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三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三擊(下)
    作者易飄零山道之上,箭如雨下,間或摻雜著巨大的火球。這些完全由那被油脂浸泡了許久的麻布包裹起來的竹球宛如墜入凡塵的太陽一般充滿了炙熱。它壓是壓不死人的,但它的熱卻能把接觸它的人給燒著發出比傳說中的鬼哭還要恐怖萬分的淒厲喊叫,那是他們臨死之前的叫喊。

    夜風徐徐的吹著,幫助了火勢的蔓延。火苗在夜風的鼓動歡快的躍動著,令人更感覺到了風的力量。濃濃的黑煙在草木燒著的同時騰騰而起,讓逃亡在整條山道上的人們遭受了另外一種生不如死的打擊。當咳嗽聲不能自已的不斷發出,當眼淚難以停止的落下,當個人的呼吸已經變得非常困難的時候,他們已經喪失了奔跑的力量。雖然通向火場之外的大路就在前方,他們也有心想不斷的向前,但他們已經無法奔跑了。他們只能難過的匍伏餘地,劇烈的咳嗽著,不斷用手拉扯著自己的喉嚨,彷彿想讓它變得更大一些好能夠吸進更多的空氣。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們最終的結局也只能是在這樣不斷的掙扎中窒息的死去。這無疑是很痛苦的,但他們中的大多數的人似乎卻不必承受的這樣的痛苦,因為從後頭湧上的人太多了,他們毫不留情的踏上了這些人的身子,踩著他們腳,他們頭,他們胸,他們的腦袋前進,在這幾百幾千人的踐踏之後,他們已然變成了一堆肉泥,在也沒有生息,自然也不必承受這窒息之苦了。

    倉惶惶的逃了出去,士燮軍的六千殘兵在這驟然的打擊之下,最後還得十分運氣的闖出火場的人不過只剩下三千多了。眼下的他們緩緩不可終日的前進著,疲憊、飢餓、傷痛無一不在他們的身上留下餓深刻的痕跡。他們是幸運的,因為他還活著。他們又是不幸的,因為他們已經不**形了。沒有一個不經過煙熏火燎,沒有一個是不曾受傷。如果說在經歷了楊齡的追擊之後他們手中能夠戰鬥的人手還有數千的話,那麼在此刻他們還能夠抵擋敵方一擊的人手,全部整合起來,滿打滿算的統計只怕也不到一千了。

    敵人並沒有追擊。也許他們在山道兩側燒起來的草木,在增加了聲勢的同時,也阻擋了他們追擊衝殺的步伐吧。

    幾里地外,依稀可以聽聞身後那並沒有斷絕的喊殺聲,也可以清楚的看到那山林間通紅做一片的景象,這裡離敵人的設定的伏擊點並不遙遠,但士燮軍的人們卻很有些承受不住了。他們紛紛喘息著放慢了腳步,直欲就這樣坐下去休息。這可是不允許的事情。為了讓這些士兵,重新站起來,能夠打起精神繼續向著昌平的方向邁出自己的腳步,士燮不得不冒險在這裡勒令住全軍,向他們打起道「……自己被自己所束縛,這對他們來說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我們而言,卻是不幸中大幸。也許我們正因為如此,才能完好的逃脫敵人的追擊。才有可能幸運的回到昌平。我知道大家都已經疲憊不堪了,但還請大家堅持一把吧。這裡雖然是我們自己的地界,可敵人既然有可能出現在前頭,自然也有可能出現在後面。因此我們必須迅速的行動離開才是。」

    「這倒也是……!」身為主公的士燮一說出這樣的話來,頓時引起了手下人的一片贊同,那些個將軍們更是連連附和不已。畢竟對他們這些已經喪失了再作戰下去的心裡軍士來說,作戰、反攻、再取得勝利已經不能引起他們任何的興趣,而保命、撤退、以獲取安全則是他們眼下最為關心的問題。士燮眼下所說的這些,無疑是直接拉下面子,將事情點了關節之上,自然很能引起他們的共鳴了。

    在確立了這麼一點以「逃跑為主」的行軍方針之後,士燮軍的士氣稍稍的回升了一點。原本甚無力氣的士兵們在聽說了「現在就走還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若是遲延很有可能被敵方殺戮」的話語之後,猛地有些爆發出來,似乎是花著自己吃奶的勁兒瘋狂的奔跑起來。人貼著人,僅憑著少數幾許人手中僅有的火把,他們不斷的向前逃跑著。

    不知疲倦的跑路,士燮軍的士兵們為了自己最為寶貴的生命,沒有一個願意停下自己的步伐。他們就如此跑了大半夜。也不知是幾個時辰過去了,他們漸漸的看到了那難行之山道的前方出現了一個偌大的豁口。那是山勢快要結束的徵兆,士燮軍的這些人都明白這一點,頓時因此而興奮起來。他們是經過了這裡才出征去懷安的,自然他們也明白,只要自己通過了這個豁口再往前走上一小段距離便可以到達自己的目標昌平城。

    「那可就算是回家了啊。」眼看著目標在望,而自己的身後又沒有任何敵軍追著自己,士燮軍的人們,從士燮自己到手下的小兵都不由自主的鬆懈起來。對於他們來說,雖然眼下還不能算是到家,但離自己的家已是很近了,應該不會有敵人的出現,似乎可以在這裡稍稍的休息一下,整理好自己狼狽的軍容,再想著進城。畢竟就眼下而言士燮軍的形勢也不容樂觀,如果在這種後路已經被敵人切斷的情況下再爆出自己這邊大敗的新聞,只怕自己這邊的情況會越加的不安吧。甚至有可能引起城裡的那些雜牌軍兵變,因為在經歷了今夜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擊之後自己這邊的軍隊已然不具備彈壓那些雜牌軍的實力了。

    「必須著手解決這個問題。我可不想看到我的軍隊因為這個問題,而陷入滅頂的境地。」因為到了可以放鬆的地步而下令全軍休息的士燮自言自語的考慮著自己的軍隊裡的那些不為人所知的事情,隨即迅速的向自己身邊的親兵下令道「你迅速的前往昌平請阿弟率領本部兵馬兩千和三千人的裝備糧草前來與我回合。這是一個死命令,你就這樣告訴他,而不要把我們眼下的窘境給暴露出來。」

    「是!」親兵對於主公的命令並不十分理解,但既然主公這樣下令了,他們出於忠誠的考慮自然也只能這樣答應下來,匆匆的去了。雖然在表面上,這些還在休息就被自家主公叫起來並沒有表現出多少不愉快的模樣,但在心裡他們也是憑著自己的心意暗暗的腹誹起來。他們當下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騎上主公早已為他們備下的戰馬匆匆的過去了。「早去早回!」這是他的想法。只是這樣的想法並非是他們忠於任事,任勞任怨的原因,而是因為他們急切的想回到這裡再有一個充足的時間毫升的休息一下——他們已經夠疲勞了。

    他們就這樣匆匆忙的離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前方兩里多遠的一處地方,幾雙帶著銳利光芒的眼睛正在頭頂上那一片草圈的掩護下隱蔽在樹林草叢之間偷偷的張望著他們。這是李晟親自統帥的伏兵部隊,他們在李晟的統領下,在諸葛亮的策劃下,埋伏在了這裡,準備對士燮進行最後一擊。

    「如果我們能在這裡擊敗士燮的話,那麼交州的敵對勢力將基本被我們覆滅。畢竟這士燮也只是交州眾多首領中的一個,雖然居於絕對的強勢,但在他之下,能夠對他進行威脅的人也不是太少。而且交州的勢力大都以商貿為主,以利益來說為彼此間離合的關鍵,如果我們打掉了士燮那麼為了能夠生存下去的利益,他們不太可能繼續與我麼作對。到時我們只要再給他們一些好果子吃的話,交州的安定恐怕也不會太難。」在策劃這一系列戰鬥的最初,諸葛亮便是用了這麼一大通理由來說服李晟的。

    「哦?以力伏之,再佐以利益,讓交州安定下來。孔明,你所說的這些歸結到一起,恐怕就是這一點吧。」李晟微微的一笑,突然問了一個令孔明覺得有些錯愕的問題「為什麼你會想到用這樣的辦法呢?難道你不覺得慢慢的收繳士燮的軍隊以德服人會讓我們今後在這兒的統治變得更容易一些嗎?」

    「唉……如果有時間,當然這樣慢慢的來是最穩妥的了。但是現在,我們恐怕沒有那麼多功夫吧。天下勢力未定,我們和劉皇叔的實力是所有諸侯中最小的。我們所有的領地,所有的人民都必須通過戰爭從別人哪裡獲取過來。今後是一個征戰不已的時期。這就需要,我們能集中軍力去對付一個又一個的敵人。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想不應該是用時間來換取地方的穩妥,而是盡可能的將我們的地盤擴大了,讓敵人發現我們的難以攻打,而在一定程度上不敢對我們太過分。」諸葛亮在短暫的驚異之後,搖著頭略有些苦澀的向李晟解釋這一切的原因。

    「時間太少,我們只能爭奪這朝夕的光陰啊。」李晟蔚然歎息了一聲,顯是對此深有感觸。其實,這也是難怪的了。對於這時間的緊迫性李晟比孔明更是傾心不少。與全憑這現有的情報推斷那天下大勢,對於未來尚有些迷茫的孔明等人不同,李晟對於未來將會有可能出現的那些大事,他在心中已有了一個可以衣著參考的時間表,那是他根據後世的知識所定下的。雖然到了眼下他也不敢肯定因為自己介入的緣故,這時間表上的事件究竟會發生怎樣的變化,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接下來的生活真的會像那時間表所描述的那樣充滿了緊迫和危機,曹操、劉備、孫權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自己想要在這個亂世裡活下去並且活得更好,只有抓緊再抓緊,發揮自己所有的優勢才行。

    在策劃上李晟認可了諸葛亮那一戰定乾坤的想法。其實這也算不上是認可,因為李晟自己的心中本就有這樣的想法。如果諸葛亮不提出要這樣做,那麼他也是會把這個念頭說出,並組織自己的言語去說服孔明的。雖然這樣就李晟想來有一定的困難。

    大體的方針確定了下來,那緊接著要討論的就是如何用戰術上的手段來實現這個方針了。最初李晟自己也不敢打包票說黃忠在南邊的奇襲一定會成功,因此他打的算盤就是先急援懷安,等把懷安城下的士燮軍給解決了,再進一步的往南,與在南面的黃忠軍回合,將士燮圍在那昌平城裡。

    這是一個比較穩妥的辦法,也是得到孔明認可的。然而南邊黃忠攻下連道城的消息迅速的傳來,卻讓李晟和孔明一下子放棄了這樣的念頭。

    兵法有云「上兵伐謀,其次伐交,最次伐兵,最下攻城」。如果說李晟和諸葛亮原來打算把士燮圍在昌平城裡,再想辦法解決掉他是不得已的無奈之法的話,那麼眼下得到了黃忠攻下連道德消息之後,擺在他們面前的無疑有一個更好的抉擇——把士燮消滅在懷安和昌平之間。

    「我們得派人與黃老將軍和懷安方面聯繫才成。」諸葛亮瞇著眼睛說道。因為黃忠與自己認識得久了,又算是自己叔父遺下來的老人,故而他對黃忠顯得十分尊敬,並不直呼其名,而僅以老將軍相稱。

    「你是打算讓黃老將軍先對連道進行封鎖,盡可能的為我們的佈置勾出一些時間嗎?」李晟一下子就領會到了諸葛亮的主要意圖「同時讓懷安那邊也加入我們的計劃之中,並將援軍已經到達的消息匯報於他們,讓他們的更久一些。」

    「正是如此。」孔明頜首微笑起來,隨即明人取來地圖在上面比劃道「如果老將軍能夠封鎖住幾天的消息,讓我們擁有更充裕的時間佈置,並且獲得懷安方面配合的話,那我們想要解決士燮其人就變得十分輕鬆了。連道是士燮軍的後線,由於是糧草囤積之地,其在這整場戰爭中的重要性卻猶在昌平之上。如今我們拿下了連道城盡獲士燮軍之糧草,士燮若是聽聞,必然會害怕成為孤軍被餓死而急速退兵。當出現這種情況的是否,我們可以讓懷安城裡的人衝殺一陣,盡可能的衝散他們的陣形令他們軍心不穩。然後則可以在懷安到昌平之間的山道上用火攻讓他們變的更加驚懼起來。最後則可以把我方的主力放在山道出口之處離昌平極盡地方,利用他們將要到家時的鬆懈,以重兵對付他們把他們在這兒給圍殲了。」

    「這可是一個不錯的法子。不過如此一環扣一環的,需要考慮的事情還真不少。若是有一環錯了,恐怕整個計劃都會成一個笑柄哦。孔明對這事情到底有多少把握呢?」李晟思索了一下,似乎覺得這樣的計策太有些複雜,有很多地方無法把握,因此頗有些擔心自己的手下究竟能不能把這計策執行的很好。

    「所以我們才需要時間啊。若是時間足夠,我們就能夠比較細緻的策謀一切,盡可能的把各個細節都考慮到。如此以來我們還擔心什麼呢。難道主公還不相信我們這些臣子們的能力嗎?」諸葛亮微笑的說道。他知道李晟擔心什麼,自然也就想出如何開解李晟的辦法。

    「哪裡能呢?」一聽孔明如此說起,李晟想也不想的就搖了搖頭「若是連你們都不能相信的話,那我還要去相信誰呢?」他說得是真心話,也是正理。

    事情便這樣被決定了下來,一切也都安排了下去,包括讓沙摩柯領兵救援懷安,包括讓黃忠在封鎖了連道城數天之後再解除封鎖,包括在這崎嶇的山道上設下一支火攻的隊伍,包括在眼下的這個山道口上伏下自己的重兵……,一切的一切都有條不紊的安排著。直到眼下,所有的安排,也都隨著黃忠奪取連道的消息而逐一發揮了它自己的作用,令李晟終於得以守候到了這最後收網的關頭。

    眼見著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還有這麼一個人要匆匆的往昌平而去,李晟哪裡還猜不到其是要與昌平城裡的士壹進行聯繫呢?雖然他並不清楚對方與士壹進行聯繫的具體內容是什麼,但其中很有可能是要求昌平方面派兵過來增援的。這無疑是對自己將要進行的圍殲作戰極為不利的一件事情,李晟自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他眉頭稍稍的一皺,隨即輕聲的下令「把這個信使給我俘虜過來。」

    「諾!」自家主公下達了這個命令,他們這幾個原本就在這兒憋得難受的傢伙們哪裡還有什麼意見呢?頓時在應了一聲之後,如猛虎下山一般飛快撲出,很快就將那個只記得趕路而沒有任何警覺得傢伙給拉下馬去,將他擒拿住。

    須臾,這傢伙便被幾個如狼似虎的士兵夾帶了過來,重重的貫在了李晟的面前。李晟至高臨下,俯視跌坐在地上猶自鬧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士燮軍軍使,冷冷開口詢問道「說,你家主公讓你去昌平做什麼了?」

    「嗯?做什麼?這人怎麼這麼問呢?」軍使迷茫不已的動了動那被摔得生痛的身子骨兒,這時才復有一絲明晰的想道「莫非我落入了敵人的手中?」他抬眼端看四周,果然看見圍著自己的人穿著與自家軍隊並不相同的衣甲。對於這幅衣甲他還是有些印象的,似乎在那懷安攻略戰後期出現的那一批生力軍身上穿得便是這樣的衣甲。「看來真是落入了敵人的手中。」他沮喪的害怕起來,在李晟那嚴厲的目光注視之下顫抖的將自己所承接的命令一五一十的倒入出來「主公命我前往昌平見我家二爺,讓他代三千精銳和三千的補給來此與我家主公會合。」

    「果然如此……」李晟用手支著自己的下巴,露出一副瞭然的神色來,卻是不在言語。

    「他就派你一個麼?還有派其他人沒有?」一旁的諸葛亮輕輕的搖了搖自己手中的遇上,平和卻是甚有威嚴的問道。

    「就我一個。」那軍使回答的十分迅速。

    「是麼?」李晟略有些狐疑的瞪大了眼睛。他並不是十分相信軍使話。因為這事情是如此的重要,怎麼可能就派一個人來往呢?也許現在真的只有一個人作為使者,但那很有可能是士燮一時忘記了。若是他記起來的話,恐怕又會派更多的人前來。

    「是不是要開始了?」命人把那軍使暫時押下,李晟隨即詢問自己的軍師諸葛亮,「再遲我怕會有什麼變化。」對於將要得到的果實,他反而會有些莫名的擔心。

    「呵,既然主公如此的擔憂了。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就開始吧。」諸葛亮看著李晟那一臉急切的模樣輕輕的搖了搖頭,卻很是無所謂的說道。

    「嗯,就開始!」李晟無意識的應了孔明一聲,隨即向自己的軍士們做了戰前動員「把進攻的鼓聲給我打起來,把號炮給我放出去,現在該是到了我們向士燮發動最後一擊的時候了。諸位來這南方之不毛已有數月,不要說諸位有些想家了,就是我自己也頗有些想回去念頭。如今好了,只要我們贏得這一仗,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凱旋而歸,到時我們的親人會像迎接英雄一樣把我們接回城去的。因為我們阻止了一次屠殺!」

    「喔!」聽著李晟這突然而起的雄壯言辭,在這黑夜裡埋伏了整整一宿的士兵們頓時爆發出了低沉的喝聲。他們確實是離家時間太久了些,雖然未必真的到了因為思家而無心作戰的地步,但心裡卻不可避免的有了那麼一些些小小的念頭。李晟的話語無疑緊緊的抓住了他們這個思念的把頭,將之再加以撼動,並描繪出了他們的親人會把他們向英雄一樣迎接的前景,使他們頓時熱血沸騰起來。他們都是男兒,怎麼會有不想當英雄的呢?眼下被李晟這麼一說,自然是興高采烈,士氣滿滿了。

    士兵們紛紛從埋伏的地方站起來,走到大路上。他們依著鼓點迅速的站好了隊伍,排列成密緻的方陣舉著半人高的盾牌,齊行而進。整齊如一的腳步聲劃撥了黑夜的寂靜,將一種沉穩的威嚴發散出來。以堂堂正正之兵對敵人進行最後的打擊,這是李晟和孔明商量之後作出的決定。儘管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用付能夠殲滅更多的敵人,但是那所謂的殲滅只是對於一般的小兵而言。用伏兵進行攻擊,勢必不可能運用整齊的隊列,而無法運用整齊的隊列,則代表主將在戰場上對軍隊控制的減弱。如此的不足,卻是李晟不願意看到的。他才不管士燮軍的士兵究竟能被幹掉多少,他只在乎能在這一戰中能否將士燮擒拿或者殺卻。

    「只要士燮,其餘就不管了。」李晟策馬立於整個方陣中心,手中的殘月虛指向天大聲的呼喝道。

    「諾!」士兵們轟然而應,慨然承許下來。

    「誇……誇……!」他們緩緩的向前推進,朝著士燮所駐留的方向。

    此刻的士燮已經被這聲音給驚得醒了過來。原本就不曾深睡得他聽著這在黑色的寂靜之中顯得特別清晰的鼓聲和腳步聲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極為難看。「敵人,又是敵人。」士燮緊緊的皺著眉頭,他直到隨著這麼一群敵人在自己前方的出現,自己的生死很有可能就要在今夜決定了。

    「全軍準備迎戰!」敵人的出現無疑是士燮所沒有想到的。可是事到如今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在敵人的腳步一步步逼近的情況下,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退卻或者進擊。山道的狹窄使他不能也沒有必要顧忌到來自兩翼的打擊。如果迎敵,那自然是要和對方硬碰硬的扛上了。這自然不必多說,至於撤退在這狹窄的山道上他們也只能退向懷安的方向,而那邊也是有他們的敵人。於是眼下的士燮就遇上了這麼一種情況,前進於敵人作戰很有可能輸給兵力士氣遠高於自己的敵人,而撤退則完全沒有任何懷疑餘地的會被李晟和懷安兩面的兵力給伏擊了。如果說前進還只是九死一生的話,那麼後退基本上就同那送死沒有什麼區別。是以在這樣的情況下,士燮自然很明白的選擇了那一條九死一生的道路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臨近,咚咚的鼓聲也越來越大,早就想到眼下的情況十分糟糕的士燮終於在朦朧的烏黑之中看到了緩緩壓過來的你李晟軍,看到了那專屬於李晟的「鎮南將軍」號旗。

    「李鎮南可在軍中?還請一敘。」雖然是黑夜,雖然即將爆發戰爭的戰場很有些不合適,但兩軍既然是這樣正面撞上了,士燮自是本能的想按照規矩來,他大聲的向李晟這邊提出了要求。

    「你想說什麼呢?發生這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見到。你可謂是一步錯滿盤皆輸。作為一個家族的家主,你怎麼能為了一個不肖子孫,而把整個家族都拖上戰場呢?這可不是明智之舉啊。」想到了這很可能就是士燮的最後一夜,李晟自然也就不願意和他多做計較,很大度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向他說了這麼一通語重心長的話「若是你願意的話,眼下還可以罷手。我將盡可能保證你和你的家族。」這是李晟的勸降,也是李晟對士燮的最後通牒。

    「遲了。鎮南將軍大人,你就不要給我打哈哈了。如今做成這麼大的事情,若是你僅僅因為我的投降就同意放過我的話。別說我會不會真的就此而放心,就算是你自己也不會安穩吧。把我們士家連根拔起,這幾乎是你之後肯定會做的事情。」士燮搖了搖頭,並不相信李晟的話「今夜就是你我之間最後的決戰了。如果我僥倖能夠逃脫,那接下來的事情自然還有的說。如果不行,我自然會生死,也算是償了一命。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只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情。」士燮神情顯得十分鄭重。

    「什麼事情」李晟肅容的望著他。

    「我希望你能讓我的血脈一條生路,不要全然誅殺他們。當然,作為補償,我會讓昌平的弟弟向你投降,並把士家的家產全都交給你的。」士燮平靜的說道,彷彿在說一件無所謂的事情一般。

    「好!我答應你。」覺得這樣對自己並沒有多少損失,也不會為自己留下多少麻煩,更有可能為自己贏得一些名聲,李晟自然滿口子答應下來。他隨即轉身回頭,不再與同樣歸入自己隊伍之中的士燮見面,而是直接下達了那個最重要的命令「進攻。」

    喊殺聲起,無數的人又因此而戰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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