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書生 第一卷 天馬行空 第四十七章 無邊落木
    紅娘子頭髮還沒乾透,於是就這麼披著頭發出門了。我微笑道:「你這樣披頭散髮,不怕嚇死人嗎?」

    紅娘子甩了甩頭,嘿嘿一笑:「怕什麼,黑燈瞎火的,哪有人看見?」我這才想起既然沒有電,晚上的洛陽城肯定很黑。但出門後,才發現不少大戶人家大門前掛著大紅燈籠,路上也有些稀稀拉拉的行人,用棍兒挑著燈籠來游來蕩去的。

    離了福王府後門,逛了三里多路,我終於找著一個夜宵攤子,當然,不是我喜歡的賣小炸蝦和田螺的那種夜宵攤,而是個麵攤,熱氣騰騰中,飄來一股股酸辣的香味。聞到這面香,我的肚子立馬咕咕地叫了起來,於是趕緊叫了幾碗麵。李仲和紅梅本來不肯吃的,經不住我勸,再見吃麵的幾乎排起隊來,也有些好奇,最終還是在那長凳上坐了下來。

    李仲剛坐下就咋乎起來:「掌櫃的,切盤熟牛肉,再上兩壺酒。」

    老闆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天氣很涼了,他卻忙得一頭的汗水:「客官,抱歉,我們這沒酒沒牛肉,只有漿麵條。」

    「漿麵條?那是什麼東西?」李仲有些奇怪地問。老闆卻沒時間陪他嘮嗑,又忙匆匆地給客人端面去了。

    「聽你們的口音,是外地人吧?想必你們不知道,這漿麵條嘛,天下只此一家,只有在咱們洛陽才吃得著。」鄰座的一個老頭自得地接起話來:「這店家王老二,原本是一窮戶,聽說有一回將撿來的綠豆磨成豆漿,隔了數日,發現豆漿發餿變酸,倒了捨不得,就胡亂丟了些菜葉和灰面,熬成糊狀,結果瞎整出一鍋鮮味。這以後,這王老二就索性賣起了漿麵條,也不知他配了什麼料,味道鮮美得令人嘖舌,我們怎麼也學不會,害得老夫天天要來這裡排隊過嘴癮。」

    我們聽得食指大動,面一端上桌,我們就稀里呼嚕地吃起來。這酸漿熬出的稠湯,配了綠白紅三色的韭花辣子醬,加上特別筋道的麵條,酸得夠勁,辣得過癮。我從沒想過一碗麵條會有這樣的風味,不由吃得十分感慨,並且忽然想起了我一個小小的心願——和劉珊手牽手去菜市場買一次菜,吃一頓她親手為我煮的飯菜。可是,本來以為生命還很長很長,這個盼望能輕易實現,不想她連麵條都未給我下過一次,就88了。方便面是垃圾食品,但我以往在學校倒賣得太多,這也許就是活該我吃不上那碗麵的報應吧,我心底不覺暗暗地唏噓了一番。

    麵條吃完後,紅梅起身時忽然扭了下腳,她嚷著要李仲送她回去,李仲只好從命,把紅梅扶上馬。紅娘子埋怨她太不小心,但也只好放她回去了。

    臨走前,李仲忽然暗地裡對我使了個眼色,我心中頓時恍然,原來這是紅梅這鬼丫頭和李仲合謀起來,讓我單做護花使者,看來古人雖沒見過燈泡,但對不做第三者的基本精神還是瞭解的。為了不辜負他們的心願和那個詭秘的眼神,我讓辛遙夙抽四個人保護紅梅回去,剩下的六人自己隨便在街上逛逛。辛遙夙死活不肯走,我說這滿街都是李家軍,我和紅娘子又是武功蓋洛陽,誰又敢太歲爺上動土?他們才終於妥協了。

    深秋的街上,冷風拂面,葉落如雨。紅娘子的頭髮被風吹著,飛舞著。我和紅娘子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閒話,感覺心裡很輕鬆。

    紅娘子忽然歎了口氣,幽幽說道:「我總是盼著能來洛陽,卻沒想到,洛陽這麼寂寞。」

    我微微吃了一驚:「玉兒,你怎麼了?我不是正陪著你嗎?」

    紅娘子靜靜地望著我:「繁花落盡,牡丹固然是沒了,而這樹葉兒也將要落盡了,天冷了,我的心,好像也挺冷的。」

    我無語地望著那紛紛墜下的樹葉,忽然心有所感,情緒一下子低落起來。我輕聲吟道:「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

    紅娘子有些詫異地望了我一眼:「你不是說,詩啊詞啊的,都不記得了嗎?」

    我微笑道:「大多數不記得了,只是偶爾,倒也能想起些句子來。」

    也許是被這四句詩挑起了什麼情緒,我和紅娘子走了很遠,都沒有再說話。我的思緒,飄到了很久以前。像這樣的深秋或者初冬,我總是喜歡把劉姍的手放在我的褲袋裡,我的大手握著她的小手,我很快樂,她很溫暖。我總是想學著某部電影,在某個深秋的街頭對她說一句:「天冷了,咱們該有個家了。」但是……

    我輕輕地吹起了口哨,我吹的是一首《葉塞尼亞》,是劉姍最喜歡聽的一首,那口哨聲悠長而憂傷,像那飄飛的落葉一般,落向那無盡的黑暗中。

    紅娘子忽然間淚流滿面。

    我從自己的夢裡清醒了過來,一時間手忙腳亂,忙從袖子裡掏出一塊手帕遞過去:「玉兒,哎,玉兒,你……怎麼了?」

    紅娘子抓過手帕,緊緊地捂著臉,聲音有些沙啞:「都是你,吹的調兒太悲傷了,讓我又想起我爹娘來了。我沒事,你別攔我,我好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回,等我把眼淚都流乾了,也許,這輩子我就再也不會哭了。」

    我心中隱隱一動,想起那日在虎牢關,紅娘子也是這麼哭過一回,那時,她唱了兩句歌:「有沒有人曾告訴你我很在意,在意這座城市的距離。」這首歌,似乎跟父母沒有什麼關係吧?難道她是在隱藏什麼?難道她也和我一樣,是個傷過心的人?或者,是被這洛陽傷過?

    也許……可能……很可能……很有可能哦……

    紅娘子默默地哭了三四分鐘,這次我沒說任何俏皮話兒,連咳嗽都不敢。哭,也是一種解壓的方式,何苦老要攔著阻著?我就當自己不存在好了。

    紅娘子哭夠了,就用手帕仔仔細細地把臉擦了個乾淨,不好意思地衝我笑了笑:「巖哥,我失態了,嚇著你了吧?」

    我鬆了一大口氣:「沒事,若是哭都能嚇著人的話,我早就被我娘給嚇死了。小時候我讀書不用心,功課不好,她每天都會跑到我的書房來,特意為我哭上大半個時辰。」

    「胡說!」紅娘子的臉上有了一絲笑意,她看了看那塊能擰出水來的手帕,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手帕……明天我洗了還你。」

    我千恩萬謝地說:「好好好,上個月我就想洗來著,可打仗太忙了,一直沒顧得上……」

    我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響亮的倒吸涼氣的聲音。紅娘子拎著那塊手絹,小心翼翼地遠遠聞了一下,確認了我並不是在說謊後,我就先後嘗到了金剛白骨爪和五陽指、大力**手的滋味。

    我傷心欲絕地呻吟道:「下次出手前,可不可以先喊一聲——排山倒海,讓我有一點點準備的時間……」

    紅娘子哧地笑了:「你少來!你現在身法滑得像泥鰍,我可沒傷著你。想訛詐我是吧?」

    我撈起左手的袖子證明自己的清白:「瞧,這裡都快骨折了。」

    「去你的……」紅娘子看都不看,就大步向前走去。

    「唉,只想逗個趣,卻被暴打,雷鋒難當啊。」我喃喃自語著,趕緊又跟了上去。被美女打兩下就逃跑,倒確實不是我的風格。在那個野蠻女友橫行的時空裡,我在起點看了幾年小說後,得出一個結論,要做一個真正的男人,首先要練的就是金鐘罩,不但全身要硬如鋼鐵,能經得起女友摔打,而且還要把金鐘罩練到臉皮上去,哪怕女友對你吐唾沫,你也要甘之如飴。這是第九層境界,一般人是練不來的。我在網上縱橫多年,雖然情路坎坷,但奇遇不斷,終於神功大成。現在用到這明末亂世裡來,雖然還未建奇功,但勝利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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