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戰神 第十二集 殺紫內哄 第四章 旅程
    天漸漸亮了,雨也漸漸弱了,傷感與死亡交織的一夜終於過去。清晨的到來,意味著城牆上居民撐過了最艱難的時代。疲倦的人們長舒了口氣,慢慢走出避雨棚,在城垛邊觀望城外,幾乎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了。

    城外已經是水鄉澤國,洪水淹沒了平安城周圍所有的土地,莊稼、房屋、田舍,一切都被無情的大水吞沒,城內也是一樣,只有東西北三面城牆矗立不倒,成為澤國中的孤舟。

    再往南望,景象更是觸目驚心,巨大的泥水流淹沒了從山頂到城牆的所有地域,彷彿一條泥路從天而降,把山頂和城頭連成一條,黃黑色的泥漿不斷地越過傾斜的城牆往城內流,感覺就如同地獄,許多人都被嚇得哭了起來。

    「別哭了,走!」

    以赤熾為的一群少年成了這些難民的帶領者,開始撤退計劃,雖說城頭尚算安全,但缺少食物,外援又難以進來,最好的辦法就是主動撤離。如今水勢已緩,只要安排得當,難民便能乘木筏而走。

    他們早已商量了一夜,數十片巨大的木筏也已經紮好了,都拴在城牆邊。隨著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行動了,有的安排木筏,有的引導人群有條不紊地登上木筏。整個行動非常順利,不到一個時辰,所有的木筏都出動了,滿載著求生之人,順著水流往北去了。

    赤熾身先事卒,獨自一人乘著一塊小木板漂在最前方,試探水流的度和深淺,確保後面大部隊的行進安全。

    半日之後,雨終於停了,上千平安城的居民在赤熾的帶領下漂出了數十里,直到一片禿山之前才停了下來。

    赤熾一個箭步躍上石山,山石堅固,地震後也沒有出現裂縫,山後則是一片高坡,沒有受到洪水的威脅,可以說只要登上禿山就等於確保了安全,心中不禁一陣狂喜。

    「上山,大家上山!」人們蜂擁而上,短時間便把山頭擠滿了,興奮的聲音響起,幸福的笑容洋溢,這便是生的喜悅。

    赤熾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與滿足感,心裡興奮極了。他知道這才是他最想要的生活,緊張、刺激、興奮、滿足!就像是食物中的五味,沒有這些元素,再珍貴的食物也如同嚼蠟。

    眾人眼中的小人物陡然間變成了救世主,巨大的落差使任何逃生的居民望著紅色身影時都有一種迷幻的感覺。

    那些原本整天被赤熾糾纏的青春少女們看著,突然現她們是那樣迷戀紅色,以往討厭的紅辮子也顯得那樣輕靈飄逸、瀟灑至極。

    平時追逐少女為樂的赤熾自然不會放過這好機會,一張臉笑得連眉毛都幾乎沒了。在這樣的時空下,沒人對他產生負面印象,就連平時看不慣他的人也沒有說話,彷彿一切都是天經地義。

    好一會後,飽受香粉與汗水浸淫的赤熾擺脫了人群,一臉滿足地依靠在斷壁邊的巨石上。

    「熾,這次你可成了大英雄,太棒了!」

    望著蹣跚而來的掌櫃一家人,赤熾被汗水和泥水沾染的臉上又綻放出爽朗的笑容,然而三個突然浮現在腦海中的面貌卻讓笑容枯萎了。他忙直起身子,左顧右盼地張望了好一陣子。

    「找什麼呢?」

    「那……三個客人呢?」

    掌櫃愣了一下,也現人群中沒有那三個客人的身影,立時露出焦慮不安的神色,憂心忡忡地道:「難道沒跟上來?剛才太亂了,大家都顧著逃命,沒留意他們的情況,不會是走散了吧?」

    赤熾知道三人的身份,也相信他們的實力,否則不會被冥界派到人界執行如此重要的任務。

    難道他們離開了?這可麻煩了,他還想跟著他們一起去尋找斬風叔叔呢,現在怎麼辦?

    掌櫃見他愁得眉頭緊鎖,以為他在擔心客人的安危,心裡又是一陣感動,溫言安撫道:「想不到你的心地這麼好,實在是難得啊!別擔心,他們吉人自有天相。」

    赤熾啞然失笑,也不好說什麼,只好微笑相應。

    官府的救援不可謂不快,也展現了玄武國習武風俗的好處。一個個輕功了得的高手,在朝廷的組織下建立數十支支持隊,很快便到達了災區各處,自然也來到了禿山。

    眾人在欣喜得到救援的同時,一個更驚人的消息也隨之傳來,再次刺激了赤熾的心。

    「什麼!黃龍山倒了?」尖銳的驚叫不足以宣洩人們內心的震撼。這些年武神是玄武國的守護之神,而黃龍山則是人們表達崇敬之情的標的物,已經深深地烙印在每個人的心中。

    它的倒塌不僅僅是一座山崩毀,而是人們心中的一根支柱消失了。

    人們瘋狂了,失落、痛哭充斥著整個山頭,甚至還有人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似乎黃龍山的崩塌比地震與洪水更讓他們難以接受。

    赤熾完全可以理解他們的感受。黃龍山等於眾人信心與信念,如今信念倒了,支撐天地的最強力量也隨之消失,似乎在宣告──亂世到來了。

    素來樂天的他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震驚與失落中,無助地蹲在石崖邊看著漸退的洪水,紅色的腦袋一直低著,誰也看不到他眼中的落寞與傷感。

    黃龍山,那是他生長的地方,一個美麗又充滿神奇的地方,是老一輩辛辛苦苦才找到的樂土家園。那裡留下了武神和他朋友的身影,沒想到幾十年的光景便被一場地震抹去了,就像當年武神消失一樣突然。

    兩天後,洪水漸漸退去了。殘破的平安城露出了水面,此時才顯露出城牆的堅實,除了被赤熾等武士合力推倒的部分城牆外,其它城體毫無傷,穩穩地立在滿是淤泥的平原上。

    相比之下,城內卻是一片滿目瘡痍的景象。沒有一座完好的建築,甚至連殘垣斷壁都不多見,任何立在地面的建築都被洪水和地震釋放出的力量摧毀了。

    「多好的一座城啊!可惜變成這樣,若武神尚在大概也會扼腕歎息吧。」

    鄉親們的哀怨深深觸動了赤熾的心,望著殘破的小城,一種全新的想法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

    換了別的時候,他也許不會有過多的聯想。然而自從得知冥界異變之後,他的心裡便起了波瀾,加上他的期待,以及對時代變化的特別感應,眼前的景象使他把冥界的異象與人界聯繫在一起。

    和平時代結束了嗎?冥界變了,人界也不會獨善其身吧?還有鬼界、仙界,也許冥界的異象只是動亂初象,那麼更大的變故還在後面。也許這場地震正是人界的動亂之始。

    他知道一切還只是猜測,但他堅信自己的判斷,一個全新的時代將要到來,一個充滿巨大變量的時代。

    他環顧四周,眼睛看到的世界彷彿在一瞬間變了,變得陌生而新穎。他明亮的眸子煥出光采,那是對於新世界的渴望與期待。鬥志之火像午時的太陽一樣灼熱,讓赤熾渾身上都散出攝人的力量。附近的人們都感覺到一股重壓襲上心頭,呼吸也變得困難了。

    時代要改變了!不僅僅是冥界,而是整個時空!

    「既然冥界三使不知所蹤,就由我替他們完成任務吧!」

    想到那個傳說中的身影,赤熾更是熱血沸騰。從小到大,那個神一樣的名字每天都會傳入耳中,能見到那人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如今有機會實現夢想,自然激動萬分。

    他的頭輕輕轉向東面,深邃的目光也隨之移動,遙遠的東面海岸外有一座小島,島上有奇妙的力量,傳說中的武神便在那裡修煉成神。

    「東方──我來了!」

    青龍國,東海岸,朝日城。

    一座位於大6正東的濱海小城,遠離大6中心的天山山脈,並不為世人所熟悉。城中人口不多,充其量只有五、六萬人,大部分是以漁業為生的漁民,以及從事海鮮和漁貨生意的商人,使得城中一年四季都充斥著魚腥味。

    二月的清晨依然春寒料峭,天邊剛剛泛白,清冷的海風帶起白頭細浪,掀起陣陣寒意。出海的漁戶如往常般駕著漁船趕回碼頭,準備把夜裡捕獲的新鮮海產送到海產市場販賣。

    碼頭位於朝日城正東,分為停泊區、倉儲區和交易區。停泊區是一排細長的木質泊位,可以同時停泊數十條中小型漁船。

    在停泊區西北是正方型的倉儲區,外型一致的木質倉庫整齊排列著。這裡除了漁貨還有一些小型的港口貿易,一些近海船穿梭於沿海各港,朝日城也是其中一站,只是規模遠不及海產貿易。

    交易區在倉儲區的正南,面積是其它兩個區的總和。每到清晨時分,這裡總是全城最熱鬧的地方,一筐筐的新鮮海產從各漁船被抬上岸販賣。

    這年,二月初二的清晨卻有些奇怪,所有的漁船都沒有回歸。

    泊位上擠滿了等著收漁貨的著急商人們,後面一大批等著搬運貨物的腳夫,神色同樣焦急。沒有漁船就沒有工作,也就沒有收入。

    時間到了辰時,一艘船也沒回來。人們開始議論紛紛,焦急的情緒越來越重,並逐潮擴散到了碼頭以外的區域,甚至茶館、酒捨都聊起了這事。

    「奇怪!怎麼一艘船也沒回來?是不是海上出什麼事了?」負責碼頭秩序的看守官老張眺望著大海,不停地歎氣搖頭,心裡像是壓著一堆巨石似的,非常沉重。

    「是海嘯嗎?」看著清朗無雲的天空,這位白蒼蒼的老人搖了搖頭,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他看守這片碼頭數十年,與無數漁民船夫交好,所知的海事並不比任何漁民少,如此氣像似乎不像海嘯之兆。他心中更是恍惚,只覺得彷彿有什麼大事將要生,而且是天大的禍事。

    耳邊傳來魚商們焦躁不安的聲音,將緊張的氣氛推向更高峰。

    「是不是海上出現大災難了,怎麼都不回來,是暴風雨到了嗎?還是大海嘯出現?」

    「都不像,二月不是暴風雨的季節,若說海上異象,可漁船各有捕魚的區域,南轅北轍相差很遠,不可能整個大海都出事了吧?」

    「他們都不回來,難道都被大海吃了不成?」

    不知道何人無心的一句,使氣氛突然緊繃了,甚至有種窒息的感覺。

    老張呆呆地看著前方,眼神顯得空洞無力,彷彿事實就如耳邊傳聞──漁船被大海吃了。

    「爺爺、爺爺!」六歲大的小孫兒一手扯著爺爺的衣角,一手拿著半個燒餅啃著,清澈的眼睛透著稚嫩的目光,似乎對祖父的反應有些好奇。

    老人陷入了沉思,一動不動,恍若泥塑。

    小童搖了半天,見爺爺不動,小嘴噘一下,轉頭傻傻地看著正前方。原本應該是紅日跳出的海平面上,突然浮出了一團黑色,連周圍的光線都帶上了一層黑紗。

    「爺爺,你看看那邊,黑色的球,真好玩!」小童指著天邊再度詢問,稚嫩的小臉蛋依然帶著笑容,絲毫沒有感覺到即將臨頭的大禍。

    老人回過神來,立即被眼前異象驚呆。他這輩子從未見過這樣的大海,黑色的太陽就像散播恐怖的溫床,把大地與海洋都籠罩在陰森的氣氛中。

    他情不自禁抹了抹額上的汗珠,看了看周圍,所有人的表情都一樣──瞠目結舌。

    偌大的碼頭鴉雀無聲,彷彿死城一般。

    海岸線突然一陣輕顫,所有人的第一個想法便是地震,但隨即現震顫感太輕了,就如同一扇大門被輕輕推開的感覺。

    「你們看啊!」突然有人叫了起來。

    碼頭外,三丈左右的海面上突然產生了一個的漩渦,而且急擴大,眨眼間已經變成直徑十丈大的漩渦,碼頭延伸出海的泊位已經被漩渦包裹,粗壯的木架子在水流的衝擊下也搖搖欲墜。

    許多站在泊位上觀望的人都嚇得驚恐萬分,慌不擇路地往岸上狂奔。一時間場面混亂不堪,無數人被撕壞了衣服或是踩掉了鞋。

    還有人在後退途中被其它人擠下了大海,立即被漩渦吸了進去,連呼救的聲音也沒時間出,這樣的一幕更令人心驚膽寒。

    哭叫、咒罵、喘息,雜亂無章的碼頭就像平時的集市一樣,只是少了熱鬧,多了不安與慌張。

    「各位不要慌,靜一靜,請大家安靜一下!不要亂跑,漩渦衝不上碼頭,碼頭是安全的!」老張管理碼頭數十年,也曾遇過不少大事,例如海嘯與暴風雨等等,雖然艱難但都化險為夷,憑得就是這份沉穩與冷靜。

    聽慣了這聲音,有不少人冷靜下來,緊張不安的氣氛也在一絲絲淡化。可就在此時,異象再度出現,近海的漩渦越來越大,很快就增加到百丈,站在碼頭內部也能看到巨大的漩渦邊緣,聽到漩渦高旋轉產生的巨大水聲。

    異狀不免讓人連想到漁船不歸的事情,全新的猜測開始在人群中流傳,許多人相信海中出現了怪物,把所有的漁船都摧毀了。

    「怪物!怪物!」

    「快跑啊!海上出了怪物!」

    歇斯底里的狂嚎把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每個人的眼裡滿是畏懼。就在這一刻,絕大部分人都做著同樣的動作──轉身,抬腿,狂奔!

    彷彿怪物就在身後追逐著,逃走的身影跌跌撞撞,倒地了再爬起來。

    真的是怪物嗎?老張驚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神色已經不像方纔那般自信了,將信將疑地看著前方。

    在他身邊,還有更多人同樣坐倒在地,唯一不同的是那些人爬起來就往後逃,生怕遲一步就會被漩渦吞噬。

    「不要慌!不要亂!慢慢走!」老張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大叫勸說。

    可惜大多數人都沒有判斷是非的能力,一個人跑就會帶著一群人跟著行動。

    看著人們都從碼頭退到較為安全的地方,老張又回到了碼頭的中心區域。漩渦的擴張似乎已經停止了,水聲也漸漸減弱,卻讓他現驚人的一幕。漩渦所在區域的海水漸漸乾涸了,露出一片幽深的純黑色。

    忽然,一股刺鼻的惡臭傳來,讓他連連皺了幾次眉,右手不禁摀住鼻子,身子也倒退了數步。

    「好臭!」他清楚地感覺到來自漩渦內部的濃烈惡臭,隨即意識到事情或許比海嘯、暴風雨更加可怕,臉色刷地變白了,從頭到腳趾沒有一處不顫抖。

    一些膽大的男子也小心地擠了過來,但誰也不敢越過老張,都站在他身後伸長了脖子觀望,同時也議論著碼頭近海的異變。

    「那是什麼東西?不會是怪物吧?」

    「要是怪物早就上來吃人了,不過好臭,像是死屍的氣味,不會是什麼邪物吧?」

    有了同伴,老張稍微提了提膽,可臉色還是白得很難看。

    一盞茶的工夫後,大地又是一陣輕顫。這次比上次更明顯,強度卻沒有太大改變,唯一的變化,是顫動之後碼頭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砰!」細長的木質泊位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炸得粉碎,木屑飛散,海水飛濺,遮空蔽日,整個碼頭的天空都是灰濛濛的。夾雜著海水與木屑的髒水從天而降,人們根本無暇躲避,淋得像落湯雞似的狼狽不堪。

    老張以及身邊的幾個人也撐不住了。就在他們轉身欲離開之時,碼頭又生了第二次爆炸。

    這一次是碼頭區的中心空地,巨大的衝擊力把地下的泥土和基石衝上半空,在碼頭區形成了一個小小的蘑菇雲,連城西最遠處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幾乎在同一時刻,城中各處響起了震耳欲聾的驚叫,許多人剛剛起床,睡眼惺忪地踏出屋門,便看到了如此驚人壯觀的景象,只一瞥便心顫神搖,彷彿世界末日就在眼前。

    「砰!砰!砰!」

    又是幾聲巨大的聲響,拋入天空的巨石從天而降,狠狠砸在碼頭區各處,許多倉庫都在一瞬間變成了廢墟,到處都是被衝擊波捲起的塵埃。朝日最繁華的碼頭轉眼變成了一堆廢墟,只有殘留的魚腥味訴說著過往的輝煌。

    「怪物!碼頭出現怪物了!大家快逃命啊──」

    人們如驚弓之鳥般,誰也不敢多留片刻,生怕回頭一瞥便是生死之隔。有的飛奔回家,緊閉房門再也不出來了。對他們而言,躲到床下也許是唯一能心安的方法。

    有的人一直往前狂奔,根本不知道奔向何處,只知道往前便是生路,身後的一切都不值得留戀,包括他們的妻兒。

    有的瘋狂收拾著家中所有值錢的東西,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拿得動;還有的留了下來,幫助需要幫助的人收拾家園,準備應付隨時生的災變。

    每個人最真實的一面,在這一刻表露無遺。

    對於災變的恐慌感或許挽救了許多生命,瘋狂的逃逸也讓許多人生存下來,因為碼頭區域的災變一直延續下去了。

    漩渦消失了,但在消失之前卻在堅實的碼頭挖出了一個半月形的巨坑,而海面則出現了另一個半月形。神奇的是,這個正圓形的巨坑把所有的海水都甩了出去,大海雖然洶湧澎湃,竟然湧不進沒有任何堤防的巨坑。

    巨坑底部並不平靜,黑漆漆的坑底不斷傳出惡臭,還有一些奇怪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爬似的,只是碼頭上此刻已是空無一人。

    異變不止在碼頭區域。就在人們瘋狂地奔離碼頭時,朝日城的東北角落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動著,還算高大的外城牆突然出現了一條巨大的裂縫,黑色裂縫中不斷傳出惡臭,熏得整個城邊都像是垃圾堆一般。

    也許是因為碼頭的狀況太惹人注意了,東北角的異變不太為人所知,沒有人覺城腳下的黑色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深,而且從下方蒸騰出暗黑色的氣霧。

    「轟隆」一聲巨響,彷彿喪鐘傳遍了整個城市。朝日城的東北城牆轟然倒下了!

    碎粉狀的塵埃飛起,沿著城內街道朝西面湧去,遮天蔽日,幾乎看不到天空。驚叫聲、吵雜聲、呼喚聲、哭泣聲此起彼伏,把偌大的一個朝日城變成了失落之都。

    就在人們不知所措、瘋狂逃命之際,更大的威脅也隨之出現。這一次卻不止來自東面,除了正東的碼頭廢墟和東北的城牆斷處,還有南城之外的矮樹林及東南海岸的礁石帶。

    這四個地域都近海,而真正的根源就是朝日城東面的這一片臨海之地。當城內居民被碼頭的突變以及城牆的倒塌嚇得失魂落魄之時,四處事地點都生了相同的變化──地面下陷。

    裂縫越來越大,漆黑陰深,一股股刺鼻的惡臭在一片黑氣中湧上了地面,隨即污染了周圍的空氣。

    烏雲不知何時遮蓋整個天空,黑壓壓的雲層就像是一塊黑幕,不但遮住了朝陽,似乎連希望和生機也帶走了,只留下陰森森、昏沉沉的世界……

    「救命!」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了本就陰沉得讓人心悸的氣氛。

    隨即一個破碎的身影灑血街頭,蒼老的身軀狠狠地撞上了殘破的屋門,又重重地彈回地面,頸部噴出的血濺了數丈,被鮮血染成紅色的頭顱飛到了數十丈外的爛泥地裡,突出的雙瞳告訴外人他的死不瞑目。

    「啪噠」一聲,一隻大腳踢飛了無主的腦袋。那雙腳整個腐爛,再往上看,則是一個恐怖至極的軀體,破碎的布條掛在外翻的肌膚上,若不是還有骨架撐著,便只是一堆爛肉。再往上可以看到一個長著蛆蟲的噁心面部,突出的眼球、撕開的面孔,沒有一處不讓人心驚肉跳。

    喪屍──只有鬼界才擁有的特殊生命,突然出現在人界大地上,對於任何人類而言都是一場災難。

    朝日城中出現了醜陋噁心的喪屍身影,從四個區域的裂縫中不斷爬出來,手中都拿著充滿了腐毒的武器,或棍或棒,甚至是人骨,表面不是泛著邪惡綠光便是染成了墨黑色,與他們醜陋的身影相輝映,就像是一群突然被釋放的殺手,開始走上了噬血的殺路。

    轉眼之間,喪屍已經佔據了半個城,偌大的朝日城變成了一座恐怖的死亡之城,到處都可以看到被破壞的房屋,還有因躲避不及而被殘忍殺害的居民,鮮血淋漓,斷肢碎肉滿街,說是地獄一點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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