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焰戰神 第五集 鬼人之計 第三章 異動
    青檸小院。

    風雪聲聲,輕似蟬鳴,重如雷動,連窗門都被吹得啪啪作響。

    時已四更,青紗帳中悠檸纖柔的身軀不斷翻來覆去,腦海中總浮現出夜間經歷,時而會心微笑、時而羞澀難當、時而露出癡迷之狀。

    「他現在在哪裡呢?這麼大的風雪,一個人在外面會不會受涼?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他……那個小壞蛋說話總教人又愛、又恨、又羞、又惱,真是命裡的魔星……」

    就在悠檸思緒翻騰時,門口突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誰?」悠檸披著衣服坐起,撩開紗帳朝外看了一眼。

    「快四更了,姊姊還沒睡啊!」

    「啊!」悠檸驚叫一聲,騰地彈坐起來,又怕吵醒旁人,連忙摀住嘴巴,作賊似地左右掃視一眼,心撲通亂跳地想著,「這個人怎麼也不避避嫌,半夜三更出現在我閨房門口,若是被人現,一定以為我們在幽會,那可真羞死人了。」

    縱使悠檸冰雪聰明,這樣尷尬的場面也是平生僅見,慌得手足無措,怕外人現,又怕赤熾在外面凍著,猶豫了半天才走到門口把門打開。

    一陣寒風撲面而來,嬌柔的身軀不由自主打了個冷顫,還沒反應過來便有一個壯健的身影竄進來,隨手把門掩上,屋內又是一片暖春。

    「你……」

    黑暗中閃爍著一對晶亮的眸子,悠檸對望一眼,身軀便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三更半夜,一個年輕男子竄入閨房,她膽子再大也是心如鹿撞,連連倒退了幾步。

    只聽「啪」的一聲輕脆,一串小火苗突然跳入眼眶,火苗之後便是那張熟悉的笑臉。

    看清楚赤熾的臉,悠檸深深地吸了口氣,惴惴不安地問道:「你……

    怎麼來了?」

    「半夜三更,我來偷香竊玉。」赤熾調笑著擠了擠眼。

    悠檸臉色刷的紅了,心跳得越來越快,手不由自主捂上了胸口,目光四處游離不知道該往哪處放,赤熾深夜來訪,只怕真有輕薄之心。

    「我雖然……那個……絕不是輕浮女人……不會做出……做出那般無恥之事……」

    赤熾原只是調笑,見她如此不禁肅然挺身,笑容也收斂了,對著悠檸長身一揖,「姊姊受驚了,弟弟給你賠罪,來此絕沒有歹意。」

    悠檸見他故作之態頗為滑稽,噗哧一聲笑出來,緊張感也隨即消失了。

    赤熾藉著手中火苗端詳,見她略顯蒼白的臉頰染上一層紅霞,嬌美不可方物,心中不禁一蕩。

    悠檸見他呆呆看著自己,心裡再次怦怦亂跳,又不敢出言打擾,只得輕輕咳了一聲。

    「啊!我忘了姊姊身子瘦弱,受不得夜寒,快上床躺著吧……」

    悠檸聽了前半句話心中暖洋洋,赤熾看似放浪形骸,在那些名門正派口中簡直就是惡魔、色魔、淫魔,沒想到竟如此守禮,心裡又是一歎:「果然人不可貌相,那些看上去終日彬彬有禮的文士英傑,遇到這種場面不知有多少人會撕下文雅的外皮呢。」

    「……我坐在外面陪你就好!」

    聽了後半句,悠檸花容失色,出口問道:「你要坐一夜?」

    赤熾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嘻嘻一笑,調笑著問道:「姊姊難道怕自己的睡姿被別人看到?」

    「沒點正經。」悠檸啐了一口,緩緩在床邊坐下,屋內燒著炭,坐著倒不覺得冷,只是深夜與一個年輕男子在閨房單獨相處,心裡總不太自在。

    沉默片刻,赤熾又打開了話匣子,「我原本不敢打擾姊姊,想說拿回我的兵器就走,但卻現偌大的鷹莊竟然冷冷清清,山道上連一個巡夜之人都沒有,這青檸小院附近也不見守夜人,擔心出了什麼事,所以來看看,看到姊姊沒事就放心了。」

    悠檸見他一臉關切,心頭一陣溫暖,綻放出會心的微笑,忽然覺得什麼不對勁,呆了片刻神色一震,問道:「你說四下無人?山道日夜有人巡邏,今日又有那麼多賓客前來,雖然風雪大些,但怎麼可能無人?」

    「我怎麼會騙姊姊?的確無人。」赤熾也覺得莊內氣氛古怪,雖然小心翼翼潛行而入,但前院的確冷冷清清。

    悠檸臉色大變,騰地站起,螓低吟,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秀眉越皺越緊,喃喃地道:「一定是出什麼大事了,父親怎麼不知會我?」

    赤熾心頭一跳,此行的確是為取冷巨而來,沒想到卻遇上這種古怪事情,隨即聯想到此事定與朝日城或屍人有關,尤其是魅幽羽突然出現在鷹莊,來意不明,或許正在進行某種陰謀。

    「魅幽羽那傢伙走了沒有?」

    「他?不知道,你走之後他突然出現,說了一堆古怪的話就走了。」

    「古怪的話?」

    悠檸俏臉一紅,螓不言。

    赤熾想了想便知道是什麼話,偷偷瞥了悠檸一眼,忽然又想起魅幽羽的手段,頗為擔心,提醒道:「以後見到此人要千萬小心。」

    沒等悠檸回應,窗外忽然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夜半三更,談情說愛便好,為何要說人壞話?」

    悠檸突然覺得一絲陰氣傳來,全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身子下意識地縮了縮。

    桌邊的赤熾騰地站起,臉色陰沉得如同窗外的天氣一般,銳利的目光瞥向窗戶,冷喝道:「魅幽羽,你這傢伙難道一直跟著我不成?」

    窗外傳來一陣細若游絲的輕笑。

    「是魅殿主嗎?請進來吧!」悠檸意識到與這兩人相處,絕不能用常人的思維,所以神色倒是比赤熾還要平靜,回身拿起狐裘後往身上罩,儼然又是那個指揮若定的女強者。

    「我已經進來了!」

    悠檸瞳孔猛然一縮,整個人僵直,聲音竟從背後傳來,門卻紋絲未動。

    忽然,一陣暖意襲上心頭,就在魅幽羽的聲音響起後,背上突然傳來一陣溫熱,那是赤熾寬廣的胸膛貼在背上,全身上下宛若浸泡在溫泉之中,說不出的舒服,身子懶洋洋,不知不覺便靠在赤熾的懷中。

    「好個有情人,難怪我把小美人送到你床上都無動於衷,難得難得。」

    悠檸心中一驚,隨即又是一甜,抬眼回望正遇上赤熾的雙眼。

    赤熾溫柔地笑了笑,雙手輕輕推著悠檸朝前走了兩步,邊走邊道:「姊姊不用理他,這傢伙居心叵測。」

    魅幽羽不知何時已飄到窗邊,靜靜地站在窗前朝外凝望,窗戶緊閉,沒有人知道他在看什麼。

    赤熾深深吸了口氣,與魅幽羽這樣的人相處,怕是沒有用的,鬼人做事無非利益二字,只要明白對手的目的,事情便簡單多了。

    「羽大人,你深夜來此不會只為了偷聽吧?」

    想起剛才的情景,悠檸又羞紅了臉。

    魅幽羽傲立在窗邊,黑暗中的身影挺拔如竹,淡淡的聲音卻也如同風過竹林,沙沙輕響,「東海之夜,不知成就多少英雄。」

    赤熾聽得一頭霧水,只覺得此話與鷹莊此刻的寂靜有關,隨口問道:「你應該知道這莊子裡生了什麼事吧?」

    「他們都去朝日城了。」

    赤熾和悠檸都「啊」的叫了一聲,聲音極大,嚇得二人都摀住嘴巴,卻已經晚了。

    魅幽羽雖然背對二人,卻彷彿洞悉兩人心意,淡淡地道:「不用擔心,丫鬟僕人們睡得正香,不會打擾我們說話。」

    赤熾平靜下來,思緒回到朝日城。那座小城空無一物,只剩殘破的城牆,冒著大風雪出擊,即便佔領了城池也似乎沒有什麼意義。

    「現在去朝日城?倒也不是難事,屍人軍團大概都在冰上摔跤,現在去只是空城一座,沒有任何意義。」

    他瞥了魅幽羽一眼,可惜魅幽羽始終面向窗口背對二人,無法看清這個男子的神色。

    「不!」

    但反駁他論點的竟是悠檸,讓赤熾頗為驚訝。

    從尷尬氣氛中平復的悠檸,依然保持著敏銳的分析力,黑暗中一雙如鑽石般晶瑩的眸子閃著智慧之光,「上林的曹騎成功殺入城中,雖然沒有佔據城池,但立即給軍方掙下天大的功勞和面子,數日間連升幾級,讓許多人為之羨慕。

    「第一個殺入朝日城的功績已是如此,若真的收復此城,那樣的功績何等輝煌?父親一定是看到這一點,因而連夜帶著人撲向朝日城,此計若成,鷹莊之名必將立於龍館之上,無論朝野都會向鷹莊投來善意的目光。」

    一番話不禁赤熾聽得目瞪口呆,就連素來處變不驚的魅幽羽也轉身望向悠檸,黑暗中看不到表情,但那對幽深的雙眸卻透著一絲厲芒。

    他想不到這個嬌滴滴的小女子竟有些見識,分析力、洞察力都可算是上乘,恐怕連夜魈也比不上她,定陽之戰殺死數萬屍人的東海第一英雄,果然不是浪得虛名,似乎自己太小看她了。

    想著,他的目光又瞟向赤熾,心中又想:「這小子研究陰火觸類旁通,在鬼術方面擁有得天獨厚的力量,能舉一反三,又不拘泥舊例,自創性極強,且來自黃龍山,恐怕冥、仙術都有涉及,日後必是武神一類的強者。

    「偏遇上這個悠檸,此二人一智一勇,若能合作無間,或許將是天下最恐怖的組合,如果我能加以巧用,必是一大助力,只是赤熾不受束縛,駕馭他實在困難,二人眉宇間互有情意,再過些時日恐怕就更難拆散了。」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太對了,只有這不世之功,才能讓人冒著大風雪連夜出征,姊姊真的太聰明了,這種事我可想不出來,哈哈!」

    魅幽羽淡淡地道:「其實你只說對了一半。」

    「哦?請魅殿主指教。」

    「另一半也不算你錯,只是還有些事情你還不知道罷了。悠鷹今夜傾巢出擊,除了想奪取朝日之功,最大的原因還在於龍館。今夜初更時分,龍館便已進兵朝日,悠鷹匆匆而去,無非是為了搶功。」

    「什麼!」悠檸身子猛地一顫,不由自主朝赤熾伸出手去,卻現一隻溫暖的手搶先握住自己,心頭立時暖和許多。

    悠檸滿臉焦慮地道:「父親怎麼如此糊塗?鷹莊再強也不過是山野小莊,哪能和皇家血脈相抗?各家武門也只是暫時親近而已,連依附都談不上又怎能指揮得動?萬一出了差池可怎麼辦!」

    「朝日城只是一片空地而已,去了也不見得有什麼功勞。」赤熾說著瞥了魅幽羽一眼,只要他不在屍人軍中,屍人應該不會有大動作。

    「龍館也罷,悠鷹也罷,都是一群笨蛋。」魅幽羽冷冷一哂。

    但悠檸竟不生氣,起身盈盈一福,誠懇地道:「謝殿主賜教。」

    魅幽羽倒是一愣,這小女子的胸襟深如大海,著實不能小看,「也罷,反正他們差不多該到了,告訴你也無妨。」他頓了頓又道:「沒錯,佔據朝日城在許多人的眼中都是天大功勞,但這天大功勞真有那麼重要嗎?

    「在這件事上,龍館與鷹莊並不一樣,籐忍老謀深算,在爾虞我詐的官場浸淫了數十載,早就看透一切,實力才是絕對的,只有實力才能決定權力的大小,像他這種身份已經位極人臣,又有後族支持,上面只有一個皇帝,收復朝日城縱使是天大功勞,也不可能為他加官晉爵。」

    「那他為何還要……」

    「這便是他老謀深算的地方,此次龍館東進屢屢受挫,上次一戰死傷二百餘人,無一不是精英,對於人數不多的龍館而言實力大受影響,籐忍此刻想的恐怕不是奪功,而是如何體面地撤退,從而保存實力。」

    「有理!」

    「今夜之事,籐忍其實是以進為退,佔了朝日城已經功德圓滿,再也沒有更大的功勞,此時他便可以得勝而回,把城池交給朝廷或軍方,一方面搏得不貪功的美名,另一方面也挽回丟失的聲望,還能讓龍館弟子全身而退,待在後方觀望局勢,一舉三得,實在是高明之舉。」

    赤熾咧著嘴不斷吸氣,這樣深沉的計謀,恐怕也只有魅幽羽這樣擅於權術陰謀的鬼人才能洞察,不禁暗暗感歎。

    「那我父親豈不是……」

    「你父親為的也不是奪取朝日城的大功勞!」

    一句話讓悠檸和赤熾都愣住了。

    「你父親是一介武夫,身無功名,即便佔了朝日城,青龍朝廷最多嘉獎一番,再賜給些虛榮、虛銜,你父親野心勃勃,豈會在乎這點東西?」

    悠檸與父親相伴二十載,因此深知父親脾性,魅幽羽來莊中不過一日,竟然一語中的,即便早有查訪,他的洞察力也非同小可。

    赤熾見兩人都不說話,好奇地問:「既然不貪功,為何又連夜趕去?」

    「因為龍館去了。父親平生最大的心願,便是帶領青龍在野武門壓倒龍館,與軍方並列,成為青龍國的兩大勢力。」

    「好宏大的心願啊!」赤熾哈哈一笑,但忽然見到悠檸面帶憂色,連忙收斂笑容。

    悠檸幽幽歎道:「父親這番心願其實對青龍武門極有好處,只是龍館的地位何等高貴,不可能說取代便能取代。」

    魅幽羽對人界變局漠不關心,只淡淡一笑道:「你父親連夜出擊,為的就是讓世人看到野武士與龍館並駕齊驅,至於功勞那是附加的利益。」

    悠檸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而赤熾相當討厭這種爾虞我詐的氣氛,因此也不作聲,暖閣之內立刻沉寂下來。

    「可惜啊!兩個聰明人、兩個野心家,把世情人心都看透了,只可惜他們只看到眼前之人,而忽視背後那龐大的世界,有些力量就算人力再強也無法阻擋。」

    魅幽羽笑得十分詭異,赤熾和悠檸對望一眼,心裡籠罩著不祥之感。

    「弟弟,別累著!」

    「放心,我沒事,倒是姊姊記得把頭包好,別被寒氣傷了身體。」

    悠檸體弱,不堪馬上顛簸,赤熾又不會騎馬,因此直接把悠檸背負身上,用捲成環狀的冷巨把悠檸穩固住,撒開雙腿就往朝日城狂奔。魅幽羽的話,就像雷鳴般在他們耳邊不斷重複││自然大災、自然大災……

    他們依然無法明白自然大災是什麼,但就眼下而言,似乎與風雪有關。

    在他們身後,魅幽羽鎖緊雙眉輕輕歎了口氣,最終還是計算錯誤,沒想到赤熾竟然不顧生死撲向朝日,就連悠檸這纖柔的小丫頭也有這種勇氣,人類看似柔弱,卻有一顆遠比鬼人堅韌的心。

    「雪暴之後不知朝日城還能留下幾個活人,他們要是死了就實在太可惜了,這個組合一定會很強大……」沉吟了一陣,他忽然想起什麼,臉色大變,腳下一蹬便竄了出去,以最快的度往東方飄去。

    接近黎明時分,朝日城又熱鬧起來。

    龍館弟子無可爭議地成為這座小城的主宰,城西已然豎起龍館的大旗,黑暗中那條蒼龍隨風勁舞,似乎要向天下人證明龍館的勇氣與實力。

    在西城城牆下,數十個帳蓬貼著牆搭了起來,高大的城牆擋住猛烈的東風,同時他們又在帳蓬外層以冰雪築成數道隔風牆,確保帳蓬內的溫度,讓龍館弟子可以熬過這場大風雪。

    一切準備可以算是極其所能,但帳蓬內的人還是凍得臉色紫青,身子不斷哆嗦,只能打坐練功,讓內息保護全身,這才漸漸平靜下來。

    以籐忍為的參議群則堅持待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監視周圍的動靜,以防屍人突然殺回。為了防風,他們用雪造出十餘間半球形的冰屋,裡面倒也溫和,只是堂堂皇室血脈要受這種煎熬,實在有些狼狽。

    正如魅幽羽所說,他們要的只是在朝日城待上一夜,只要軍方的人一到,他們便可以用換防的形式把城交給軍方,如今一來大功即得,日後的責任也不用擔負。

    「大人,這樣的天氣,軍方會不會來?」

    籐忍臉色有些鐵青,雖然計劃得逞,但風雪比想像中的更大更猛烈,龍館弟子雖然準備充足,但若時間太久還是無法忍受,更重要的是,佔領朝日城的消息無法透露出去,再大的功勳也無人知曉。

    會邀請軍方前來,其中一點便是借軍方之口把事情傳出去,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人懷疑龍館說謊。但如果軍方不到,他們就必須堅持下去,直到軍方或朝廷派人進駐為止。

    「等到天亮再說,現在撤退沒有任何意義,或許……算了!」他原想再派人去上林,但又擔心過於慇勤會引來軍方的疑心,最後還是放棄了。

    寒風呼嘯,肆虐大地的每一處,彷彿在窺探人類的一切陰謀詭計。漸漸地,天色有些變化,就在這個時候,城南出現了嘈雜的人聲,伴隨著呼嘯的狂風傳送到遠處。

    籐忍一動不動,靜心傾聽著風中的人聲,臉色漸漸沉了下來,「是南方傳來的聲音,應該不是軍隊。」

    參議們都是一驚。

    「不是軍隊又會是誰?冒著這麼大的風雪趕來這不毛之地,大概只有……」那人想說「來的只有瘋子」,可想到自己已經到了朝日城,連忙把話又嚥了下去。

    「是啊!來的都是瘋子。」籐忍淡淡一笑,充滿陰霾的眸子掃視著黑暗深處,「龍館勢微,青龍武門都坐不住了,急著要來拆我們的台。」

    「野武士?」參議面面相覷,卻也深信這個猜測,東海之濱除了軍隊便是野武士的天下,知道龍館夜取朝日,難保一些野心者跑來爭功。

    很快,野武士來搶功的消息便傳開了,城下的年輕武士尤為激憤。

    「媽的!居然想來搶功,我們好不容易守了大半夜,怎麼可能把功勞分給別人,兄弟們,抄傢伙!」

    「讓他們知道朝日城是我們的地盤,絕不容外人踏入一步!」

    面對即將爆的部下,籐忍不得不跳下城牆,用他的聲望和威勢把人們壓了回去。

    第二批到達的不是曹騎,而是連夜飛奔的鷹莊及數以千計的野武士,確認此消息後,參議們又聚起來商議對策。野武士與軍方不同,屬於競爭勢力,因此無論如何都不能在野武士集團面前失勢。

    「這些傢伙居然也妄想來分一杯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籐騎一臉不屑,這番話竟得到所有參議的共鳴。

    籐忍打心底看不起這些粗魯的野武士,但他不會像族弟這樣衝動,此刻龍館的實力大大削弱,武門之中,龍館與在野武門的差距幾乎拉平,如今能用的只有手段,而非權勢。

    「他們有自己的實力,這鬼地方考驗的不是武技,而是心境,耐性智慧勇氣缺一不可,龍館武技聞名天下,以武技壓人不算英雄,讓他們見識一下龍館弟子的豪情與勇氣。」

    籐忍對東海武士不甚瞭解,便問起悠鷹的來歷。

    參議郭林輕笑道:「悠鷹此人倒也聽說過,東海之鷹,定陽鷹莊之主,原本不過是一方土霸而已,想不到竟有如此膽識氣度,敢率先向龍館叫板,不能小看此人。」

    「一方土霸?」籐忍臉色深沉,眼中含霜,隱隱有股殺氣浮現,許多人知道他的脾氣,因此察覺到他對悠鷹已經動了殺心。

    「要不要現在派人……」籐騎冷冷一笑,做了個抹脖子的姿勢。

    籐忍緩緩搖頭,「對付鷹莊要堂堂正正,我們是上等武士,他們是下等武士,沒有必要耍什麼手段,等這事結束後,找個機會與他一戰,堂堂正正宰了他。」

    眾人都笑了,為了龍館的將來,籐忍竟要親自動手,可見他決心已定。

    籐忍冷笑著又道:「龍館如今實力大損,需要休養生息,這種時候不免有些宵小之輩出來挑釁,我們不能大意。

    「尤其是第一個出頭的傢伙,必須狠狠地打,讓所有在野武門都心驚肉跳,否則,還會有無數個悠鷹出來向我們挑戰,我們雖然不懼,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這鷹莊必須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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