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 第三卷: 風雷九州 第四卷 神州飄搖 第三章 仁德無敵於天下
    第四卷神州飄搖第三章仁德無敵於天下

    要想在京城立足沒有心腹是不行的,和珅手下的人才大多都在江南,京中雖然也有一批投靠他的官員,但真正能放心的只不過寥寥幾個,和珅執掌兩部後,第一步就把沈葆楨從翰林院要了過來。

    光沈葆楨一人當然辦不了多少事,恭親王奕訢見此,熱心異常地為和珅推薦了幾個人,雖然這些人能力的確不錯,但和珅出於皇家之間的顧慮,還是婉言謝絕了奕訢的好意,除留下幾個無關緊要的外,其餘一律都推了回去。

    這不用解釋,奕訢自己心裡也明白和珅這麼做的道理。別看和珅這次回京一步登天,畢竟在京中根基還淺,肅順等人心懷妒意,難保不會找點岔子挑和珅的毛病。如果和珅真用了奕訢的人,肯定會被他們當成把柄。

    能用之人雖說少了點,但和珅能力之強是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想當年他一人身兼五部都能游刃有餘,何況這區區兩部之事?

    工部本掌握在杜受田、倭仁手中,上下官員大多都是他們門下,從表面上看是塊難啃的骨頭。

    和珅執掌工部後,第一步就是舉刀大砍,把工部職能分出一大半,直接轉到製造局下,既大為減輕了工部的負擔,又加大製造局以後和工部相抗的能力。隨後再經過中層官員的調整、清洗,重新整合工部內部,把政敵勢力從中低層徹底掃除出去,並以沈葆楨為郎中主事。巧妙架空左右侍郎的權力,風雷之下,沒用多少日子就牢牢地把工部捏在了手中。

    至於禮部,這可是和珅與曾國藩地老家,人員上下和珅是瞭如指掌,尤其是那些低級官員,和珅當年還與多人共過事。整合起來可比工部方便多了。何況禮部除了學政、科舉、祠祭、筵饗廩餼牲牢、吉禮、凶禮等務外,其餘職能和理藩院有相當重複。

    在和珅來看。如今的禮部和理藩院應重新整合,把兩部職能仔細劃清,並撤消禮部中重複的地方,調整理藩院管轄範圍,改製成為西洋各國的那種外交部。

    不過,現在理藩院不在和珅手中,和珅既沒權利也沒實力去做這點。但是和珅對外交部早就有計劃在心,看著理藩院這幫昏庸老朽所幹的事,和珅的氣就不打一出來,決心藉著禮部職能權利,索性把理藩院架空,把外交權奪到手中。

    要架空理藩院可不是這麼容易的,理藩院從元朝開始建立,歷盡三朝。和六部平起平坐,根深蒂固,隱然已成朝中第七部。要幹這事,先就要從禮部內部著手,把主客清吏司獨立出來。

    要想分離主客清吏司,必須就要有個既有能力。又熟悉禮部職能,在禮部有資格人脈,還能讓自己放心地人主事。關於這點,和珅手下的這些人中都不是最好地人選,挑來選去,和珅終於想到了一個人。

    「中堂大人,人已經來了。」

    「哦……那讓他進來吧。」和珅放下手邊茶盞,點了點頭。

    戈什哈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一個身穿六品部員服色的中年人小心翼翼地從外走了進來。

    「下官見過中堂大人……。」

    「喬兄。你我都是老相識了。來、來、來,這裡坐。」和珅笑容可掬地連忙攙扶起來人。挽著他的手請他坐下,並親手為他端了一杯茶。

    「中堂如此……下官經受不起啊……。」那人戰戰兢兢地,一張老臉既興奮又惶恐,屁股剛挨到座位上就連忙站起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呵呵,有何受不受的,喬兄與我多年相識,同僚之誼頗深,今日請你來此,相互之間只續友情,不論官職,何不快哉?」和珅笑瞇瞇地按著他的肩頭,等他坐下後,這才瀟灑地在上位而坐。

    此人並不是外人,正是當年和珅初回京城,在禮部主客清吏司的同事喬諳。喬諳在多年前就是主客清吏司的筆帖式,雖說和珅來後始終壓了喬諳一頭,但和珅畢竟在禮部所在時間不長,高昇之後離開,筆帖式中依舊以喬諳為。

    喬諳此人在禮部打熬多年,由於功名不顯,雖然有才卻始終未能高昇,近十年來,憑著資格才苦苦熬了四級,從八品筆帖式升任六品主事。以喬諳地根基,他這輩子做到這六品主事差不多也到頭了,要想再升上去,那可是千難萬難。

    當年喬諳出於嫉妒之心,曾經刁難過和珅,只不過和珅氣量頗大,最後原諒了他,這讓喬諳一直心存感激。而且這些年裡,喬諳在官場上也經歷了不少挫折,銳氣也不如以前那麼鋒芒畢露了。

    往日大家平起平坐,今日和珅位及人臣,早就不是喬諳可以嫉妒的了的。何況喬諳如今對和珅只有羨慕和佩服之心,當年的那些疙瘩早就不翼而飛,並對和珅達後並未為難自己而暗暗感激。

    今天,突然接到和珅要見自己的消息,走在來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著和珅會找自己談些什麼,是好是壞,喬諳既忐忑不安又有些期待。

    「景和多年前受先皇之命出遊四海,歸國後又下江南為皇上辦差,來去匆匆一直未能與喬兄見上一面,喬兄心裡不會怪我這位老朋友吧?」

    和珅輕描淡寫地笑問道,喬諳連忙擺手搖頭,恭恭敬敬地回道:「中堂為國為民勞碌奔波,重任在身,抽不出時間也是理所當然。何況有中堂時常掛念在心,下官已經感激不盡了。」

    「喬兄不怪罪就好,其實景和早就想與喬兄重會一次。但一直未有機會,直到今日仰仗皇上天恩,這才得以與喬兄一見啊!今**我故友重逢,景和心中高興非常,而且次此皇上讓我執掌禮部,喬兄作為禮部幹員經驗豐富,今後禮部之事還得多多靠喬兄援手才是……。」

    「不敢、不敢……。」喬諳心中一動。連忙站起行禮道:「中堂厚愛,喬某銘記在心。禮部本就是中堂娘家,我等上下當然尊中堂之令,齊心協力為中堂辦好差事。」

    「有喬兄此言,景和心中大慰……。」和珅滿意地笑道:「不過,喬兄有句話還需改改,禮部辦差不是為我於景和辦,而是為皇上。為朝廷所辦。」

    「是、是、是,為皇上,為朝廷齊心協力,不負中堂厚望。」喬諳知道自己失言,連忙改口說了一遍,神情中不免有些尷尬。

    和珅看著他的表情,覺得還算滿意,點了點頭。站起身說道:「喬兄所言端地是名臣風範,今**我相聚不易,景和還有些小事想討教一番。我已叫人準備了酒席,不如我們把酒言歡,邊喝邊聊如何?」

    頂頭上司開口,喬諳哪裡敢推辭?何況憑著剛才的話。喬諳已經聽出了一些味道,他現在心裡就像是有一團火燒起來一般。看來和珅這次執掌禮部是想重用自己了,這個暗示讓宦海中苦苦掙扎地喬諳欣喜若狂,此時此刻,他已經下定決心要抓住這個大好機會。

    在酒席上,雖然和珅頻頻勸酒,但喬諳卻依舊保持清醒,不敢多飲,同時對和珅提出的關於禮部的情況一一作答,並主動說出了一些自己的看法和建議。這些聽在和珅耳中暗自滿意。看來這個喬諳依舊和當年一樣。是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

    酒喝得差不多了,話也說了一大堆。和珅這時把話峰一轉,說到了當前局勢。他想藉著這個話題,看看喬諳地政治立場究竟是什麼樣。

    「長毛為禍天下,雖勢大難敵,但在下官來看並不能長久。江南雖是富庶之地,可也是四戰死地,況且中堂在兩江經營,已經掐斷長毛南下之路,曾大人、胡大人與李大人連成一片,攔住長毛西進之道,江南、江北兩大營固若金湯,長毛已同甕中之鱉,時日無多也。」

    喬諳並不擅長軍事,絞盡腦汁想了半天這才說出了這番話。雖然這些話裡有討好和珅地成分居多,但從整體來看還是有些道理,以喬諳地眼光能看到這些已經非常不錯了。

    「那麼喬兄,對於洋人你又是如何看的呢?」和珅對剛才的那些話既不說也不說差,笑瞇瞇地接著問道。

    「洋人?」喬諳久在禮部,雖然沒有和洋人直接打過交道,但對於洋人的事卻知道不少。當年他與和珅鬥嘴,正是大家在一起討論洋人的事起的頭,今天聽到和珅突然把話牽涉到洋人身上,不由得想起了當年的那些對答。

    和珅這些年地所作所為,喬諳還是知道一二的,何況在京城,恭親王奕訢習洋學洋之風滿朝皆知,而和珅又是咸豐和奕訢地老師,對於洋人地觀點,喬諳大致還是摸得出來。

    「洋人窺視我大清之心不死,多年前就仗著洋槍大炮索取無度,如今更是蠢蠢欲動。以下官來看,洋人乃長毛之外的又一大患,不可不防。」

    「這些話我知道,喬兄覺得如何防為好呢?」和珅手握酒盅慢慢轉著,微笑著問道。

    「這……死防嚴守肯定不行,下官覺得對於洋人就如同治水一般,既要堵又要疏。」

    「哦!喬兄還真是高論,這話倒是第一次聽見。就不知這堵和疏又是何解?」

    喬諳猶豫地說道:「這堵……當指防範洋人野心,以學洋用洋為上,以夷之道來制夷……。」

    「嗯,這是默深先生地見解,喬兄也深以為然?」

    喬諳看了一眼和珅,想從他表情裡瞧出答案,但和珅一臉平常,根本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他一咬牙,點頭道:「正是!」

    和珅這才笑了起來,又追問道:「那麼這疏字呢?又何解?」

    「疏乃疏通之意,其實洋人與我們並無差異,都逃不過一個人字。我大清子民億萬萬,如能與洋人打成一片,並以仁德感化,恩威並用,當是上策。」

    喬諳既然把話說開了,也顧不得這些話是否實際,硬著頭皮答道。

    仁德感化?和珅聽了差一點兒想笑出來,他沒想到喬諳這種人也會說出這些話來,要是這話從倭仁嘴裡說出來還差不多。

    和珅搖頭笑問喬諳,這仁德究竟是什麼?難道光靠仁德就能感化洋人麼?同時心裡對這個喬諳的期待比開始時淡薄了許多。

    「中堂,下官可能表達有誤,其實這仁德並非彼仁德而言,只不過下官一時間想不到什麼話來代表……。」和珅的表情變化讓喬諳敏銳地抓住,心裡隱約感到了不安,連忙解釋道。

    「呵呵,那你仔細說說,不要急,慢慢講就是。」和珅不以為然地笑問道。

    喬諳地臉色有些不好看,表情中似乎有些為難,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做出了決心:「中堂大人,下官有些話可能……還請中堂大人千萬……千萬……。」

    「無妨,今**我是私話,出自你口只進我耳,儘管說吧。」

    得了和珅的保證,喬諳這才輕聲問道:「中堂,本朝之史中堂應該不陌生吧?」

    「本朝?本朝之史與洋人又有何干?」和珅奇怪地問道。

    喬諳猶豫地看了和珅一眼,終於說道:「本朝是滿人入關起興,開朝之時……而如今滿人與漢人已無任何分別,甚至有些滿人比漢人更為徹底,所以這其中仁德……。」

    喬諳吞吞吐吐地這些話說的沒頭沒腦,和珅先是聽的一愣,接著大吃一驚,騰地站起來指著喬諳,張著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喬諳卻是給嚇得面如土色,連忙跪倒在地,全身簌簌抖不止。

    「喬諳!你……你好大膽子!這些話也是你能說的?」和珅臉色轉變幾回,終於漸漸平靜下來,壓低著聲音斥問道。

    「中堂……中堂大人饒命啊!」喬諳剛才是頭腦一熱把藏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現在回過神是嚇得魂不附體,不住地磕頭求饒。

    看著喬諳,和珅心裡有一股說不出地滋味,他怎麼都沒向到喬諳居然能有這種見識,其實喬諳說的沒錯,大清建於滿人,但百多年來滿人早就給漢人同化了,如今除了在服飾、和皇親之中還保持著滿人習慣外,平常滿人連姓名都換成了漢姓,根本與漢人沒有什麼區別,甚至有些滿族高官,皇族子弟從舉止上變得比漢人還要漢人,這些都是拜「仁德」所賜啊!

    和珅歎了口氣:「起來吧……剛才我說過,話出你口只入我耳……。」

    「謝……謝中堂大恩……。」喬諳鬆了口氣,連忙磕頭道謝,這時候他滿身都被汗水浸濕了,兩條腿軟綿綿的不像長在自己身上,雙手並用好不容易才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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