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三國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殿議
    消息可是傳得飛快。趙雲一戰而下雁門,半月而定并州的事情,隨著魏軍的潰逃退讓而風傳於天下。謠言的速度在此卻是快過了探馬的急報,當郝昭關於雁門的情況以及他所思考的那一通方略傳到洛陽的時候,洛陽城裡早就充滿了關於趙雲的種種傳說。

    這傳說究竟是真是假?卻是沒有人曉得的。但不管如何,北邊出現了一件大事,而且這種大事還是不利於自己一方的事實,卻早已被宮中府中的眾人所知。作為皇帝、作為官員他們當然不敢聽風就是雨,聽了謠言就認為這是真實的,但他們也不能完全忽視於謠言的影響。於是,他們聽了卻不敢全信,在外邊紛紛擾擾的傳聞不已的時候,他們卻是不能自己在心中的煎熬中等待真實戰報的到來。他們希望能夠立刻見到真正的戰報,但卻也擔心那戰報上所說的事情,比傳言中的還要危急許多。那是不可以接受的,因為眼下進行的這一場戰爭已是逐人社稷的滅國之戰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終於被送到魏帝曹睿面前的戰報,儘管是一個敗軍之將所寫的卻也顯得十分重要了。戰報才傳到曹睿手中,曹睿還來不及細看,便吩咐生邊的內侍去將自己的幾位重臣給召集起來大將軍曹真、大將軍軍師杜襲、大司馬曹仁、衛尉辛毗等皆盡在列。曹睿及眾人到了,便令人將偏殿封鎖起來,隨之宣讀了郝昭的戰報。

    曹睿事先沒有看過戰報,自然不曉得這戰報之所言與傳言已是差不多了。當他無知的將這戰報念出來的時候,不當是他,整個偏殿裡的所有人對此都異常的震驚。他們一直認為自己的大魏是全天下最強的,即使在海上比不了李晟的艦隊,但在陸地上自己應該是沒有任何敵手才對。怎麼會……

    郝昭的戰報就如同一記破空而鳴的驚雷一般,將所有還做著老子是天下第一美夢的人給盡心起來。他們略有些驚慌和迷茫的瞅著貓著,心下依然存在著些許懷疑,這上面所說的事情的是真的嗎?

    他們懷疑,可白底黑字的東西,又蓋上了并州刺史的大印,卻是怎麼也不可能作假的了。

    「看來這是真的啦!」儘管很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事實擺在眾人的面前,他們也不得不屈服了。

    「李晟軍真的有那麼強?」屈服之後他們開始細細的研究這個問題,卻是不約而同的爭執起來有說郝昭此人是名不副實,其實只是一個蠢材的;而有說他早已被唐軍收買是一個叛徒的。總之魏國的眾人似乎都不怎麼相信,李晟軍是在堂堂正正的攻城戰中用自己的實力打得郝昭不得不棄城而走的事情。他們都認為這一戰自己輸了,不是自己的實力不行,而是因為別得原因,這原因的根由就是集中在郝昭的身上。

    「這是真的嗎?」年輕的皇帝曹睿聽著下頭人那紛紛嚷嚷的雜吵聲,看著他們互相之間爭得面紅耳赤的模樣,心下懷疑起來。郝昭其人,曹睿也是見過的,他知道他是一個忠貞武勇之事,其體剛,其貌正,卻是怎麼也不像是一個奸猾之人。儘管有所謂的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說法,言語這人心是最難懂的,但曹睿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是不會看錯郝昭這個人的。「看來這問題並不是出在郝昭的身上。既然不是出在郝昭的身上,那又是怎麼一回事?」曹睿明瞭了這一點之後,便也開始思索另外一個問題「難道李唐那邊的實力真的成長到了那個地步了嗎?」他想著似乎把握到了什麼,旋即有拿起手中的那份戰報端看,在看了幾行字之後,他的眼睛卻是牢牢的鎖定了那兩個字眼「火炮!」

    「難怪……郝昭守不住雁門啊!」曹睿突然發出了這樣的歎息。他雖然已經弄明白了郝昭會如此的原因,可卻沒有因為這份明瞭,而變得輕鬆起來,此刻的他依舊是緊皺著眉頭。

    「怎麼?陛下難道察覺到了什麼嗎?」聽了皇帝老大的歎息,下邊眾人的爭吵頓時停止了,他們大都張目蹚舌的望著曹睿,心中卻是不明白皇帝發現了什麼。這也難怪,剛剛皇帝所念的戰報他們只草草的聽了一遍,所有的心思又大都放在了如何找尋郝昭本身的差錯上頭,又哪裡能像皇帝那樣把戰報看個幾遍,細細的品味其中的情況呢。

    「你們說火炮的威力如何?」曹睿並不回答自己臣子們的疑問,而是旁得問了一個他們或許都聽說見識到的問題。

    「火炮?那作為水戰的第一利器,自然非是我們人力可能抵擋的了。一炮之下,其聲若奔雷,其勢如山崩,當真的強橫的狠哪。」駙馬都尉夏侯惏如此說道。火炮,他們坐的這些大臣可都是見過的。儘管魏國研製出火炮不過幾年的時間,可作為一件難得一見的新奇之物,它的威力和它的聲勢卻是早已被這些高等人所熟知了。

    「如果說有人把火炮用於陸戰,那又將如何?」曹睿又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由於陸戰?這怎麼可能?火炮可是很重的啊。」眾人聽自家陛下提起這麼一說,頓時驚訝起來那火炮可都是四五千斤重的鐵傢伙,怎麼可能用於陸戰呢。別的不說,光憑這火炮重量就足以讓人失去了將火炮用於陸戰的心思。帶著幾十門四五千斤重的傢伙去打仗,這搬運要幫多久啊。

    「真是這樣嗎?」聽眾人說起這樣的事情,曹睿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們做不到的事情,未必說李晟那邊也做不到。人家那兒所擁有的火炮鑄造技術可比我們的要強得多。我們這兒四五千斤大炮所能發出的威力,在他們那邊只要兩千斤左右的銅炮就可以達到。而兩千斤的火炮再加上火炮的炮車,這火炮的威力應該能夠發揮出來吧。

    「如果是是這樣的話,那還是有一定可能性的。」眾人想了想,不約而同的這樣回到道。

    「不是有一定的可能,而是完全就是這麼一個樣子——李晟已經將火炮用在陸戰上了。他給趙雲的大軍配了一個炮兵部隊,所以郝昭才守不住城池。」曹睿到了此刻才真正的揭開謎底「據郝昭的戰報所言,趙雲軍攻雁門的時候曾經動用二十五門兩千斤火炮與三里之外猛轟城池。郝昭曾有心要偷襲趙雲軍的炮兵,但卻被趙雲的騎兵給截擊了回去。李晟方面似乎對騎兵的裝備進行了一定的改裝,郝昭的騎兵根本就不是他們的對手,故而偷襲炮兵之事失敗。因一有不能力敵的火炮,二有阻止自己進行攻擊的騎兵,所以郝昭拿趙雲沒有任何辦法,只得退出雁門讓城別走了。」

    「哦……是這樣嗎?會不會是郝昭戰敗而對自己做出的辯解?」聽了曹睿如此說,偏殿內的眾人不敢盡信,依舊對郝昭有所懷疑。

    「是不是辯解我們現在不太清楚,還要過幾天才會有回報。如果是假的,我們只要追究郝昭一人的職責就可以了,這沒有什麼可怕的。但最怕的事情卻是郝昭所提的這些都是真的……如果真的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怕我們整個的戰略都必須進行改變。」曹睿悠悠的說道。他不怕郝昭騙自己,但卻怕郝昭說真話。因為他知道若郝昭說得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所面對的這個敵人將具備多麼可怕的實力。

    「陛下,真假的事情由『皇龍』負責。但如何應對面前之敵的問題,即使這有可能是虛幻的,我們也必須現在就開始思考對戰的方針才行。雖然郝昭的戰報只提到了雁門失陷的問題,但就戰報傳遞的時間和趙雲真的有可能攜帶火炮來看,并州可能真的如傳言一般丟了一半了。」大司馬曹仁抖著自己那巍顛顛的身軀,扶著自己的鬍鬚說道。

    「天哪……這算什麼事情?我們八百里加急的快報居然還沒有市井之間的流言傳播的快。」夏侯惏聽聞此說,頓時不滿的嚷嚷起來。他實在是一個沒有什麼本事的人,可上頭有一個好老子,自己本身又善於奉承曹睿,由此而成了曹睿的寵臣,在宮中府中,自然都有人稍稍的給他遞去幾分顏色了。

    「這有時也是很正常的。」別人或許還會看在夏侯惏的父親夏侯淵的面子上給夏侯惏一些好臉色瞧瞧,可和夏侯淵是同一輩分的曹仁並不會如此,他見夏侯惏說話頗有些驕縱,心中頗有些不滿,當下卻也是沉下臉來,淡淡的道了這麼一句。

    「何解?」夏侯惏似乎沒有聽出曹仁對自己的不滿,卻是連連追問道。

    「我和李晟軍的人交過手,知道他們的戰術中有這麼一招,名曰『余兵封道』的!卻是在戰時帶夠了優勢兵力,以這些多出來的士兵去劫殺對方的偵騎、探子、傳令,以此來封鎖對方所知的情報。李晟麾下能征慣戰之將不下數百,其中能將這一點做得最好的也就是趙雲一人了。」曹仁可以不理會夏侯惏臉上的狐疑,但對於偏殿裡的大多數人的不解和曹睿本人的糊塗卻不能視而不見,在他看到自家的皇帝陛下和自己的同僚們都因為夏侯惏那狂徒的一語而露出不明之顏後,便開口笑著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告訴於他們。

    「也就是說在整個并州都成為李晟之目標的情況下。趙雲派了為數眾多的偵騎去劫殺我們的探子,盡可能的延緩我方戰報的傳遞……是麼?」曹睿聞言瞪大了眼睛,「這確實是狠辣的一招,只是這一招下來有什麼好處麼?他們如果真的裝備了火炮的話,無論我們是否知道這戰報都是無用的啊。難道說……郝昭真的是在和他們勾結麼?」突然出現了如此詭異的事情,而前頭又被自己臣子的言語給種下了一番心思,即使再怎麼相信郝昭,曹睿也不禁開始疑神疑鬼起來。他終究還是曹操的孫子,身上流淌著的到底還是那多疑的血脈。

    「不……!」大將軍軍師杜襲在此刻站了出來輕輕的搖了搖頭「我覺得正是因為對方如此做才更不可能真有郝昭與對方相和的事情。何解?蓋因為這件事情太容易被人偵知的。至於對方為什麼要這麼做,也很好理解。陛下須曉得這世上還有一個先入為主的說法。若,諜報在流言之前送到陛下的面前,只怕陛下會先相信郝昭都督的說辭。可如果像現在這樣諜報是在流言之後到達的,我可以這麼說陛下此刻的反應都算是輕了的。就一般而言,陛下該是迅速的傳令偵騎把郝昭緝拿下獄才是。誰讓他是我們這兒第一個損兵失地的人呢。」

    「這麼說也是。不過,我總以為眼下在自亂陣腳已是無用的事情,與其在危急之時追究那本不該算在他身上的錯誤,倒不如在眼下去研究對付趙雲的方法呢。趙雲如今已經拿下了半個并州,其兵鋒並沒有任何的滯鈍,天曉得這趙雲還對打到什麼時候去呢。」曹睿皺了皺眉頭揮揮手說道。他不是不想處置戰敗的郝昭,可是他卻明白眼下有比處置郝昭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如果郝昭所言是真的話,李晟軍真的裝備陸戰用的火炮的話,那讓已經有了和火炮對戰經驗的好在待在前線,用他的經驗去指導那些沒有這方面經驗的人,卻是比處置他要好上許多了。「必須容許和正視失敗,只有這樣你才能迎著失敗而上。世上總沒有一直都成功的人啊!」不知怎麼的,在曹睿的耳邊響起了他祖父曹操曾經教導過他的話來。

    「陛下英明!」對於這位登基才幾年卻已顯出了幾分明君氣概的少年天子,眾人心中皆是存了一個仰望的心思,他們齊聲恭維著曹睿。

    「好了,不要再說這些虛的東西吧。子孝皇叔祖,你給朕所說這眼下的局面吧。」如此恭維話的,即使只當了四年的皇帝,曹睿已是聽了許多,他有些膩煩了,當下輕輕的擺了擺手,卻是讓他們說一些實的東西來。為此,他直接點了大司馬曹仁的名字。曹仁就輩分而言是曹睿的祖父曹操的兄弟,故曹睿對曹仁是實打實的尊重,以皇叔祖之名稱呼與他,這也是大魏碩果僅存的一個高輩分之人了。

    「陛下,河北的局面我倒覺得不需要太過關注。儘管趙雲在河北披靡縱橫,似乎是一派所向無敵的模樣,但我方有徐晃、張頜將軍在彼,又有郝昭這個熟悉李晟軍虛實的從中輔助,以河北二十萬軍的實力,要對付李晟的十萬軍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至於所謂的火炮用於陸戰的問題,即使那未必是真的,我們也需要做出相應的準備。我的建議是讓青州地方的炮廠庫存的一批火炮交付於河北方面,直接給河北軍換上,以炮對炮以此來壓制李晟軍的炮兵。」曹仁思索了一下,向曹睿提出了建議。

    「以炮製炮!這可是一個好辦法。有皇叔祖的一席話,我大魏之河北無憂矣!」曹睿聽了曹仁的建議頓時撫掌大笑道。

    曹睿高興的不行,他手下的眾人自也是歡喜無限,但作為這一切的建議者,曹仁卻依然是一副沉靜的苦臉。他靜靜的候在了那兒等曹睿笑過一陣後,才開口對曹睿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憂慮「陛下,河北無憂,但關中卻有憂。李晟軍既然有可能將火炮裝備到趙雲的遠征軍中,那就更有可能將火炮裝備到涼州的部隊中去。我等雖然在關中一地,立下大小塢堡數十餘座,但利用這些塢堡延遲李晟軍的進攻是可以的,可最終能夠做到的也只是延遲,而不是更進一步的阻擋。若我們不想辦法將關中的塢堡也用火炮裝備起來的話,只怕面對裝備了火炮的李晟軍,關中終將不復為我國所有。這對我們來說可是一個危險的存在。李晟如今以據有巴蜀涼州,若再得了關中,只怕復有昔日前秦茂盛之樣,到時我們拿什麼去和人家抗衡呢?」

    「哎……這麼說也是啊!我大魏雖然素來不依靠關中成事,可關中掌握在自己手中總比掌握在別人手中要好上許多。皇叔祖所言切中要害,我們確實應該對此早做準備才行。」曹睿思索這眼前的事情「我記得西京方面的事情是由雍州刺史鍾繇負責的?」

    「正是,鍾雍州已經鎮守西京幾十年了。我大魏西部邊疆之所以能夠的安定,怎麼也少不了鍾雍州的啊。」曹仁歎息著說道,「不過,鍾雍州終究不是武將,讓他在後方整軍備戰或許他能做得很好,可是讓他在前方和李晟軍的大將對決未免就有些強人所難了。所以我建議讓大將軍曹真,領雍涼兵馬之事,往西京以拒偽唐。」

    「善!就按此辦理吧。子丹叔父,這件事情朕就拜託你了。」魏帝曹睿很客氣的對大將軍曹真如此說道,他直接給了曹真以全權「關中之地卿自主之,關東之地由朕而為。一切都是為了大魏!」

    「一切都為了大魏。」曹真感動的匍匐於地高聲拜謝道。他本不是曹家之人,但由於父伯與曹家的關係極深,且本人又被曹操收為養子,故完全被曹氏宗族所接受,待遇一如曹仁等人,信任亦如之。

    曹真的拜謝感染處於危局之下的這些大殿中人。他們都是曹魏的忠臣,自是與曹魏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在曹真的這一通拜謝的感染下,一時間,大殿的氣氛都變得熱烈起來。一股莫名的悲壯之情充溢在眾人的心中。眾人皆是明白,眼下這個由曹操奠定的基業,由曹丕建立的帝國正處於一個萬分緊要的關頭。若這個關頭能渡過去,那天下當真會歸於曹氏一族,若這個關頭渡不過去那麼,曹家的江山將化為一片飛灰,在場的眾人都將成為那亡國之君亡國之臣。

    「這可是很重要的事情哪。」眾人都明白這一點,隨著曹真拜謝而起,偏殿裡的會談自然被繼續了下去。在說過了河北與關中兩地的戰爭大略之後中護軍陳群出班奏道「陛下,如今河北與關中皆化為戰場,以不能夠為我國之民生提錢糧了。為國家之生計而慮,臣建議陛下以淮南、徐州、豫州、兗州、冀州之腹地為屯田之所,勒令百姓盡心屯田,以昔日大秦之耕戰術為我大魏聚糧生錢。」

    「強行屯田之策嗎?文干難道不怕百姓因此而造反?」見陳群竟然想出了這麼一個辦法,一邊的辛毗聽了雖然不得不承認這對眼下的大魏確實是有好處的,但他依舊從其中聽出了麻煩的所在「經歷了數年的戰亂,百姓苦戰久矣。他們更嚮往的是安定平和的生活,若我用這強行之術,必違背了百姓的意願,倒時怕是民心盡失,徒然便宜了李晟啊。」

    「戰爭是軍隊實力的對比,是國家經濟的對比,也是百姓民意的對比。」這樣的說法雖然沒有人專門整理出來,成為一個經典的格言,但一些樸素的事情卻早已作為一個道理被眾人所得知。「強弱都是在對比中才是有意義的。若在一般的情況下,沒有了對比,無論你怎樣壓搾自己的子民,只要還給他們一些東西吃都沒有任何問題。因為只要能夠活下去,他們都能夠忍耐。但如果你身邊有了另外一個可以用來對比的參照存在的話。那你的壓搾很有可能變成對方攻擊自己的口實。而這樣的口實在不知道潛藏在自己領地上有多少的奸細的傳播之後,很有可能就會變成一種對自己不利的民意,這是需要值得主意的事情。而且淮南、徐州、豫州、兗州、冀州之地成為大魏之疆土已經數十年了,其地之結構,分派已經變得十分穩定,卻是沒有多少土地能分給百姓耕種。若是強行推行耕戰之策的話,只怕要先將這份穩定打破才行。然而這樣的打破卻是更加不利於國家之穩定的。如果說壓搾百姓所形成的不利民意對自己的影響並不大,而可以忍受的話,那麼壓搾士族所引起的民怨則是足以令整個大魏國被顛覆的。這些有田者的民意,才是整個大魏國真正的民意所在,他們才是真正的『民心』。而得民心者得天下啊。自己這邊總不能就此將這些人推到李晟那邊吧。「辛毗的話很短,但他所表達出來的意思卻很深奧。很多事情是不需要說清楚,而是需要自己細細品味的。當眾人真正的會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眾人的臉色卻是不約而同的變了。他們的臉俱是刷得一下變得鐵青起來,皆以一種奇怪的目光望著陳群。

    「文干,對於這件事情你還有什麼考慮沒有。若你沒有太多的言語,只怕朕是不能按照你的建議來做了。」曹睿平和的望著陳群,開口要求道。他讓陳群對這件事情給予解釋。

    「陛下之所以會對此事顧忌,只怕是為了當日曹公執行打擊大戶之策,卻遭遇到了兗州叛變之事而引起的擔憂。其實如今的情況和當初的情況已是完全的不同。當初漢室尚在,群雄並起,若要領地的安全,皆是要以和睦為主。而如今天下三分,陛下亦有了正統的名義,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是一般的大族亦是不敢有絲毫反叛的。李晟那邊對大族用得是什麼政策我們都清楚,因此我們對大族進行的壓搾不需要太很烈,只需要稍稍比李晟好一些就足以讓他們認下去。所謂五十步和一百步,儘管沒有本質的區別,可只要還有區別的存在,眾人還是會從五十而棄一百。此乃個人的天性,卻是不需要說太多的。」陳群微笑的說道「這是一個度的問題,是能否讓他們接受的關鍵。至於是否能夠抑制他們的反叛,則看陛下能否堅定的去動用軍隊了。我建議屯田軍如李晟那邊所做的那樣直接開赴鄉下,以震攝不鬼之徒。同時責令各縣,各村設立保甲互連制度。讓他們互相監視,如有不穩者,則施以連坐,以嚴法壓制他們。我就不信在這樣一邊是大刀,一邊是果實的情況下,他們還會就大刀,而不食果。」

    「這……這似乎不怎麼符合聖人的教喻啊。如此的嚴刑酷法,只怕和昔日的暴秦差不多了。」辛毗依舊堅持著自己的看法。

    「和暴秦差不多?君以為秦之如何?」陳群略有些嘲諷的看著辛毗。

    「秦乃虎狼之國,二世而亡,皆法之過也。此乃定論,君何以再問?」辛毗毫不客氣的回瞪著陳群。

    「有虎狼之國而立國六百年的嗎?你們只看到了秦因法二世而亡的過錯,卻忘記了秦立之初,因商鞅變法,而興盛的事情。須記得,秦亦是因法而強的。亂世,還需用重典啊。」陳群歎息著說道。他所說的這些大都出自益州方面的看法,但他本人卻沒有因此而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在他看來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只要這辦法對國家有好處,似乎沒有什麼不可以做的。

    「亂世用重典?想當初漢高祖還是用約法三章來平定天下的呢。」辛毗依舊不服氣的搖著自己的腦袋。

    「當時是當時,當時天下都不喜歡厲法,所以高祖的約法三章才體現出了自己的效果。而眼下卻不同於當初,雖然戰亂依舊,可天下的大勢卻分為了幾塊大國,彼此之間戰爭不打,而已一打就是驚天動地。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應該盡一切的努力去獲得戰鬥的勝利才行。我知道這樣的做法,會令那些地主倒霉的,可和我們自家最終取得勝利比起來,這樣的損失卻是完全能夠承受的。我們實在不應該因為這一點小事情,而令我們最後損失勝利啊。」陳群認為事有輕重緩急,而眼下的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我們大可以先執行怎麼一個計劃,等最後取得了勝利之後再想辦法給那些人以補償嘛。」

    「你……」哪有這麼好說的事情,這若真的確定下去,就好像是完全被放開了韁繩的猛獸。放得下去,但要收回來去難了,辛毗站起身來還想再反駁一番。卻見上面的曹睿站起身來揮了揮手,讓他們不必在爭吵下去了。

    「文干所說的事情,對我們的國家是很有好處的。所以我決定……一切就按照文干所說的事情去做。所有的力量都給我動員起來,我不希望在這場關係到我們整個江山社稷的戰爭中敗下。這可是一個十足的身死之戰了。」曹睿高聲喝道。作為一名年輕的君主,他的想法更加的激進一些,對於辛毗的那凡是都有著顧慮的想法,更加的不能理解。在他看來在這種時候,全國的所有人都應該為自己動員起來,為自己取得戰鬥的勝利而出力才是。他根本就容不下別人有二樣的想法。

    「諾!」眼見自家的主君如此強勢的下達了命令,儘管心中對此還有些不願,但辛毗還是無可奈何的大喊一聲「諾」,答應了下來。他這一答應自然也就帶動了大殿裡的其他人。於是,關於動員全國軍民的力量來進行戰爭的這一件事情就在此被確定了下來,很快就作為了旨意被頒發到了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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