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遲,雨落溪 正文 第二部 第四章(1) 他的嬌弱寶貝
    厚厚的牆壁郛白色的牆漆雪白得刺目。

    兩個人靠著一根食指聯繫在一起筆直的站在牆角下像兩隻要向上爬行的壁虎。

    這是秀教她的火星式擁抱他說緊緊的靠著就能找到媽媽懷抱的感覺就算沒有感受到也可以借此逃離地球遁入另一個星球的思維空間。

    「秀你教我的方法我都記得耶!這個方法很管用每次我試用過之後就會覺得心情好很多了。」溪全身繃得直直的身子緊貼著牆壁細長的手臂呈一字伸展開來。

    「你在傷心嗎?」秀疑惑的輕聲問做著和她一樣的動作與她比鄰而站立。

    「胡說!天才溪哪來那麼多的多愁善感?她可是站在世界最頂端的人啊!」溪的頭動了動面朝向他毫不心虛的大聲反駁。

    「你在說謊!只有在說謊時你才會把聲音提高幾分貝大聲的和我說話。」秀毫不含糊的駁斥她的狡辯一針見血他側過頭緊盯著她的眼睛。

    「原來所有人都是聰明人啊!害我還以為我是世上最聰明的看來以後還得再接再厲。可不能讓你們過我了要不然到時我去哪兒混飯吃呢?你們都不相信我的話了做人真是失敗。」溪沮喪的說深受打擊的耷拉下腦袋雪白的面頰緊貼在白白的石灰牆面上。

    「溪如果沒有人收留你我們回火星吧。我帶你回那裡你就不會痛了。秀想要你陪也想陪著你。在那裡只有我們這對朋友永遠在一起別人找不到傷害的途徑。」

    秀聲音輕柔的提出建議彎曲的食指稍微用力勾動著她的手指。

    「………嗯?秀能不能不去火星我們去海王星好不好?離得越遠越好只要看不到別人的憂傷我真的不會再為誰傷心了。」溪垂著眼瞼低聲向他請求邊很費腦筋的沉思著什麼。

    「好!到那裡等著來接我們的人。但是你現在還不能去是不是?」秀修長的手指伸展開來放開了她的柔指勾勾。

    「好像是那樣所以去海王星還得要一段時間啊!」溪的頭點了點輕磕在堅實的牆壁上。

    兩人云裡霧裡的談話到此結束。

    秀腳步輕盈無聲的離開了站在別墅的大門口說了一句話——

    其實那兩個星球都不適合你你只想要所有人都好為什麼自己不先去接受別人給你的愛?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沒入門後面留下一個複雜的背影。

    雪白的牆不知何時只印著一個單薄的身影。

    她清秀的側面在陰天傍晚的微光裡模糊為一片柔軟柔軟的彷彿徹底的溶進牆壁紙一般的蒼白。

    十根手指一點點地向身邊收攏幾道淺淺的劃痕是她難言的悲苦。

    「傻瓜怎麼能才一會沒看見你就在難過了?」低沉動聽的聲音自她的耳畔響起。

    溪無意識的回過頭一張彷彿距離很遙遠的熟悉面孔讓她的悲傷情緒瞬間爆。

    逆光下她看到了朦朦朧朧的剪影。

    而遠遠的在藍雨的身後……

    似乎是奇叔的身影……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他們還是孩童時的第一次見面……

    那個寒冷的冬日天空是一片蒼茫的白色。

    不時有幾片雪花飄落在肩頭。

    金燦燦的城堡猶如童話裡公主的樂園。

    可是那裡只住著王子——

    孤獨又倔強的小男孩。

    繼承了藍家優良血統的小少主在管家奇叔的陪同下回加拿大陪父母過聖誕。

    天空純淨白亮空氣裡有雪花的清香。

    奇叔站在他的身後望著他小小的背影眼底更多的是憐愛和疼惜。

    小少主是溫溫有禮的可是他笑得淡漠疏離。

    長此以往他恐怕會走上一個極端心裡對什麼都無所謂表面卻又像什麼都在乎。

    藍雨一直靜靜看著白茫茫的天空冰藍色的瞳仁裡映出一抹空寂的落寞。

    忽然

    「你是怎麼進來的要找誰?」身後傳來奇叔的低聲詢問聲似乎在跟誰說話。

    眼前飄過一片雪花藍雨攤開手掌雪花輕盈飄落在掌心晶瑩剔透。

    他緩緩的轉過身一個穿著白色高領毛衣的小小女孩子站在鐵欄杆邊頭長長直直的眼睛大大的就像童話裡的小天使。

    他望著小女孩只聽她微啟嘴唇輕聲說:「不知道。」

    奇叔怔住猜想她可能是附近的人家的孩子不小心闖進來的應該沒什麼壞的意圖。

    小女孩的小小的臉小半部都隱藏在了毛領子裡雪白的面容透明得有點讓人感覺恍惚。

    藍雨怔怔的看著她小女孩蒼白孱弱的膚色融化在白色的天色中眼睛極盡漂亮如質地最純的黑珍珠般清晰的映著看見的一景一物。

    「不知道?……我送你回家好嗎?因為這裡除了我們再沒有住著其他人。」奇叔緩步走到她的身邊衝她友善的笑了笑朝她伸出手準備帶她出去。

    小遲溪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靠近眼珠靜靜的越過高大的身軀望向一直默不作聲的小男孩。

    「那……我找他。」她的聲音細細的說嘴唇如潔白的白合帶著柔軟的清香。

    奇叔驚愕正欲再次詢問反過頭望去時小少主已經先他一步開口了。

    「你為什麼找我?我們根本不認識這裡不是收容所不接待流浪兒童。」藍雨的眼睛深藍淡漠的語氣有種高傲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

    小遲溪的睫毛纖長直直的遮住了眼底的難堪。

    「……我不是乞丐更不是來找王子的落魄公主。我只想有個家你可以給我嗎?」她咬住嘴唇低聲乞求似的說一股澀澀的味道含在了倔強的話語裡。

    藍雨錯愕他還想家裡有爸爸媽媽陪在身邊哪有能力給別人一個家家的定義又是什麼?

    他驚詫的目光停留在她晶白的臉上慢慢地轉變成不可思議的神色。

    「不可以嗎?我幫你賺錢求你給我一個家好不好?」小遲溪掩飾不住眼底的失望繼續哀求著說:「不要爸爸媽媽只要在白天有個睡覺的地方就好我不會要求很多的更不會給你惹麻煩。」

    「為什麼要白天睡覺那不是晚上的事嗎?」他問她。

    「你說得不對!」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軟軟的說:「白天的陽光好冷只有抱著枕頭睡著了才不會凍得生病。黑暗的夜晚多好像書裡說到的媽媽溫暖的懷抱。」

    藍雨微怔面容依舊淡漠疏遠目無表情的說道:「那你選擇我的原因呢?我向住光芒萬丈的太陽不喜歡黑暗。你還要我給你一個家嗎?」

    「……嗯!」她遲疑了一下肯定的輕點頭不介意的說道:「你不喜歡黑暗沒有關係我不會干擾你的生活。塔塔會陪我的只求你給我一個家他們都說你將會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她的理由幼稚得引人笑態度卻誠懇得惹人心疼。

    「這就是你選擇我的理由?」藍雨不屑的笑著反問嚇唬的說道:「你不知道聰明的人壞起來會更壞嗎?讓你變成惡魔也不怕?」

    天澄澈寒冷。

    小遲溪眼睛黯淡臉孔慘白慘淡。

    奇叔看得於心不忍想出言安慰被藍雨手一橫攔了下來。

    半晌

    她眼神倔強的仰起臉嘴唇輕輕蠕動說:「我不是天使不怕上帝的懲罰。遇上惡魔是成為女巫的必修課我…不會難過更不會怪誰。」

    她的話語帶著顫音表情裡又有幾分堅忍。

    藍雨驚怔忽覺天空有了淡淡的陽光身上感受到了細碎的溫暖。

    他是不是可以自私得獨佔她讓她陪著他變天使亦或惡魔。

    有人陪伴的感覺會比現在好很多吧………

    風突然大了起來無數的雪花飄落下來。

    一片片雪花宛若在花叢中翩躚的白色蝴蝶。

    風雪模糊了他們的視線沐浴在風雪中恍若一幅奇異的雪景圖。

    小遲溪急促的喘息起來雙肩顫顫的抖雪片落在她顫抖的睫毛上。

    藍雨向前跨出一步站立在她身前。

    他用微涼的手掃去落在她臉龐的雪花默然的凝視著她。

    她看著他心底的戒備漸漸平緩。

    奇叔目光淡靜的看著兩個孩子也許她會改變他——

    明眸皓齒宛若粉妝玉琢的偶人娃娃的小女孩。

    藍雨怔怔地看著她蒼白的雙唇抬起她的手腕看到了藏在衣袖裡那青紫色的瘀血一塊一塊的莫名的讓他生了心疼。

    「痛嗎?」他的聲音淡漠輕柔的語調卻透露出了心底的同情。

    「痛是什麼?比流不出眼淚還難受的感覺嗎?」小遲溪對他笑淺淺的笑容裡是無盡的茫然和寂寥。

    黑洞洞的眼睛平靜如水像結了冰的水。

    風雪交加的冬日他帶她回了家對她說『從今天開始你跟著我我不會放手。』

    說這話的時候他靜靜的微笑嘴角輕輕彎上去溫存得看不到世上任何的邪惡。

    ****

    暗淡的光線。

    寂靜的氣氛。

    溪晃晃悠悠的轉過身像有苦無處訴的小孩子悲痛的趴在他胸前。

    「雨哥哥哥哥他不要我了他再也不會要我了……」她低泣著大顆大顆的淚珠悄無聲息的從眼眶裡滾落出來重重的砸在冰涼的地板上。

    她知道自己沒有難過的資格可是還是忍不住難過。說過不放手她卻不等他討厭就擅自鬆了手沒有說一聲再見。

    藍雨輕抱住她單薄的身子眼底的憐惜是奔騰的河流然後無聲無息的落在她的身上。

    「就算他不要了溪也不可以一個人躲到火星去。那裡多孤獨雨不會讓你獨自流浪到那個星球去的。」他輕聲說呵氣如蘭聲音有淡雅的芬芳。

    「我不知道要到哪去……哥哥不要我了但是我連怪他的資格都沒有。……我又做了壞事雨哥哥再怎麼努力幫我變成公主可我還是那個穿上了華麗外衣的小女巫是惡毒的象徵。」

    溪悲悲切切的說著悲傷像卷集的浪濤要淹沒她冰涼的淚水無力的蹭在他的外套上。

    「就算溪變不成公主也沒有關係。」藍雨的手從她腰間撫上來輕抱住她的頭高貴如美瓷的面容上儘是寵溺的溫柔笑意。

    「世上有一個很奇怪的王子他喜歡的一直是那個自認為是女巫的傻瓜她一直是他心中最美的天使。」他低柔的話語在她耳邊輕輕飄過。

    溪的心怦然跳動了一下馬上又以光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謝謝你雨哥哥!」她微仰起頭薄薄的水光布在透明的眼珠上如真似幻的迷離色彩。

    「為什麼要跟我說謝謝你想推開我是不是?」他驚疑的凝視著她心裡莫名的湧過一陣酸澀的感覺。

    「沒有。這句話是我一直想說的想誠心誠意的說給你聽你所有的好我都記在了心裡。」溪輕輕的搖頭優美的唇角勾起一抹甜美的微笑。

    「但是雨哥哥我以後不想再叫你哥哥了可以嗎?」她歉然的看著他略帶懇求的說。

    她的心裡哥哥的位置已經給安晨佔滿了再也不想有任何人來佔據那個獨一無二的地位即使是陪了她近十年的雨哥哥也要讓出那個位置。

    那份對親人的希冀和牽掛只會寄托在親哥哥身上勿需再轉嫁他人。

    「………」藍雨沒有說話完美無暇的面孔依舊保持著溫暖的笑容。

    「雨我可以這樣叫你嗎只喊你的名字?」她目光帶著些許期盼和渴望希望得到他的認同和准許。

    藍雨的眼底閃過一絲喜悅的光芒心驀然的一陣青澀的悸動。

    親戚們或叫他本名endy或叫他中文名雨。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但從她口中說出來竟似沾了蜂蜜讓他甘之如飴。

    它仿若是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深山裡那口深深的井裡的一滴水珠口感是清冽、甘甜的。

    「不行啊?」溪略微失落的垂下了眼眸低頭淡淡的笑問:「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不是應該在加拿大嗎?」

    他怎麼會在這裡?

    藍雨眼底有絲孩子氣的得意眉毛不自覺的揚高。

    如果不是為了她他又怎麼會向父親提出請求准許他再延緩接任的時間轉而暫時掌管東南亞地區的事務。

    一切的一切………

    都是為了想守在她身邊好好的保護著她再也不讓她受傷害再也不允許她離開。

    冰藍色的瞳仁裡綿綿的情意深沉似海——

    融化了世間一切冰冷堅硬的東西它割不斷更劃不開。

    在她期許的目光中

    藍雨牢牢地把她箍在自己的懷裡他低低的聲音帶著深沉的愛戀彷彿是某種宣告一般。

    「很喜歡溪那樣喚著我從來都只想聽你一個人叫我的名字更想一輩子把你護在身邊再也沒有一次次的分離。」即使每次的分別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對他都是一種煎熬。

    溪的手掌反轉著平貼在牆壁上背脊傳來潮濕的涼意。

    「等解決完那件事我們一起回荷蘭住好不好?」她眼眸潮濕聲音像太陽一樣溫暖笑容裡隱約有些羞澀。

    「我想天天陪在雨的身邊幫你看文件和泡牛奶……所有的事我都會學著做。想像你照顧我一樣以後由我來照顧你就那樣一直生活下去。」她侷促的捏緊手指緊張的等待著他的回答。

    「好你當保姆我當廚師。」

    藍雨淡笑著說眼中放出的璀璨光芒還是洩露了內心巨大的喜悅。

    血液在全身血管裡轟然奔湧她終於肯向他袒露心思不再東躲西藏願意與他並肩作戰同甘共苦。

    心底猛烈的喜悅似有成千上萬的芬芳花朵從兩人心底那個黑色的溶洞裡噴湧出來。

    空氣裡瀰漫著惑人的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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