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之左手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悲劇
    第一百零四章悲劇

    張立平還第一次與聞這種治病的手段,聽得津津有味。(小說~網看小說)不禁插話道:

    「十二歲啊,他十二歲就有這等能耐!果然當得起驚才艷艷這四個字!」

    「自此,先祖便聲名雀起,漸漸流傳開去。」鄭老臉上有了表情,——

    仰慕的表情。

    「他不過三十歲,就名滿天下,同另外一名北方高明醫生並稱為南張北梅。其時乃是北宋徽宗時期,漸漸的連皇帝也知道了這兩位名醫,就將兩人聘請到宮中任御醫,我張家的轉折就從這裡開始……」

    張立平揚了揚眉毛——他人雖長得尋常,只是這一揚眉卻給人以一種無由的利劍出鞘的味道。

    「皇帝坐擁天下,自然是要什麼有什麼,他們唯一怕的就是病和死,難道又是秦皇贏政想煉不死藥的重蹈覆轍?不對,莫非是七大恨!」

    鄭老目中略現驚異之色,驚奇道:

    「你也知道七大恨?不錯,說得雖然不完全對,但也差相彷彿。宋徽宗是個昏君,卻也著實聰明,後人稱其書法為「瘦金體」,傳世畫作有《芙蓉錦雞》、《池塘晚秋》等,並能詩詞。在中國藝術史上佔據相當重要的地位,他在派人搜尋七大恨之餘,對張梅兩家開出的條件很是精明,那便是當今皇帝在世一日。張梅兩家便能享盡人間榮華富貴,但他若一命嗚呼,張梅兩家的家人也都要為他陪葬!」

    「這招還真是絕啊。」張立平皺眉道。「難道就不能逃?」

    「逃?能逃到哪裡去,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何況當年張氏一族已經繁衍得興盛非常,上上下下近千餘人。關係盤根錯節,又豈是一個逃就能解決得了問題地?」

    「那麼就只能乖乖的就範?」

    「不錯。想那宋徽宗在位二十五年,荒yin無度,偏好道教,自稱「教主道君皇帝」,常常服食遊方道士進獻來的金丹丸藥,若不是先祖與梅家那人在身邊屢施妙手,早已命歸黃泉。然而漸漸的。宋徽宗的身體也隨著年紀的增長而虛弱不堪,先祖與梅家那人見事已至此,知道常規的醫家方法已是漸漸失效,於是為了全家老小地姓命,只得從另外方面來獨闢奚徑,行前人所未行之舉。」

    「前人所未行之舉?」張立平咀嚼著這句話,沉思了半晌,不禁背心有些發冷。似從中領略到了什麼東西。

    「不錯,仲景先祖秘傳下來的醫書上便有記錄:人之要害,神機中藏,機樞內央,生死指掌。其意思便是說,在尋常針灸不能。不敢涉及地地方,卻藏著治病的神機,若能將這些要害中的氣血循環規律弄明白,一個人的生死就在你的指掌之間!」

    「此話說來簡單,可是弄明白這三個字談何容易,哪怕以現在的醫學水平,要擅自碰觸,刺傷內臟器官也要冒一定的風險,何況是距今八百多年前地北宋?」

    「那這位既啟先祖是怎樣做的?」張立平不禁詢道。

    鄭老身在張家近六十年,早將自己當作了張家的一份子。因此說話中已儘是「我們張家」如何如何。他深吸了一口氣道:

    「還能怎麼做,他奏請宋徽宗。請將京師的死囚調撥來為他進行這項艱難至極的浩大工程,宋徽宗也感受到自身體虛乏力,自然無不准許。這位既啟先祖同梅家那人整整研悟了八年,終於創下了流傳到我們現在手上的這兩套神奇針法,名為周天針法,又按照運使起來的難度,將之細分為大周天針法與小周天針法,而根據當年既啟先祖留載的記錄,這八年來他是殫精聚智,操勞勤勉,風雨無阻,常常一日有三數人斃於針下。

    鄭老低沉地聲音在廂房中響著,頗給人以陰森的感覺,外間吹入一陣風,香爐上插著的香灰掉了下來,在地板上留下了幾點淒涼的白班,本是明亮的光線似乎也有些幽迷的暗淡了起來。

    「這八年來,因為這套針法而死地,一共是八百七十二個人!」

    「想來是因為這套針法傷生太多,有違天和,就在創出這套周天針法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中。張家就遭了大難。」鄭老的聲音很平淡,但也很淒涼無奈。

    「一天,皇帝吃了一碗燕窩,上吐下瀉,幾乎丟了小命,最後追查起來,所有的人證物證都指向了那日當值的太醫官——張既先!宋徽宗當然不是一個英明而理智的皇帝,他一怒之下,就……就誅殺了我張家九族上上下下百餘老少。」

    「這一天,族譜上有記載,是甲子年五月十七。」

    平淡話聲中,展現出來的卻是那事隔千年兀自不散的腥風血雨!說到此處,鄭老的眼神顯得飄渺難測,顯然這位早已以張家人自居的老人,對那段世代流傳下來地故事也是感同身受。他抬頭望向畫像中地張既啟,那種神情裡又是景仰,又是痛惜。

    「萬幸的想是上蒼垂憐我張門世代行醫,這覆巢之下,卻還有一個孑然地完卵,乃是平日裡在宮中膳食監任職,有時被太醫監使喚作煎藥生火的一名宮女羅氏,她與既啟先祖暗中兩情相悅,互通款曲,關係並未被外人所知,驚變之日,她已懷了兩個月的身孕,按理說她在宮中未婚先孕,一旦被抓住也是死罪,卻恰好在不久後,就有一件歷史上的重大事件發生,此事雖是我中華一族的災難,卻在無意中成全了我張家的最後一點嫡系血脈。」

    張立平昔日在高中時雖然冶遊懶惰,耽於逸樂,卻也著實看了不少閒書,於歷史知之甚詳。他不禁插口道:

    「莫非當時正是靖康初年?史上記載,第二年二月金人南下,直破太原,會師當時的首都開封,金兵俘虜了宋徽宗、宋欽宗父子和后妃宗室三千人及大批財物北歸,導致了北宋王朝滅亡的靖康恥?」

    鄭老緩緩的點了點頭。

    「這位宮女便趁亂逃出宮去——她整整服侍了先祖六年,兩人後來又是兩情相悅,自然輕易而舉的尋得了早已藏起來的這套針法與既啟先祖的醫術心得,將肚中孩兒拉扯大後,將其流傳了下來,只是自此以後,張家便人丁不旺,並且代代長子都醫術精湛,卻個個一生艱難坎坷,要麼家破人亡,要麼時運違背,潦倒一生。當年有關這段往事的簡單記載,也被金朝的烽火湮滅在了燃燒著的開封城中!」

    張立平默然了半晌,忽然問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當年不知道是誰嫁禍於我張家的?」

    鄭老目光一黯道:

    「當年之事,最有可能覬覦這套針術的,便是與既啟先祖合謀此事的梅姓之人,此人能與先祖齊名,在針上造詣也非常了得,他素日裡診病,要麼不治,一旦接手,最少只用三針,最多九針,定是藥到病消,因此還有個別號叫做梅三九,他的才華天分不如我張家祖先,心機卻是極深,一方面甘心為副手,一方面便趁大功告成之日,行此毒計,不過他也是機關算盡之餘,沒有料到金人入侵,也將他一併擄掠而去,自此不知所蹤。」

    張立平思索了半晌,忽的回憶了半晌斷然道:

    「不錯,此事的主謀一定是他!史書上記載,靖康恥發生在公元一一二七年,而徽宗乃是一一三五年病死的,他被金人折磨了八年後才死去,而他的兒子欽宗死於一一六一年,囚於五國城(今黑龍江依蘭)欽宗趙桓在金國落馬後被踩死,他整整在當時的塞外活了三十四年!再看看他們被關押之處,乃是當時的五國城,既現在的黑龍江依蘭。」

    張立平一邊看,一邊分析著:

    「當年已是病入膏肓,身為亡國之君,處在異地的徽宗竟能延命長達八年之久,而欽宗據史記載,死時還在騎馬,可見雖在這塞外呆了三十餘年,他的健康狀況也非常良好!這說明什麼?」

    「既然那姓梅的也被一同擄去,自然徽欽二宗的健康還是由他照看,在北宋時候黑龍江那等苦寒偏遠的地方,想要配齊一劑中藥湯劑那應該是何等困難,因此最有效的辦法,就只有針灸!」

    事情被分析到了這等地步,顯然已水落石出,當年身為副手的梅家名醫梅三九陷害了正五品醫官張既啟,將兩人的心血佔為己有!本以為今後醫術大進,在醫學界惟我獨尊,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遭逢靖康恥的他陷身於當時的遼東苦寒之地,自此也湮無聲息。

    由此看來,打這周天針法創出以後,冥冥中彷彿真的有一條無形的線在圍繞著與這針法有關之人,凡是與之沾染上的,都沒有什麼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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