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熱血美人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初釋前嫌
    唐太宗貞觀四年九月初八日,楊賢傑的大軍登船起程,離了洪澤湖,揚帆直下長江。盡在但見戰船遮天蔽日、氣勢磅礡、好不壯觀……

    一群中土健兒離開故鄉,為了心中的理想,踏上了開闢新域、尋找樂土之路。

    由於順風,船隊航行的度很快。初九日便進入高郵湖,初十日便過江都,同一日下了長江,十一日便抵達了鎮江——雖然楊賢傑同沿路唐軍早已打過招呼,有約在先:逆軍只是過境,並無他圖,但鎮江一帶仍是唐軍重兵把守之地,沿江兩岸擺有數百門轟天**,黑洞洞的炮口直指江心,令人不寒而慄。因此賢傑不得不防,下令諸船多提高警惕,嚴密監視唐軍動靜……

    還好一日無事。

    當晚船隊拋錨在揚中附近江面。賢傑在旗艦與諸將飲宴,談起往事,都感概萬千。賢傑坐在位上,左右是周柱、龍彪相陪,下坐了高應龍、蔣才勇、普濟、閒空。下面一桌是賢安、賢寶、單鐵勇、井鳳安、石明亮、齊大召、謝志君、華元山。高應虎、姜紅火、尤奔放、趙芳、馬平、段維憲、李豐、陳壽生、孔亮、宮平安、羅文化等人混坐一桌,顯示泰山兄弟和馬嘴山兄弟親密無間。何不堅、曾鵬飛、劉小奇、張金以及賢傑新提拔的胡井滔、王安生、張義德、賀鳳、向其淮、車勇等將坐了一桌。

    眾人頻頻舉杯,談笑風生。只聽一個大嗓門叫道:「諸位兄弟,咱們此番出海,少不得要終老海外、須在異域成立一個家當才是啊。成立家當,自然就要找女子婚配,只怕異域女子野蠻粗俗、不知禮節、不如中土女子容貌水嫩、溫順賢良,所以小弟這才特意成了家、帶了家眷上船啊,哈哈……」「賢弟真有有心之心人啊,哈哈……」

    賢傑聽著眾人的議論,忽然觸動心事,忙停了箸,放下酒盅,默然離席,來到了甲板上,望著黑沉沉的江面,深深地歎息。

    「哥,歎息什麼?」一個聲音忽然在賢傑耳邊響起。賢傑回過頭,見是賢寶的大眼睛在黑夜中忽閃忽閃。

    賢傑道:「寶妹,今天吃得還好嗎?可否適應船上的生活?」

    賢寶道:「還行——哥,你是不是有心事?」

    賢傑掩飾道:「沒有。」

    「哥,你別瞞小妹了,你是不是在想那柳雲嬌?小妹雖沒見著那柳雲嬌,但也能猜出那一定是絕色標緻之美人,她早已深入大哥心中!」

    賢傑不置可否。

    「大哥,都怪小妹嘔氣,姍姍來遲,未能趕上和那柳雲嬌一戰,不然,定將那媚婦擒過來,迫她與哥哥成親!」

    賢傑笑道:「寶妹,捆綁哪能成夫妻?何況大哥的心事是什麼你未必猜得著……好了,快回席上去吧。」

    次日,船隊繼續起航。中午的時候,船隊已達江陰附近。

    忽然後衛船隊報告,從金陵方面下來了一隊快船,約有四十多艘,全是海鰍大艦,不知是何處兵馬。賢傑聽了,吩咐準備戰鬥。他一面打旗語讓主力船隊繼續前進,一面讓普濟、閒空把六十隻後衛大船沿江面一字排開,推出火炮,上好機弩,瞄準了上游的江面。

    賢傑親自登上指揮塔瞭望——只見對方鼓足了風帆,全向下游駛來。然而一件令人奇怪的事情生了:這些船忽然在離逆軍後衛船隊約有一里許的地方拋了錨,接著放下一隻舢板,飛奔而來。

    普濟忙指揮士卒打了一炮。「轟」舢板旁邊頓時炸起一個沖天水柱,舢板也被沖得直豎起來——

    「別打,是自己人!」舢板上的人慌忙大叫道。

    「自己人?」賢傑十分納悶,忙令人放下舷梯,把舢板上的人拉到旗艦上問話。

    「楊將軍,在下是廬州柳雲嬌都統制的屬下……」那人一邊喘氣一邊向賢傑行參拜禮。

    賢傑眼睛忽然放光,一把拉起那人道:「什麼什麼,你是柳雲嬌的屬下?柳雲嬌現在在何處?」那人往後面船隊一指:「都統制就在後面大船上……」

    原來,柳雲嬌同賢傑罷兵講和後,本想回駐地廬州去。沒想到江陽太守劉俊義竟然乘虛將廬州奪去,還向皇上告御狀,誣陷雲嬌擅離防地、圖謀造反。

    皇上也派人作了調查——但主要調查雲嬌擅離防地之事,對劉俊義奪占廬州卻並未深究,同時下詔令劉俊義率領五萬大軍討伐柳雲嬌。柳雲嬌哪能嚥得下這口氣?一怒之下同劉俊義打了一仗。柳部雖只有一萬人馬,但戰鬥力強,很快便打垮了劉俊義,並將劉俊義生俘活捉,然後一同面見聖上講理。

    聖上不分青紅皂白,斥責了雲嬌一頓,並削了她的廬州都統制一職,還要拿她治罪。雲嬌十分生氣,當廷痛斥無道昏君,然後單槍匹馬反出了長安……

    本來從洪澤湖回來,她心裡就十分鬱悶,處在矛盾之中,對繼續做這個都統制已經失去了信心,做不做官她都已經無所謂。她實際上已經有了一種想要遁世的感覺,她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到底是什麼(其實她有時候又清楚得很,知道這種感覺來自什麼,她只是想欺騙自己而已),她只是想找一個清靜之處,慢慢忘記這種感覺,慢慢忘記這份情愫……

    然而現在,她連一個想要清靜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她已經是「反賊」,大唐的天下實已無她立錐之地!她不禁萬念俱灰,想撥劍自刎,一了百了……

    然而她又割捨不下和她朝夕相處、生死與共的師兄弟姐妹以及部屬,同時她更割下不下心中的那份情愫——忘不了那個高大英俊、有著一個性感、高挺的鼻子的男人……

    她思來想去,終於放棄尋短之念,找到韓青他們商量尋找出路的辦法。

    那屈通道:「乾脆扯旗造反,殺上長安,奪了鳥位,師姐就當女皇!」

    王大力異議道:「楊賢傑那麼有本事都沒能把天反過來,大鐵爐子一戰眾叛親離,打到最後僅剩得百餘人,不得不舉白旗投降……咱們這麼點人馬,能成什麼事?」

    韓青望著柳雲嬌,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師姐心裡其實早已有了意向之處,那就是,投——奔——楊賢傑!」韓青故意拉長了音調。

    「老韓你有沒有搞錯?那楊賢傑跟咱們仇深似海,咱們殺了他們那麼多人,如今去投奔他?這叫什麼話?」屈通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韓青沒理會屈通的碴,仍然望著柳雲嬌,語氣頗耐人尋味:「師姐,咱們跟楊賢傑是結下了樑子,不過這個梁子能不能解,全在師姐一念之間——正如世上萬事萬物皆有其兩面性,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即使敵對得很厲害的雙方,也可能化敵為友……何況咱們與楊賢傑的過結已經成為歷史。更重要的是,楊賢傑肯不肯接納我們,師姐心裡其實最有數,師姐以為如何?」

    雲嬌還未開口,屈通又搶過了話頭:「老韓這話不爽快,師姐心裡有數,有什麼數?」

    王大力道:「屈鬍子別打岔,聽老韓把屁放完!」

    「格格……」顏如雪忍不住放聲大笑。

    韓青也看著她道:「師妹你心裡應該也有數……」

    一句話說得顏如雪含羞低下了頭。

    雲嬌沒理會眾人,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陳子善道:「子善,你呢?」

    陳子善半晌方抬起頭道:「師姐,小韓的話也許有點道理……你看著辦吧。」

    除了顏如雪,陳子善這些人的年紀其實都比雲嬌大,然而出於對她的尊敬和欽佩,大家一概稱她為「師姐」。這陳子善名為「子善」,其實總是沉默寡言,一點也不善言辭。他一直暗戀著雲嬌,但因不善表達,總是把愛藏在心裡,從未流露出半點來。他和韓青一樣早看出了雲嬌和楊賢傑之間的曖昧關係。但他明白,他雖然喜歡雲嬌,雲嬌卻並未鍾情於他,始終只是和他保持著一種親密無間的師兄妹關係。為此,他的心裡有說不出的痛苦……

    他當然明白,以雲嬌目前的心境,去投奔賢傑其實是順理成章的事,但那樣一來,他也就永遠失去他的師姐了。但他又是一個不藏私的人,儘管他很痛苦,但他還是贊同了韓青的意見……

    雲嬌同情地看了看陳子善,她想對他說,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強的,比如感情……她衷心希望他能找到一份真摯的情感……她張了張口,最終沒有說。

    於是柳雲嬌率所部在金陵奪了四十條戰船,晝夜兼程,趕來投奔賢傑。

    賢傑聽雲嬌的屬下說了大概的情形後,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內心卻簡直欣喜若狂……

    雖然,他現在仍處於矛盾之中,還放不下吳、烏二姝,但聽到柳雲嬌來投奔他,仍然心花怒放!

    他命令船隊拋錨,在江陰對面等待雲嬌……

    十二日夜間,賢傑又在旗艦上大排宴席,為柳雲嬌和她的部屬接風。雲嬌和她的部屬顏如雪、韓青、陳子善、屈通、王大力、以及副將付生、馬干、申連功、劉漢皆被請至上座。

    賢傑親自與雲嬌奉盞把杯。

    雲嬌也不含糊,連飲十三大碗,引得賢傑手下眾弟兄皆張口結舌……

    宴席散後,賢傑和雲嬌來到船頭,眺望夜色。

    只見繁星滿天,各船相繼升起一串串紅色燈球,光亮映得水面別有一番溫馨浪漫的味道,如夢似幻……

    賢傑道:「這夜色美嗎?」

    雲嬌點頭道:「很美。」

    賢傑側過臉望著雲嬌道:「你的酒量真是不錯呀……為什麼想起要投奔我?」

    「你是不是覺得很意外?」雲嬌看著遠處的燈球,眼裡閃著一種迷離的光。

    「是的,我以為……」

    「你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我了嗎?」

    「我以為,」賢傑狡黠地一笑,「你是來找我打仗的。」

    「對,我就是來找你『打仗』的,要和你較量一輩子。」雲嬌說這話時,臉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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