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皇后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暗算
    次日,天色一早便已大亮,烈日當空,已然有幾分暑熱的味道。

    皇帝著人宣身子不甚爽,將今日的賽馬比試推遲至近晚時分,白日的時間便由著眾人自行打。

    御苑之中,橫亙著一條山澗長河,山風吹動樹葉時有波浪一樣的聲音,一眾妃嬪見得了自由,便紛紛上了御苑之中專用的「御龍號」,往對岸去瞧湖光山色了。

    黑色的船槳撥動了一池水,漣漪深深蕩起,漸漸地遠去,遠遠飄來了輕柔的歌聲,相隔雖遠,但歌聲清亮,吐字清晰,也不知是哪位妃嬪正在引吭高歌。

    聲音漸漸遠了,再也聽不清楚,煙落自然不喜與那一眾妃嬪為伍,獨自坐在了河邊,身旁是白茫茫的一片蘆荻,隨風搖曳。伸手撥了一支,她輕輕攪動著波光瀲灩的水面,兀自出神。

    正是思緒紛繁,而笛聲,便是在這一刻響起的。脈脈一線,不絕如縷。清亮圓潤的笛聲被河風緩緩送來,清晰入耳。只是,這笛聲有著一絲不同於以往的渾悶,音色亦是深沉些。

    笛聲持續迴盪著,曲調悠揚而哀傷,在山林之中來回穿梭,似在傾訴著濃濃的思鄉之情。此時,天地間彷彿只剩下這一刻的笛聲,若山澗靜謐之處的一處青泓,一樣是思念家人,這笛聲直流到她的心坎裡去。

    煙落起身,沿著河邊漫步,朝著笛聲尋去,漸漸近了,撥開重重疊疊半人高的草葦,只見一名男子正坐在河邊的一塊大石之上。一襲黑隨意披散著,只用一尾柳枝圈住,平添幾分野性的風姿。

    聽到身後的響動,笛聲止了,那人回過了頭,俊顏若桃花滿面,狹長的丹鳳眼勾起明媚的弧度,瞧見是煙落,倒也不驚訝,只揚唇淺笑道:「娘娘可喜這般悄無聲息的立於他人身後,嚇人一跳?」

    煙落「嗤」地一笑,道:「以司天監大人的深厚功力,只怕煙落早在百丈遠便已是察覺了罷,此話說得難免有些矯情。」作勢抬頭望了一望澄淨碧藍的天,她幽幽道:「如此藍天美景,也不知司天監大人怎的生出這幾許思鄉之情來。」

    莫尋整個人籠罩在水光山色中,竟是顯得無波無塵般清潤,不點而朱的紅唇輕扯,緩緩道:「思鄉,娘娘倒是好耳力,連這曲中之意也能參透。」心中卻暗自一驚,他以為他掩飾的已是極好,不想她還是聽了出來。

    煙落不答,只踱步上前,挑了離他幾步遠的另一處大石上坐下,撣了撣裙擺,淡淡吟道:「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平沙日未沒,黯黯見雲瑤。」

    雲瑤城乃是夏北國的都城。

    她眸中流光一轉,瞧著鱗波水面,平聲道:「骨戎笛的音色果然不同,少了一分中原笙樂的細膩,多了一分草原的粗擴渾厚。司天監大人,您原是夏北人罷。」

    莫尋伸直了兩腿,神情慵懶的靠向一旁依水而生的柳樹,濤濤柳枝垂下,隨風輕搖。

    日光染上了山水的顏色投射到他的面上,凝成柔和的線條,他和聲道:「我說過許多次了,女子還是不要那麼聰明的好。」她的聰慧敏銳,他已見識過數次,現下已然不足為奇。

    反手將頭枕在手背上,他緩緩道:「涼州、靈州,兩地原本便是夏北國的疆土,我的祖先自然是夏北人,這有何奇怪。」

    煙落只笑著搖一搖頭,隨手撿了身邊一枚石子,丟入水中,「撲通」一聲,漸起水花一片,水波橫曳,盈盈如褶皺的絹綢。

    「樹欲靜而風不止,你真不該入宮。」莫尋似突然生了幾分感慨,悵然歎道。

    這回驚訝之人換作了煙落,她美眸圓睜,一臉詫異的瞧著他,良久才哼道:「司天監大人說這話,也不怕咬掉自個兒的舌頭,你可別忘了,當日可是你親自測得生辰八字,迫我入宮的。你該不會是貴人多忘事,早已是忘了罷。」語中難掩嘲諷之意。

    他不置可否,瞧著她的眸中有溫潤的光彩一瞬閃過,柔聲詢問道:「那你想離開麼?若是你想離開,等我的心願完成,我可以帶你去涼、靈兩州關外去瞧上一瞧,那兒的景色可比這美上太多了。」

    他似沉浸在了美好的綺麗幻想之中,瞧著無邊無際的藍天,徐徐又道:「一望無垠的草原,落日渾圓似墜在地平線上,夜晚時分,戎笛聲聲,高遠輕揚,那滿天的星辰彷彿觸手可及。就那樣肆意地躺在草地之上,看完落日,再看星星川

    有那麼一瞬間,煙落聽著他的描述,恍若身臨其境,腦中已是框畫出了那樣一幅美景。不過迷惑只是片刻而已。他的心願,會是什麼?等他的心願完成,她只怕是早已無葬身之地。

    她微笑著站起身,正了正衣襟,挑了眉毛微嘲道:「聽著司天監大人的口氣,彷彿能將煙落的生死隨意操縱於手一般。只是,這好戲還沒完,我怎捨得走呢?」言罷,便逕自離去,不再理會身後的莫尋。

    瞧著她漸漸離去的背影,明明柔弱無比卻故作堅強,這樣的她,著實叫人心疼的緊。莫尋勾唇一笑,清淡的笑容彷彿穿越林間的涼爽的風。

    抬頭望了望烈日高懸,萬里無雲。天日雖是晴好,可人誰知?暴風雨就要來了!

    待到黃昏時分,陣陣擂鼓響起,意味著騎馬比試已然開局。

    晚宴也設在了觀武台上,遠望著落日如錦,天高雲闕,別有一番爽朗滋味兒。今日晚宴的菜色皆以飛禽走獸等野味為主,連素菜也多以蕨菜菌菇為料,頗有野趣。

    此時正當彩霞滿天,芳草萋萋的射場之上,一匹黑色駿馬如飛一般奔馳而來,黑馬上配著金光燦爛的嶄新馬鞍,一襲穿著同樣墨黑服飾,領口、袖口滾著赤金紋繡雲龍的高俊男子伏身馬背,如一團烏雲般衝至觀武台前。

    俊逸英姿,正是風離澈。

    琴書手中象牙銀筷突然一撩,竟是沒有握穩,神情添了幾分憂色。

    滿桌的葷腥,就是那些蘑菇也煮得油膩膩的,瞧著便沒有胃口,胃中一陣陣的泛著噁心。煙落只撿了幾枚可口果子,慢慢吃了,瞧著琴書臉色不佳,湊過身去小聲問道:「宛琴,你怎麼了?」

    琴書撇一撇嘴,單指指向風離澈胯下的黑色駿馬,歎道:「瞧見沒,就是那匹馬兒。名喚『阿爾圖』,是太子自己一手馴養的,據說連喂料之事都不曾讓太監假手。你瞧那毛色光鮮順滑如一匹黑緞,寧王其實並不是騎術不精,只是實在沒有比這『阿爾圖』更快的馬了。」

    「『阿爾圖』,好怪的名字。」為了腹中的孩子著想,煙落夾起面前一塊鹿肉,慢慢嚼了。她知曉琴書十分擔心,在琴書看來,今日這局賽馬只怕寧王是輸定了。

    「『阿爾圖』聽說是昔年皇后葉玄箏族人對月亮之神的稱呼。」琴。

    此時,風離御也騎了一匹赤紅色的馬緩步入場,其餘一眾人等皆是到位。一時鼓聲震天,但見數匹馬兒脫韁疾馳,那「阿爾圖」似離弦之箭一般飛衝出去,身後揚起一道漫天滾滾黃沙。

    到底是匹千里寶馬,果然不同凡響。一圈下來,風離御所騎的赤紅馬始終落後三步遠。

    瞧著這樣的形勢,琴書眼中不免失望之意更濃,乾脆低頭吃起菜來,不敢再瞧。

    煙落不是心中不急,只是她瞧著風離御神色自若,俊眉飛揚,奔馳的疾風鼓起他寬廣的兩袖,如同插上兩翼騰飛的翅膀,直欲衝上藍天。她目不轉睛地瞧著,越是劣勢,她相信越有轉圜之地。

    還剩最後一圈時,風離御所騎的赤紅馬離風離澈的黑馬「阿爾圖」已有五六步之遠,眼看著便要輸了,席上幾名妃嬪也不再探頭去看,只懶懶道:「勝負早就分明,有什麼好看,還不如飲酒。」

    莫尋往前探身一步,丹鳳眼如豹子般銳利瞇起,沉聲搖頭道:「未必!」

    只見風離御迅從袖中抽出一枚飛鏢,明亮的刀鋒在落霞之中一閃,直晃人的眼睛。他的手猛力一揮,鏢鋒便刺入赤紅馬兒的後臀。那馬兒吃痛,驟然狂命奔起來,終於在終點之前過了「阿爾圖」。

    一名妃嬪已然尖聲叫起來:「天啊,竟是寧王勝了。」聲音滿是驚歎與不信。

    其餘妃嬪齊齊翹朝席下望去,有的是一臉悔意,直懊惱自個兒沒有堅持看到完,以至於錯過了精彩的一幕。

    「旁門左道!」莫尋妖媚的臉在霞光中閃過一絲不屑,冷聲道。

    「兵不厭詐,且,勝者為王。」煙落淡淡哼了一句,算是應了莫尋之話。將手中茶盞輕輕湊至唇邊,飲啜一口,一派悠閒趣雅之狀。自古從來是勝者為王,誰會去細究中間過程?再者,莫尋自個兒不是最善旁門左道,構陷他人,如今卻在這五十步笑百步。

    此時那受了傷的馬兒,衝過終點之後,仍是一個勁的跑著,又是跑了一圈,但見風離御用力一扯韁繩,那馬兒長長嘶鳴一聲,雙蹄凌空騰起,直立起來,欲將他掀下馬來,只見他又是一個利落的馴扯,勒住馬頭,那馬兒終是被制服。

    他一個利落翻身下馬,落地如燕,彼時天空彩霞流麗七彩,似雲錦鋪成而下,而他,就彷彿自天邊的晚霞中緩緩朝觀武台走來,一襲棗紅騎射服與天融為一色,極是炫目。

    場上頓時掌聲如雷,得勝鼓齊齊作響,震耳欲聾,在山谷間不斷迴盪,直教煙落的耳朵都震得生生的疼痛。

    琴書亦是一臉歡喜得站起身直鼓掌,神情雀躍不已。

    遠遠望著他飄逸俊朗,融入霞光之中的身影,她杏眸微瞇,又是低頭飲了一口茶水,杭白菊香清涼入肺,極是巧妙的掩去了自個兒同樣興奮的神情。她就知道,他不會坐以待斃的。輸了射箭比試,贏了賽馬比試,眼下又是平手。

    一切,皆看明日的狩獵比試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突然起了一陣山風,風雖不甚大,卻已是吹得滿園子的花草樹木簌簌直抖,落英紛紛,大有越來越猛的勢頭。

    當晚,內監一一上園子傳話,司天監莫尋向皇上進言,明日傍晚後不期將有暴風雨侵襲,是以所有人等必須在落日前全部撤離御苑,回到皇宮之中,而祭天儀式與狩獵比試便於一早舉行,中午結束。是以御苑之中幾乎所有的宮女內監全都去了御苑中靠近獵場的空地之上,連夜佈置,搭建祭天台,擺設陳列桌席等等。

    次日,天方濛濛亮,依稀聽見窗外似乎風聲未止,仍是撲騰得屋簷之上的風鈴叮鐺作響。煙落此時已是整裝梳洗完畢,今日是頗為重要的祭天儀式,昨日皇上身邊的掌事嬤嬤特地前來關照了她,必須著最正式的三妃服制。

    是以她天未亮,便已起身打扮,挑了一襲桃紅底子的寬鬆交領長衣,玫瑰色鑲金抹胸之上是雪白瑩潤的珍珠織成的月季花,長長的彩花籠裙,直顯得她膚光勝雪,華美輕艷。

    遠處似有沉沉的號角之聲響起,低靡破空,聽得直教人心中悶,這是催促眾人於祭天台集結的號角之聲。

    煙落步出園子,彼時東方已是泛起一片魚肚白,其上似扯破了一條猙獰的血口子,紅的有些詭異。一夜風不止,吹得滿地的落葉殘花,隨風起舞。

    走到了祭天台時,一眾人等已是6續到齊。皇帝已然端坐於九龍騰雲檀木龍椅之上,梅妃、曹嬪各自坐在皇上身側,風離御與風離澈及風離清三位皇子亦是立於祭天台之上。

    今日風離御穿著一襲純黑色有些類似軟盔甲的騎射服,護肩、護甲、護射、護膝一應俱全,修長的手指之上甚至還套著純金的護指。此時的他看起來是威風凜凜,器宇不凡。

    煙落本想立於祭天台下的席位,不想卻有內監引她步上祭天台,道是皇上留了她的位置,於是只得蓮步輕移,步上祭天台,掙了一處離皇上稍遠的位置坐下。

    人均到齊後,少刻,御前侍衛總領宋祺近前奏稟道:「皇上,先鋒衛隊已經在樹林之中驅趕猛獸完畢。可以進行狩獵。」

    皇帝揮手示意祭天儀式正式開始,只見風離御與風離澈及其餘親貴們一同飛身上馬,身上斜背了各自作了不同標記的羽箭,直朝密林之中出。瞬間便不見了蹤影。

    所謂祭天,便是男子打獵,將獵物供奉祖先,是蠻夷民族自古便有的傳統。自然,誰的獵物最多,所獲獵物最是兇猛,便是勝者。

    而祭天更是一項莊嚴的儀式,容不得半點虛浮,是以不論是台上的,還是台下的妃嬪們,都正襟端坐著,不敢妄動分毫。等待是極其漫長的,太陽已然從東方漸起一直升至頭頂正中,炫目照耀著,若不是林間山風陣陣吹過,只怕眾人早已是熱得衣衫盡濕。

    時近正午,煙落已然等得睏倦不已,幾乎要闔上眼皮沉沉睡去,才終於見到不遠處似是一大隊人馬揚起一人多高的沙塵,如同一道屏障般慢慢逼近,馬蹄聲如奔雷席捲。

    奔到近處時,十二騎人馬奔到祭天台跟前十餘步,拉馬向兩旁一分,風離御已是利落翻身下馬步上前來,向皇上行禮過後,便穩步走上了祭天台。

    煙落瞧著他一臉神清氣爽的樣子,似勝券在握,心中不由得一鬆,看來他一定是滿載而歸。

    接下來,便是由御前侍衛總領宋祺報數,將清點過後的獵物總數向皇上一一陳述,聽來聽去,果然是風離御收穫最多。不過奇怪的是,似乎沒有聽到風離澈獵到任何飛禽走獸,且風離澈似乎還沒有返回,這實在是太不尋常了。煙落心中猛然一沉,有些不好的預感,這風離澈只怕又想整出什麼意外之事來。

    皇帝亦是極為疑惑,正待想問。只見遠處一騎翩然馳來,馬上之人一襲銀甲白袍,於灰藍天色下熠熠生輝,愈加襯得他眉目英挺,恍若日神東君耀然自天際而落。

    他獨馬奔馳上前,利落翻身,已然是輕巧落地,兩步上前,單膝跪至祭天台前,恭聲道:「父皇,請恕兒臣歸遲之罪。兒臣今日生擒一隻金錢豹子。想以此活物祭奠我風離祖先,昔日祖先馬背生涯,英勇神武,如今兒臣雖身居安逸,可祖宗教誨是時刻也不敢忘!」

    生擒豹子!煙落一驚,這風離澈真是好大的本事,看來他為了贏得這場狩獵比試,別出新致才想了這麼一著,倒確確實實能令得龍顏大悅。

    果然,皇帝聞言大喜,忙叫人將那豹子抬上來給大伙瞧瞧。

    風離澈雙手重重擊掌兩下,幾名侍衛忙抬上來一隻鐵籠子,待到近了,眾人一瞧那籠中之物,所有驚異目光與竊竊私語皆安靜了下來,化成了驚懼。

    那是一隻成年的金錢豹,頭圓,耳短,胸脯寬闊厚實,四肢強健有力,全身毛色棕黃鮮亮,渾身遍佈渾圓黝黑的古錢狀斑紋,一雙暗綠色的眼睛宛如嵌在墨玉裡的琉璃珠,幽幽冷光,讓人不含而栗。細看之下,那豹子頸部與一腿皆是受了重傷,不斷地滲出鮮血,想來是殊死搏鬥所致。

    「好極!好極!」皇帝龍顏大悅,連連稱讚道:「澈兒神勇不減為父當年。想當年,為父便是生擒豹子一舉在勇士大賽中奪魁。好,真好!既然狩獵完畢,現在便開始祭天儀式。」

    聽著皇上如此稱讚風離澈,煙落眸中浮起一絲黯淡,原來這生擒豹子還有這麼一樁典故,這風離澈當真是用足了心思,如此一來,有了這神勇之名,誰還能撼動他的太子之位?

    心中不免有些焦慮,她回轉頭瞧著此時立於她身後的風離御,可他卻是一臉平靜。

    有內監高聲叫,「祭天開始!」

    風離澈揮手示意侍衛們將豹子抬走,籠子方才調轉身,只是一瞬間,那豹子猛然回頭,瞧著祭天台,幽綠眼中陡然冒出兩條金線,赫然描出吊睛銅目、滿口森森利齒。只聽得那豹子狂嘯一聲,竟是衝破鐵門,不,也許是那門壓根就沒有關緊,直向祭天台張爪撲去。

    不知是誰淒厲地呼了一聲,眾人不防變故突生,嚇得已是魂飛魄散,煙落亦是呆愣站立著,忘了躲避。

    由於皇帝與梅妃正坐於祭天台最前,眼看著那豹子已是要撲了上來。

    突然間,煙落只覺得身後被人猛力一推,一個踉蹌,恍惚間,她已是置身於皇帝與梅妃跟前,因著踉蹌而張開平伸的雙手,更像是以身護衛御駕。

    而所有的事,幾乎生在了同一瞬間。

    出於本能的自保,煙落迅自腰間拔出了那把風離澈相贈的彎月匕,正欲朝那豹子刺去。

    風離御手中同時擲出了三枚飛鏢,兩枚正中豹子的眼睛,另外一枚則深深插入那豹子的咽喉之中,幾乎完全沒入,只餘紅纓墜尾幽幽垂蕩著,卻瞬間被洶湧的鮮血吞沒。那豹子無力的垂死掙扎,利爪從煙落面前半尺餘距離無力劃過,狂吼數聲,聲動雲霄,終於漸漸無力,抽搐幾下,氣絕而亡。

    彼時,風離澈已然從旁飛身上前,將煙落抱了個滿懷,似想替她擋下那豹子的攻擊,他緊緊地摟著她,全身因害怕而劇烈地顫抖不已。

    突如其來一連串的變故,教人無從仔細思考。

    皇帝臉色蒼白,驀地才反應過來,瞧一眼那死去的豹子,又瞧一眼此時正緊緊摟住煙落的風離澈,那眉目間的心疼與緊張,清晰無比,怎能遮掩?再是瞧了一眼煙落手中的彎月匕。他驚且怒,厲聲道:「你!你!你們!

    受驚加上動怒,一口鮮血自皇帝口中噴射而出,面上愈加蒼白無人色,他咳喘連連,終於身子一仰,不知人事。當下,又是亂作一團。

    風離澈似至今仍未緩過神來,依舊緊緊擁著煙落不放,瞧著自個兒父皇倒下的方向,愣神。

    自他寬厚的懷抱中,她亦是感受到了那一分出自真心的顫抖。回眸望向方才自己所在的位置,剛才究竟是誰暗算她?自背後用力推了她?

    記憶的縫隙間,她依稀想起,身後似乎只有站著風離御與曹嬪,風離御是不可能,那就一定是曹嬪無疑了……

    卷二深宮慼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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