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有棵許願樹 正文 27 那束送不出去的玫瑰花
    那束送不出去的玫瑰花,永遠溢香在我的生命里程,成為一個美麗的錯誤金麗來信說將於臘月底的某一天乘列車到達,我欣喜若狂。

    金麗是我神交了8年之久的筆友。我們起先是因為通信而產生友誼,後來是因為友誼而不斷通信,兩顆心貼得越來越近。

    金麗隨信寄來了一張彩照:照片上的她恬靜而安詳,雖然她的臉由於距離稍遠而看不真切,但這模糊的效果反倒給了我如墜夢幻的感覺。

    我放下所有的事,趕到商廈,精心挑選了幾件禮物,又給自己「修理」了一下「門面」,並破天荒地打上了領帶,還特地買來了一束黃玫瑰,雇了一輛轎車,約了幾個「狐朋狗友」,整隊出發。

    發往這個城市的列車只有下午的一班。那個下午,天空漸漸地陰暗起來,下起了雨。臘月的風砭人肌骨,朋友們一個個躲進車裡並不時敲敲玻璃讓我進去。我的身子冷得打顫,捧著那束黃玫瑰心裡卻激動得發熱。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那惱人的火車終於喘著粗氣扭進了站。我的精神陡然振作起來,只見決堤般的人群從出口處蜂擁而出。我高高舉起那束黃玫瑰,一次次向出口處靠攏,又一次次被衝開……我睜大眼睛,緊盯著身邊一張張面孔,試圖找出她的影子。

    火車開走了,廣場上只剩下空落落的幾個人,我索性衝進了月台,仍然找不到她的影子。

    我沒有灰心,也許是金麗誤了那天的列車吧?

    第二天下午,我約了一個朋友騎了摩托車再次等麗。天空不僅下起了大雨,而且夾雜了雪花,我們望眼欲穿,那列火車仍然晚點了一個多小時,但金麗仍不見蹤影。

    第三天下午,雪花完全肆虐起來,風揚著雪花很快把廣場變成了一塊大雪毯。我怕朋友們取笑,一個人踩了單車來到車站。當人群走光時,我仍然只找到了自己。

    連續三天的酷寒加上沉重的打擊,我發起了高燒。一個朋友來看我,我翻身下床,拽著他的手就上了長途汽車。

    一路顛簸,我們終於找到了她家的位置。我小心翼翼地把玫瑰花藏在了包裡,又在商店買了些煙酒禮品準備送給她的父母。一切妥當,我們硬著頭皮敲響了那扇門。

    她的父母熱情地接待了我們,然後說麗是坐了汽車回來的,剛剛出去。我們正喝著茶,忽聽門環一響:金麗回來了!

    我緊張地站了起來,走進來的是一個胖墩墩、戴眼鏡的女孩子!

    我有點傷心地看著她。只覺得理想與現實的差距也太大了!我以得體的言行、持久的微笑結束了這次訪問。

    但那天直到我同我的朋友返回家裡,我才想起了那束萎縮在包裡的玫瑰花。正好我的侄兒林林跑過來,我對他說:「拿瓶子裝點清水,把這束花插上。」

    楊淼是我上中學時唯一喜愛的女孩兒,以至很多年後我也對她念念不忘。

    那時我是一個內向而孤獨無助的孩子,比淼高一屆,因此我同她那時沒有任何故事發生。楊淼膚色很白,發育得很美,她總像一隻驕傲的天鵝昂首挺胸地走在上學下學的路上,引來一束束愛慕的目光。

    我那時總是心事重重地溜在她身後,一邊踢著石子一邊小聲哼著徐小鳳的歌:「我想偷偷望呀望一眼她,假裝欣賞欣賞一瓶花……雖然也想和她說一句話,怎奈我的心裡太害怕!」

    其實她那時給我印象最深的是:畢業前我去相館取照片,楊淼和幾個女生在館前聊天,正在興高采烈時,遠近聞名的一個街痞走過來,對著淼說著下流的話,還陰陽怪氣地做著鬼臉,我正在擔心,只見淼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啪」地揚起手來,結結實實地給那街痞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並怒斥那癟三:「滾!」結果那個癟三捂著紅腫的臉灰溜溜地跑了!

    七八年過去了,我一直沒有再見過她,她似乎像一顆流星在我的回憶片斷裡留下了一點亮色就迷失了!

    誰知不久前我竟在故鄉的某級小報上看到了她的名字——楊淼在那個「迎國慶」演講比賽中榮獲了一等獎。

    我如獲至寶,很快通過報社的朋友偵知了她的地址,隨即以同學的名義去信一封,並贈送了自己剛出版的一本散文集。楊淼當天收到就寫了回信,但可笑的是她怎麼也想不起我是誰?而且在信中她這樣寫道:「也許在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我們確實見過面;也許在今後的某一天我們會再見……」我忍住笑,回信指出:「同走一條路,每日五六次,見面豈止千百次有餘?不過,因自己是醜小鴨,不入芳目罷了!」另外,我寄去兩張生活照複印件,告訴她不久將南下深圳,行前可能會造訪,請她「按圖索人」。

    那天一大早,我攜了兩枝紅玫瑰,趕到了她所在的學校,考慮到學校人多,我把玫瑰花放在了三輪車上,進校尋找楊淼。

    一個老教師問我找誰,我說找楊淼。老教師揚手一指:「那不是?」就見少婦打扮的楊淼抱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孩子姿態優雅地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她看見我略為一怔,隨即熱情地說:「您是黃某某同學吧?您的回信我收到了!」

    噢,我的天哪!我顧不上他們的驚詫,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門口,掏出車錢,對三輪車伕說:「快走!你走吧!」三輪車伕不識時務地問:「你的花?」我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三輪車伕迅即掉頭駛去……望著遠去的車塵,我想:我那可憐的玫瑰花啊!

    轉回身去,我以無比燦爛的笑容逗著孩子:「這孩子真乖……」

    最後,這張我出發前拍攝的照片真的成了珍貴的永恆,它紀念著我那美麗無比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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