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傳奇之娉蘭 第 11 章
    其實這樣做是失禮至極的只是我沒了其他主意只能選擇逃避。

    「主子您不是說去了西郊鹿園了嗎?奴婢正想去告訴東四捨的婕妤們今兒不用過來了呢。」

    我搖了搖頭:「你告訴她們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今天就不用過來了。」

    定兒道了個是猶豫了下才輕聲問道:「主子不舒服要不要傳下太醫?」

    「不用了。」我停了下頭還是生生的疼卻叫住了欲走的定兒:「算了你叫她們過來吧順便准幫我備下我想沐浴更衣。」

    浸在溫熱的水裡才現自己身子早已酸痛至極本以為入宮後心就冷了淡了隨波逐流了不想這一乍暖下的嚴寒卻是凍得我千瘡百孔。

    這回才是真真的杏花依舊人已不同了……

    整理了衣冠見了那幾個婕妤美人虛應了幾句寒暖說的是宮中的什麼花開了什麼花又謝了又說尚食居最近的菜餚可不可口來來回回的終也快到了晌午時分。打她們回去了才覺得有些乏困便坐在梳妝台上懶懶的拆著滿頭珠飾不經意碰了個檀木盒下去嘩啦兩聲內裡的珍珠金玉散了一地。

    我略微一愣彎身下去才見到盒子下的夾層隱隱夾了封棕黃色的信封。拾起後方想起來那是父王托哥哥在我入宮前給我的信先前一直忙於別的便沒來得及拆看險些忘記了。

    回頭看看屋內並無他人才打了開來。

    父王的字一向以瀟灑飄逸為名本已為會看到一紙龍飛鳳舞卻不想那潔白的紙宣上只一道豎豎的直線並無其他。

    我心中納罕不由得咦了一聲卻聽得身後忽然傳來定兒的聲音:「主子這上面畫的是什麼啊?」

    定兒的忽然出現讓我著實一驚卻又想她並不識字心粗懵懂才未動聲色道:「隨意亂畫的東西。」

    她哦了聲給我遞上了杯茶來才道:「主子聽說柳音閣那邊最近擺了幾台大戲十分熱鬧您要不要去瞧瞧?」

    我意興闌珊倒也問了句:「擺的什麼戲?」

    「是七國亂。」

    我心裡一怔像是湧出了什麼連忙又拿起那張紙看立時明白了父王的意思原來如此。

    「宮中的妃嬪都會去看嗎?」我問定兒。

    定兒見我起了興致立即高興的道:「何止啊興許皇上也會親自過去呢。」

    皇上……子煌……

    像是被人觸到了極敏感的地方我手上不由得一顫立時僵住過了半晌才緩過神來。

    「定兒你去尚食居問問今日皇后在哪用膳用的什麼。」

    定兒不甚明白偏著腦袋眨了眨眼才道了是出去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她回來了道:「那兒的人說今日皇后只在毓仁宮用膳傳的是四味鹹粥和各色鮮蔬。」

    果然如此。

    「定兒你去給我挑兩件衣服略微華麗些的再派人去柳音閣說一聲我今晚過去聽戲。」

    定兒聽了自是欣喜莫名拍手道:「主子您就放心吧定兒肯定將您打扮的天仙下凡似的讓皇上一瞧見您啊就移不開眼。」

    我笑著不予做答只是將那髻散下慵懶的倒在床上睡了。

    定兒是忠心於我的。

    她的心思只在什麼對我好什麼對我不好上。

    我既然入了宮那得蒙聖寵對她來講則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而她卻不明白如今的形勢卻已不是聖寵落在誰身上那麼簡單的問題。

    董張二相目前形如水火激鬥日酣儼然成了兩個不小的勢力。而先帝生前寵信奸佞排除忠良也早已寒了人心。

    現在朝中群臣結黨甚多紛繁複雜亂成了一團。

    董鴛勢力最盛張央因是沒有軍事後盾輸了兩成現如今又算上了我父王儼然一副三強鼎立的局面。

    然而想打破這種局面讓齊太后和新皇站穩腳跟就必須採取合縱的策略。

    南北為縱父王那一筆也正是為此。

    合眾弱以攻一強戰國蘇秦的策略想不到這裡也一樣適用。

    些微的睡了個午覺又整理了番才到了掌燈時分。

    定兒是要刻意打扮我的也真按我的吩咐挑了件極其奢華的衣服來再配上滿頭珠釵倒是像極了個雍容華麗的貴婦人。

    「主子您瞧著可好?」

    她拿著銅鏡幫我左右照看每處都花了極細的功夫又怎會不好?

    只有一樣假了。

    「這樣挺好。」我道拿把團扇遮了面「起駕吧。」

    柳音閣是宮廷之中擺戲娛樂的地方三重簷卷棚歇山式頂覆綠琉璃瓦黃琉璃瓦剪邊乍一看煞是壯麗。夜晚點燈其上歌舞昇平倒有種太平盛世的模樣。

    在路上盡可能的放慢了步子特意晚去了。

    到的時候宮中的妃嬪已來了多半如我所料皇后並未出現。

    大凡貴族子女生活都有個不成文的規律入宮幾日皇后的飲食起居我也多少摸了個底。她晚上既是只叫了碗清粥那就必不會再四處走動而她不在也剛好能讓我成了事。

    剛入了柳音閣的大門便有太監高呼:「淑妃娘娘駕到。」內裡的宮妃便嘩啦啦的跪了一地。宮內除了皇后只我身份最高便坐了正中那龍椅的左方也算是萬般尊榮。

    戲台的戲早已到了開場的時間就因為知道我要來才一直拖到現在方開了場。

    戲名雖是叫七國亂卻是講的權臣弄朝的事情主角叫王明左本是個窮苦書生卻機緣巧合救上了一國的王上從此便聯合宮中內侍與外臣施雲步雨篡了王位又攪得七國征戰紛起是位手腕極高的主。

    若不是先前在書上讀過我到還真的不能從那咿呀的唱詞裡分辨出他們唱的是什麼畢竟這是舞台劇而我身邊也沒有字幕組來給我做字幕。

    迷迷糊糊的聽了半場方到了歇場的時間只那幾個婕妤有坐其他的都還站著因是剛入宮廷倒也一時歡笑。

    我捧了茶盞緩緩的用蓋子挑開內裡浮著的茶葉卻忽然不緊不慢的說了句:「這個王明左還真是糊塗。」

    一句話下去果然不管是台上準備再開場的戲子還是坐在我身畔的宮人全是噤了聲默然一片。

    倒是張賢妃身位較高才湊過來問我:「姐姐的意思是……」

    我用噗哧一笑手中還拿著茶盞的蓋子卻指向了台上那個飾演王明左的小生道:「他若能忍得一時不去篡位定是流芳千古的忠臣良將如今卻吃力不討好落了個遺臭萬年還成了眾矢之的引得他國有名目去攻打他諸位姐妹你說他是不是糊塗。」

    言罷自己先笑了出來其他人自是也跟著笑有笑得開懷的有笑得靦腆的有附和的笑有想過味兒來會心的笑還有些陰晴未定的笑。

    我藉著喝茶用蓋子擋著臉只瞧著下面眾生百態其實這笑也是大有學問王明左不過是個引子只是藉著引論朝廷之事表面上是我在敲山震虎實際上是想看這些宮妃裡有幾個是真聰慧有幾個是裝糊塗。

    看了半晌心中已有一二倒是紅牆一角的姑娘吸引了我的視線。

    她並未笑只是眼角懷了幾分神傷像是南方的孩子身材纖細軟綿綿的坐在扶椅上略一歎氣倒是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林黛之色。

    暗自回想了番記得了那是光祿大夫余秋的女人余若蘭今年十四歲冊了婕妤身份住在景寧北捨。

    瞧她那模樣似是有了心事閒下來倒不妨問問。

    心中想定便放下了茶盞對眾人道:「我累了你們繼續吧。」

    我是真的累了。

    回了壽德宮連妝也沒卸便倒在了床上。

    父王要我留意宮中與他裡應外合輔佐朝政這第一步棋的準備我是做完了今日一場戲下來打量了宮中眾人也被那眾人上下的打量了番。

    之後便要靠日後的功夫一步一步的繼續走下去。

    可心裡卻像是失了什麼空落落的難受。

    正想著窗外卻傳了笛音過來。

    高高低低正是那幾是印在心裡的旋律。

    我知道是他在喚我可腳步沉重動了動也只到窗前揮手掃落了支著窗欞的倚木。

    那窗欞啪嗒一聲關上了出了極重的聲響。而那笛音便就聽不見了。

    我伏在案上毫無意識的將毛筆沾了水勾勾挑挑畫了半晌才猛然看見紅木的桌面上已出了數朵杏花來。

    原自己的內心竟是這般脆弱。

    無奈的一笑抬頭見定兒端了盆水進來。便坐回了梳妝台前讓她侍侯卸裝。

    剛拿下兩個簪卻瞧見了收在屜裡的那盒皇后送的珍珠粉先前打散了半盒剩下的也污了不少。

    「拿去丟了吧別讓人瞧見。」我回身遞給了定兒。

    定兒有些訝異諾諾的道:「可這是皇后賞的東西啊。」

    我笑了笑心中想了想要如何跟她解釋卻也只道:「現在也不用管她了。」

    定兒頓了頓才拿著錦盒出去了剛到門口就聽她呀了一聲而後就沒了聲息。

    我仍對著鏡子卸著那滿頭的珠飾問了句:「怎麼了?」

    她並未回答。

    我心中納罕以為她又打翻了什麼東西便起身要過去問不想卻猛的撞入了一個懷抱。

    瞬間淡淡的龍檀香沁了我滿鼻。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你怎麼不來。」

    如水般的溫柔輕輕的訴說:

    你怎麼不來……

    一下子我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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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音閣=暢音閣

    請原諒我的懶惰但暢音閣卻是故宮裡我最喜歡的建築。^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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