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盜傳 第二部 地獄天徑 第一章 新領主的請求
    自任務結束之後,依恩返回「米多藍城」接管「聖教會」的事務,羅依身為群巫之,自然盡返回她所屬的部落中,雄亦回到自己的家鄉中,而彼得則是騎著鷲鷹,肩膀扛著兩桶「巴克斯之酒」,不知飛向何處去了。

    史考特返回他位於「思多爾王國」的住處,並且邀我同行,我反正身無羈絆,欣然應允,在史考特家中盤桓了月餘。

    接連數日史考特都是四處奔走,似乎有重大的要務纏身,但仍抽空出來招待我,我倆雖向來親厚,但「君子之交淡如水」,從不管這些俗禮,我知道他如此將我留下,必定另有所求。

    這天用完晚膳,我到了史考特的書房中閒聊,我看門見山的便問道:「史考特,咱們兩朋友這麼多年了,你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的,大可以儘管開口。」

    史考特略帶尷尬的微笑道:「我知道這番做為畢竟太過明顯,但我確實有要事相請,只是我知道你素來不沾國事…………。」

    我笑著說道:「你也太見外了,任何事情我都會看你的面子,凡事總有得商量。」

    史考特點點頭,說道:「我遲遲不得開口,其實還有別的原因。」

    我奇道:「什麼原因?」

    史考特回答說:「其實國內的宗教信仰紛爭不息,扎姆斯王為了雙方巴結,鬧的宮廷中勢力分派,反倒無心抵禦外侮。」

    我知道史考特說的扎姆斯王就是現今「思多爾王國」的領導者,「思多爾」疆域不大,防守全仰賴兩大勢力的支持,一個是以魔法聞名大陸的「瑪亨伽學院」,另外則是多數人類民族信仰的「聖教會」。

    我點頭說道:「嗯,我曉得,這也是我為什麼不喜歡國政的原因,不是畫界分派,就是依附權貴,到處親屁股只為了官位能有寸進,史考特,以好歹也有一半是精靈族,何必淌這渾水。」

    史考特笑而不答,其實他自幼便在人類父親的教育下長大,別說身上流有企圖心的血脈,縱使是平淡的精靈族也不免為權利所染。

    史考特繼續說道:「人各有志,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自然也不敢強求。」

    我假做無奈的說道:「別說咱倆交情非淺,就你這幾天盡心招待,我總不成不略表心意吧,但是到底是什麼事情這麼重要?」

    史考特先是一揖謝道:「我先多謝了,只是這次的敵人是你的國家,『巴朵斯帝國』。」

    我說道:「沒什麼好顧慮的,我四海漂泊,早已無根可尋。」

    史考特說道:「嗯,你應該也知道『巴朵斯』和『思多爾』以『依藍河』(eronRiver)為界,但事實上互不相讓,『巴朵斯』船堅炮利,兼之有飛空艇相助,而我國在『瑪亨伽』術士的助力下,亦是堅守不屈……。」

    我點點頭,心想這事情已經持續了好多年,雙方劍拔弩張的,直到今日才真正破臉,雙方領導者已經算是「和平共處」的了,只是雙方既然都有長時間的準備,那麼這場仗打起來必定驚心動魄。

    只聽史考特又繼續敘述下去:「這件事情我本來也只是關心而已,但是幾個禮拜前這件事情正式關心到我頭上,扎姆斯王正式封我為『依藍領主』(1orderon)。」

    我聽到此處不禁冷哼一聲,依藍這塊地方橫於江河兩岸,理論上雖說是封給了史考特,但實際上有一半在「巴朵斯」的手上,扎姆斯王的行為正是將「燙手山芋」脫手,要史考特自己賣命奪地。

    史考特知道我冷哼的原因,於是說道:「我也知道扎姆斯王的心意,扎姆斯王本人也毫無保留的說:『如果你成功了,就讓你保有領地和性命』,但是一來這代表吾王對我的能力有信心,才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在我手上,二來這也是讓我顯身手的好機會。」

    我知道史考特說的不錯,思多爾領主、騎士無數,他卻偏偏指派史考特,那是極度重視的,況且史考特已經受封,再繼續討論下去也沒有意義。

    我問道:「說了半天,你到底要我幹什麼?」

    史考特回答道:「我思前想後,總覺得要一舉攻下依藍是不可能的,所以我決定先在河岸建城,以鞏固自己的勢力。」

    我說道:「這可不容易,『巴朵斯』在河邊早有小城和軍、商用港,航海業又是他方為優,我們是十足十吃了虧。」

    史考特說道:「嗯,這我也曉得,我的地點選在上游,而且采的是守勢,只要能挺到城堡立足就算是贏了,因此我想諜報與暗殺會非常的有利。」

    我點頭道:「話是不錯,但為何非我不可?『思多爾』的獎金獵人也不少啊。」

    史考特說道:「沒錯,但這事情關係國運,我需要值得信賴的夥伴。」

    的確,「思多爾」在諜報方面雖不如「巴朵斯」,但通都大驛,到處可以聘請能人,但既然從事這類型的行業,不免利益當頭,而且像史考特這種年輕的新領主,急需要培養自己的班底,當然不會看中那些只做單批買賣的人。

    於是我爽快的答應道:「好,這事算我一份,只是你計劃如何?能讓我知道嗎?」

    史考特忙點頭道:「當然,這幾天我都忙著整理舊部,購買築城的材料,不日就將運至前線,我們在那裡已經有一座高塔了,我想以那高塔為基,在附近設好防守線,『巴朵斯』不來當然是上上大吉,若是來了我也已有準備。」

    我問道:「高塔是誰守的?」高塔駐兵不會過百,是以我有此一問。

    史考特道:「二十多個『瑪亨伽』的術士,自建塔以來已經守了百餘日了。」

    我說道:「難怪,『瑪亨伽』雖然利害,但他們會聽你的指揮嗎?」

    這句話本來頗有貶低之意,但一來我們向來友好,不會在乎這個,二來這是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臨陣時「瑪亨伽」不需要倒戈,只要按兵不動,就夠令我們頭大的了,所以我才毫無顧忌的問出口。

    史考特遞給我一張臘印封的信件,說道:「扎姆斯王長年資助『瑪亨伽』的研究是不會白費的,若他們仍想由『思多爾王國』得到大筆的研究基金,多少會賣點面子的,這封密函是我接任的書明,你先動身,和塔中的術士們會合,我準備好軍隊、錢、糧後再跟你會合。」

    我將信接到手中收好,我們閒聊之後我便自收拾行李,當夜便趁黑趕去,我們都是「陳年老友」了,當然省去那些又親頰、又流淚,一大堆肉麻西西的告別儀式。

    史考特的住宅位於「思多爾」北部,而依藍河卻是在南端的邊境,我在附近城鎮中購齊了裝備,並花了二十枚金幣買了匹馬代步,走了兩天才接近依藍河附近。

    依藍河畔土壤豐碩,是以長滿了一大片茂密的樹林,只近河畔數里處是以青草鋪蓋,我在森林之前下馬,因為在密林中馬行反而不便,我在馬背上輕輕一拍,讓馬自己奔回曠野自然之中。

    我快步的穿梭森林,齊時尚直新春,但地上仍堆滿秋末的落葉,在冬雪的掩蓋下並未爛盡,樹上新枝含苞待放,似是方醒的佳人睡眼帶羞著,不願睜開。

    不知情的人也許還會在此遊蕩,留連於這一片春色美景,但春天也是開戰最好的時機,秋收剛飽,隆冬方盡,春意中似乎隱隱帶著三分殺機。

    果然,在還未走出樹林便以可以聽見遠處的戰鬥聲,以我小偷的職業當然十分重視聽力,畢竟小偷不擅長正面交戰,「聞風而逃」的功夫必須十分到家。

    但這戰鬥的聲音卻是人人可以聽見,大炮轟隆的響聲,以及軍隊嘶聲吶喊,只怕能傳至千里之外,便算是聾子也感覺得到炮火的威力。

    我心中暗叫不巧,現在我方一定被敵軍重重包圍,就算帶兵來救,一時間也未必能驅散敵兵,何況我只是個送信的信差,而聽敵軍呼喊的聲勢似乎不下兩百人,塔中寥寥二十幾個魔法師,在強也只能全身而退,若真不幸塔因此被攻陷,史考特雖然不至於怪罪我辦事不力,但多半會埋怨我「帶綏」。

    我穿出了森林一看,果然眼前已經世戰場,斜坡下的綠地草原中心矗立著一座高塔,周圍一群人密密麻麻的將塔包圍,初步估計是兩百二十人左右,而那炮聲則是來自於半空中,一艘浮游於高空中的巨大樓船,以塔為軸心盤旋著,像是只等待獵物死亡的兀鷹。

    奇怪的是,敵軍雖然圍住了高塔,但是卻停留在百丈之外不再前進,而在敵軍與高塔之間的,是一堆高聳的亂石堆,我知道那是「瑪亨伽」術士們的看家法寶之一,石陣是依照元素生刻之理構成,當時大陸中有許多難以解決的異獸,各國王們大多聘請「瑪亨伽」來建造迷宮,以將之困於其內。

    現在眼前的這個石陣卻是為了禁止外人入侵,敵軍似乎也知道石陣的利害,所以停滯不進,但這個石陣佔地極為廣闊,若非有幾個高階的術士也絕難操控其變化。

    這時候空中的飛空艇再度炮,飛空艇左側面向高塔,二十餘門炮中倒有十多能夠瞄準高塔,敵軍當然毫不保留,只見到空中忽然噴射出如黑雲般的煙,炮彈擊向高塔,但在高塔周圍忽然一阻,接著擴散出十多個青色的光弧,那是魔法師們以魔法做成的防禦網。

    只是每遭受一次轟擊,魔法的儲存便會遭受一次衝擊,並為之而減弱,到最後是否能攻下高塔,就得看是我方的魔力多,還是敵軍的彈藥足了。

    眼前塔雖然尚無危險,但時間一長畢竟難以支撐,縱使擋過了這一次襲擊,元氣也必定為之所損,再難抵禦下一波的攻勢。

    我仔細的分析一下戰局,石陣雖能困敵,卻無傷敵之能,若現在便派遣步兵進攻,塔中自有反擊能力,待得敵軍先以空艇炮轟,以將塔的防禦網降下,到時再以步兵邁進,縱有石陣阻擾,亦能將塔攻陷,所以敵軍的成敗關鍵,在於空艇是否能夠擊破防護網。

    那麼我所能做的就是破壞飛空艇,飛空艇大概能容納五百人,但有一成的人員必須操控空艇的運轉,兩成必須添碳火,一成負責戰備和火炮等等,剩下一百個不到的人才是空艇的護衛兵,況且船艙狹小,人員不可能一擁而上。

    我在林木上折下幾根堅韌的老枝,四枝綁成菱形,兩枝綁成十字架,置於菱形中心以為支柱,再將外衣脫下綁牢,一架粗操的風箏就已成形,我由背袋中掏出繩索綁在風箏上,起先風箏頻頻掉落,但依等到風箏上了高空中,兩翼中吃飽了風,風箏便快上飛,像只黑鳥般飛向空艇。

    我在底下以繩索控制著風箏的動向,直到風箏將線纏繞在飛艇尾部的一角,我試了試繩索的牢靠度,確定真的卡緊了,這才順著繩索上攀。

    攀爬之間飛空艇又向塔轟了二十來炮,風勢漸強,向是十來人在拉扯著我,不讓我攀爬上升,好不容易我才到達飛空艇的底部,底部的船邊有一條細長的走道,通往前方的則是上甲板的階梯,這不但是用來給船員登船的,也是在戰鬥中讓船員通往機械室的通道,以便修復戰鬥中的損害。

    我當然不能夠正大光明的上到甲板,機械室的門口亦是鎖住,雖然我能花點時間解開,但戰情緊急,不容許我多浪費時間,況且裡面必定也是重兵把守。

    於是我看準一個閒置的大炮口,翻身躍入放置大炮的窗口,裡面兩個閒置的炮兵一見到我躍入,慌張的身手去拔兵器,但我手中的短劍和匕已經脫手,不偏不倚的釘住兩人的咽喉,兩人掙扎了一陣便既倒地。

    我倒轉大炮,將炮口朝著船艙的內部,裝填完畢,翻身由窗口躍出,手中持著「龍之憤怒」的卷軸咒文,口中念動咒文攻勢,先見到炮室中一陣紅光,接著裡面的火藥也連鎖著爆破起來,波及到近處的幾門炮窗,我則是順著墜勢,拉住原本的長繩,拿起風箏,順著繩索迅的溜下,直到索盡處,一個轉騰,將風箏背在背上,朝著塔頂迎風滑翔而下。

    這麼一來飛空艇不但損失了七門大炮,而且左側的機件也受到所害,就看到它緩緩的降低高度,終於倒轉方向,帶著一縷黑煙,向後方撤退而去。

    **控著風箏滑翔到塔的頂峰,一翻身,拋下風箏落到塔頂,塔身雖高,但佔地卻不足百坪,我由塔頂寮望下去,只見守在下方的敵軍稍退了一陣,卻不逃走,反而伐樹為寨,搭棚紮營了起來,所佔位置正好是往江河汲水的路途,看來他們打算斷塔的水糧。

    我正在設法之間,後面的一扇門應聲開啟,門口走出一位穿著紅色法師袍的老者,只見他面光紅潤,宛若初生嬰兒的嫩肌,但三縷垂胸長鬚均已皓白,滿頭千絲亦像是堆成的小雪丘,真可以當的上「童顏鶴」這四字考語。

    老者笑容可掬,像個疼孫的爺爺般說道:「感謝你救了這座塔,年輕人,我是『西爾夏拉』,暫時管理這座塔,不知道什麼生意把你帶到這裡來呢?」

    我聽他自報名稱,不禁訝然道:「西爾夏拉!?哪一個西爾夏拉?」

    老者哈哈大笑,說道:「大陸上難道還有第二個西爾夏拉嗎?」

    我的驚訝和西爾夏拉的自豪,不是沒有原因的,他是人稱「掌火者」(F1ameho1der)的級魔導師,有他在這裡坐鎮,這些嘍囉根本不算什麼,縱使沒有石陣阻敵,他手指一彎,便能讓煉獄之火環塔而生,到時還有誰敢輕犯其界!

    我噓了一口氣,說道:「原來是大名頂頂的『掌火者』西爾夏拉,敝人早已久聞,今日有幸得仰風采,實慰平生,只是大法師法力卓絕,怎麼說我救了這座塔,真是……真是…。」

    西爾夏拉接口道:「真是胡說八道是不是?」

    我忙道:「不敢,只是這真讓我猜想不透罷了。」

    西爾夏拉笑道:「沒關係,其實說你救了這塔一點也不為過,我們二十三個老頭子雖然略懂一些元素魔法,但也是自保有餘,守塔無力,若不是你由內部破壞飛空艇,這座塔早就被移平了,真沒想到巴朵斯的科學進步的如此神。」

    我說道:「原來,想不到我還誤打誤撞的立了功。」

    西爾夏特奇問:「功?你是…?」

    聽他問起,我忙將史考特的信交給他,說道:「我受新任依藍領主之托,前來送信。」

    西爾夏拉接過了信件,快的瀏覽過去,點頭道:「原來,史考特接上的這檔事。」

    我略感奇怪的問道:「您認得史考特。」

    西爾夏拉笑了笑,說:「算不上認識,但是他是『魔褉裡』手下的第一員大將,我是早有聽聞。」

    「魔褉裡?」我略一遲疑,已然明白,這位魔褉裡先生一定是史考特的神秘委託者,但話題說到此處,我反而不想再深究下去,我與史考特交好,若真想知道事情始末,大可以開口詢問,如此背後探查似乎有失友道。

    我忙轉話題道:「西爾夏拉先生,這些守軍似乎尚無退意,反而擋住了取水的要道,不曉得您有何何見解。」

    西爾夏拉說道:「哼,別理會那些妖魔小丑,塔裡的存糧食水足夠我們過冬,況且我們這裡多的是會『傳送術』的法師,他們愛曬太陽就由他們去吧。」

    說完後希爾夏拉便轉身引我入內,塔的建築為了節省空間,都是使用一人半寬度的螺旋樓梯,我們隨著樓梯一路走下,來到約是塔心之處的一間會客房中,房間四壁上掛滿火炬,晃動著照明四周,地板鋪了一張紅底金絲的地毯,幾張法師用的沙,圍繞著一張黝黑的矮桌。

    法師沙疏落的坐著三名老者,都是穿著不同顏色的瑪亨伽術士袍,那個特製的法師袍極為好認,因為胸口用金線繡成兩條長有惡龍翅膀的小蛇,正垂對望著對方。

    其中兩人見到我跟希爾夏拉走入,卻並不站起相迎,因為他們正專注於桌上的一盤棋局,我頗感訝異,心想縱然「瑪亨伽」術士們藝高膽大,也不會狂妄到在遭圍攻之際卻不聞不問。

    另外一個則是身材矮小的青袍老者,眼上帶著那副眼鏡,厚重的像是啤酒杯底,同樣是一頭白,卻長的稀稀疏疏,他走了過來,仔細的向我打量一番,雖然已經帶上了過度數的鏡片,仍是竭盡全力的瞪大雙眼,才將我瞧了清楚。

    我當然只能笑著臉相迎,好不容易,他終於憋出幾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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