他的怒意,便不以為然地朝他笑笑,「懦夫,就只會打女人。」

    「閉嘴—」

    「沒種的懦夫,只會打女人的算什麼男人?」

    「快給我閉嘴!」

    他一下子狂躁起來,跳起來掐住的我脖子,我只覺得一陣尖銳的疼痛,血液一下子便湧向了腦門,耳邊只聽到一陣陣如海浪掀過般的轟鳴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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