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戰神 第十二集 殺紫內哄 第六章 籐騎
    天地之大,壯歌何止一曲,相隔不過百丈,另一曲鳴動四方的長歌卻讓許多人都深感意外,也深為感慨。

    沒人懷疑龍館弟子的忠誠,即便是面對無可抵抗的天災,皇家血脈也沒有像野武士一樣如脫韁的野馬四處亂竄,撤退的工作幾乎可以用「有條不紊」來形容,而且有過之無不及。

    以籐忍為的參議站在城頭指揮部下,往平谷方向撤退,短暫的天晴讓控制與指揮都非常輕鬆。

    帶領第一批人離開的是藏月,這是籐忍故意安排的。是藏月第一個現雪暴,他沒有逃走卻專程跑來通知,這義氣豪情無不為之欽佩,即便是籐忍這樣的梟雄人物也絕不會無視此恩,既然領了這份恩情,沒有理由再讓他留下冒險。

    藏月也沒有拒絕,因為他知道現在需要有人保護這支殘軍,以後龍館的中興必然還要靠這些青年。

    龍館撤退得非常迅,在雪暴來臨之前,他們完全有時間逃入平谷城,然而命運似乎有意把衰退的龍館推向末路。

    二百餘名龍館弟子加上三十幾位參議,分成四路撤走,每一路大約六十人,目標都是向西,但角度略有偏差,相隔不遠不近。

    「轟!」

    最北這一路有數十個人奔到一處小坡,過了坡便可以看到平谷與朝日城交界的樹林,人們的心情都放鬆許多,然而,就在他們準備下坡之時,整個小坡突然下陷。

    這數十人猝不及防,都隨小坡陷落,心裡原以為是雪太厚了,但當下陷的幅度過雪線時,他們才意識到生了什麼事,但一切來得太突然太快,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反應,一直摔到了底部。

    陷阱!

    五丈,放在平地上對武人而言並不算太高,即便身在陷阱,五丈也不足以致命,但致命的卻是墜落的雪層,像是一個巨大的蓋子把陷落之人封死在陷阱裡。

    在跌下雪坑的一剎那,所有人的心都涼了,這一路只顧逃走,竟然沒有留意陷阱,分明是有人猜到他們逃走的位置而故意準備的。雪坑非常簡陋,也沒有任何利器,但這一跌足以讓他們失去逃走的時間。

    幽暗的地洞響起一個聲音,低沉得彷彿地獄使者,「想不到我籐忍聰明一生,竟然被這等簡陋的陷阱暗算。」

    「籐忍大人!」周圍一片驚呼,聲音中都有喜色,似乎有這領袖在此,再大的困難也能渡過。

    但籐忍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現在就算爬上去,雪暴的前鋒也必然已經到了,到時候一樣要被大雪活埋。

    其他六名參議可沒有這麼好脾氣,嘴裡罵罵咧咧,因為他們都很冤。

    以參議的實力,這樣的陷阱原本可以避開,然而事情實在來得太突然了,他們的反應稍慢一點,待他們再想躍開的時候,卻現自己的衣服或是身軀被人死死抓住,一同墜向了地洞。

    「你們這些混蛋,陷阱有什麼好慌,現在這樣把我們都困住了,看誰來救你們!」

    「我不想死,我要上去!」激動的人開始向上挖掘,但大地突然顫動,鬆軟的雪層往下壓落,空間頓時小了許多,空氣也變得渾濁不堪。

    「雪暴!」籐忍歎了口氣,這樣下去,所有人都將被活埋此處。

    黑暗與死亡常常一脈相通,失去光明的陷阱同樣意味著死亡,隨著空氣越來越混濁,昏倒的人也越來越多,只有幾個高手用閉息法才堪堪維持住生命之火。

    突然,上方的雪層突然動了,空氣也似乎清靜了,直到一絲光明透下。

    「大哥,你在嗎?」

    「籐騎?」籐忍大吃一驚,愕然望著上方,他萬萬想不到這個族弟還會來救自己。

    也許是聽到籐忍的回應,上方一直在動,直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遞出一根樹枝。籐忍藉著樹枝一拉之力急上躍,第一眼看到卻是滿天風雪,然後又看到身側有一個黑影在動。

    「籐忍嗎?」

    「大哥!這雪塵太密,我只能用劈空掌掀走!」

    籐忍斷斷續續聽完了話,立時明白危機仍未解除,自己還在雪暴之中,若想活下去就必須堅持。

    隨後,剩下的六名參議也都跳了上來。對他們來說,閉息法可以讓他們閉住氣息一兩個時辰,再久就恐怕會有問題。

    待天晴時,朝日城從大地上消失了,只留下一座巨大的雪台,無數生命與數以噸計的雪粉一同被壓在了雪台之內。

    「***,老天真是殺人不見血!」籐騎扯著嗓門破口大罵,雙腳來回飛踢,弄得滿天都是飛粉。

    眾人相視一笑,再也沒有人在意他的粗魯。這個一肚子壞水的男人竟然在生死關頭救出了十幾個人,足以抵銷任何粗言穢語。

    籐忍大半輩子都看不起這個族弟,儘管一再提攜,也只是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已而為之,沒想到居然被他所救,心裡不勝感慨。

    「籐騎,你不是在南面嗎?」

    籐騎抹了抹鼻子,咧嘴笑道:「我沒跟他們跑,反正都是往西,所以跑在兩路的中間,正好看到你們陷下去,當時嚇得魂飛魄散,看著雪暴越來越近,我也不知道能做什麼,只好撲過去拚命地挖,結果還真挖到了。」

    眾人無不感慨,大難之際,籐騎先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竟是籐忍的生死,這情義恐怕連親兄弟都未必能有,患難見真情,籐騎雖然為人粗暴無禮,但這份情意卻極為難得。

    「好兄弟,大哥沒白疼你,大哥以你為榮!」籐忍重重拍打著族弟的肩頭,嘴巴大大咧著,雖然是笑臉,眼淚卻像是開了閘的水,嘩嘩地往外流。

    自懂事之來他就沒哭過,一直以冷漠堅韌著稱,數十年來這是第一次,也是第一次真心誠意地稱讚這個親人。

    「大……大哥!」籐騎從未聽過籐忍如此親切的聲音,心頭一暖,眼眶竟有些濕氣。他從小敬佩族兄,一切都以他為榜樣,這一誇竟連他這一生的心願都了了,興奮之情難以言喻,像小孩一樣哇地哭了出來。

    沒有人笑話他,尤其是死裡逃生的那幾名參議,鼻子酸酸的,竟也有些微微哽咽。

    籐忍忽然仰面向天,目光呆滯,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經此一役,龍館又損失了四十三人,全都是在陷阱中活活悶死,可以說死得淒慘無比。隨後,北路部隊在籐忍的帶領下回到平谷,整個城再次陷入傷感與悲愴,與以往相比,這次朝日之行每一次出動都有人死亡,彷彿東方大地烙印了生命魔咒。

    清點人數,龍館現有的弟子加起來還不到全盛時期的百分之一,雖然孝悌城還有些小輩,但要想再度興盛至少要數年到十數年。

    一場雪暴考驗了人性,也考驗了人界,雪暴過後天地一片寧靜,但更大的風暴還將陸續到來。

    「轟!」

    雪粉層剎那間便吞噬了朝日城,似乎受此阻擋,度明顯慢了下來,前衝的力量也顯得有所不足。但這場無名雪暴並不想平淡地結束,沒有人會想到來自海上的雪暴能衝擊到內陸百里之內,但當天地間只有白色的雪粉時,人們也只能默然接受。

    悠檸的心在痛,雪塵洋洋灑灑,即便沒了衝力,那飛揚的雪粉也把梅子河以東的所有區域都籠罩在內,肉眼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父親……弟弟……」她的兩聲呼喚,包含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感情。

    石基用力咬著下唇,幾乎咬出了血。留守朝日城的人許多都回來了,卻沒有悠鷹和忍謙的身影,以二人的實力絕不會輸給身邊這些後生小子,一定是出了什麼事讓他們選擇留下。

    他很想去找,但這樣的環境別說找人,就連生存都無法確定,去找人就等於送死,只能等雪塵平靜下來,可如此一來,正副莊主的生命就只有由老天來決定了。

    看著哭成淚人的悠檸,他的心極度不忍,輕輕拍拍玉背,小聲勸道:「大小姐,莊主他們一定沒事,你別太傷心,吉人自有天相。」

    悠檸抹了抹淚站起,眼中充滿希望,望著雪塵深處喃喃道:「父親乃當世豪雄,弟弟是天縱奇才,絕對沒有理由就此喪命。」

    石基默然不語,悠檸把父親和赤熾同列,可見關心的層次已經相差無幾,心裡既是驚訝又是詫異。

    一陣高亢的笑聲突然從身邊傳來,二人的眉頭都不禁一皺,不用看也知道那必然是逃出生天之人正在歡慶。

    面對大自然如此兇猛的災難,能夠死裡逃生實屬不易,生存者有權力這麼做,只是在二人看來,此時歡笑也顯示出這些人心性涼薄。

    「昨天還以兄弟相稱,今天莊主未歸,他們竟然已經無視鷹莊的存在,這些傢伙都是無信義的小人!」趙雲菁等頭目都憤憤不平,若不是悠檸極力控制,早就衝上前吵鬧了。

    悠檸聽到笑聲只覺得刺痛,渾身都不舒服,忍了很久終於忍不住,淡淡地道:「石叔叔,讓他們都回去吧,我暫時不想再見到他們。」

    石基心領神會,一轉身便擠入了人群。

    當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涼薄,許多人都自願留了下來,當石基等人勸說離去之事,都紛紛要求加入尋找失蹤者的行列。

    看到這一幕,鷹莊的人們才有些笑容。

    雪塵滔天,在這頭怪獸面前,並不是所有人都在等待。石基選擇了等待是因為他相信莊主的實力,不願更多的部下冒險,然而也有不願等待的人,正是因此,西北曠野中才少了許多哭泣聲。

    曹騎、伐越等人率領的三百輕騎第一批撤離朝日城,但與武士們相比,騎兵的行動力明顯慢了許多,而馬匹一夜苦奔已是筋疲力盡,馬上之人也是一樣,一夜未眠,頂風冒雪狂奔一夜,體力幾乎都透支了,但為了生存,他們必須以最快的度往西走,而且越遠越好。

    當雪塵襲來時,他們離西北大營僅有五里,這短短的五里便決定了生與死。曠野之中無遮無擋,無奈之下,他們能做的只有在雪地上圍成一個圈,又把馬殿圍在圈的最外層。隨即,他們只能絕望地看著雪塵把自己吞沒,在這一刻,誰也沒有想過還有生還的機會。

    「快、快救人,快啊!」

    這時,飛揚的雪塵中突然響起人聲,緊接著,一陣陣藍色強風猛烈地吹起,雪塵輕柔,即便有小風也無法撥開,但雪塵的藍風竟似有靈,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在雪塵之中挖出一片視野清晰的小天地。

    「就在前面,地上的雪堆一個也不能放過。」聲音高亢,彷彿就連雪下之人都能聽到。

    一個個身披鎧甲的士兵衝了進來,手裡都拿著木鏟鐵鏟,甚至還有臉盆和洗衣板之類的工具。

    「下手要快,用力要輕,千萬不要把雪塵揚起來,雪都扔到外圍去!」

    在領的指揮下,士兵們的手中工具快飛落,行動又快又穩又小心,一堆堆被挖出來的雪移到了側方,又被側方的士兵扔進雪塵之中,完全不影響這狹小的一處空間。

    很快,被雪埋的人一個個露出了身軀,少數人仍有神智,一半以上昏死了,還有一些已經氣絕身亡。

    鏟雪士兵們眼中噙著淚水,用力壓下悲傷,下手也更穩健。

    「快送回城中,告訴城內士兵,記得用溫水浸身,千萬不能用熱水,就算是死的也要送回去。」

    「是!」冷沉的聲音應了一聲,隨即又是整齊的鏟雪聲。

    伐越等人並非昏死,本打算用閉息之法忍一忍,然後再挖雪離開,沒想到有人來救,立即跳了起來。

    看到那藍色的身影,幾個人都愣住了。

    「是你!」

    藍風之下正是遙獵,周圍雖然天寒地凍,到處都是飛雪,他卻已是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手中雙槍急舞,身軀也在不斷地橫移。

    伐越經歷豐富,一看便已明白遙獵的目的,不禁暗讚此人聰明絕頂,在雪塵鋪天的環境下,唯有此法才能保障救人的效率。

    他轉頭朝盛宣誠幾人點了點頭,眾人心領神會,各自施展絕技,協助遙獵吹開雪塵。一時間劍風如潮,掌風如織,雪塵雖然細碎,卻被這幾人不斷逼飛,空間也更大了些,直到士兵們把埋在雪地中的死人、活人都挖了出來,才一起撤了出去。

    但雪塵帶與南面一樣,其邊緣只到西北大營附近。一行人飛快地穿越那五里地之後,視線豁然開朗,呼吸也順暢多了。

    伐越和盛宣誠連連做了十幾下深呼吸,空中依然飄著碎雪,但已經無法影響什麼了,回望前方,上林城依稀在目,平安回到此處原本是該慶幸的事情,可惜身邊一直籠罩著傷感與哀愁。

    雖然被埋的時間不算很長,但三百輕騎能活著回來的只有八十七人,死者中有一半直接倒在朝日城外,過度疲勞導致他們一睡不起,最後被埋在雪下,根本無法挽救,其他死者或在雪中凍死,或在雪塵中窒息而亡,還有些僥倖逃出雪塵,卻因疲勞過度而亡,倒在了上林城外。

    城頭上站滿了武士,在士兵離開之後,他們便接管了城防,面對一具具被抬回的屍體,即便再冷漠的人也低下了頭。場面極盡悲涼,城上城下,人們默默向那些死去的同伴表示最後的敬意。

    「讓開!」

    曹騎死裡逃生,被士兵率先救回上林,醒來後不顧一切立即衝了出來,看到的卻是這樣一幅景象,心中一酸,這個生死無懼的粗豪大漢也忍不住放聲大哭,一時間聲淚俱下,周圍的人無不被其感染,而活著回來的八十七人也忍不住同聲大哭,一時間悲聲四起,哀意濃濃。

    伐越和盛宣誠幾人對視一眼,都覺得胸口有種窒息般的壓迫感,喉嚨也哽咽著,說一個字都覺得困難重重,呆立了很久,他們才走到曹騎身邊。

    「曹老弟,龍館對不起你們!」伐越竟然不顧身份,跪倒在屍體旁恭恭敬地拜了三拜,若不是龍館邀請軍方協同出擊,二百餘名士兵便不必丟了性命,他心中的悲痛遠比其他人更強。

    盛宣誠和其餘龍館武士也相繼行了叩拜大禮。這些人是為了龍館而死,若非如此不足以表示心中之誠。

    「好慘啊,真可憐。」

    幾人抬起頭,卻見一個俏麗少女呆呆看著滿地的屍體靜靜流淚,正是織魚。她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死人,其中許多都曾在上林城中與她交談過,或是偷偷看她,一夜之間竟然都命喪黃泉。

    一個身影慢慢貼近她,正是遙獵。

    看到遙獵,曹騎立即收住悲聲,幾個箭步便衝了過去,撲倒在遙獵身前,若不是他抓住時機冒險突入雪塵,剩下這些人也絕沒有生還的機會。

    「好兄弟,若不是你,我們都完了。」

    遙獵原本想說幾句俏皮話,但周圍的氣氛如此悲愴,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只是輕輕拍拍他的肩頭,「曹大哥何必如此?快起來,來人啊!

    送曹將軍回去休息。」

    一個時辰後,雪塵終於徹底降下地面,朝日城周圍的曠野漸漸露了出來,人們驚訝地現大地突然高了,厚厚的雪粉竟然把大地墊高數尺。

    冰原的景象與陸地一樣,厚厚的雪塵降下後鋪在地上,把地面抬高了數尺,倒是朝日城變得矮小了。

    砰砰兩聲,一團烈火和一團青氣同時從雪層中竄出,一直衝到五丈高,隨即躍出兩個身影,輕輕地落在雪地上,不是別人,正是先遇到雪暴衝擊的赤熾和魅幽羽。

    竄至半空,周圍一片清寧,腳下滿是輕盈潔白的雪塵,如雲如霧,感覺如同踏在仙海之上。

    赤熾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清涼空氣進入肺中,把污濁的空氣一掃而空,整個人立即輕鬆許多,在法陣中待了這麼久,總算活著離開雪層,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當然,製造這個奇跡的前提,卻是身邊這個美麗的男子。

    「嘿嘿,我還是命大啊!」

    「幸好都沒死,不然虧大了。」魅幽羽擰了擰脖子,被雪埋了這麼一陣,眼睛竟然比之前更亮,散出星光般的光輝,赤熾一看便知道他在雪中的修煉頗有成就。

    「虧什麼,實力大概又精進了吧?」

    魅幽羽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手背上漸趨淡化的火焰陣圖轉了三轉,輕笑道:「彼此彼此吧,還沒出來我就感覺到兩種截然不同的火焰。」

    赤熾哈哈大笑,揚了揚雙手,兩個掌背一邊紅色一邊綠色,一冷一熱,果然是兩種火焰,眼中頗有得意之色。

    他埋在雪中無所事事,思緒一直在轉動,因為在雪暴前的失態深深刺激了情緒,總結之後覺得除了膽識勇氣還需要更加歷練外,實力上的提升也極為重要,而那樣失態的最大原因,是對自身的實力缺乏自信,如果有足夠的信心,即便雪暴再猛也不會動容。

    俗話說有比較才有進步,雖然一直專注於研究火術,但都是運用火的技巧,直到方纔他才突然頓悟,不只是運用火焰,還要瞭解火焰本身。

    對比來自鬼域的冷焰與人界的烈焰,赤熾現兩種火焰的層次,存在非常巨大的差異,這種差異不僅僅決定了冷與熱,他還隱隱感覺到火焰中的不同光層,蘊含著完全不同的力量與效用。

    他現在做的不是駕馭烈火,而是把外人眼中永遠一體的烈火按層分解,人界之火也罷,冷焰也罷,冥火也罷,只要是火,他都想分解,看看其中的差異,甚至他還異想天開,把不同屬性火焰的分層疊加起來,或許有一天他可以擁有只屬於自己的烈焰。

    魅幽羽則顯得平靜多了,散著陰冷氣息的身軀罕有地夾雜淡淡傷感,對於無情的鬼人而言這簡直就是奇跡,赤熾雖然略有感覺,但他以為那不過是錯覺。

    漂亮的眼睛掃視一圈,似乎在辨別方位,目光最後看向東南方的一片高地,他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赤熾收斂心神,目光瞥了一下,心中微微有些狐疑,卻一個字也沒有問。他隱隱感覺到魅幽羽變了,眉宇間再也不是看透世間一切的冷傲,隱隱有一種孤家寡人般的寂寥。

    這場巨型雪暴讓魅幽羽一夜之間失去了所有籌碼,行動不便的屍人早已被冰雪封死,遇上雪塵也只能坐以待斃。如今龐大的屍人軍團已經與大地合二為一,成為冰海之上的一座小型高地,魅幽羽就算有傾天之功,也無法把這麼多屍人救出來。

    但為了心中的目標,他此刻已經別無選擇,赤熾是他必須藉助的力量,因此才拼了命地出手相救,一旦赤熾死亡,再想要找同樣的人物只怕又要許多年,對鬼人而言,時間絕對耗不起。

    「喂,這下我欠了你一條命,開條件的時候不要太無恥哦!」赤熾一本正經地提醒道。

    魅幽羽沒有回答,低著頭沉吟了很久,還是不說話。

    「好大的雪暴,這輩子算是值了……」赤熾原想伸個懶腰,可才伸了一半,忽然想起夜襲朝日城的那幾股勢力,臉色刷的一下白了,顫慄的目光定在比雪面高不了多少的一片矮城上。

    「現在去,為時已晚了。」

    「不去怎麼知道有沒有活人,留在這裡更危險,再來一場雪暴,我可沒力氣了。」赤熾突然躍回雪洞,片刻後重新跳出,手裡多了一把冷巨,瞥了魅幽羽一眼後撲向朝日城。

    他沒走兩步,卻感覺到身後有人在飄,意識到魅幽羽也跟了上來,不禁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

    這個美麗男子從未像此刻這般失落,彷彿遇到重創,心裡不禁犯起了嘀咕,可思緒不寧,總被朝日城的事情困擾,想了片刻便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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