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流氓 正文 流氓以什麼為定義
    提到「流氓」一詞人們並不陌生然而若要細究其實質卻很難道明其所以然。請牢記即使檢索一些辭書也並不是輕易就能搞清楚的。有些辭書對此也未作收錄有的雖已收錄但卻釋義不詳。所以研究流氓文化先必須對流氓的定義作一番認真的探究。

    從有關辭典的釋義來看對流氓所下的定義大致如下:一是指居所不定之流浪者。二是指所謂的莠民。解釋為:「今謂擾亂社會秩序安寧、專事不良行為者亦曰流氓與無賴同。」第二義屬社會學的詮釋當屬狹義的定義。羅竹風主編的《漢語大詞典》則對「流氓」一詞作如下解釋:一是本指無業遊民後用以指不務正業、為非作歹的人。二是指施展下流手段、放刁撒潑等行為又如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編的《現代漢語詞典》解釋為:「(1)原指無業遊民後來指不務正業、為非作歹的人。(2)指放刁、撒賴、施展下流手段等惡劣行為的人。」基本上是從兩個方面加以解釋的:一是在職業方面指「無業」;二是在行為方面指「不務正業手段下流為非作歹」。

    以上僅僅是來自部分辭書的解釋還有其他一些文獻資料的解釋。情況大體如下:馬克思、恩格斯早年在其著作《共產黨宣言》中就對「流氓」一詞有所揭示。書中對「流氓無產階級」一詞曾作如下解釋:「流氓無產階級是舊社會最下層中消極的腐化的部分他們有時也被無產階級革命捲到運動裡來但是由於他們的整個生活狀況他們更甘心於被人收買去幹反動的勾當。」(《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62、254頁)《共產黨宣言》還認為在中世紀被反動派稱許的流氓的好勇鬥狠是以「懶散怠惰」作為它的相應的補充的(《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62、254頁)。馬、恩對這一階層的認識側重於社會地位、社會階層和行為特徵等三個方面即「舊社會最下層中」「消極的腐化的」部分和「好勇鬥狠」、「懶散怠惰」等方面。這是對流氓無產者的基本品質的深刻揭示。馬、恩對「流氓無產階級」品質的揭示帶有其深刻的階級特性並更多地著力於這個社會階層的政治特點有其獨到之處。後來《不列顛百科全書》引入「流氓無產階級」這一概念時就基本以《共產黨宣言》作為其解釋的依據。

    1931年魯迅在上海東亞同文書院作題為《流氓與文學》的講演時曾對「流氓」一詞作過如下界定:「流氓等於無賴子加上壯士、加三百代言。流氓的造成大約有兩種東西:一種是孔子之徒就是儒;一種是墨子之徒就是俠。看小說我就去這兩種東西本來也很好可是後來他們的思想一墮落就慢慢地演成了『流氓』。」(轉引自1992年1月16日《文學報》)文中的「無賴子」、「壯士」、「三百代言」都是日語詞彙即無賴、流氓、痞子的意思。這裡使用日語詞彙大概與此文先期刊於日本有關不過除了「三百代言」一稱外其他如「無賴子」、「壯士」等稱中國自古即有之也作流氓解。

    此外完顏紹元在其所著《流氓的變遷》一書中對「流氓」一稱作了如下界定:流氓「是脫離了古代社會最基本的生產資料——田地因此沒有正當的業務可恃且又愚昧無知的社會底層成員;而作為流氓之『流』的字義中又可包涵或引申出向壞的方向嬗變以及放縱成弊等內容。合而言之大致可以把『流氓』一詞從詞義上界定為:特指脫離生產不務正業而在社會上遊蕩並以悖離傳統道德文化和破壞社會秩序為基本行為特徵的不良分子。」(完顏紹元:《流氓的變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版)

    從上述各種界定中不難看出「流氓」一稱包涵著三層含義:一是從職業方面看基本屬於無業或不務正業者。這些人大都是「浮浪為事者猶日本謂浪人北京謂土混混杭州謂光棍揚州謂青皮。」(胡祖德:《滬諺外編?新詞典》)這是胡祖德為流氓所下的定義。從胡的這一定義中我們不難看出他心目中的流氓最突出的特徵就是「無產無業」。後來徐珂在著《清稗類鈔》一書時也援引上述說法即:「此類隨地皆有京師謂之混混杭州謂之光棍揚州謂之青皮名雖各異其實一也。」(徐珂:《清稗類鈔?方言類?上海方言》)該書還說:「上海之流氓即地棍也。其人大抵各戴其魁橫行於市互相團結脈絡貫通至少可有八千餘人。平日皆無職業專事遊蕩設阱陷人。今試執其一而問之曰:『何業?』則必囁嚅而對曰:『白相。』一若白相二字為惟一之職業也者。」(徐珂:《清稗類鈔?棍騙類?上海之地棍》)那麼什麼叫「白相」?用魯迅先生的話來說:「如果將上海之所謂『白相』改作普通話只好是『玩耍』;至於『吃白相飯』那恐怕還是用文言譯作『不務正業遊蕩為生』對於外鄉人可以比較的明白些。」(魯迅:《吃「白相飯」》《魯迅全集》第三卷)從以上幾條資料中我們不難看出它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肯定了流氓無業與不務正業這一點。

    又據同治二年(1863)收入《清實錄》的清政府的公文所載蘇嘉地方由於「逆內有洋人施放開花炮疊次向營轟打白齊文又先帶流氓洋匪二百餘人投入蘇賊。雖我軍尚能抵禦總須設法斷其接濟方可制賊死命。即著李鴻章商令英法美各領事出示嚴禁不准各國流民偷入濟匪。」從前後文的意思看這裡所稱的流氓與各國「流民」大體相同。「實錄」既

    是寫蘇嘉之事因此這份文書就有可能是當地官吏報送給上級的一份呈文並且這份文書所言為上海之事此稱亦有可能屬於上海方言。

    在相同時期天津地方有一個叫梅成棟的文人他曾在一詩中用過流氓一詞:「清晨步街市見有流氓在襤褸行復行菜色面龐改。肥人料已瘠長人似亦矮。有婦抱幼兒草標乞人買。垂泣告路旁聽之語可駭:『家莊文安縣被淹死稻蟹;逃荒赴關東數口小車載;鬻兒冀投生免被奸徒拐;當此饑饉年流離況苦海。』」(張濤:《津門雜記》卷中《各善舉?附詩》)從梅成棟詩中的意思看流氓僅僅是指流亡者或遊民。

    從上述資料看流氓原本是指遊民這一點是毋庸懷疑的。不過由於遊民無產業不事勞作到處遊蕩所以有時為了謀生必然會採取一些不擇手段的方式以攫取生活必需品這種行為方式的實施自然會枝節出「不務正業」等內涵。

    二是從行為特徵來看流氓具有為非作歹擾亂社會秩序的特點。為非作歹擾亂社會秩序這較之原本意義上的流氓定義在外延上有所擴大並且這種意義上的「流氓」較之前者要晚些。這種為非作歹意義上的流氓在清代史料中已大量出現。如清黃式權曾經說:「租界中無業遊民群聚不逞遇事生風俗謂之『拆梢』亦謂之『流氓』。」(黃式權:《淞南夢影錄》卷一)又徐珂除了如前面所見到的認為流氓就是遊民之外同時還認為流氓又是遊民之中的為非作歹者諸如「擦白黨與流氓同專以引誘富貴婦女騙取財物為事。女擦白黨女流氓也專以引誘男子騙取財物為事。拆梢以非法之舉動恐嚇之手段借端敲詐勒索財物之謂也凡流氓慣以此為生涯。」(徐珂:《清稗類鈔?方言類?上海方言》)再如居於上海的清末貢生秦榮光曾以短詩的形式對流氓的行為特徵作了形象的描寫詩中寫道:「打降聚賭作營生搶火攔喪黨橫行;敝俗總由明失政轉移風化仗官清。」「六十年來更不堪流氓游勇滿淞南;三經兵燹三回變俗益囂凌試略談。」(秦榮光:《上海縣竹枝詞?風俗九》)

    另有江蘇松江的韓邦慶所作《海上花列傳》也對流氓作了記述。書中有這樣一段話描寫了流氓的嗜賭行為:「華鐵眉道:『喬老四搭我說癩頭黿該埭來要辦幾個賭棍。為仔前回癩頭黿同李鶴汀、喬老四三家頭去賭。撥個大流氓合仔一淘賭棍倒脫靴三家頭輸脫仔十幾萬跺。幸虧有兩個小流氓分勿著洋錢難末鬧穿仔下來。癩頭黿定歸要辦。』」《海上花列傳》用蘇州方言寫成雖然這段話讀來不如普通話上口但所提到的流氓是非務正業還是可以一目瞭然了。

    同樣漱六山房的《風月摟》中也作了類似的描述如「設機關流氓傳電報賣風情名妓訪蕭郎」(一八回);「闖房間流氓橫索詐懲無理名士怒揮拳」「那同來的一班流氓見了一齊怒道:『什麼東西竟敢這般可惡!我們大家上去打他一頓!』」(八九回)「大觀園流氓爭口舌樂仁裡名士見秋娘」(一二三回)等等。

    上述諸段所描述的基本都是為非作歹等行為特徵方面的情況通常人們對此稱之為「流氓行為」或「流氓手段」。

    三是從道德規範的角度看流氓主要是以放刁、撒賴、施展下流手法諸如鬥毆、猥褻強*奸婦女等惡劣行為或以此惡劣行為擾亂、破壞社會秩序的人。

    隨著社會的展原來是流氓本義的那種無業、遊蕩等內涵已逐漸淡化而不務正業、為非作歹以低級下流手段等內涵作為流氓的特徵已日益突出進而上升為主要內容。那些有職業而慣行下流行為者也被稱為流氓。如《民主與法制》1991年9期《路邊店掃瞄》:「1991年元月21日晚以青工張建富為的一夥小流氓結伙竄至1o4國道先後騷擾路邊的『靚玉樓』、『姐妹』、『金城』、『長生』四家路邊店強討硬要調戲女店員搶奪店內錢財並打傷了前來勸阻的兩名解放軍戰士和一外地顧客。」這裡將一個干了「壞事」的青年工人稱之為「流氓」。這裡的流氓就是以其行為特點而定的並沒有以有無職業為依據。

    再如1992年的《民主與法制》報道:「海城市商業局副食品公司經理葉鐵春耍流氓隨意毆打、迫害人被稱為流氓惡霸。」(《民主與法制》1992年12月)這裡所講的流氓特徵則是有違於社會規範的非正常行為也並沒有考慮有無職業這一點。

    從這裡我們也可以看出一種傾向越是向當今靠近流氓的內涵越是突出其行為特徵。這時既包含無產無業、專事遊蕩而又擾亂社會秩序者同時也兼及有業有產卻不務正業在社會下層施展流氓手段為非作歹者甚至還包括那些有某種劣跡的行為過失者。

    這是今天人們看待流氓的一種尺度。在這衡量尺度之下流氓概念的外延又進一步擴大大致包括那些長期不務正業、為非作歹給社會造成一定惡劣影響的人流氓的組成成員已擴展到社會各個領域甚至各種領域各種職業都有特點各異的流氓。諸如:地痞流氓政治流氓流氓文痞以及各種不同職業流氓等等不一而足。

    時至今日流氓一詞大多用在了辱罵別人身上這個也是社會展過程中不可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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