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許我塵埃落定 正文 第19章
    她從沒想過那個人前彬彬有禮的趙承瑾會有這樣大膽霸道,他用力的拽住她的手把她往懷裡帶,然後雙臂一收,舒宜被他緊緊的摟在懷裡,他的聲音嘶啞,低沉的聲音透露著一股苦苦壓抑的痛楚,他說:「舒宜,你不要再走了!」

    再走就恐怕要傷害到自己了,她為什麼總是這樣決絕,為什麼總是這麼不珍惜自己?

    這樣被承瑾抱著舒宜也沒有掙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剎那忽然沒了力氣掙扎,夏桐再深情再強勢她都有辦法冷若冰霜的抵禦,此刻她忽然這樣毫無防備的讓一個人緊緊的擁在在懷裡。她輕輕的閉上眼睛,剛才如果她退得再急一點,或許就掉下去了,或許承瑾如果不拉住她,她就掉下去了,那麼……總是這樣,那一年也是這樣,面對狂吠的大黃狗他自己明明害怕得手心都在冒冷汗,但是卻緊緊的將他擁在懷裡用身體保護著她,於是她所有的害怕和恐懼都變得不再那麼強烈,他是用自己的身體在保護她。舒宜想起這些她強自塵封多年的往事,眼角的淚終於悄悄滲出來。但她馬上警覺起來,意識到自己的沉溺之後更有一種慌亂,她強做冷漠的聲音連自己都覺得沒有底氣,然而她還是用顫巍巍的聲音命令著:「趙先生,你放開我!」

    可她沒想過她這聲音一出,承瑾很快放開她。那一年,在海邊,她也是用同樣的語氣,急得要哭起來跟他說:「你放開我!」於是他心一軟,便放開她,他總是拿她這樣的聲音沒有一點辦法。

    他又用那種寫滿了各種情緒的眸子看著她,看得舒宜心一緊,忙低下頭去。這麼多年沒見,那個開朗英俊卻總在她面前手足無措的青澀少年已經長成這麼一個高大沉穩的男人,他站在這裡,用這樣青黑如玉的眼眸看得舒宜再也不忍心抬頭。

    承瑾看了她半晌才幽幽的歎:「舒宜,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舒宜眨眨眼睛,抬起頭看著他,笑:「趙先生,我過得很好。」

    承瑾又不說話了,只是靜靜的盯著她的眼睛看,他那雙墨黑墨黑的眼睛裡漸漸氤氳起一絲水光,舒宜撇過頭去不看他,承瑾輕輕說了句:「舒宜,對不起,我現在才找到你。」

    「你沒有對不起我什麼,那是我自己的事,不關你的事。你沒有聽見你媽媽說嗎,從今以後可不許你和那個女孩玩,你還找我幹什麼?」舒宜冷笑。那是承瑾母親的原話,就是這一具將她打入了地獄。

    承瑾只是這樣看著她,那種目光看得舒宜心揪,默默的歎息,「原來你就是聽了這一句話,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等得你有多苦,我等了很久,你都沒有出來,後來我給你的信,你也從來不看……」

    舒宜突然覺得又難過又好笑,那一句難道還不夠嗎,舒宜尖叫的打斷他:「夠了,趙承瑾,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是小偷,我心腸狠毒,我是賤人的女兒,你心裡不以為然就說出來好了,說實話,我不在乎,你大可不必要這樣惺惺作態,趙承瑾,我從來沒有要求你覺得我是個好人,我也從來沒有要求你來找我,從來沒有,你現在又為什麼要追出來,對我說一些這樣的話,我告訴你,我最恨的就是你這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你喜歡碧嵐你喜歡接她上學你喜歡給她寄信那都是你的事,我沒有乞求你的憐憫你的青睞。趙承瑾,我從來沒有要你對我好,你為什麼要來騙我?」

    這一席話伴隨著舒宜一連串的淚珠紛紛而落,她永遠忘不了個窗外聽見他大聲的應承伍麗珠時候,心碎成一片一片有多痛,雖然那時的她在韓家身份是那麼卑微,但是縱使再卑微,她亦有一顆高貴的心,那裡不容許有人踐踏欺騙。

    趙承瑾看著舒宜失控的樣子,眼裡是無盡的心疼,那個沉默倔強滿身是傷的女孩終於衝他吼出來,他情不自禁的抬起手輕輕拂去她臉上紛亂的淚痕。舒宜咬著牙,她恨眼前這個讓她流淚的人,同樣也恨自己還會為這些事流淚,她一把打斷他的手,可是承瑾卻順勢握牢她的手,輕輕使力,舒宜又重回他的懷裡,他紅著眼眶,抱緊她,哽咽著說:「舒宜,我從來沒有騙你,我從來沒有那樣認為過你,你知不知道你走了我找你多久,你走的那天正好刮颱風,我沿著那個濱海路走了幾天,累了就到海裡喝水,那裡的水又苦又澀,但是我沒有找到你。我又到礁洞裡找你,沒有找到你,反而自己又掉進水裡,等我醒過來的時候,他們說在下游的水庫裡發現了你的屍體,我以為,我以為永遠找不到你了,你知道那種感覺嗎,忽然覺得天彷彿都塌下來。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告訴我自己,我以後一定不能讓別人欺負你,打你,可是等到我長大了,你卻再也不見了,這是老天爺在懲罰我,懲罰我沒有早一點帶你走,留下你一個人,我甚至恨起我媽,是她讓我去美國留學。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不停的為你心疼,我接近碧嵐,因為我不敢跟你說話,我希望她能告訴我你的事;我想送你上學,於是每天一大早就來等你,可是你從來都不屑一顧;我媽不准我給你寄信,我就假裝是給碧嵐寫,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舒宜在承瑾懷裡,早就已經泣不成聲,這些久遠的往事,是如今這個刀槍不入的舒宜唯一的柔軟過往,她在後來的日子裡想起來都忍不住心疼自己。

    承瑾抱著她,心裡又酸澀又有喜悅,那種滋味說也說不清,他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能夠擁著她抱著她,他將眼睛緊緊的閉上,生怕一睜開這只是一個夢,喃喃的說:「舒宜,你不要再走了!」

    忽然舒宜聽了他這句話,清醒過來,她慌忙推開他。

    「舒宜——」

    「你不要過來……」舒宜退後兩步,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要相信他,舒宜受到的傷害太多太多,到現在她已經本能的不讓自己去相信別人,尤其是面前的這個,不能相信。她整理一下頭髮,抬起頭直視承瑾的臉,說:「我憑什麼要相信你,我再也不會相信你!」

    承瑾看著舒宜,彷彿尚未適應這樣冷靜的她。

    承瑾當然不會明白舒宜心裡在想什麼,舒宜這一路又經歷過什麼,但是再次站在她面前,再次面對她冰冷的態度,承瑾彷彿又回到了兒時,那種在她面前專屬的無力和挫敗,他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舒宜只是看著她不停的往後退,往後退,眼看著她又走到了烽火台的邊沿他飛快的向前跨出一步一把拉住她,舒宜又被她抱回來了。

    這個時候響起了夏桐的聲音,大概是他們走了一段距離夏桐終於發現隊伍中少了兩個人,這才找了過來吧,眼看著那聲音越來越近了,舒宜又慌又亂焦急地推開承瑾說:「你放手,你快點放開我。」

    承瑾看著舒宜焦急慌張的臉色,忽然他的眼睛裡漸漸浮現起一絲不解,隨著那聲音越來越近,舒宜掙扎得越厲害,但是承瑾就是不放開,舒宜越是掙扎他攥得她的手臂越緊。這一次不同以往,承瑾毫無憐惜,幾乎是下了死力握緊她,那種力道彷彿要將她的手臂捏碎,舒宜痛得輕輕的喊了一句,承瑾這才把她放開,一個人走開了去。

    舒宜在背後看著承瑾忽然冷漠的態度似乎還有點適應不過來,正在發呆的時候夏桐走了進來,他看見她說:「舒宜,你怎麼還在這裡啊,害我找了老半天,叫你你為什麼也不應一聲呢?」

    舒宜怕他看出異樣忙低了頭,說:「對不起!」

    「走吧,大家都在前面等你呢!」夏桐才沒心思責怪她,他一把拉住她要往前走。

    舒宜忽然「嗤」的倒吸了一口氣,夏桐連忙放開她問:「你的手怎麼了?」

    舒宜敷衍著走出去說:「沒什麼,我們先走吧。」

    夏桐神色古怪的看了舒宜半晌,沒看出什麼來也只好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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