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傳奇之娉蘭 第 51 章
    我們本想著臘月中旬啟程趕在年關回到宮中可惜大雪封山寸步難行也只好耽擱了下來。

    這日小年。

    傍晚時分約了袁戎得與商容坐在屋子裡吃酒。

    火鍋下燃起的火焰照得四個人面色通紅。

    商容不善飲袁戎得卻喜歡灌他最後喝得酩酊也忘了什麼君臣禮法抱在一起大叫大笑了起來。

    這時外面有炮竹升起躥到半空之中炸開了朵美艷的花。

    光暈迤邐投射在我們身上那樣的明媚絢爛。

    我拉著子煌的手走到後院那裡的雪早已積了厚厚一層照得夜色通透。我回身輕輕捧住他的臉。

    「你怎麼不太高興?」他今天總會不留意的恍惚失神像有心事。

    「沒……」他的唇動了動被我按住。

    「我看得出來的。」拉住他的手用力攥著:「你是一國之君每日都要肩負家國天下的擔子。而我是你的妻只想在你累了的時候幫你分擔些煩惱。所以如果你信我就不妨對我說說。」

    他含笑用手揉了揉我的額頭:「傻丫頭我有什麼不信你的只是怕說出來壞了你的心情。」

    「我倒是希望子煌能把心事都說給我聽呢。」

    被他摟在懷裡身上微微有些涼。過了許久才聽他道:「今天……是我二哥的忌日。」

    「哦……」靜靜的聽他說記起了這件事。

    幾年前西北戰亂二皇子也就是子煌的哥哥曾參與過最後衝入敵軍被亂箭射死。據說那時他是故意的。

    「其實二哥比我大不了多少但他走的時候我卻忽然覺得他比我成熟了許多看的也比我長遠。現在想起來大概他那時已對這個國家失望透了所以才會……」

    「就因為他看得長遠才要把國家交給你。」我打斷他「皇位不是兒戲你的皇兄們拚死殺場只為了他們想保護的東西他們希望這個國家能夠繼續長治久安下去也許他認為你更適合成為一位君主而不是你所說的什麼失望……你不該這樣說……」我垂下臉心裡湧起了些許的難過。帝王家事根本就不像我所說的那麼簡單但不管那位皇子究竟為了什麼去尋死我都不想讓子煌那樣去想那對他太不公平。

    沒有誰有責任去承擔另一個人的生命的……

    我們站在雪地裡沉默了許久。

    天上的火光閃過了一朵又一朵在最絢爛的那顆炸開後餘燼竟是朝我們散落了過來。

    道道流火劃開了夜空在我們周圍蔓延開去。子煌抱著我將頭埋在我的脖頸之間。

    我眼前是流離的焰火脖子上卻有股疼痛傳來。

    他又咬又吻過了了許久才抬起頭。

    星眸閃過的是月華般的光澤。深深淺淺幸福的笑:「你說的不錯你是我的妻我們要站在一起。」

    他低下頭緩緩靠近我可就在溫暖即將落在我的唇上時屋裡卻忽然傳來了一陣狼嚎:「來人呀!商大人摔在酒罈子上了!」

    樂極生悲一點也不錯。

    昨晚商容與袁戎得喝得爛醉也不知玩起了什麼遊戲最後竟是一屁股坐在了酒罈子上並把那及膝的罈子給坐了個粉碎。

    這下倒真是開了花了。

    我與子煌站在床邊看著只能趴著的商容強忍著笑意。

    張明啟在一旁邊收拾藥箱邊數落:「商大人啊以後要坐可一定要看清楚是什麼東西咱們軍中的酒罈子只能裝酒可裝不了凳子啊。」

    他說完我與子煌再也忍不住立時笑成了一團。

    這時商容的酒早就醒了臉上青紅交錯的窘的只差把自己埋起來。

    瞧他那模樣我與子煌也不在逗了交待了兩句便回了自己的小院。

    剛過了四更將帥府安靜了下來。

    子煌拿了件厚厚的披風將我與他團團抱住然後依偎著坐在窗下看夜景。

    「又過了一年呢……」輕輕感歎下意識的摩擦著他的手臂。

    他不說話但他的氣息卻讓我感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安然。

    「子煌……」

    「什麼?」

    「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好。」

    商容臀上的傷似乎受了些感染過了十餘日也不見好轉有時候還會些低燒。

    張明啟用了些藥但因為是冬天傷口不易癒合也只好慢慢養著。

    我每日都去瞧前兩天他還有些羞窘死纏的勸了番才稍微有所放開。

    這人身上那種書生的傲氣倒真是一點都沒減。

    今天廷之也過來了進門前還虎頭虎腦的探看了遍確定他父親沒在才嘿嘿笑著進來。

    「你還疼不疼了?」

    商容搖了搖頭道:「張大人開的幾方藥很有效用已經好差不多了。」

    「要是真有用你現在早就能下床四處溜躂了要不要讓我瞧瞧?」

    「讓你?」商容有些意外「少俠也會醫術嗎?」

    「嘿嘿還說得過去啦不瞞你說我以前還賣過狗皮膏藥呢。我試試看好了你別動啊。」說著就擄起袖子要去拔商容的衣服。

    商容嚇得面色死青我卻坐在一旁捂嘴偷笑知道這個廷之古靈精怪的越勸他怕他越會玩的厲害。

    倒了杯茶權當裡面的慘叫是在演歌劇滿意的抿了兩口卻忽地想起了件事。

    「呀!」的站起了身也不管裡面立時愣住的兩人飛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屋子。

    進去就叫定兒。

    定兒此時正在準備午膳手上還微微濕著從廚房出來問:「主子什麼事這麼急?」

    我拉過她問:「你上回受傷皇后的宮女不是給過你一罐藥膏嗎?你塗上見效很快的那盒有沒有拿過來?」

    定兒開始沒回過神我又問了一遍她才恍然想起來:「哦那個呀我看主子您領兵出來安危難測就帶出來備著呢。」

    「你收在哪了?快找出來我急用。」

    定兒連忙去拿不多時便捧了個小盒子出來裡面正是上回董後杖責定兒後錦玉拿來的創傷藥。我心中暗想既然是進貢的藥材定然比軍中的好了許多也許商容他用的著。

    乾脆帶過去試試。

    再回商容的居所時那兩人已經不鬧了。

    只商容臉上緋紅一片見了我更有幾分尷尬就明白廷之定是得逞了。

    暗自笑從袖子裡把藥拿出來遞給了廷之道:「這是西域進貢的良藥想該是有所效用還煩請張少俠給商大人塗抹上吧。

    廷之眉開眼笑而商容臉上則是立時呈現了片痛苦的表情。

    我強忍著笑意退了出去坐在外面繼續喝我的茶聽我的歌劇。

    那兩人鬧了將近一刻鐘廷之才從裡面出來把藥膏遞給我笑道:「元帥手上的寶貝可真多呢。」

    我捧著茶杯玩著「是麼?」

    「是啊。」廷之來了興致坐在我身旁道:「就說那匹馬吧我瞧了一輩子都沒瞧見過一匹像您那樣的馬。」

    我伸手敲他腦殼:「你才多大呀。」

    他揉了揉嘿嘿笑著:「我只是說嘛真是一萬匹百萬匹裡也找不到比他強的呢。我當初在大容國看見了可是高興了好幾天呢。」

    「你那麼喜歡我把他送給你好不好?」

    「不好不好元帥你應該知道啊那馬只馱王氣要是被尋常百姓收了會招災的。」

    「哪那麼迷信。」

    「是真的呢!還有您這罐藥可是療傷的極品我在雪照山莊待了那麼久見過不少藥可還沒見過比這個好的。要是能拿出去賣肯定能值個萬八千的。」

    我捏了捏他的鼻子:「傻小子這可是進貢的藥材哪能隨便就在街上賣的。」

    「呵呵也是。這次商大人用了這個藥大概用不了兩天就能痊癒了您也不用太過擔心。」他抬頭望了望窗外忽然叫道:「糟了快午時了我要先走了不然被老爹爹瞧見又要數落我一通。」說完就從桌子上躥了出去可剛到門口又折了回來輕輕在我耳邊道:「不過元帥這個藥您還是少碰為好也別輕易使用。」

    「為什麼?」

    「哎?您不知道嗎?這藥根本不能給女人用啊特別是懷了孕的女人。」他湊到我耳邊道:「會滑胎的……」

    把玩茶杯的手指立時僵住……

    ※※※※※※※※※※※※※

    邊關的雪下了數日。

    上元過去天氣卻依舊陰寒。

    我坐在爐火旁出了滿身的虛汗。

    手裡攥住的是那罐藥膏那罐董後身邊侍女送來的藥膏能讓女人滑胎的藥膏。

    太過用力關節早已白青。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下全明白了。

    以為是我多心以為是我太過猜疑以為這個董後先前對我所做不過是受人挑撥。以為她毫無心計只是妒火太盛但現在看來她何止心計沉重簡直是歹毒至極。

    她杖責定兒從開始目標就是我。

    我與定兒的關係宮裡人人盡知她若是因為我受了傷我決沒道理不去管。所以才會接觸到這罐藥膏這罐抹煞了我所有期待與幸福的藥膏……

    身上忽然感到冷打了個顫瑟而後有風雪的聲音。

    「外面的雪又下起來了這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去。」子煌邁進屋內將外衣脫下站在廊外彈著雪花。

    「不過大概也就這幾日了我看你的身子也調養的差不多我們回去後就跟母后說讓你搬到水苑來這次建了大功想母后也不會拒絕。你說好不好。」

    他的手已經扶在了我的肩上。

    溫熱卻燙人。

    我急忙將那藥膏翻手藏在袖子裡道:「你說好就好。」

    那轉過去整理衣衫又道:「快一年了你離開那裡。」

    點頭:「嗯……」

    他道:「水苑那裡擴建出了幾間房子我想用來做我們孩子的書房你回去後就有的忙了要好好看看計劃一下都要擺些什麼。」

    「我們的孩子?」

    「是啊我們的孩子。你不是說想要個孩子麼我們以後就安安穩穩的過日子看著我們的子孫長大好不好?」

    回頭望著他他臉上滿滿的全是幸福的憧憬。

    我卻垂下了頭過了許久也只說了句:「這樣啊……」

    ※※※※※※※※※※※※※7

    天尚未亮。

    子煌睡得安穩如玉般的面孔上一片安詳。

    我起身穿好衣服從梳妝台的暗閣裡拿出了一物塞進了袖筒裡。

    回身望向榻上那人心裡揪痛狠狠咬了下唇便衝出了院子。

    對不起子煌我真的不甘心我只希望能為我們的孩子做點什麼所以你別怪我。

    昨夜一場大雪積雪沒入腳踝寒冷刺痛。

    北風呼嘯扯得我的披風獵獵作響。出院門左拐右拐再往後商容的住處。

    裡面漆黑與夜色混在一起。

    扣打門環叫門。

    開門的是伺候商容的軍士見到我嚇了一跳我無法顧及那麼多徑直問:「商大人起身沒有?」

    「還沒您快請進我這就給您叫去。」

    不多時商容起身了因為傷未好只能趴在床上我轉過屏風咬著下唇望著他。

    我想我的樣子一定十分奇怪因為商容的臉上滿是錯愕。

    過了許久他才有點不安的問我:「元帥您這是……」

    我什麼也沒法再說只撲通一聲就給他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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