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之圓 正文 第六章 真愛一現
    剛剛離婚後,凡靜的生活相當清閒。她在娘家洗衣做飯看電視,想孩子的時候就去南關看看。一晃兩個多月,她覺得光在家呆著實在太悶。她開始走出去到西樓找姬敏喝茶聊天,到東街她初中的同學——漂亮的麗娜姐家找麗娜玩麻將,晚上去十字街附近的舞廳逛逛,碰上女友再無所顧忌地旋轉幾圈,反正她有的是時間,爹媽也不說什麼。這期間,她聽說曉雯已經出庭受審被判服刑五年,羈押在臨近的煤溝市第一監獄。她的長發也攏成了。光光的,亮亮的,象黑色瀑布一樣倒垂在腦後,使她渾身上下又平添了幾分洋味和嬌媚。

    光陰荏苒,一晃又過了一年多,凡靜開始在姬敏和麗娜面前抱怨生活不充實,沒意思。自己漂漂亮亮年紀輕輕精力旺盛,晚上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床上寂寞難耐。她不想再和姚干事、歐陽局長來往,那是以前報復曉雯的。而且姚干事和歐陽局長都有妻室,弄不好東窗事發,他們的夫人象曉雯最初交往的女友一樣也尋到電業局家屬院裡大吵大鬧一番的話,自己以後在電業局家屬院在娘家還怎麼呆得下去,就是租房住到別處但名聲已經出去以後還如何嫁人?當務之急,必須抓緊時間正兒八經地談一個男朋友。她這樣想。

    經好心人介紹,凡靜認識了關小倍。小倍是東北人,吉林遂縣的。他姐夫家是河南襄汝縣城的。小倍從部隊服役期滿專業至地方後一直也沒尋來工作,就千裡迢迢來到襄汝碰碰運氣。小倍剛滿二十二周歲,年齡比凡靜小了幾個月。一米六七的個頭,雖說被稱作‘二等殘廢’在男士中間絕不算高,但比起凡靜來還是要稍微猛了點兒。最吸引凡靜的,一是小倍有一副英俊的面容。二是他沒有孩子更沒有婚史嫩嫩的純純的,光光的如白紙一張。三是外地人,即使他四處打聽也不可能知曉凡靜從前全部的事情。小倍呢,相中了凡靜一副迷人的外表,和她在他姐家時倒茶刷碗嘴兒又甜服服帖帖畢恭畢敬的樣子。小倍姐知道一點凡靜的情況,出於責任,她對小倍說了。但小倍在和凡靜一起時卻只字不問只字未提。他很現代地對十分關心他的姐姐和姐夫說:“我只在乎現在的凡靜,在乎她正在或將干什麼,不在乎她以前曾經做過什麼。”

    凡靜和小倍的戀愛是閃電式的,他們認識不滿兩周就相互墜入了情網,頻繁地約會。白天林旁河邊,晚上花前月下。訴情愛衷曲,恨相識太晚。一個有情,一個有意。一個有膽,一個有欲。一個干柴,一個烈火。一個風來一個沙,纏纏綿綿繞天涯。小倍姐家在南街一個單位院內分有兩間公房。一間他們住,一間做廚房。自打小倍從東北老家來了之後,他姐就在堆滿許多小家具的廚房裡騰出一片巴掌大的地方,給小倍支了一張鋼絲小床供他休息。就是這張小小的鋼絲床,竟成了小倍和凡靜兩個年輕的情人合法又舒服的施愛地方。有一天晚上,他們在外面吃飯跳舞看電影逛大街玩足玩夠回到小倍姐家的時候,姐姐一家人都已經熄燈休息,小倍和凡靜就悄悄地關嚴廚房房門,在那張窄窄的鋼絲床上迫不及待地要著對方。也許小倍年輕,也許還是個童男,也許部隊的生活煉就了他一副硬朗的身板,他的勁很大,持續的時間也很長。凡靜一個高潮一個高潮迭起,似騰雲駕霧飄飄欲仙,又似被淹沒於汪洋大海之中,世上的萬事萬物悲歡離合酸甜苦辣盡拋腦後,冥冥中幸福著,沒有了外界一點感覺。她越興奮,就越把小倍摟得更緊也吻得更狠。小倍的精神就為之一振,‘馬力’呼地一下又加足了起來。這樣你來我往,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地方,忘記了外面的一切,忘記了整個世界。近乎神經,近乎瘋狂。幾小時之後,兩個人都不知不覺地睡去。

    凡靜一覺醒來,不知幾點幾分。豎耳細聽,外面的大街上已沒了人聲沒了車聲。她蟋嗦著穿好衣服,抬腿下了床,使勁搖醒睡得正酣的小倍。“你睡吧,我回去了。啊。”

    小倍揉了揉眼,看看窗外,“已經後半夜了,住這兒不是一樣嗎?”

    “不行!”凡靜的語氣沒有半點兒商量的余地。“爸媽說我吵我你聽不見吧?”

    小倍拗不過凡靜,就說送她。凡靜不讓送,但小倍還是拉亮了燈穿上了衣服。拉滅燈關上房門走出他姐單位的院子,大街上漆黑一片,連一盞路燈也沒有亮著。電業局家屬院離小倍姐家不遠,步行八九分鍾過十字街便到了。小倍幫凡靜喊起看大門的韓叔,一直把她送到她家門口。當凡靜摸鑰匙開門時,卻發現鑰匙不見了。“哎呀,我那串鑰匙肯定掉你床上了。”

    “甭慌,我跑回去給你找來。”小倍一點也沒有怠慢。

    凡靜想了想,“不用了。我干脆住到姬敏家,明兒我媽知道也不會說我什麼。”

    小倍跟著凡靜往南,穿過家屬院的寬闊的院子,往西拐了一個角,來到一堵門前。

    姬敏剛剛結婚,凡靜還參加了她的結婚儀式了呢。不過這一段凡靜正談戀愛,熱乎得泥溜一般,因此姬敏婚後這段時間,兩個干姊妹很少來往。姬敏婚前向局裡申請又要了一間房子,這間房子的前面原來就有個小廚房,又不上樓,因此姬敏和丈夫趙年就住在這裡。姬敏東樓那間房子只好空著,以備來客使用。趙年家也在鄉下,他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在襄汝一個遠離縣城的鄉政府工作,除了節假日和星期天,他幾乎很少回來。

    凡靜喊開了姬敏的門,向睡眼惺忪的姬敏說明來由。姬敏二話沒說,她找到一串鑰匙中的其中一個,摘下來遞到凡靜手裡。“不是你年哥在家,咱姊妹倆還睡一塊。”她沖凡靜笑笑,又看了一眼凡靜身後的小倍,“你把西樓那一間打開。裡面有沙發可以伸開。櫃子裡單子被子都有,你自己拾掇吧。”

    凡靜和小倍一塊上了西樓,打開姬敏那間房門,走進去,弄亮燈。凡靜讓小倍給他伸沙發,自己走近立櫃,打開櫃門取了被子。

    “你回去吧。”凡靜脫了衣服躺在床上。“幫我把燈弄滅,把門拉上。”

    小倍又不想走了。他透過電燈光線,清晰地看見了凡靜經過美容之後的美麗的胴體,欲火再一次燃燒起來。“不,我還想要你!”他說。

    凡靜高興得使勁把小倍拉到沙發上,讓他脫了衣服,用指頭戳著他的鼻尖說:“饞貓!左鄰右捨都是我的熟人。別出聲,輕一點兒。”

    兩人纏綿起來,竟忘了拉滅燈。一會晌兒,凡靜看小倍沒有罷休的意思,知道他又要給她玩‘馬拉松’,就在下面用手掌拍了拍小倍的臀部,“天快亮了,抓緊時間,速度再快點兒。”

    ……

    認識小倍,凡靜慶幸自己相當幸運。他們不談學習,不談工作,不談理想,不談將來,唯一交談的,就是想呀愛呀之類的情話。那些天,小倍像初嘗禁果偷食了甜頭一樣激動不已。而凡靜,戀愛的熱度過去之後,心湖慢慢又恢復到往日的平靜。這時,她產生了另外一個想法,她想試著吊吊小倍的胃口,看他想她要她能急到什麼程度,自己的終身托付於他的可靠系數到底有多大。一天,凡靜故意不去南街找小倍,直到晚上,小倍在他姐家左等右等仍然看不見凡靜的倩影。夜裡十一點的時候,仍然聽不到凡靜那熟悉的腳步聲,他在屋裡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終於,他沖出了房門,朝電業局家屬院的方向跑去。韓叔這時還沒有給大鐵門上鎖,小倍來到薛家門前,想敲門又怕驚動了凡靜的父母,使他們對自己產生反感,舉起來的手懸在空中猶豫著但最終還是堅決地放了下去。他想到了姬敏,就折轉身出了門洞,穿過水泥地面的大院子,來到姬敏家門口。姬敏的門前黑咕隆咚的,也格外寧靜。一想到半夜裡來麻煩人家,小倍又不好意思起來。他在姬敏的門前站了一會兒一直猶豫著,但東北人的憨厚樸實和直性子決定了他最終還是鼓足勇氣敲響了姬敏家的門。姬敏、趙年這時都在屋內睡得正香,被不高不低的敲門聲同時驚醒了。

    “誰?”趙年在被窩裡扯著喉嚨問。

    “我,小倍。”聲音雖輕,但在這寧靜的深夜裡,小兩口都聽得相當清晰。

    “有事兒?”趙年的聲音緩和了許多,明顯地夾雜著禮貌。姬敏側著身豎著耳朵聽著。

    “我有急事必須見見凡靜,想讓敏姐幫忙把她從家裡喊出來。”

    趙年出於心疼姬敏,想編個瞎話說姬敏不在家,有什麼事情等明天再說。可還沒等他話出口,姬敏已經折起身來拉亮燈泡,並迅速地穿好了衣服。她一邊在屋內說讓小倍呆在門口稍等一會兒,一邊開了房門朝夜幕下的電業局家屬院裡走去。

    小倍很聽話地站在姬敏家門口,怕影響趙年休息,也沒再跟他多說話。他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和嘻嘻哈哈的說笑聲由遠而近。

    “使命完成了。”姬敏把凡靜帶到小倍身邊,獨自一個人進了屋。回身關門的時候,她沖凡靜跟小倍奚落道:“你們也真夠浪漫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好了,你們去浪漫吧,我們可要休息嘍。”說完,她笑著關嚴了房門。

    姬敏熄了燈鑽進被窩裡的時候,小倍和凡靜還站在她的門外,兩人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近乎癡呆地含情脈脈地望著對方。凡靜清楚小倍現在並沒有什麼急事,唯一急的是想她想得太急了。她心裡非常高興,她知道自己這個試驗沒有白做,至少已經證明今生今世跟著眼前這個男人是跟對了。凡靜正高興地想著心事,被對面的小倍一把拉住了手,又整個身子被他緊緊地摟住了,像個久不見母親的孩子似的。凡靜也情不自禁地用雙手摟住了對方,兩個頭不約而同地越來越近,兩個嘴唇不由自主地粘合在一起,輕輕地摩擦著。繼而重重的頻率加高,兩個頭也不停地變換著各自的位置。伴隨著這些動作的,是他們不怕隔牆有耳不怕朋友恥笑愈來愈粗重的呼吸聲。

    十幾分鍾後,這聲音停了下來。凡靜從小倍的懷抱中輕輕掙脫,用手拉著小倍的手,“去南街吧,我想要你!”

    “西樓不行嗎?”小倍問。

    “不行。時間還不是太晚,容易被熟人發現。”

    兩人離開了姬敏家門前。家屬院內又響起了他們的腳步聲,由近而遠,直到恢復平靜。

    短短半年時間,凡靜的心已完全被小倍所占有,她認為自己這次找到了真愛。說老實話,晚上躺在床上,只要一想起小倍,她的下身就直癢癢。對於男人,她想的是小倍,說的是小倍。左鄰右捨、街坊熟人、同學朋友也都誇她找到了一個好男孩。她做夢都在描繪著美好甜蜜的未來。然而天有不測風雲。正當凡靜和小倍盡情在愛河裡遨游在情路中徜徉的時候,忽然有一天下午,小倍的吉林老家來了電報,父母在電報中說家有急事請小倍速回。小倍本不打算現在回去。可小倍姐姐自接到父母的電報後,在家裡三番五次地催小倍回去,免得父母生氣落下個不孝的罵名。小倍這時只好改變了初衷,他同意回去看看。姐姐給他收拾好行李,交代他一路小心之後上班去了。凡靜把他送到汽車站。分別的時候,凡靜忍不住撲在小倍懷裡哭了起來,“你走了,扔下我咋辦?”

    小倍把凡靜攬得很緊,他吻著她的長發說:“只是回去看看,正好把咱倆的事告訴俺爹俺娘,也好日後讓他們給咱操辦婚事。我會給你寫信,給你打電話,多說一個月時間,我保證還原模原樣地回到你身邊。”

    小倍走了。他走的時候是深秋,樹葉正落涼風正濃的時候。小倍走了,也帶走了凡靜的心,凡靜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牽掛著小倍。呆在她那個三室一廳的家裡,瞅著嘀噠嘀噠作響的鍾表,嗑磨著小倍離開襄汝的時間,在客廳東牆張貼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彩色版圖上,順著鄭州、石家莊、北京、山海關、沈陽這條路線,朝‘大公雞’的雞眼處尋去。天天如此。然而一天一天,太陽從東方升起,又在西邊落下。早晨,凡靜帶著希望從夢中醒來;夜晚,她又帶著失望向夢裡走去。沒有電話,沒有書信。到南街打聽,小倍姐姐、姐夫只說弟弟已經安全到家,別的事他們只字未提。凡靜再問,他們只顧干他們手中的活兒,一句也不再回答凡靜的問題,但臉上總是笑呵呵的,在其它方面對凡靜還是非常熱情,好像在有意回避凡靜跟小倍的話題但又無意怠慢凡靜似的。但凡靜是聰明人,她明顯地感覺到,雖然自己還是他們弟弟的女朋友,但在他們中間已經有了距離,有了生疏感,不象小倍在時那樣自然那樣更加親熱,那樣地無拘無束。凡靜知道自己再問下去不但自找沒趣還讓小倍的姐姐、姐夫非常為難非常不自然以至於非常尷尬,所以她沒話找話地同他們扯了一些其它的話題,然後很自覺很識趣地告辭說她要走了。小倍姐和姐夫也沒說留她,他們一塊把凡靜送出了單位的大門。分手的時候,他們沒說一句客套話。凡靜道一聲‘走了’就轉過身子快步離去。回到家裡,凡靜兩眼直楞楞地盯著‘公雞頭’上的東三省,心急火燎,茫然不知所措。

    冬天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小倍不但沒有回來的跡象,連一個電話一封書信也沒有。凡靜獨自一人悶坐在她那間小小的臥室裡,望著窗外雪花漫舞黃天一片,想著她此時的心情不正如這寒冬的天氣冰冷至極?她的淚水默默地從眼角處滾落出來。她在心裡抱怨著,小倍啊小倍,就是東北大雪封道,插翅難飛,你也應該同我想方設法聯系一下啊!

    次年初春,小倍仍然沒有一點音訊。凡靜的心如同當時的天氣一樣,料峭透涼。多少個夜晚,她想小倍想得睡不著覺。偶爾睡著了,夢地裡也在呼喚著小倍的名字。醒來之後,回想起和小倍在一塊的那些短暫而美好的時光,恍若隔世,似一段長長的夢。

    就這樣,小倍在凡靜的世界裡消失了,留下的只有凡靜甜蜜的回憶和抓心撓肺般痛苦的思念,過後是太多的無奈和由愛漸漸滋生出來的恨。什麼***愛情,他是在玩弄我,玩弄我的身體和感情。哈哈,這樣的男人我犯得著日思夜想嗎?我何不像報復曉雯時那樣,多認識幾個男人,活得超凡一點,瀟灑一點?別了,小倍;別了,美好的時光;別了,我癡情的年代和苦苦追尋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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