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欲 正文 第五章
    秦舒本來是想一直保持沉默兩不得罪卻沒想到趙贄居然把話說的這麼難聽。言外之意竟是說廖忠與叛軍勾結致使大軍慘敗。通敵造反可是誅滅九族的罪名。趙贄說出這樣的話廖忠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秦舒夾在兩人中間就有些為難了。

    果然秦舒偷眼瞟去廖忠被趙贄的幾句話氣得連吐粗氣臉下銀白的鬍鬚也隨之顫動。一雙眼睛直直地瞪著趙贄恨不得將他一口吞掉。

    趙贄也被廖忠的表情下了一大跳一邊暗暗向秦舒身邊靠攏一邊喊道:「來人。」外面守衛親兵聞聲入內但見到帳中情況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全都愣在一旁。

    秦舒此來一心想要早日平定叛亂不願意見到兩人多起爭執。輕咳一聲道:「老將軍請息怒趙大人也是一時情急口不擇言。」

    廖忠雖然怒極但一則趙贄是楚國公任命的主將二來又有秦舒在側乃強壓心中怒火冷然道:「趙大人若是擔心中計那明日老夫一人前往。」說完便轉身出帳。

    趙贄見廖忠離開才對著秦舒勉強笑了笑道:「讓秦將軍看笑話了。」秦舒也笑了笑卻不知該如何應答乾脆行禮告辭返回自己營中。

    走進自己主帳秦舒抬眼就見葉靈在內正把玩著自己的破軍槍不由愣了一下問道:「葉姑娘怎麼到我營中來了?」

    葉靈見他回來將破軍槍放回原位道:「聽說叛軍派來使者不知為了什麼事情?」

    相處兩年葉靈一直都是在必勝營扮演軍醫的角色直到這一刻秦舒才猛然記起她還是武陵侯葉璇的女兒。皇帝和葉璇肯讓她一直住在必勝營中難道僅僅只是為了給那些傷兵療傷嗎?這次南征皇帝派她跟來會不會也有別的用意?

    「怎麼不說話是不方便說嗎?」葉靈見秦舒沒有回答便又追問了一句。

    「不。」秦舒這才回過神來如實答道:「叛軍派人前來是打算釋放廖老將軍的公子。約我們明日正午在江上會面。」

    「原來是這樣。」葉靈點了點頭似自言自語又似在對秦舒說:「廖老將軍只此一子他是肯定要去的。不過趙贄呢會不會同意此事?」說完後見秦舒沒有應聲便又盯著他道:「秦將軍去還是不去?」

    「我?」秦舒想了想答道:「我本想去見識見識費浚等人不過趙大人擔心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果費浚以少將軍為誘餌設下埋伏我們前去豈不是自投羅網?防人之心不可無還是小心些好。」

    「秦將軍什麼時候變的如此膽怯?」葉靈嫣然笑道:「我覺得秦將軍還是該去。」不等秦舒詢問便解釋道:「如果只是要釋放少將軍費浚只需派人送他過江即可。他卻如此頗費周折約會將軍等去見面必是有其他原因。當然設伏襲擊也是有可能的。不過以我得到的情報他可能是知道朝廷兵馬前來有話要對秦將軍說。」

    「你得到的情報?」秦舒眉頭皺了皺緩緩道:「看來陛下和葉侯這次派你同行果然不僅僅只是在軍中當個大夫。」

    秦舒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語氣中明顯有些不悅。葉靈聽了急忙道:「當然只是個大夫。我無官無職又是個女兒身軍營之事還是秦將軍做主。我只是負責給你提供些有價值的情報而已你可千萬別有什麼誤會。」

    秦舒見她說的真誠便展顏道:「那你說說現在有什麼情報提供給我?」

    葉靈遂道:「這次武陵生叛亂楚國公上奏陛下是因為費浚勾結前朝余逆。但陛下對並不完全相信下命家父徹查此事。不過現在朝廷與鮮卑停戰的期限即將結束陛下又有北伐之意父親和兄長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塞外才把這件事交付給我。我前兩天得到情報武陵民間傳言費浚造反是另有隱情所以我想請將軍明日去見費浚一面或者能有些收穫。」

    秦舒想起臨出京之前皇帝也向自己交代過此事。葉靈應該不會說謊而趙贄不肯答應費浚的要求難道也是擔心費浚會說些不利於楚國公的話?秦舒思量片刻乃道:「我去見費浚也無妨不過趙贄現在掌握著楚國公麾下的兵權所有船隻都是在他的管制之內。如果他執意不肯我們總不能游過江去見費浚吧?」

    「他不同意有什麼用?」葉靈哼了一聲道:「你是陛下欽命的南征主將別說徵調幾隻船就是把這兩萬兵權收歸己有趙贄也絕不敢二話。無論如何明天你一定要去我也要扮成你的親兵跟著。」

    「好吧。」秦舒見她說的蠻橫便點頭答應。他知道四姓國公之中除了蜀國公桓帆外其餘三人還不至於公然不給皇帝面子。趙贄對廖忠再怎麼強橫卻也不敢對他這個欽差無禮。等他剛答應下來就聽帳外守衛喊道:「都督廖將軍求見。」

    葉靈立刻向帳後走去並且低聲道:「他一定是來求你幫忙的。」

    秦舒等她藏好後才親自出帳迎接廖忠。兩人見禮進帳廖忠牽掛孩兒性命開門見山地道:「老夫這次前來是希望秦將軍能幫老夫個忙。」

    秦舒雖然早猜到是什麼事情但還是問道:「什麼忙?老將軍儘管說只要本將力所能及一定盡力而為。」

    「多謝將軍。」廖忠歎了口氣道:「費浚訂約之事將軍已經知曉老夫便不再囉嗦。老夫為國征戰成親甚晚四十出頭才得此一子。若是已經戰死疆場老夫也就罷了。但現在能有機會救他性命老夫又怎麼忍心不救?明日之約就算違背軍令老夫也是一定要去的。不過趙大人已經下令明日之內所有船隻不得使出水寨。老夫思來想去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只好來求將軍。將軍是陛下欽點的主將還請將軍能開恩給老夫調撥一艘小船。老夫明日一人前往就算是費浚有什麼埋伏最多老夫父子二人一起上路。」說完後也不顧年紀、官職的差距衝著秦舒倒頭就拜求道:「請將軍開恩。」

    「快快請起。」秦舒急忙伸手將他扶住連聲道:「老將軍可是折殺秦舒了。」

    廖忠卻不肯起來道:「若是將軍不允老夫便不起來。」他自知求趙贄無用便來找秦舒。這可是救出他兒子的唯一希望自然不肯輕易放棄。

    秦舒才跟葉靈交談過已經打定主意明天要去赴約。現在看到廖忠如此便故意遲疑片刻才道:「好吧本將答應老將軍便是。」

    廖忠頓時大喜再拜道:「多謝將軍。」秦舒卻哪敢再受他一拜急忙將他扶起。廖忠也就不再堅持順勢而起道:「若能僥倖救回犬子老夫定當厚報將軍大恩。」

    「些須小事老將軍何必客氣。」秦舒又道:「不過趙大人擔心的也不無道理本將怎能放心老將軍獨自前往?還請老將軍先行回去明日本將自帶百人與老將軍同去。」廖忠本要婉言回絕但見秦舒執意同去只好答應。又說了不少感激的話才告辭離開。

    當晚秦舒便到趙贄帳中將自己要去赴會之事說出。先時趙贄不肯鬆口同意秦舒只好拿出皇命相壓迫使趙贄不得不答應。

    次日秦舒剛用過早飯廖忠便來求見。但約會的時間是正午秦舒免不得招待他在帳內喝點茶水。等到時辰差不多才和他一起出。挑選的一百士兵也都準備妥當秦舒目光匆匆向隊伍中一掃果然見葉靈混在裡面。

    一行人來到水寨卻見趙贄也帶著人等候在此。秦舒頓時心中打鼓廖忠也哼了一聲把頭扭到一邊故意裝作沒有看到。趙贄卻是滿臉堆笑主動迎上前來行禮道:「下官見過二位將軍。」

    「你來幹什麼?」廖忠很擔心他再橫加阻攔說話的語氣相當冷淡甚至有些敵意。

    「老將軍千萬別誤會。」趙贄似乎完全忘記了昨天兩人的不愉快笑道:「下官來此是要跟二位將軍一道前去。」

    廖忠對他始終懷有戒備又問道:「你去幹什麼?」

    趙贄今天的脾氣出奇的好還是笑著答道:「二位將軍都去下官怎麼能不去呢?再說秦將軍是陛下欽點的主將萬一出了什麼事楚國公怎麼向陛下交代?下官又怎麼向千歲交代?」

    「老夫看你還是不放心吧?」廖忠冷哼一聲道:「你還是擔心老夫會和那費浚有什麼勾結?老夫行得正、坐的端你要跟著就請便吧。」說完便不再理會趙贄先行走上船去。

    「秦將軍請。」趙贄眼中恨意一閃而過邀請秦舒並肩上船。剛走到船上廖忠又冷道:「趙大人你帶這麼多人前去就不怕費浚多心麼?你可是不想讓犬子回來?」

    「這是怎麼說的。」趙贄還是陪著笑答道:「下官也是擔心費浚那廝使詐多帶點人去以防萬一。」

    秦舒向周圍望去見幾乎所有船隻都整裝待也不禁道:「確實多了些。若是費浚本有誠意見到這麼多人前去怕也要多心。依本將看來除了本將帶的一百人再帶三百就足夠了。當初關雲長單刀赴會傳為千古佳話。今日我們帶四百將士前往怕是要被後人笑掉大牙了。」

    趙贄似乎還想再說秦舒又道:「水面並不十分寬廣便是遇到險情。我軍再從水寨出救援也都來得及何必讓那些叛逆小瞧了咱們。」

    趙贄見秦舒也支持廖忠只好答應下來喚過副將交代清楚。稍作休整四百人便分乘十艘快船向南岸使去。

    秦舒自下長在北地第一次乘風破浪看著腳下的滔滔流水不禁感慨萬千。不出刻鐘對面江上也出現七艘小船。還沒等秦舒派人詢問對面便先有人喊道:「對面是哪位將軍領頭請出來答話。」聲音中氣十足顯然不是泛泛之輩。

    趙贄剛準備上前答話秦舒卻搶先道:「本將秦舒你是何人?」

    對面最大的那隻船上便走出一人身上武將裝束濃眉大眼極為粗獷。對著秦舒拱了拱手道:「在下楚天想必秦將軍也聽說過在下的名字。」聽聲音正是剛才問話之人。

    「原來是楚壯士。」秦舒見旁邊的廖忠面臉焦急便又道:「本將已經來了就請放了廖將軍吧。」

    「當然。」楚天雙掌連擊三下大船後便使出一隻獨木小船。上面共有三人兩人划槳另外一人軍官裝束想來便該是廖忠之子廖廷。果然等小船靠近時廖忠站在船邊親手將那武將接上船來喊道:「廷兒。」

    廖廷能與父親重逢恍如隔世立刻拜倒泣聲道:「孩兒不孝讓父親大人擔心了。」廖忠急忙將他攙扶起來上下打量確定無礙後才把他擁入懷中道:「真是想煞為父了。」也是老淚縱橫。

    且不說廖家父子二人相擁而泣秦舒見事情已了便也抱拳對楚天道:「多謝楚壯士若沒有別的事本將就先告辭了。」

    「且慢。」楚天卻道:「人已經放了在下卻還有個不情之請請秦將軍稍等片刻聽費領幾句話如何?」此時他身邊已經多了個中年儒士對著秦舒施禮道:「草民費浚見過秦將軍。」

    秦舒將手抬了抬算是還禮問道:「你有什麼話說?」

    「將軍。」趙贄急忙道:「此人正是這此叛亂的元兇禍將軍何必聽他妄言?」

    「既是妄言聽聽又何妨?」秦舒並不理會又對費浚道:「先生請講。」

    「多謝將軍。」費浚再行一禮繼續道:「草民自知罪孽深重今日約見將軍卻是有內情相告希望將軍能轉達天聽……啊呀……」正說之間身前江水中突然冒出一支小小的弩箭直射向他胸口。幸好旁邊楚天見機的快將其推開少許才避開心臟要害。饒是如此費浚也受傷頗重頓時昏迷不醒。

    雙方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只有趙贄立刻向秦舒獻計道:「如今匪重創軍心不穩。將軍何不下令全軍出擊只要能擒殺費浚、楚天二人則武陵唾手可得。」

    秦舒正在猶豫就聽對面楚天喊道:「無恥小人今日之仇楚某必當回報。」那七艘帆船都全向南岸退卻。

    「既然將軍不肯那下官斗膽下令了。」趙贄可不願見到口的肥肉溜走喚過傳令官道:「快傳令下去全追擊。」

    「等等。」突然一聲大喝將全船的人都嚇了一跳。秦舒也收拾思緒就見廖忠攔在傳令官身前喝道:「趙大人費浚好心好意放我孩兒回來。你卻使人潛藏水中突施暗算未免太過卑鄙。」

    「所謂兵不厭詐只要能平定叛亂施些計謀也是理所應當。」趙贄把臉一沉喝道:「還不快去傳令?」

    「誰敢?」廖忠虎目一瞪嚇得那傳令官把剛邁出去的腳又收了回來。他在楚國公軍中多年現在雖然不掌兵權積威仍在這些軍士對他的畏懼遠遠過對趙贄的畏懼。

    趙贄見使喚不動又見廖忠凶神惡煞地看著自己只好轉向秦舒道:「秦將軍你看這……」

    秦舒卻擺了擺手道:「算了。對方船甚快現在追趕也未必能追上。萬一遇到他們接應的船隻我們只有四百人也佔不了什麼便宜。傳令下去收兵回營。」

    「是。」趙贄見秦舒也這樣說縱使心中不願意也只能點頭答應。十艘船都調轉船頭原路返回。

    一路上眾人都不一言氣氛相當沉悶。剛入大營趙贄便對秦舒道:「秦將軍一路辛苦請回營休息吧。」

    秦舒剛要回答瞟眼卻見葉靈不停地向自己使眼色不由微微一笑。但還是向趙贄點了點頭道:「那就告辭了。」然後帶著必勝營百人返回自己營中。

    今日赴會秦舒只帶了牛大力其餘三名校尉擔心主將安全都一直等在秦舒帳外。見到秦舒平安回來紛紛上前行禮。秦舒將眾人請進帳落座還不等蔣邯等開口詢問情況葉靈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怒道:「秦舒你怎麼就回來了。」

    她身上衣甲還沒有來得及更換蔣邯等人都覺得奇怪必勝營中什麼時候來了個這麼大膽的士兵。等仔細認出葉靈後都不敢參與這淌渾水忙著起身告退。

    等帳內只剩下兩個人的時候秦舒才懶洋洋地道:「你這麼大火幹什麼?」

    葉靈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剛才我向你使眼色你為什麼裝著沒看見?趙贄把你支開明顯是要多廖家父子下手你怎麼不聞不問?現在趕快過去還來得及趕快跟我走。」

    秦舒非但不動反而還心安理得地坐了下來道:「他們都是楚國公的部下我秦舒權力再大也沒有資格過問別人的家事吧?」說完指著旁邊的墊子道:「你也坐下不用跟著操心。」

    「你……」葉靈都急得火燒眉毛見秦舒還是一副愛管不管的樣子氣得七竅生煙把腳一跺道:「好你不去我自己去。」

    「站住。」秦舒見她真要離開急忙喊道:「你可不要壞了我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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