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三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火藥(全)
    作者易飄零瓦房之內,李晟等人直直的與左慈對視著互相打量著對方。李晟固然在盤算著左慈這個老「傢伙」到底有多少真實的水平,而左慈也瞇著估量著李晟這個年輕的公子哥太守究竟有多少崛起的可能。在這兩相對望之下,又是一通長冗的沉默。直到好一會兒之後,兩人都不約而同的收回了自己放肆的目光,開始了兩人間正式的對話。

    「李使君果然是英茂少年,年紀輕輕便坐上這太守高位,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啊。」左慈或許是看出了李晟心底的不滿,微笑的開口輕輕的捧了李晟一句,然後才開門見山的問道「慈只是一出家人耳,本只想遨遊於天地之間,不問世俗之事的,未知使君找我前來究竟有什麼事情?」

    「遨遊於天地之間,不問世俗之事?扯談!如果真的想出世,那還眼巴巴的跑到曹操那兒去做什麼?難道你也想學《大唐》裡慈航靜齋的那群尼姑為天下選主一般,對曹操說『你是天命所歸麼?』看來你的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啊。」聽了左慈的話,李晟一邊在心底暗自腹誹著,一邊著在臉上掛著殷切的笑容「晟雖是俗人,但想來仰慕天道。聞先生修道有成,將位臨仙境,特懇請先生駐節長沙,暫待些許,也好讓我能旦夕奉聞先生的仙音,日夜向先生求教,以期有朝一日能與先生比肩。」

    嘴上一套,心裡一套的作風是李晟向來不喜的,可眼下要辦成這麼一件事情,卻非得留下左慈不可。雖然李晟並不喜歡左慈,但為了自己的目的能夠實現,卻也不得不對左慈奉承巴結起來。這拍馬屁的功夫可是他向杜羽那傢伙學了好久的。和自己手下的其他人不同,這個算不上自己直系手下的杜羽在李晟眼中到也是一個明白事理的妙人。

    李晟的一席話即高高的把左慈捧上了天,又恰如其分的表達了自己想延攬左慈的想法,這連帶著之前李晟對於左慈的重重禮遇,不由得不讓左慈微微有些心動。只是和他原先心儀的想投靠的對象曹操相比,李晟的官職和名聲實在太低了。雖然年紀輕輕就取得太守的高位,但這卻是劉表這個庸人手下的太守,左慈並不以為李晟今後會有前途到哪裡去。他心裡對此始終猶豫著要不要就此答應下來呢?他對我可是比曹操對我要好的多了,儘管他可能和曹操一樣對我都是心懷目的的。

    「不敢,不敢!老朽也只是初窺天道而已,雖有些許心得,但離得道在還是差得遠了,實在稱不上有成啊。」雖然稱不定自己是否真的要就此留下,左慈的言語自然不敢太過放肆,只是微笑的謙遜著。他望著李晟那年輕的臉龐,故作玄虛的問道「使君可知天命?」

    「略知一二。」李晟的回答總是淡淡的,讓人看不清他心中的打算究竟為何。此刻的他心情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那種煩躁的感覺漸漸的消退,他又重新變成了那一派的從容。

    「當今天命如何?」看李晟回答的如此肯定,左慈決定問他一問。

    「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眼下正處於分之中。」李晟簡要的說道。他看得出左慈是一個明白人,是完全能夠理解自己所說的那些。

    「分之中?」左慈似乎有些驚訝這樣的說法,「難道以曹丞相之威都不可能統一天下麼?」

    「曹丞相於北方固然是威勢無雙。可在這南方也不是沒有能和曹丞相媲美的英雄存在,比如江東的孫家。那已是立足江東三代的勢力,其根基頗為深厚,且家主孫權也是很有能力的人物,擁有天下第一的水軍。曹丞相的大軍一旦南下,踏入這江南的水網,只怕半分能力發揮不出,就會被孫家的水軍給消滅。所謂南船北馬,中原的士卒,可不怎麼適應這南方的氣候啊。先生是廬江人,應該也明白這一點。」李晟沉著的微笑著說道「南方已經具備和北方對峙的能力,除非南方的君主太弱,否則天下要一統還需要好幾十年的工夫。」

    「那也不一定吧。曹丞相固然沒有水軍,但使君所處的荊州卻擁有相當強悍的水軍。以劉表的軟弱,曹丞相要拿下這裡應當不是太難的事情。到時以荊州水軍為主,掃平江南也不是什麼難事。如何還要到幾十年後?」左慈不屑的撇撇嘴反駁道。雖說是道人,但他對天下大勢看得和那些謀臣是一般清楚。

    「荊州如果一直是劉表所領的話,曹操要吃掉他自然是容易的事情。但如果荊州的主君不是老邁的劉表而是其他人呢?那時曹操還能如此輕鬆的取得荊州嗎?不要說別人,就算是我這小小的太守,也不會容忍曹操如此的。昔年大屠殺的事情我還歷歷在目呢。」李晟搖了搖自己的腦袋,沉沉的說道。他曉得左慈最想明白的事情是什麼,便在與左慈的對話中隱約的點名了這一點。

    對於李晟的回答,左慈在不可察覺中微微的點了點頭。對於李晟如此的決心,他可是很欽佩的,只是他還想再確認一番,看看李晟究竟是真的有這樣的想法,還是有別得什麼打算。當然,作為一個出世之人,他的問題問的也十分的含糊「使君難道欲逆天命麼?」

    「天命者,生老病死耳。不願歸於曹操便是逆天命,先生欲修天道,以求長生豈也不是逆天而行?」聽了左慈那名頭甚大的問話,李晟微笑著小小的諷刺了左慈一句,這才正面對他的問題予以解釋「天命縹緲,我看不出它的軌跡,也不願什麼也不作的坐等天命的到來。與先生知天命而欲順天不同,不知道天命的我,只能稍盡人事而已。眼下並非事不可為之時,曹丞相的勢力雖大,但我等也並非沒有努力的餘地。我欲以長沙為基業,積蓄力量,待荊州有變,搶佔荊南以收實利,和江東與戰曹操,而後收交州,利盡南海,取益州,以為帝王之基,進而謀取漢中、隴右、涼州。如此進可待時機,一統天下,退可三分取一以為憑持。我不敢稱此為千秋萬歲之業,但風光的度過這一輩子,卻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如是這般,或許也能稱得上是天命所歸了吧。」

    李晟淡淡的說道,卻是十分從容的將自己的戰略計劃全盤托出。此刻他已然打定了主意,若左慈允諾留下來為自己效力,那自也罷得,若不同意,自己即使拼卻那名聲不要,也必將斬他於目下。畢竟自己此刻所說得這些事情干係實在太大太大,實不容許流言到其他人耳中。是以,李晟緊緊的盯著左慈,原本平撐著身子的右手卻在不知不覺中摸到了自己的左腰跨間。在那裡,李晟的青銅劍正自別著。

    「原來如此。雖說言得都是未來之事,但看起來也有幾分可行之處,這也是要得的。」左慈點著頭瞇起了眼睛,臉上的笑容雖然和煦著,但一縷莫名的精光卻是一下子看到了李晟那微微有了動作的手上。他看到了李晟的動作,自然對李晟心中所想的安排也有幾分瞭解。到這一刻他便明白自己是走不出長沙了,或者留,或者死,李晟決不會給自己第三條路選擇。

    「唉……」左慈歎息著,終於最後下定了決心「我聞長沙之地山清水秀,人物俊秀,與我仙道頗有些糾纏。若使君大人不介意的話,我願在此結廬修道,為我長沙百姓祈福。」左慈拜服著身子說道。他最終還是選擇了留,因為,他覺得死是那樣的無趣。

    「哈哈!能有仙長的蒞臨我長沙真是蓬蓽生輝啊。」李晟豪爽的大笑起來。他見左慈終於答應了下來,原本把握向腰間劍柄的手也一口氣發放鬆了。他當下就給左慈許願「為發揚仙家的大業我願意供應長沙城千分之一的收入給先生您修建道觀。」

    「千分之一的收入?這可是真的?」左慈心動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拿一座繁茂之城的千分之一收入給自己,這可是相當大的手筆。左慈暗自思度著,就連曹操而沒有這樣對待自己,雖然李晟前面威逼對待自己的手段有些過分,但就衝著這一派的禮遇,自己似乎也該一笑而過罷。畢竟,那也可以解釋為李晟是著緊的想拉攏自己的。

    當下兩人盡歡,隨之便進入了具體的商議之中,其實也沒說什麼,大體就研究一下究竟在哪裡修建道觀唯佳,初期又要投入多少錢之類的事情。由於兩人都算是文化人,這談起價來雖然也像商人那樣斤斤計較不已,但卻沒有像商人那樣整個臉紅脖子粗。他們之間的對話,爭論都充滿了鋒機,讓旁人聽了總有些雲裡霧裡茫茫不知所措的感覺。

    商議了半晌,事情最終被確定下來李晟出資給左慈在南嶽衡山修建道觀,供左慈潛心修道,招攬子弟,開宗立派之用,而左慈則需每月抽五日的時間來長沙為李晟說道,並想天下宣傳李晟好道的名聲,並替李晟招攬更多的名家道者。

    「使君的要求難道就這麼簡單?」約定書寫成了白底黑字,左慈依舊有些處於夢中的感覺。

    「這根本就是白養著自己嘛。」他如此認為。他覺得那是在是小兒科的拜託,只要是個人,有一定名聲和交往的人,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完成。李晟就為了這麼一個簡單的事情對自己進行如此的威逼利誘,這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呢?他懷疑李晟所想的似乎沒有那麼簡單,便略帶些許不安的小心試問道「使君究竟為要招我前來呢?若只是如此,與使君之大業根本沒有一點幫助嘛。」

    「誰說沒有幫助的,有你在可是能保得我不受懷疑呢。」李晟微微的一笑,對視著左慈那越加疑惑糊塗的表情解釋道「因為我太過急著想拿到這太守之位的緣故,這一兩年在荊州的風頭可是正盛。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因為這風頭正盛,我便遭到了讒言。也許從我自己的志向來看,那讒言也算不上是什麼讒言,但眼下的我卻沒有做好最終的準備。我需要時間的,現在這個時候的讒言我必須把它壓制下去。所以我找到了你。道家是講究清靜無為,與世無爭的。如果我做出一副信道的樣子,與你們這樣的名道交往,我想荊州劉表大人那邊對我的懷疑絕對會減少許多。」

    「啊……竟是這樣?」左慈被李晟一說更加的驚訝起來,他依舊不敢相信事情是如此的簡單「難道你就不想我替你去練什麼不老金丹?」

    「不老金丹?我以為那只是騙人的東西。天命乃是自然之命,世間萬物的生老病死,盛衰榮枯皆在其中。你不是自詡為知天命的嗎?怎麼還會信奉這個?」李晟微微的譏諷了左慈一下,這才嚴肅著臉說道「我不懂得修丹,但我卻常常聽人說修煉丹藥必以汞鉛之物入藥,以求身體發熱,感受到丹藥的神效。我以為這並不可取。汞鉛乃有毒之物,雖少量服食不至於致人命,但卻也可以積少成多,危害人體,以致身體發癢,臉色慘白,頭髮掉落。以減少二十年壽命為代價獲得一時的快感,這簡直是自尋死路啊。」

    「啥……有這麼嚴重嗎?」聽李晟將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左慈不由得吃了一驚,也開始思考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回事起來。他煉丹可是煉了大半輩子,也像李晟所說的那樣善於用汞鉛入藥,其藥服下之後的感覺也確實和李晟所說的那差不多。他原以為那是藥效在發揮,以為自己是煉丹成功,卻沒有想過那藥是令人中毒的東西。畢竟,他是從古書上看到這些的,向來覺得其上的東西不可能作假,便十成十的相信下,最也就考慮如何更進一步的發揮藥效的問題了。

    「如此說來我一輩子的勞作確是在自殺了?」想到這裡左慈不禁有些心傷,但在心傷之後,他更多的是慶幸,慶幸李晟給自己說出來這麼一通話。雖然他現在也不敢十分的肯定事情是不是像李晟所說的那麼嚴重,但可以肯定地是李晟並沒有拿這樣的事情嚇唬自己的必要。

    「嗯,關於這件事倒是得研究研究。」左慈如此想著,正打算好好沉吟思索一番,卻聽得一陣古怪得蛙鳴在屋內響起。

    「怎麼這裡有青蛙嗎?」眾人正自懷疑著,卻見趙芸已是羞紅了低垂起頭來。原來那所謂得蛙鳴竟是從趙芸得腹中發出的,從一早上出來到現在已是日頭漸漸的偏西,李晟他們出門時所吃那些如今已是消化的乾乾淨淨。趙芸已是餓極了,雖以自身的意志克制在那兒不曾叫喚,但她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劍真實的情況反應出來,嚴正的想談性正濃的李晟和左慈抗議「如何能讓我們美麗的趙芸小姐餓肚子呢?這可是大罪啊。」

    當下,忽略了妻子的李晟大汗,自以為主人的左慈更是尷尬不已。眼下的以臨近傍晚了,東邊的天以有些發黑的跡象,再準備午餐,顯然怎麼也說不過去。李晟只好吩咐,門外候著的軍士去取一些乾糧過來,幾個人對付著講究先吃一些,以求能夠撐到晚餐的時候。

    「今夜我以在城裡的泗水居內定下了筵席還請道長能與我同行哦。」李晟微笑的說道。其實這只是他臨時起意的事情,只是想到與左慈這麼一個大名人相處在一起沒請他吃一頓怎麼也是一件令人過意不去的事情,便這麼說了。至於沒有事先在泗水居定餐的事情,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畢竟泗水居是他自己的產業。

    「怎麼好意思呢?」左慈與李晟胡亂客氣一番卻也答應了下來。他知道李晟是想借這個請客的機會進一步加深自己與他之間並沒有名言卻已經在實際上達成的君臣感情。

    「這樣也好罷。我還想多向使君討教一些煉丹的知識呢。」在聽李晟說了那麼一通煉丹的危害之後,左慈便很有些看重李晟了。雖然李晟自稱是不會煉丹,但左慈卻認為這只是李晟的自謙,事實上李晟應該很懂得這些才是。要不然,他如何能將鉛汞的危害說得那樣清楚呢?要知道,這兩樣東西平常人可是接觸不到的,而書上也只寫了這兩樣東西的好處。

    「想我討教?那怎麼敢當呢?我不會煉丹,對練丹也沒有任何興趣。如果非要我練的話,我倒是想練火藥的。」李晟想起自己心底原本就希望左慈去做的事情,便悄悄的把事情往那個話題上引去。

    「火藥?那是何物?我從來也沒有聽說過這東西。」聽李晟說起,左慈錯愕不已。

    「一種黑褐色的粉末之物,能劇烈的燃燒爆炸,聽說在一些煉丹士煉丹所於的廢物之中可以找到這些東西。具體的說,大約是由七成五的硝石,一成五的木炭,一成硫磺組成。」李晟微笑的像個狐狸似的說起了這樣東西。

    「這東西?」左慈的臉上一下子變了顏色「這可是極為危險之物啊。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說這些,但我知道著東西一個鬧不好就要死人的。而且東西的混合比例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簡單。」他顫抖著聲音說道,想是已經見識過這東西的威力,並已有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我曾為了練丹而嘗試各種藥物,也試驗過古書所言的五金、八石、三黃、汞、硝、鉛、木的煉製。我發現將汞與三黃合煉其丹砂必成,但若用硝石與三黃共煉必將燃燒爆炸。我嘗研究過著其中的奧秘,發現將硝加多則爆炸劇烈,將木炭加多則燃燒劇烈。嗯,根據我的研究,若將硝石的比例控制在六成,炭設為一成五,硫一成五,汞一成,則發揮爆炸燃燒的時候聲音又響燃燒又快,頗似雷動。我也有想過如何將這樣的力量運用其來,讓它為我的煉丹服務,只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一次成功的。」左慈先是興奮的說著,到後面卻逐漸化為了懦弱之言,在他想來自己身為一個煉丹的道人居然沒有用自己的神通將這樣強大的力量化為平和實在是一件令人羞恥的事情。他覺得這樣無疑是辜負了自己名聲。

    「呃?把火藥爆炸的力量變為煉丹的燃燒力量?這真是有古怪的。」李晟覺得左慈是異想天開了,只是他並沒有想過去打擊這樣的異想天開,便用上了這麼一個「古怪」的形容詞。

    從後世過來的他自然知道將火藥爆炸的威力轉化成平和的威力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而用火藥作為燃燒也是太浪費。只是對於左慈能有如此創新的想法,他卻覺得應該不予以打擊,甚至要給予鼓勵的。因為,他知道只有創新才會是社會得到發展。

    「古怪?也只有古怪才能顯得出我的神通啊。」左慈不以為意的撫掌大笑。身為煉丹士的他原本就對這樣的事情興趣萬分。

    「先生既然想這樣,那我正和我意了。只是我聽說那配方所造之物只是聲大似雷,恐不合用。我請先生以我言之配方造藥,試之若成,則大量生產。」李晟微笑的要求道。說實話關於火藥這檔之玩意,他也就知道一個配方而已,至於那硫磺、硝石怎麼製造,怎麼查找他卻是全然不知的。是以他雖然早就想到要將這火藥用於軍事,為自己更添幾分實力,但在延請左慈這樣的道人來此之前,他卻沒有相關的計劃。

    「如此也好。只是我不曉得使君究竟要大量生產這樣的東西做什麼用呢?」左慈聽說李晟要求大量生產,心中便很有些疑惑了。

    「這是武器,一種非常厲害的武器。有了這個,天下間武功再怎麼厲害的人物,也將成為落後的木偶。」李晟眼中放出銳利的光芒「這件事情,我希望你做好,並且保密。我不想讓其他人從你這兒知道有關這個東西的任何消息。明白嗎……?」他說著,嚴厲無比的瞪了左慈一眼。那其中所蘊涵的滿滿殺氣讓左慈竟有了些許不寒而慄的涼意。

    「我明白了……」左慈退後一步,低下了他那滿是白髮的頭顱。這一刻他又感到了那如到一般鋒利的殺氣。

    復又議論半晌,眾人起身。李晟拉著左慈的手,一起登上後來命人驅馳而來坐車返回長沙。這也是他給天下擺出自己好道面目的一個手段。畢竟,就當時而言能與高官者同城車駕,不是受到高官敬重的人,就是高官的心腹。李晟如此做,顯然也是為了讓旁人看出他對左慈的敬重。

    就此返回長沙城,在敞蓬的車駕上經歷了沿途百姓的熱情招呼之後,李晟帶著左慈總算是看在黑色的天幕完全降臨之前來到了泗水居的門口。此刻的泗水居已是張燈結綵裝潢的漂亮起來。在事先得到了李晟派人趕回的話語之後,已經被李晟托付了幾乎是全部事情的長沙高官們便明白李晟的用意。他們都是李晟麾下的核心人物,都是明白李晟為什麼要如此看重左慈的。於是上行下效,在主公都這麼「尊重」一個道人的情況下,他們自也不敢失禮。當下,他們便早早的來到了泗水居的門前,早早的在那兒候著,等待李晟他們的到來。

    在眾人歡喜的目光中,李晟攜著左慈的手經早有人墊下的木階步下了馬車。這和左慈以前所看到那些官員似乎有些不同他們都是不用木階的,不是造不來,而是不屑為之。為了體現自己的高貴,他們都是讓身邊的下人,伏下身子去作為上下馬車的階梯。這明顯是把人作為一種貨物來使用嘛。左慈很看不慣這一點,只是因為天下的大人們大都是如此作為,而自己又沒有改變這一切的力量而沉默了。他原本以為自己會一直沉默下去的,但李晟今天的做法卻給了心動的感覺。雖然這只是一件小事,但從這樣的小事中卻可以看出這年輕的太守也是很看重百姓的。

    「他是一個好人啊。能在這樣的人底下做事,應該也是我的榮幸。也許我應該為了我本身以外的事情考慮一下了。」因為冰封而變得有些自私的心有瞭解凍的跡象,對於李晟這並不作踐人的做法,左慈倒是十分和善的對李晟微微一笑,點頭讚揚著。接下來,他任由李晟一把牽著手步進了泗水居的大門。

    宴會開始,菜如流水一般被奉上。面對這一盤盤精雕細琢得有如藝術品一般精緻的菜餚,從來沒有見識過這些的左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筷子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已經開始進食了李晟,手不由得顛了幾顛卻不曾最終落下。這些菜做得實在太過美好,以至他只想看著,卻不忍心吃了。

    「真的很難想像這是一個地方菜館作出來的菜啊。」左慈歎息著,他也是一個美食主義者,平日裡遊歷大川之時,也時常利用自己身為名道的聲望前去各個世家大族裡就食。吃得多了,他也就此變得大言不慚起來「這世上除了皇宮裡那由第一等廚子做的美食我沒吃過以外,其他的,我都吃了差不多了。」

    所謂「第一等廚子做的美食」實際上是他自己根據說吃菜餚的可口程度對做菜的廚子進行劃分的。這第一等是他從曹操、袁紹那兒聽說的,他自己並不曾吃過。只是從兩位大佬那兒瞭解到有比他們眼下說吃的菜餚更加可口的食物。那是皇宮裡的大廚烹製的,是作為國家的顏面,出現在重大喜慶筵典上的,平素裡就連皇帝老兒也不曾吃過幾回。至於現在,更是只能留在回憶之中了。由於董卓,李郭的變亂,作為國都的京都洛陽和西京長安都一次又一次的遭到了洗劫,就連皇宮也不曾例外,故這屬於傳說中的第一等廚子一下子損失了不少。據說也有一部分在洛陽變亂之時逃出的,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們逃到了哪裡。

    眼下那些好吃好筵的貴族世家,包括像曹操、袁紹這樣的諸侯府上所圈養的廚子大約就算第二等了。沒吃過第一等廚子所做飯菜的左慈認為這已經是人間美味了,只是大家都說有比這更好吃的東西,所以便不好將這排在最上面。

    至於排在這第二等廚師之下的第三等廚師,則大都被各大郡城裡的大型酒樓商戶所延聘。左慈也吃過他們做的菜餚,只是和在那些貴族諸侯家中說吃的相比似乎有些不足。這也不是說他們做的不甚可口或是難以下嚥,只是他們所做的東西似乎少了那麼一點靈氣,多了幾分呆板。

    當然就見識到眼下李晟為了宴請自己而設下了這桌酒席所上的美食之後,左慈只是不再認為那所謂的第一等美食只是一個傳說。他不知道曹操,袁紹口中的第一等美食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程度,但如果要左慈自己來選的話,很顯然眼下的這些絕對夠得上第一等美食的標準。

    「使君大人究竟如何延請到這些能作出如此佳餚的廚師?」作為一個美食主義者的左慈很是想問明白這一點,然而這一句話在他的心裡轉了又轉,最終要問開的時候,他卻被李晟那簡直有些飢不擇食的吃喝模樣給嚇住,連帶這脫口而出的問題也變成了「使君不是泗水居的所有者嗎?這兒的飯菜您應該經常吃到才是,怎麼會表現出如此急切的樣子呢?」

    「因為我自己制定了軍規啊。」李晟吃得急了一下子也顧不上所謂的禮儀,還沒把口中的東西咀嚼吞嚥下腹,便含糊的開口解釋道「我的軍規不僅僅是我軍中的人要遵守,有些就連長沙郡的大小官僚也要遵守,其中關於這吃喝問題的便是如此。我規定,凡是長沙郡軍職者和官吏,無論級別大小,凡於酒樓館肆就餐而不給錢者,接以貪污而論,其過百貫者斬首。這是我自己都必須作出表率的命令。所以今日的宴請,這錢我還是要出的,雖然這是我自己的產業。」

    「啊……這樣嗎?」左慈驚訝起來。他先是驚訝,隨之便轉為了感動。他覺得李晟如此嚴格的要求自己確實是很難得。是以,他決定向李晟效忠「使君之求賢若渴,我已知之;使君之愛民如子,我亦見之。如今我更感受到了使君立法之清正嚴明,知道了使君欲以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之心,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使君能做到這些,這令我十分的欽佩,若使君不嫌棄我左元放愚頓,我願附驥於使君馬後,供使君以驅馳。」

    這是十分正規的效忠,比左慈前頭在小屋中對李晟說得那些要嚴肅多了。對於左慈如此的行為,李晟自然是樂得有些忘乎所以了。他高興得其他話都說出不來,只是含著口中的東西,大聲的說了一個「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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