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戰神 第十二集 殺紫內哄 第三章 絲絮
    飄蕩了十數丈,崖壁上的灰影漸淡,赤熾沒有逃的打算,只想試探。

    他瞥見對面山崖至今沒有反應,心中暗喜,飄零的身艇藉著風力在空中一個急旋,腳輕輕一點山崖迅回竄,靈活的身軀化成一尾游魚迎著逆風往上游衝去。

    當赤熾急迫近之時,五個潛擊者己經形成一個包圍圈。

    赤熾初時並不知道他們如何在刺耳的風聲中互相呼應,直到那奇特的鳥鳴聲響起,他才意識到對方正用像鳥語一樣的語言呼叫聯絡。單憑這一點,他幾乎可以確認這支伏擊隊並非魔人一族。

    「看來得抓個傢伙做活口……」如果有勢力可以牽制魔人在人界的活動,人類才能有足夠的時間組織起來。赤熾雖然不知道魔人大軍的行動,卻深知魔人不會滿足於一片六華山脈。

    「轟隆」一聲巨響,突然間狂嘯如雷,烈風在山壁上捲了幾個旋,帶起強烈的外扯力由南朝北吹去,本就搖搖欲墜的突石被巨力扯出山壁,夾著巨鳴呼嘯而過。

    赤熾身在空中,急忙一個千斤墜身往下沉,倒著身子,蹬向飛過的突石才穩住身影,可五名匍匐在石壁上的突襲者們就沒這麼幸運了。原本己經打算合擊的五人猝不及防,硬生生被風力從山壁上扯了起來。

    赤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跳回山崖,這才現目標消失了,只得望著被風捲走的五人連連苦笑。

    他千算萬算,算不到這股怪風,不過,對手竟然扛不住風力讓他極為驚訝。對方的實力絕不止於此,否則不可能悄然無息地摸到自己身後。

    難道,這些傢伙只是為了露個臉?

    苦笑聲未起,一道白光突然又破空襲來,赤熾第一次聽到光的聲音,恍若夢幻,一瞬間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但久歷生死的敏銳度還是讓他搖動手臂,沉重的冷巨在不經意間橫移到身後,像護牆般遮住身子。

    一瞬間,天搖地動,一股乎想像的強大撞擊狠狠砸在冷巨表面,一直以堅韌著稱的冷巨立刻被壓成彎月狀,緊貼著冷巨的赤熾也結結實實吃了這一下。

    痛,撕心裂肺的巨痛!

    赤熾只覺得兩眼一黑,身子幾乎失去控制。在昏迷前的一剎那,是活下去的勇氣拯救了他,然而身體和腳卻無法行動如常,一口氣上不來直撞趴在地上,冷巨也重重地摔在十丈之外。

    風聲在耳邊強烈迴盪,令他的耳膜嗡嗡作響,心也涼了一大截。隔了一個山谷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攻擊力,若是正面作戰,自己根本禁不起小小一擊。若是此人進入人界,不知道需要多少條生命才能阻擋。

    又是一陣鳥鳴,赤熾心頭猛然一顫——這不是充滿希望的山林鳥語,而是帶來死亡的報喪鳥。他吃力地撇頭回望,五個身影果然出現在平台邊緣,鬼鬼崇崇地朝四周張望。

    「慘了!」赤熾心中哀號一聲,目光移回前方。紫色漩渦之門就在前方,在絕大部分人眼中,這道大門通往死亡,他卻知道此刻這扇天降之門代表了生的希望,只能踏入其中。便能……

    光芒再現,這一次的目標卻是翻騰的巨人漩渦。只有與天地相比,個體的力量才顯得微不足道,儘管光波擊倒了赤熾,卻只能在漩渦之門內撥起一片小小的霞霧。

    不知為何,看到消失於紫色氣霧的白光,赤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但心頭舒坦,連每寸肌膚都彷彿輕鬆了。

    緊繃的空氣並沒有因為心情而放鬆,反而隨著腳步臨近越繃越緊。

    五個高大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朝赤熾匍匐的地方走去,躡手躡腳,似乎還在擔心不知名的敵人隨時出致命打擊。

    一步,一步,腳步隨著風聲飄散,無情地把緊張粒子留在空中,一點一滴凝聚起來,沉重的氣息壓得人喘不過氣。五個潛擊者明顯受到情緒的影響,呼吸十分沉重,走起路來也略顯僵硬。

    白光一下下極有頻率地從空中劃過,帶出一條長長的光路,清晰地把赤熾的位置展示出來。五個突襲者根本不用在意漆黑的環境,度陡然提升,快似白光,幾乎是追著光線,逕自朝赤熾殺去。

    在他們眼中,敵人己經是板上之肉。

    此刻,風聲突然一滯,彷彿用雙手摀住了臉,不願看到赤熾即將遭遇的悲慘畫面。五個突襲者也感覺到一瞬間呼吸停滯,臉部僵化,張大的嘴巴像是在宣揚勝利者的榮耀。

    烈風再次呼嘯,捲了幾圈後揚長而去,風聲中夾雜著另一把笑聲,「幾個笨蛋,不要以為受了傷的就好欺負,本少爺趴著也能幹掉你們。」

    回望五個僵直的身影,赤熾的嘴角溜出嘲弄的笑容。儘管因傷重根本無法起身。儘管身後依然存在白光的威脅,但並不影響他享受勝利的滋味。

    五個人倒不是實力不濟,只是大意了。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受到那樣重擊的人還有強大的反擊能力,更沒有料到這個人並非來自這個世界,施展的力量也是平生僅見,當四周火苗竄起時,他們根本沒有反應。赤熾修煉至今早己進入了另一種境界,以火為力,肉體只是肉體而己。

    一道白光飛逝,五個突襲者的臉第一次映入赤熾的眼簾。

    剎那間。他有種觸電的感覺,世上竟有如此醜陋的面孔,就連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感覺涼意刺骨。

    那是五張分不清眼耳口鼻的臉,說是臉多少有些美化的成分,刻薄地說,更像是五官被分別摘下來隨手扔在一片泥地上。枯褐色的臉部皮膚疙疙瘩瘩,像小童玩泥巴時弄出的怪物,兩個像眼睛一樣的圓形物體擠在一起,像比目魚,鼻子卻搭在像是眉骨的東西上。

    看到這張臉,赤熾突然覺得造物者有時實在不太公平,魔族雖然凶殘,獸羊人也很古怪,但與這幾張臉相比都算得上是文明生物。

    更重要的是,他感覺這五名所謂的「敵人」與山谷內的大軍有著完全不同的氣息,不像是同一個種族。

    「看來這個空間比我想像中更加複雜,只是他們為什麼不去對付大軍,而來攻擊我呢?」

    背部依然劇痛不斷,無力起身的赤熾只能回頭朝漆黑空間望了一眼,白光再也沒有重現,對面山崖上的強大敵人似乎覺得手下已經完成任務了。

    讓他大惑不解的是,這五個人如果不是山谷大軍的同族,如何能通過那麼龐大的軍隊,又悄無聲息地來到山崖上?對面的強大敵人剛才釋放的,又是什麼樣的力量……

    突然,一片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軍動了?赤熾吃力地運用鬼眼回頭朝斜坡張望。一片深灰突然出現在後面,數日極多,行動非常整齊。

    赤熾不禁心中一緊。他如今身受重傷,別說戰,連逃都不容易。

    思忖片刻後,他毅然決定退入紫色漩渦之門。強大的空間力量才是最好的護罩。但這也意味著他要眼睜睜看著一支強大的大軍威脅人界。

    但,人界做好準備了嗎?

    「絕對不能硬撞,我們還沒做好準備!」魅幽羽陰冷的聲音迴盪在空中。清晰地訴說著人類苦澀的現狀。敵人不斷地出現,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個種族,人類這個人界大地的主人,正從無可爭議的寶座上悄悄退開。

    如今獸羊人在定陽,魔人更是佔據了方圓千里之地。在六華山脈穩穩地站住了腳。人類別說反攻,就連逃命都相當勉強。

    廳堂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思索將來。

    建築前線戰略基地的事情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大目標非常明確,不打倒魔人誓不罷休,然而,在許多細節上卻依然存在嚴重分歧,尤其是眼下的行動方針,是試探性的出擊還是固守基地?亦或是大舉出動,尋找魔人的薄弱處加以攻擊?無論哪一種,都有足夠的理由根據。

    當然,缺少軍事作戰經歷依然是問題的核心。魅幽羽是有軍事戰略才能的人,他的想法自然不是所有武士能明白的,好勇鬥猛的武士此時大都會選擇與敵人決一死戰。

    籐忍明白魅幽羽是對的,但他不能不安撫為數眾多的武士,畢竟這是一個武士軍團,即便軍事化的管理也無法抹去武士的特質。

    在這種時候既要保存實力,也不能讓武士失去鬥志和信心,否則那將是毀滅性的打擊,因此他的選擇就一個字——拖。

    基地還沒完工成為最好的理由:入冬之後大雪封山、道路難得,又是另一個理由。小規模出動危險太大,大規模出動又行軍不便,如此明顯的障礙,誰也不會說什麼。

    不過,心懷不忿的人很多,哪個選擇留下的人都是為了心中的正義而戰。否則早就退到暫時安全的後方,如今眼看魔人侵吞山河卻坐而不動,叫人實在無法接受。

    拍著桌子大叫「皇上不是讓我們在這裡休養」的人不在少數,氣氛總是因此變得熾熱,隨即又被魅幽羽等人潑了涼水。

    現實的問題就那麼一個——能打得過魔人嗎?

    論單兵作戰能力,武士並不吃虧,這也是眾多武士叫囂著要出戰的根本原因,然而,見識過敵人實力的人卻很清楚,敵人的強大在於整體作戰。

    狼騎兵的凶狠、豹騎兵的剿悍、蛇騎兵的靈動,還有為數眾多的步兵。一個人面對他們就像小石子扔入大海,連個水花都看不見。

    道理很簡單,但要讓粗豪的武士理解卻很難。血性這種東西,有時候也會有反面效果。

    已經連續幾天,關乎國運乃至世界命運的抉擇,沒完沒了地討論著,慷慨激昂表意見的人此起彼伏,坐看風雲的人也不少。

    遙獵、盛宣誠等人開會開到煩了,索性拿著灑壺蹺著二郎腿,邊喝邊看熱鬧。在他們看來,無視赤熾的話就是自尋滅亡,

    那個總是在前線與敵殊死拚殺的人最有言權。無論步兵、騎兵都不是魔人最強的力量,真正強大的力量在於黑暗漩渦。

    身為局外人,悠檸越來越心緒不寧。大雪封山,原本打算回去的她被迫留了下來。她幾次都想中途離席,卻又怕惹出更大的麻煩。

    「擔心嗎?」

    聞言,悠檸轉眼朝伐越嫣然一笑,搖道:「沒什麼可擔心的,籐大人讓這樣的爭執持續下去,其實別有深意。

    「深意?」盛宣誠愕然望向籐忍道:「我覺得他都快被吵瘋了。」

    悠檸又笑了笑,淡淡地道:「籐大人可是穩坐釣魚台,早已到了心若止水的境界,再吵也不會撼動他分毫。」

    「其實吵吵也有好處,憋在心裡更容易產生矛盾,拿到檯面上來,無論怎麼吵都是一心為公,自然就和私怨扯不上關係。何況這種事情原本就是大家都有理,攻有攻的理,守有守的理,誰也壓不倒誰,吵下去的結果也是不了了之。」

    「可時間不會回流,吵一天就拖一天,吵到真的要出兵的那一天,籐大人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閉上嘴巴,奮勇殺敵。」

    一席話驚得坐在附近的幾個人都愣住了,不約而同望向籐忍。似乎真如悠檸所說,一切都是刻意安排的成果。

    「這麼說,一切都是為了拖?」

    「沒錯,是拖,拖到基地防禦體系建好,拖到基地可以自給自足,拖到魔人忍不住要向人類動主攻……」

    悠檸瞥了一眼籐忍,心裡挺佩服這個男人,演戲能演到這個地步,很不簡單。

    「好傢伙,這女孩可真厲害。」盛宣誠望向伐越。

    「敏銳的洞察力、快捷的分析力,不簡單啊!難怪能獲得對屍人的第一場勝利,才智只怕不在魅幽羽和書清言之下,熾老弟找到了件寶貝。」

    盛宣誠輕笑道:「那傢伙眼高於頂,別看他一見美女就流口水,真正動心的只怕就這一個。」

    悠檸沒有絲毫得意,意外地陷入沉思。如果站在世界的角度上思考,事情其實很簡單,魔勢太強,在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之前,拉開距離,以空間換取暫時和平的作用十分正確。也保證日後有反擊的機會。

    魅幽羽的戰略無可挑剔,然而正因如此,那些不能從全局看的人才會有意見。他們只為了武士的榮耀或是青龍國的興衰而戰,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成不了大器。

    但是,退讓只能暫時緩解壓力,魔人不會偏安一隅,大軍很快就會向西方進逼。這第一戰非打不可。只有阻擋了第一波魔人,千里的隔絕帶才會揮真正的作用。

    只是,要打好這艱難的第一戰,談何容易。

    因為地形的緣故,這條山脈很難避免成為人族和魔族大戰的最前線,人類無法再往後退,否則青龍國腹地將洞口人開。魔族若想前進,也只能強攻這條與六華山脈並行的縱向山脈。

    當然,魔人可以選擇從海上繞行,但海戰對魔人的影響更大。如果他們是一個有理智的種族,就不會把力量屯於海上。那會使擁有強大騎兵的魔族失去優勢。而人類的目標將由敵人變成敵船,可以使用的手段更多。

    凝望爭論最激烈的角度,魅幽羽依然高調訴說著理論,但悠檸知道這也是演戲,為的就是製造出不同的聲音,使這場從一開始就沒有意義的爭論延續下去,可謂用心良苦。

    空中拂過一教寒流,驟然間把一切冰凍,正慷慨激昂、侃侃而談的魅幽羽突然閉上了嘴巴,望著窗外微微一笑。

    所有人像是被突然而來的冰冷封住了嘴,屋內鴉雀無聲。

    「那傢伙回來了嗎?」遙獵騰的站起,伐越和盛宣誠緊跟著起身望向窗口,眼中充滿了期盼。

    籐忍皺了皺肩頭,歪著頭若有所思地望著窗外的天空,彷彿要回味突然而來的寒冷。

    「唰!」一個黑影悄然無息地出現在屋內。儘管所有人都望著窗戶,但沒有幾個人看清楚黑影是怎麼穿過窗口進入屋子,感覺就像一個幽靈突然出現,到處是一片驚色——好冷的女人,好美的女人!

    悠檸大概是反應最平靜的一個,黑暗詭異的身法固然讓她吃驚,但更驚訝的還是那女人的容貌。她平生所見,恐怕誰也比不上來人,只是冷若冰霜的神色拒人於千里之外,一個眾人常常提起的名字跳入她的腦海。

    「熾老弟呢?」伐越一開口便問中核心。夜魈就是赤熾的影子。她回來了,那個身影自然也該回來了。

    然而,夜魈的反應卻讓所有人都感到愕然。她輕輕搖了搖頭,逕自走到悠檸的面前,上下打量了兩眼後,冷冷問道:「你是鷹莊的悠檸吧?」

    冷硬的口氣讓悠檸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溫柔的她還是回以嫣然一笑。「赤熾不敢見你,讓我替他找你。」

    「不……不敢?」悠檸意外一愣。

    夜魈冷冷掃視一圈,心中充滿了不屑和厭惡。赤熾的處境和心情她最清楚,這裡有一半人把他逼到那種窘迫的境地,連想見的人都無法相見,千里漂泊到了另一個世界,而這些人卻待在安全的地方喝茶說話。

    「你父親可能己經死了。」

    「啊!」悠檸呆了一呆,整個人僵化,俏臉白得像雪粉一樣,沒有半點血色,身軀不斷輕顫,彷彿靈魂失落到異空間。

    周圍也是一片愕然,人們略略明白了赤熾性情突然大變的起因,卻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惘。

    伐越溫言勸慰道:「姑娘節哀,她是說可能,還沒有確定。」

    悠檸身子又顫,眼淚嘩嘩的往下流,神智卻清醒多了,她急切地向夜魈問道:「到底生了什麼事?」

    「是啊,說明白一點。」遙獵也附和道。

    「你們就是兇手,有什麼可問的?」夜魈的口吻越冷了,每一個字都像是冰窟裡的堅冰,狠狠砸在眾人心頭。

    「我們?」

    驚呼不能完全表達他們的震撼。籐忍、書清言等都站直了身子,就連魅幽羽也瞪大了眼睛。

    他們實在想不起來做過什麼能讓一個大活人死去,記憶中也沒有與悠鷹相遇的事情,不禁面面相覷起來。

    然而,夜魈沒有任何說謊的理由。

    「夜魈,說清楚是怎麼回事,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玉明卿用截然不同的語氣回應,那是冷漠和抗拒。

    可是夜魈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中,連正眼都不看她,這態度幾乎讓玉明卿暴怒。

    「狂什麼狂,一個鬼有什麼可狂的!」角落傳來極輕微的聲音,細若游教,可在場皆是高手。誰都聽明白了。無不勃然變色。

    籐忍心中暗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夜魈的脾氣比赤熾更烈,只怕不會善罷罷休。

    果,一聲慘叫接踴而至。

    籐忍儘管看到了黑影閃動,卻沒有任何表示。不止是他,魅幽羽和所有做出反應的人都沒有表示,因為他們也覺得說這種話的人該揍。

    「砰!」

    隨著幽靈般的黑光閃動,一道身影被拋了起來狠狠撞在牆上。被襲擊的人倒是硬氣,撞得七葷八素竟然一聲不吭,倒是兩側的人出驚叫,立即撲上去把他接下。

    「再廢話,剮了你!」

    無論是誰都絕不會懷疑夜魈的話,這個以屍人做為修煉目標的鬼女一身邪氣,沒有不敢做的事情。只要觸怒了她,天王老子一樣照打,何況眼前只是一個不算強大的人類。

    空氣緊張得讓人窒息,許多人此時才看清楚被打之人,都有種無奈感。

    漸朝河——長相頗為清瘦的青年,二十五歲,一手混元鞭頗有名望,算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也算是才俊之士,只是有個小毛病,愛哆嗦、愛表意見,卻又不大聲說,總是絮絮叨叨、自言自語。

    平時大家對此都不在意,但今天他卻吃了大虧,這一撞差點昏了過去,此刻依然是頭昏腦脹。

    夜魈冷冷一笑,沒有再出手。事實上剛才的一擊她也未盡全力,只不過想洩一下心中不快,否則以鬼術的力量,這防不勝防的一擊。至少能讓漸朝河吐血昏死。

    「夜魈,夠了。」魅幽羽知道不能太過分,閃身擋在夜魈與漸朝河之間,用凌厲的眼神瞪著夜魈。

    悠檸此時才緩過勁來,深深吸了口氣,極力壓抑重傷的心靈,掏出手絹抹去淚花,朝著夜魈一揖到地,懇求道:「無論生了什麼事,請你務必告訴我事情的真相。」

    「過程我不多說,他們為了阻止魔人南侵,在雲北草原放了一把火。當時,你父親正領著人和魔人拚殺……」

    話沒說完,悠檸己經徹底明白了,嚶嚀一聲仰頭就倒。

    伐越、遙獵嚇得面如土色,連忙一左一右伸手把人扶住,平穩地送到椅子上,屋內的氣氛也從緊張轉至淒冷。

    魔人勢如洪水,百萬大軍尚唯恐逃脫不及,悠鷹一介平民竟敢帶人直衝魔人主力。這份膽魄、這份勇氣,誰與爭鋒,偏偏毀在同樣想誅殺魔人的籐忍等人手上,不能不說是上天殘忍的安排。

    縱使籐忍這等冷酷之人都忍不住黯然淚下,感覺就像親手殺了親兄弟一樣。然而,這樣的結果誰也不想看到,只有在這世界劇變的悲情時代,才會生這樣的悲劇。

    「赤熾就是為了這個,性情大變?」儒雅的奉學算是十三人黨中較為溫和的一個,對赤熾並不存在敵意,只是很少開口,所以人們大都把他當成十三人黨的一員,此時開口多少讓人有些意外。

    夜魈不再言,倒是遙獵不爽地大聲喝問:「換成是你,你會怎麼想?」

    「可悲,可歎,可憐!」奉學只說了六個字,就閉上了嘴。

    聰明人都知道在這件事上說任何話都是錯,十三人黨從此再也沒有就這件事表一句看法。

    :「主意是我提出來的。雖然當時一心殺敵,但事情終究因我而起,不能抹殺這個事實,責任應由我一力承擔。」

    籐忍搖搖頭道:「決定由大家共議,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不知者不罪,當時大家一心殺敵。書大人的辦法是當時最合適的選擇。沒有人知道那樣的風雪中還有人在與魔人拚殺。」

    「是啊!這件事誰也不能不怪,要怪就只能怪魔人,沒有他們絕對不會生這樣的悲劇。」殤寒揮舞著拳頭,恨意在牙縫間一點點擠出來。

    「對,是魔人,殺魔人報仇!」

    無聊的議事終於在叫囂聲中結束,類似的形式化會議再也沒有出現。

    也許,每個人都把自己列入了殺死悠鷹的名單中,即便沒有參與當次行動的伐越、盛宣誠等人也是如此,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凝聚足夠的恨與怒,然後向魔人展開最大程度的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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