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 第三卷: 風雷九州 第四卷 神州飄搖 第六章 殿前論皆說有理
    第四卷神州飄搖第六章殿前論皆說有理

    朝會之上,倭仁先難,緊隨其次的是被和珅罵為蠢才王八蛋的譚廷襄等人。

    「於景和倚仗聖眷,私改祖制,擾亂朝政,以禮部改制為由併吞理藩院為實,結黨營私,圖謀不軌!其心可誅!」

    倭仁白鬚飄飄,傲立朝堂之上,怒目圓睜,慷慨激昂,還真有那麼一身正氣之風。

    「臣等附議倭大人之言,於景和如此所為有把持朝政之野心,還請皇上明察!」

    「請皇上明察……!」

    清流一派以倭仁為的幾人爭先恐後,借題揮,以此事為由往和珅身上亂潑髒水,什麼話危言聳聽就說什麼,一頂頂大帽子扣上來,瞧著架勢彷彿要置之和珅死地不可。

    杜翰幾人在一旁煽風點火,指責和珅的不是,不過他們可比倭仁幾個聰明多了,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只緊扣著祖制一條死死不放。

    看著這幾人上竄下跳,和珅非但不動怒,反而笑了起來。倭仁地位雖高,卻未有什麼實權,而且他對人情世故並不精通,說的這些話也未免過火了些。批駁他私改祖制還能牽連得上,但要說他圖謀不軌完全是空穴來風,咸豐大權在握,哪裡肯信?

    而且,和珅這邊也不是沒有準備,恭親王奕訢的人當場就站出來替和珅辯答,直接指出那些罪名完全是捕風捉影,根本經不起推敲。

    「倭大人。於大人進行禮部改制只是出於時局考慮,如有不妥也是各部協調內事,您老是理學名家,怎麼卻把話扯到結黨營私上去了呢?還說什麼圖謀不軌,把持朝政,真不是笑話麼?」直隸總督,大學士桂良站了出來。他在朝中資格較老,與倭仁不相上下。而且又是恭親王奕訢的岳父,說出來地話頗有份量。

    不等倭仁答話,譚廷襄立即就跳了出來:「各部協調內事?桂大人難道不見有人想用一部併吞另一部的企圖麼?六部設立至今,一向都是各司其職,而理藩院同六部並立,相互之間並無統轄之說,於大人想用禮部替代理藩院行事。這難道不是違制之舉麼?」

    「譚大人這話差亦,理藩院與禮部都有對外交涉之權,於大人由禮部入手重整主客清吏司,也是為朝廷著想。如今洋人勢大,理藩院雖善理蒙、回藏之事,上下卻不善與洋人交涉,時常因處決不當而引起各國的事務爭端,再加上兩部權利相互重疊。有政出多門之嫌,進行調整也是恰當之舉。何況,違制不違制得由皇上斷絕,難道譚大人說是違制就是違制麼?以老夫來看,似乎是譚大人放心不下理藩院的那些權利吧。」桂良對譚廷襄可沒像對倭仁那麼好臉色,直接不客氣地諷刺幾句。說的譚廷襄一張老臉漲得通紅。

    「桂大人。」倭仁替下譚廷襄,向桂良問道:「老夫想請教桂大人幾句話,可否?」

    「倭大人,請說。」

    「請問桂大人……。」倭仁的眼神向和珅一掃才轉到桂良身上:「老夫初通史書,記得漢光武帝劉秀在尚書檯設三公、吏部曹、民曹、客曹、二千石曹、中都官曹等六曹尚書﹐為六部前身。西晉時﹐有吏部、殿中、五兵、田曹、度支、左民六曹,屬尚書省。南北朝亦有六部,然名稱因王朝而異。隋初六部名為吏部、禮部、兵部、度支、都官及工部。至唐代改度支為戶部,改都官為刑部﹐遂成吏、戶、禮、兵、刑、工六部,然否?」

    見桂良點點頭,倭仁淡笑道:「本朝崇德元年設蒙古衙門。三年六月。改稱理藩院。順治元年,改置尚書、侍郎;十八年。定官制同六部,理藩院尚書亦入議政之列。這些老夫也沒記錯吧?」

    接著,倭仁不等桂良反應過來,轉身就向咸豐道:「本朝祖制已定,於景和大膽妄為私改祖宗之法,難道不是欺君妄上之舉麼?」

    桂良雖是大學士,但在這上面卻遠遠比不了倭仁,被他引經據典說的啞口無言,正要分辨幾句時,和珅終於站了出來。

    「皇上,奴才有話要說。」

    咸豐高高在上,容貌隱在暗處,隔得遠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只見他微微點了點頭。

    「倭大人,我也想請問幾句可否?」

    「於大人有何話要說?」倭仁冷冰冰地問道。

    和珅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倭仁地脾氣:「倭大人,剛才您既然提到理藩院初設之事,我卻突然想到一事,不知道倭大人還記得否?」

    「何事?」

    「崇德元年設蒙古衙門,三年六月,改稱理藩院。這些倭大人都沒說錯,不過似乎漏了一句話吧?」

    倭仁眼皮一跳,默然不語。

    和珅接著看都不看他,轉身向咸豐說道:「皇上,理藩院初設起就屬禮部管轄,只不過為了方便行事這才分離出去。既然倭大人口口聲聲說祖制,那以奴才愚見,以崇德年祖宗制度為例,請皇上下旨把理藩院重入禮部之下,與主客清吏司合併即可。」

    和珅這招頓時引起一片喧嘩,尤其是理藩院那些人更是坐不住,急得連忙出來聲辯。要是真讓咸豐把理藩院重歸禮部還能得了?想到自己屁股下的位子,再摸摸帽子上地頂子,既恨又氣,連帶把惹出事來的倭仁也暗暗罵了幾句。

    倭仁也沒料到和珅居然把這麼老的事都翻了出來,理藩院歸屬禮部年事已久,要不是熟通本朝歷史之人根本就不知道。他怎麼都沒想到和珅當年執掌理藩院多年,又替乾隆編撰四庫全書。天下之事有他不清楚的還真是不多。見和珅借力打力,而自己大意之間卻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不由得暗暗後悔。

    「皇上,微臣有幾句話說。」朱鳳標見朝臣鬧成一片實在不成體統,皺了皺眉站了出來。

    「愛卿請講。」

    朱鳳標是重臣,他一站出來馬上就壓住了亂局,等喧嘩聲漸漸低下去後。他看了一眼和珅與各位同僚,這才開口說道:「皇上。以微臣所見,於大人與倭大人等各有道理,真說起來誰是誰非也無法分辨。其實各位都是為了我大清江山著想,皆是出於公心,政見不同可以慢慢商酌,找出辦法才是正理。」

    「朱愛卿此言甚得朕意,不知朱愛卿對此事如何看待?」這幾句話不偏不倚。咸豐聽了暗暗點頭。

    「回皇上,微臣想說幾句心裡話,可否?」

    「愛卿儘管直言就是。」

    「謝皇上……。」朱鳳標叩頭謝過咸豐後,這才說道:「其實於大人整合禮部之時,微臣也覺得頗有不妥,就如倭大人等所言,六部與理藩院一向並立,禮部如此新建一部實有奪權嫌疑……。」

    說到這。朱鳳標看了一眼和珅,繼續說道:「但於大人之舉在微臣細思後也有所感悟,如今國家不比當年,各國洋人紛紛從海外而來,時局複雜,世事多變。雖說我朝乃天朝上國。但洋人也不是以往地蠻夷可相提並論,何況長毛在南邊禍亂中原,外夷又向我虎視眈眈,外務之事漸漸增多,以理藩院來處理這些的確有些不合時宜。於大人想用主客清吏司為主,替代理藩院主持外務,不能不說也是個解決辦法。」

    「那我理藩院又至於何地?」譚廷襄急急問道。

    朱鳳標笑道:「譚大人不用動氣,其實於大人並未剝奪理藩院之責,理藩院主掌蒙古、回、藏事務,並負責各藩國交涉。這些依舊可以由理藩院來做。那些洋人既不是藩國。又不屬我國屬臣,理藩院放手也是理所當然的。」

    和珅在下面聽地蹊蹺。朱鳳標這些話本就是他今天要說的,只不過因為剛才倭仁一口一個祖制惹火了他,這才直接借用對方話裡的漏洞反擊了一下。但沒想到,還沒等和珅把這些話說出來,朱鳳標搶在了前面。

    朱鳳標在朝中資格頗老,卓而不群,一向難以拉攏。難道自己看走了眼,這個朱鳳標是恭親王奕訢的人麼?和珅忍不住向不遠處地奕訢望去。

    沒想到,奕訢也正向自己望來,表情中也是一片茫然。看來朱鳳標這些話的確是出自他自己地見解,並以個人立場來說的。

    一直以來,和珅總覺得朱鳳標雖然是聖人之後,但見識並不太高,沒料到今天讓他大吃一驚,平日裡不顯山水地朱鳳標居然還有這番見識。

    這時候,軍機大臣匡源也站了出來,表示贊同朱鳳標的建議。但杜翰卻極力反對,和匡源打起了嘴仗。

    「既是外務,以理藩院出面不更為合適?至於匡大人說的內務等也可由禮部接手嘛,這麼一來不比新建一部容易得多?」

    「正是!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周祖培笑瞇瞇地跑了出來,連連點頭。

    而理藩院那些人聽了杜翰這句話也是眼睛一亮,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連連稱事。

    「不妥!」匡源雖說是肅順一派,但為人公正,而且與和珅接觸頗深,加上自己又是軍機大臣,對朝政看得比較透徹,當場反對道:「理藩院不善外務,於大人遊歷各國,由他處理外務是最恰當不過的。如果皇上能讓於大人兼任理藩院尚書一職的話,倒也不失一個好辦法。」

    「於景和當尚書?這不要我老命麼?匡源!你難道與老子有仇?」譚廷襄一聽就急了,現在理藩院地尚書是倭仁兼著,實際上地權利都掌在譚廷襄手中,要是和珅來兼尚書哪裡還有他混的地方?看著匡源,譚廷襄氣的差一點兒噴出火來,肚子裡忍不住暗暗大罵。

    這事越論越亂,差不多滿朝文武都牽扯了進去,說好、說壞,贊同、反對的什麼都有,整個朝堂亂轟轟的就如井市之地,看的咸豐大皺眉頭。

    「夠了!」咸豐高聲說道,下面人頓時全閉上了嘴,鴉雀無聲,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爾等都是朝中重臣,吵吵嚷嚷的成和體統!」咸豐不悅地訓斥道,接著皺著眉頭,直接指著一直沒開口地肅順說道:「肅愛卿,你說幾句吧。」

    肅順冷眼旁觀多時了,見咸豐按著商量好的點他的名,連忙走出人群向他叩行禮。

    「皇上,以奴次愚見,各位大人說地都有道理。不過……奴才受皇上大恩,暫據軍機之位,如今洋人事務地確處理不妥,給皇上與大清帶來不少麻煩。由此來看,整合外務迫在眉睫,理當盡早辦事。但奴才又覺得,理藩院官制同六部,亦入議政之列,整合起來頗有難度,不論是以禮部為主還是以理藩院為主都有厚此薄彼之嫌,未免傷了臣子心,也有傷皇上之仁德……。」

    肅順這叫兩面光,話說的滴水不漏,聽地眾人都感歎非常,尤其是咸豐坐在寶座上微微點頭,看來非常滿意。

    和珅這時心裡卻有些狐疑,朝前恭親王奕訢警告他的話一直在耳邊迴響,剛才眾人辯論的時候他一直悄悄留意肅順,可奇怪的是肅順站在前排閉目養神,彷彿周圍生的一切與他無關一般。

    本來和珅還以為自己有些多慮了,剛放下一顆心來,現在見到咸豐點名讓肅順說話,而肅順又說出這番道理,一下子警惕起來。

    如果肅順與別人一般贊同,或者反對,和珅都不難猜出他的意思,但沒想到肅順這些話只表明了其中難處,一點都不說究竟該怎麼去做,反而讓和珅感到不安。

    「肅愛卿,你覺得如此處置才恰當呢?」

    咸豐這句問話一出口,就連和珅也忍不住豎起耳朵仔細聽肅順的回答。只見肅順面無表情地向咸豐跪下,叩而道:「奴才左思右想,總覺得此事兩為其難,奴才愚笨之極,一時間也想不出法子,皇上乃聖明天子,非我等可及,奴才斗膽請皇上乾坤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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