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個姐姐當老婆 燭堡篇 深淵篇 第五十一節 賭博
    深淵篇第五十一節賭博

    接下來的一瞬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梅菲斯抱著凜從千丈高塔上摔下,呼嘯的風聲從耳邊凌厲刮過,壓迫得她幾乎透不過氣來,柔軟的淡金se長髮抽打在臉上,居然有一絲絲地疼痛,地面正在高速接近、放大,彷彿下一秒鐘就會摔得粉身碎骨,然而她並不慌張。

    瓊恩讓她跳下來,那麼就必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她不假思索地照做了,雖然她也不知道情人到底想做什麼——這,便是信任了。

    當梅菲斯見到凜,等到她醒來,聽她轉述發生的事情時,聖武士就已經明白。她不知道瓊恩打算做什麼,但她知道瓊恩是在通過凜對她說一句話。

    無論我做什麼,你只需要信任我。

    當梅菲斯從凜的口中聽到這句話時,她微微笑了起來,既是溫暖,又是歡喜,似乎還隱隱有些輕微的遺憾。「即便你不說,我也會完全信任你的呀,」她在心中低聲說,「又何必多此一舉,反而破壞了這份完美。」

    雖然略有缺憾,梅菲斯完全明白了瓊恩的意思,所以儘管當她再次見到對方時,看見薩馬斯特已經大獲全勝,看見欣布已經倒地不起,看見瓊恩不敢和她直面正視,但她依舊半點不曾灰心。她直接打暈了凜,免得小女巫亂說亂動,然後靜靜等待。

    等待瓊恩突然轉過頭,對她說「跳下去」。然後她就跳了下去。

    從塔頂墜下,大約五秒鐘會撞上地面,在第一秒鐘的時候,梅菲斯在想可惜自己這次是在房間裡休息時被突然抓走,否則平時她是穿著浮空靴地;在第二秒鐘的時候,她在想瓊恩待會要如何脫身;在第三秒鐘的時候,她在想欣布明顯已經喪失戰鬥力。明天的比賽要如何應付;在第四秒鐘的時候,她在想那枚印章到底和瓊恩有什麼聯繫。

    然後她感覺下墜之勢陡然緩了下來。自己的身體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終於追上了,」魅魔歎氣,黑se的蝙蝠巨翼已經完全舒展,奮力鼓dang,「你們兩個可真重呢。」

    「多謝。」梅菲斯輕聲說。

    「不客氣,我奉命行事。」

    三人都沒再說話,魅魔努力維持著身體平衡。終於在距離地面還有不到十尺地地方止住了下墜勢頭,平緩降落。她們剛剛落地還沒站穩,陡然頭頂上傳來一陣震耳yu聾的劇烈爆炸,震得整個高塔都微微搖晃。

    「快走!」魅魔說,從梅菲斯手中接過凜,朝著來時地方向發足狂奔。梅菲斯稍怔了怔,立刻緊隨其後。

    ※※※

    瓊恩一擊解離術發出,正中蛇魔。這是他目前所能運用的最強殺傷法術,又事先運用「法術增幅」,配合紫水晶法杖和緋紅之淚寶石的強化效果,可以算是全力一擊,重則將目標當場化作粉末,輕則也會造成重傷。蛇魔雖然強悍。但此前已經被欣布的雷鳴術震得半死,已經奄奄一息,哪裡還經得起這一下,射線擊中,頓時(肉)身份崩離析,化作塵埃。

    此時薩馬斯特的錮魂術已經完成一大半。

    在下一秒鐘,四隻巴洛炎魔從空氣中出現,將巫妖團團包圍。這是深淵中最強大、位階最高的惡魔,是所有惡魔們夢寐以求的目標頂峰。它們奉命而來,全副武裝。鎧甲精良。腰佩黑se巨劍,手持烈焰長鞭。是斷域鎮中最強大地守衛者。即使是紅se壽衣的近衛軍,也只有十二位炎魔將領。

    極少有人能看到它們出面維持秩序,因為不需要,低階的惡魔衛兵足以處理絕大多數糾紛。如果它們都搞不定,那麼炎魔才會出場;如果炎魔都搞不定,那麼據說紅se壽衣就會親自出面——這種事情在歷史上從沒發生過,所以紅se壽衣最後會親自出面的說法也只是「據說」而已,並無實證。

    但是今天,似乎記錄有機會被打破了。

    當薩馬斯特看到瓊恩突然殺死六臂蛇魔時,他有些錯愕,但當炎魔從空氣中開始現形時,他就已經恍然明白了瓊恩所有的打算——但一切都太遲了。

    他不懼怕炎魔衛兵,因為他也早就有所準備,別說被四個包圍,就算是四十個,巫妖也能隨時脫身。然而……他犯了一個錯誤:他不該用錮魂術。

    但咒語已經念誦完成,法術只差最後半步,倘若他此時強行撤銷,結果只會被龐大的法術能量反噬,落得灰飛煙滅的下場。

    所以他無法撤銷法術,只能繼續。

    伴隨著刺耳的淒厲尖嘯,一道看不見地烏黯光線從巫妖左手掌心的黑se寶石中發出,直射前方,正中一隻炎魔。這種惡魔的軀體太過龐大,出現時又是圍在巫妖四周,把空隙基本都堵得嚴嚴實實,避無可避地就被錮魂術擊中。

    然後炎魔驟然消失。

    然後在下一瞬間,巫妖左手掌心的黑se寶石轟然炸開,熾烈的火焰和氣浪洶湧翻滾,將巫妖的身軀完全吞噬。

    ※※※

    在發出解離術殺死蛇魔地下一秒,瓊恩已經衝到欣布身前;在薩馬斯特的錮魂術擊中炎魔時,他已經將風暴女王抱起;然後大爆炸發生了。

    因為距離較遠,而且早有防備,瓊恩並沒有受太大傷害,反而趁著氣浪推湧順勢向前一滾,然後便抱著欣布從塔頂摔了下去。

    他huā了兩秒鐘穩定心神,準確地吐出口令,jī活了長袍上的xiōng針,然後斗篷像羽翼一般獵獵展開。和梅菲斯一樣,瓊恩懷中也抱著一個女人;但和梅菲斯不同的是。他不是直直墜落,而是斜向滑翔。

    瓊恩比梅菲斯沉重,欣布身材高大,比凜更要沉重得多,加上兩人從高處摔下地勢能,一個飛行術已經無法承受這種份量,要悠閒地翱翔天際那是很難。但斜向滑翔,減緩下墜速度。卻還是可以辦到的。

    十八秒鐘後,瓊恩抱著欣布降落地面,順勢一滾消去衝力,站起身來。魅魔抱著凜,和梅菲斯也於此時恰好趕到。

    便在此時,遠處高空中又是一陣震耳yu聾的爆炸聲傳來,瓊恩抬頭瞥了一眼。見那座高塔已經隱隱有搖搖yu墜之感。

    「走!」

    瓊恩抱著欣布,莎珞克抱著凜,梅菲斯跟隨,五人一路奔跑,終於在即將進入集市時撞上了葵lu。她接到欣布的示警就匆忙趕來,然而已經太晚,眼見這副情形,怔了一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瓊恩也沒空多做解釋,「先回旅館。」他說。

    葵lu朝他看了一眼,只覺神情語氣似乎和平時不同,一時也無暇細究,從瓊恩懷中接過欣布。轉身引路。

    十分鐘後,眾人回到旅館,路上瓊恩已經大致說了事情經過,葵lu用銀火替欣布治療,凜此時也已經悠悠醒轉,梅菲斯低聲向她解釋緣由,把她暈倒後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凜被梅菲斯手刀砍暈後,其實瓊恩也只做了三件事:第一件,是讓梅菲斯跳下去;第二件,是殺了蛇魔;第三件。是逃跑。

    薩馬斯特行事老到。上來直接扣下梅菲斯,讓瓊恩沒有做選擇的餘地。接著又讓他把凜交給自己,如此一來就算瓊恩想和欣布坦白也沒法說清楚;他暗中監視,也確定瓊恩沒有和兩個選民有過串通(勾)結——但他終究不可能什麼時候都掌握局面地。

    在薩馬斯特和欣布法術決鬥地時候,瓊恩躲在一邊,看上去什麼都沒做,實際上也確實什麼都沒做,他只悄悄對魅魔下了一個指示。

    「注意艾彌薇和凜,看到她們摔下去,救她們。」

    他沒有說太多,也沒有威脅,甚至語氣都不嚴厲,但魅魔已經清楚地知道了他的意思。這個任務只能成功,不能失敗,艾彌薇和凜必須救起來,否則等待她地將是最悲慘的命運。

    好在魅魔的一對蝙蝠巨翼終究不是擺設,她又得瓊恩提醒,早有準備,有意無意地就預先往梅菲斯靠近。終於搶在她們落地之前,千鈞一髮之際,把她們救了起來。

    「那你殺那只蛇魔是為什麼。」凜問。

    「讓巴洛炎魔出現。」

    斷域鎮的惡魔衛兵,是殺完一bō出現新一bō的,只有那最後一個蛇魔死了,下一輪衛兵才會出現。瓊恩對惡魔瞭解不多,但再不瞭解他也知道,能比六臂蛇魔位階更高、力量更強的,便只有巴洛炎魔了。蛇魔失利,炎魔必來。

    「四隻炎魔只怕也對付不了薩馬斯特。」

    「當然不能,」瓊恩說,「他雖然和我合作,但終究防備著我。惡魔衛兵的控制權掌握在莎珞克手裡,他難道就不提防幾分?不怕我突然翻臉,讓惡魔攻擊他?他肯定有所準備,留著退路。到底是什麼,我自然不清楚,猜測地話很可能是他準備了位面傳送法術。」

    斷域鎮內無法進行傳送,但不等於說不能直接跨越到另外一個位面去,當日薩馬斯特和欣布就是這麼從物質界過來的。只是位面傳送是最終極的法術之一,除了旅行跑路之外別無其他用處,欣布雖然也會,但她是要打比賽的,自然不會準備這種法術;薩馬斯特要防備惡魔圍攻,準備這個法術就很有可能了。

    「那你殺了蛇魔又有什麼用,」凜不解,「按你說的,就算四個炎魔出現,也奈何不了薩馬斯特,他至少能夠逃脫。那明天的比賽我們也還是輸定了。」

    欣布的銀火已經在戰鬥中消耗殆盡,葵lu要為她解除高等降咒,也需要消耗大量銀火,而決賽還有十個小時就開始,恢復是來不及了。薩馬斯特所忌憚的。無非就是銀火,設下這個陷阱,最初級地目標也就是消耗選民的銀火,而現在這個目的已經順利達到了,他只要直接走人,明天的比賽就穩操勝券。更別說,他還隨時能夠前來報復。

    瓊恩當然不能讓這種情況出現。否則白白忙碌,辛苦籌算。到頭來還是一場空,豈不是笑話?他既然敢和薩馬斯特翻臉,既然最後突然動手,為的就是能夠把這個老巫妖一舉轟殺,就算不能破壞命匣,斬草除根,至少也要讓他等上十天半月才能復活。

    「殺蛇魔。是為了炎魔出現,」瓊恩輕聲解釋,「僅僅幾隻炎魔,自然殺不了薩馬斯特,所以我騙他用了錮魂術。」

    ※※※

    錮魂術是一個復合法術,同時既殺人滅跡,又囚(禁)靈魂,威力十分強大。當日在阿格拉隆。紅袍各大首席內訌,塑能學派首席述爾瀕死,咒法學派首席奈弗朗趁機對他用了這錮魂術,將他的靈魂囚(禁)在一枚紅寶石中,身軀同時化作微塵四散崩潰,瓊恩當時在場。親眼所見,記憶深刻。

    如今他以保密和防止其他選民報復為理由,要求薩馬斯特用錮魂術,很合情合理。薩馬斯特眼見大功告成,更確信在場所有人都不能傷害到他,葵lu也不在附近,否則他肯定發覺,於是也不為己甚,點頭答應了。

    這就是他致命地錯誤。

    瓊恩殺死蛇魔,為地是炎魔出現。但他從來就沒指望過四個炎魔能把薩馬斯特怎麼樣——他指望的是這四個炎魔體積夠龐大xiōng懷夠寬廣站位夠準確。正好能擋住薩馬斯特地錮魂術。

    果然一隻不幸的炎魔擋住了。

    炎魔是惡魔,惡魔和元素生物一樣。是沒有雙重本質的,或者說,它們是軀體和靈魂融為一體的——實際上所有的外層位面原住民都是如此,包括惡魔、魔鬼、元素、天使之類,因為它們原本就是位面規則的具現。有些凡人死後,靈魂墜入下層界,變成惡魔或者魔鬼,表面上看他們是又獲得了一副新的軀體,但實際上這副軀體同時也就是靈魂,它們是一體地。

    錮魂術倘若對凡人使用,結果是屍體崩潰,靈魂攝走,囚(禁)在寶石中;對惡魔使用,效果按道理也是一樣:炎魔地靈魂被攝入寶石,炎魔的軀體化作微塵。

    然而惡魔地靈魂和軀體是合二為一的。

    所以結果就是,惡魔被攝進了寶石,同時惡魔被強大的法術滅殺。

    倘若是其他惡魔,薩馬斯特完全不會在乎,殺人的事情他都沒少做,殺幾個惡魔又算得了什麼。但問題在於,他這次錮魂的對象,是炎魔。

    炎魔是會焚身爆地。

    每個對惡魔稍有瞭解的人都知道,炎魔是最危險最不能招惹的對手,這不僅僅是因為它們位階最高,力量最強,更因為炎魔會同歸於盡的絕技「焚身爆」。如果你砍下了其他惡魔的腦袋,那麼可以放心地鬆口氣,但如果你砍掉一隻炎魔的腦袋,那下一瞬間就要面臨它最後地瘋狂怒火。

    薩馬斯特的錮魂術擊中了炎魔,在下一瞬間同時發生了兩件事情:第一,炎魔被攝進寶石;第二,炎魔死了。

    於是,焚身爆。

    ※※※

    焚身爆不是一個法術,不會憑空發生,它是炎魔最後的瘋狂,自爆自己來和敵人同歸於盡。如今它被攝進寶石中,托在薩馬斯特的手掌上——所以焚身爆也就以此為中心爆發。

    薩馬斯特自然清楚炎魔會焚身爆,他也肯定會預先提防類似情形,會準備一些相應的抵禦法術。就算是四隻炎魔將他包圍,同時發出焚身爆的話,以薩馬斯特的魔法造詣,也有把握能夠及時擋下來。何況這種局面基本不可能出現,薩馬斯特不是傻蛋,看見對手是炎魔,那又何必非要殺死,直接制住便是,指使、震懾、定身、石化、力場牢籠……無論哪一種法術,薩馬斯特都能熟練運用,保證讓炎魔喪失行動能力又還留最後一口氣,不會弄到需要它玩焚身爆的地步。

    然而他萬萬沒有預料到地是:焚身爆就在他掌心爆發。

    距離如此之近——準確地說是「零距離」。薩馬斯特縱然反應再快也來不及構建法術防禦,何況他剛剛才完成錮魂術這等強大魔法,總需要緩衝才能施展下一個法術,就連逃跑也是來不及,這一擊焚身爆便是吃得結結實實。

    「就算他是薩馬斯特,他也不可能硬抗一記焚身爆,」瓊恩微微冷笑。「我就不信他那副骨頭架子有多堅固。」

    作為活了幾百年的大巫妖,薩馬斯特當然早就為自己施加了無數強化法術。他地骨骼只怕比精金還要堅固幾分,神兵利器都未必能砍傷——但就算再堅固,他也總不能擋得住貼身發出地焚身爆,那種巨大的爆炸力,就算是一個精金魔像也會被炸碎了。

    「就算這樣他都還不死,剩下不還有三個炎魔麼,」瓊恩地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划動。「薩馬斯特首當其衝,主要的衝擊力都被他承受了,另外三個炎魔距離遠些,不會受傷太重。」

    薩馬斯特布下這個陷阱,是讓瓊恩去you騙欣布前來,自己則在高塔上施法攻擊,引來四個巴布魔衛兵,再讓莎珞克用邪徽控制。等欣布到來便群起攻之。後來狂戰魔、miyou魔、判魂魔、六臂蛇魔接踵而來,照樣還是走正常程序,直接傳送到薩馬斯特身周,準備攻擊這個最先地挑釁者,是有莎珞克及時命令才轉向。

    如今莎珞克飛身而下,去救梅菲斯和凜。惡魔衛兵無人控制,自然還是按照最先獲得的指示,攻擊那個被它們包圍在中間地傢伙,也就是薩馬斯特了。

    在此前和欣布的法術決鬥中,薩馬斯特的強力法術就算不是消耗一空,至少也所剩不多了,他是個巫妖,又沒有銀火可用,如今中了一擊零距離焚身爆,再被三個惡魔中最強大的巴洛炎魔圍攻。「如果這樣他還能不死。」瓊恩最後總結,「那我也真沒什麼話好說了。」

    他端起桌上的一杯葡萄酒。慢慢啜飲,然後聽到了凜的評價。

    「你是在賭博。」她說。

    ※※※

    確實是賭博。

    瓊恩的計劃,建立在一系列地「變數」之上,或者說依賴於薩馬斯特的「配合」,如果其中有某個環節出問題,那整條路就走不通了。

    「如果薩馬斯特不肯先放我和艾彌薇,你怎麼辦呢?」凜問,「如果他一定要求先殺了我老師和葵lu女士之後才肯放人呢?」

    「他是可以這麼做,而且這樣一來,我也就無可奈何,」瓊恩回答,「但他不太可能這麼做。首先,他真正忌憚的是你老師,葵lu女士還不放在眼裡,當時的局面,對他而言已經可以說是大功告成,沒必要為一點小事和我多生枝節。其次,他在一開始答應過我,搞定了欣布,他就放人。」

    「我和艾彌薇難道是『一點小事』嗎?」凜氣鼓鼓的,「而且他答應又算什麼,你就相信他不會耍賴反悔?」

    「對於我來說,你們自然是天大的事情,但對於他來說,確實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至於說耍賴,我不能說他肯定不會,但這種可能xing不高。」

    「為什麼?」

    「他也答應了某個人,不對我下手,而他確實遵守了承諾,」瓊恩慢慢說,「而且……不管怎麼說,他是當之無愧的大巫師。」

    以年齡而論,瓊恩比凜還要小上一歲,但見識過地絕世強者卻已經很多了。有的很正常,例如佈雷納斯,完全就是個陽光開朗的年輕人;有的變態,例如奧沃,動輒喜歡和學生開惡劣玩笑;有的謙和,例如薩扎斯坦,以他紅袍首席之尊,面對瓊恩這種後輩也彬彬有禮;有的冷漠,例如拉沃克,連話都懶得多說一句;有地善良卻脾氣暴躁,例如現在還躺在chuang上接受治療的欣布;有的邪惡卻令人親近,例如某位正在物質界奔bō的情報販子。

    無論是哪一種,強者總有強者的氣度在,可以邪惡,不能無恥。可以變態,不能猥瑣,可以是梟雄,卻不能是小人。否則的話,永遠也成不了氣候,到不了這種程度。

    「而且,」瓊恩低聲說。「我敢賭他不會反悔,因為他是個宅。」

    「宅?」

    所有人都愕然。不知道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但瓊恩也不多做解釋。「無論如何,」他說,「我賭贏了。」

    「那你為什麼不先讓莎珞克送我們下塔呢,直接這樣跳下去,萬一她沒追上,那豈不是很危險?」

    「我如果先讓你們下塔。那我自然就是少了後顧之憂,但這樣一來,薩馬斯特勢必要起疑心,」瓊恩低聲解釋,「你們留在塔上,我就是多了一重顧忌,薩馬斯特就是少了一重疑心。至於說莎珞克追不上,那不可能。她飛得非常快,我事先估算過地,至少有八成把握能救起你們。」

    「那還有兩成呢……」

    「八成已經遠遠足夠了,」梅菲斯打斷了凜的低聲嘟囔,「換了我,超過五成把握我就一定賭了。」

    凜噘了噘嘴。換了個問題,「如果他不答應用錮魂術怎麼辦?」

    「沒辦法,但我的這個要求合情合理,他眼看大功告成,心情正佳,答應的可能xing很高。」

    「如果六臂蛇魔不是恰好只剩下一隻怎麼辦?或者在蛇魔來之前戰鬥就已經結束,下一撥來地不是炎魔怎麼辦?」

    「我會盡量控制場面,」瓊恩回答,「盡量讓最後剩下一隻蛇魔。」

    「也就是說你其實也沒把握。」

    「我只能盡力。」

    「那如果他地施法速度稍稍再快一點,或者炎魔出現稍稍慢一步。或者炎魔恰好沒擋住錮魂術。那又怎麼辦?」

    「上一輪惡魔被殺死,下一輪惡魔登場。這其中需要的時間我當然早就估算過,你以為我一直站在旁邊是做什麼?惡魔出現地位置是固定的,炎魔我也見過,知道它體積足夠龐大,有很高地可能擋下那道錮魂術。」

    凜有些不高興起來,「所有的這些,全都建立在『可能』之上,只要有一環出錯,那我的老師就會死了,你是拿她的xing命在賭博。」

    「對啊,」瓊恩冷冷說,「那又怎麼樣?」

    凜怔了一怔。

    「如果我和薩馬斯特合作,你老師現在已經是個死人;因為我賭了一把,所以她現在還能活著躺在這裡呼吸——然後呢,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而且我也並不是純粹賭博,」瓊恩說,「我已經說了,你們跳下,莎珞克有幾成把握能救起;殺死蛇魔,炎魔多長時間會出現,會出現在什麼位置,能不能擋住法術,這些我都清楚計算過。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的事情,但總是有超過八成的把握,我才敢賭上一賭。」

    「就算這些你能夠計算,能夠判斷有幾成把握,但薩馬斯特地反應,你卻不能預料啊。如果他直接就看穿了你的計劃呢?或者他沒看穿,但他非常謹慎小心,不犯半點錯誤呢?」凜不服氣,「你又怎麼辦?」

    「不怎麼辦,乖乖合作就是,」瓊恩說,「反正我保住艾彌薇和你,其他的人我也就懶得在乎了。」

    「你……」

    「薩馬斯特的事情,本來就和我,和艾彌薇無關,是你老師的事情,」瓊恩說,「我們只是被捲進來,現在艾彌薇因此被扣做人質。對於我來說,他要發動龍狂mi鎖也好,要摧毀全世界也好,要當大魔王也好,那都儘管隨意,我沒興趣干涉。我只想艾彌薇平安,你是艾彌薇的朋友,所以我也會保住你,其他的事情,其他的人,與我何干?」

    「瓊恩!」

    梅菲斯微微皺眉,輕聲打斷他,瓊恩笑了一笑,轉過話題。「我不認為這種可能xing很高,」他說,掃了凜一眼,看著梅菲斯,微微點頭,「薩馬斯特是很狡猾,但他這個陷阱也不過是臨時起意,倉促行事,我就不信他能算無遺策,面面俱到,不lu半點破綻。變數如此多,不確定地因素太多,我就不信他能盡在掌握,不犯半點錯誤。」

    「事實證明他犯錯誤了,」瓊恩說,微微也有些得意起來,「他不該信守承諾,把艾彌薇和你交給我;他不該聽信我的話,用了錮魂術——這兩個都不是什麼大錯,但已經足夠了。我賭贏了,他死了,至少暫時死了。」

    「只怕你還是低估他了,」一直沒有出聲的欣布突然說,「他沒那麼容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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