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臥沙場 第二卷 第五十四章 開進
    戰爭不可避免的到來了,就像女人每個月都得來一次似的,除非懷上了或者過了更年期閉經了,否則憋肯定憋不住。這個世界上自從有了人類,有了國家,出現了利益之爭,那就從來不會消失戰爭,當然不是那麼有規律的出現,但每出現一次都跟女人一樣,會流血。

    我和我的連隊在團的編程內由集結地域向戰區開進,這次是利用夜暗隱蔽出發。

    開進前營裡幹部再次開了短會,主要是營長宣佈團裡的開進命令。那個命令內容極短,跟以往大不相同,我只記得其中的一句話「各營、連:接到命令後於20時30分向**戰區方向開進,務必於0時00分前到達戰區。」後邊還有幾句開進的注意事項和保障措施,加在一起也就百十來字。

    營長宣佈完命令直接進行了動員,能看出來他很是興奮。我一直都很奇怪,在我的印象中還沒有誰對戰爭如此的熱衷,恐怕他真要學習巴頓了。教導員說的話不多,「佟老棍」手中缺了標誌性的棍子,聲音也沙啞了,可能是一直活躍在各連動嘴皮子累的。

    「嚴格按照命令執行,組織好部隊,注意安全。」教導員也就是一句話,僅僅強調一下,沒什麼實際內容,可表情卻看出來異常的嚴肅,給我們幾個連隊幹部帶來的卻是巨大的壓力。

    果然不出所料,坦克、裝甲車都留在了集結地域,我們還是乘汽車摩托化開進。一輛一輛的軍車編隊行駛幾乎消失在夜色中,說不好是什麼感覺,並沒有那種出征的豪邁,悲壯的氣氛很濃,情緒上有些不對頭。

    登車的動靜很小,不像參加抗洪什麼的支援地方建設行動,光光的踏著廂板,非要弄出那種氣勢那種動靜,有點擺花架子的意思。咱們這是開赴戰區,是打仗,說白了就是去拚命,用不著弄那些上電視宣傳的東西,一個跟著一個上車就是了,上了車也沒有動靜,呆呆的半蹲在車廂上,目光呆滯,手裡還是緊握著槍,這一刻車上的人恐怕最親近的就是手中武器了。

    我和李運鵬、王厚忠等所有戰士上了車一齊把車廂板合上關緊,然後互相望了一眼,誰都沒說話,分頭上了各自車的駕駛室。

    我坐在連隊的第一台車上,司機是汽車連一位志願兵老同志。我仔細看了一眼,媽的,原來是他,正是那位報到時把哥們兒和幾個同學半路扔下的大鬍子。

    「連長,這回全靠你們了,『挖敵心臟的尖刀』、『大功六連』全團的拳頭,肯定得打主攻。」大鬍子手握著方向盤,還是那付「鳥兵」派頭,臉上也看不出緊張,只是按照戰時紀律沒叼煙卷,黑咕隆咚的也沒戴墨鏡,即使是白天他也不敢再戴了。

    我瞅了他一眼沒吱聲,心思可不在大鬍子身上,我考慮的是全連的安全和所要執行的任務。

    車速不快,車間距拉的也不大,估計也就五十米左右。拐彎的時候我向後望去,只能看到一排車燈象老虎的眼睛眨著,慢慢的在公路上爬行。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我們這隻老虎帶著夜風下山嘍。

    在剛配發的戰區地圖上量算,從集結地域出發至戰區只有五十公里,如果全速行進,估計單車到達指定位置只需不到一小時,可我們是編隊行進,又是夜間,大部分是山路,儘管路況不錯,可還是很緩慢。人坐在車裡慢悠的隨著車搖晃,本來就不平靜的心很自然的跟著一同搖晃,即使上過戰場可也緊張啊,我再次出現那種要尿出來的感覺。

    由於開進途中保持無線電靜默,我沒讓通信員進入駕駛室跟我待在一起,而是讓他帶著電台上了後邊的車廂。駕駛室裡除了大鬍子,旁邊還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副駕駛員。我有意無意的看了看這位小戰士,娃娃臉還沒長開呢,跟祖國花朵似的,兩支眼睛可是炯炯有神,黑暗中閃著燈泡一般的光彩。他一直瞪著那雙燈泡眼睛向路前邊看,不時還向路兩邊看,嘰哩咕轤的轉個不停,渾身上下隨著車誇張的晃動。我知道即使車不晃,他也得是這種動作,心裡肯定象揣了小兔子似的跳動劇烈。

    「班長,能停下車嗎?」小戰士的聲音還沒脫奶氣基本就沒變聲,還是「祖國花朵」的動靜。

    「不能!」大鬍子連問都不問就從喉嚨裡回了一句,聲音粗的比小戰士他爹還粗。

    「我想尿尿,憋不住了。」小戰士的話差點把哥們兒的尿勾出來。

    「憋著!」大鬍子似乎很吝嗇自己的語言,每次只兩個字。剛才還好好的跟我套近乎,對自己的徒弟卻是極端苛刻,估計師傅都這樣,所謂嚴師出高徒。

    是得憋著,這個時候不憋著又能怎樣呢?除了尿褲子,恐怕沒有再好的辦法。

    我也在竭力憋著,當然咱不是因為緊張才憋尿,咱哥們兒是上車前喝了一大缸子涼水,屬於新陳代謝的自己生理反應。藉著車內昏暗的亮光看著小戰士憋得通紅的小臉,聽著他說那兩句話,不由得讓我想起了十七歲的張勇軍臨死前喊出的那句「媽媽,我不想死。」

    兩個人年齡、長相都差不多,甚至連說話的聲音都一樣。唉,該死的戰爭,殺千刀的敵人,媽了個八子的,活得不耐煩,非得找事撩閒,**不大不長總他媽想硬一下。估計他們的兵歲數更得小,這麼些年無休止的戰爭,哪還有什麼精壯男子啊。我的心裡一直還惦記著四輛車上我的弟兄們,他們肯定也在憋著尿,肯定會緊張的要命,他們是要衝上前沿衝上陣地去拚命的一群孩子。

    小戰士夾緊了雙腿做著最後的努力,他不想尿出來,身上也穿著軍裝,只要穿上軍裝那就是一個兵,一個大人,尿褲子不坷磣,可軍人尿褲子可就得另當別論了。

    「給你!」大鬍子大粗喉嚨裡又冒出兩個字,估計這小子今晚上是不會超過三個字了。原來是把他車前邊裝水的一個罐頭瓶子遞了過來。

    真他媽絕,真是好辦法,我怎麼就沒想到呢?看到罐頭瓶子,連我都動了是否用這東西接一下的念頭。轉念一想不行,咱是隔褲衩操逼的幹部(布),哪能做出這麼有失大雅有失軍官身份的事,就是迫不得已尿褲子裡也不能把傢伙式掏出來當著別人的面往罐頭瓶子裡干。

    小戰士此時恐怕也跟哥們兒是同一個想法,接過罐頭瓶子瞅了半天,像小孩看著一件新奇的玩具,有點愛不釋手,又怕大人不給買,或者是別人給的,大人不讓要,心理極其矛盾。他看完了擺弄了幾下罐頭瓶子,又將閃亮的大眼睛瞧了瞧我再看了看大鬍子志願兵,最後決定還是把瓶子放到車窗前,繼續夾緊雙腿堅持到底。

    「撒!」媽的,這回大鬍子連兩個字都沒了,直接蹦出一個字。像他媽口令似的,差點讓哥們兒撒出來。

    小戰士也是實在憋的難受,又是猶豫片刻,最後咬咬牙索性拿起瓶子,把褲子慢慢褪下,掏出傢伙式捅到瓶子口處。

    這種時候咱的眼睛可就得移向窗外了,看肯定不行,影響人家的操作,估計「祖國花朵」的傢伙式不會太大,恐怕連毛都沒幾根。

    「班長,我撒不出來。」

    「我靠!」又是兩個字。

    「班長,我真的撒不出來,剛才還憋的難受,可現在他媽沒了。」

    「使勁!」這班長師傅當的可真不容易,雖然每次只蹦出來不超過兩個字,可概括的極其全面,指導的非常到位。

    小戰士又按照班長的指點,狠命的使了一把勁,小臉再次憋的通紅。

    「嘩嘩」液體噴射入容器的聲音,聽著耳熟,還容易引起連鎖反應,我再次被勾得也想「嘩嘩」。

    小戰士「嘩嘩」完再次手足無措,他坐在中間,不能將盛著液體帶著體溫的罐頭瓶子扔出車外,於是就用眼睛再次看著我瞅著大鬍子,然後又低下頭看著那個瓶子和瓶子裡邊的液體,像是小學生剛進行完一次化學試驗。

    我又是有意無意的用餘光看了眼瓶子,沒有刻度,但看的很清楚,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說明小戰士完全是緊張的憋尿,跟哥們兒喝多了水不可同日而語。

    「拿來!」大鬍子實在讓我佩服,右手伸過來,不等小戰士往上送,幾乎是把罐頭瓶子搶在手中,左手暫時離開方向盤搖下了車窗,右手的瓶子瞬間換到了左手,「唰」的一下將瓶子飛出車外。「嘩啦」一聲,形容不好,應該是這動靜。玻璃器皿與地面接觸的聲響隨之傳來。

    相隔也就不到五分鐘,前邊軍車的車廂上邊也有類似的瓶子被丟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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