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勇者 第五集 守護神的告諭 第三章 只是需要溝通
    姿荷妲的下落度已經減緩到安全的地步了想必是楊顛峰掙開後飛行石揮作用緩緩減的關係。

    可是打轉著下落的少女根本沒有讓自己恢復頭上腳下的意思只是哭叫著:

    「楊顛峰!你這個白癡、大笨蛋、大傻瓜!為什麼要讓我把你害死!你死了我怎麼有臉活下去為什麼不讓我們一起摔死算了!」

    少年連忙上前幾步把姿荷妲軟嫩的身子接到懷中。

    姿荷妲猛顫了一下睜開了眼睛楊顛峰連忙苦笑著道著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摔死。」

    「……?」姿荷妲瞪著一雙清澄的大眼睛難以置信地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臉脖子又摸摸自己的臉突然掙脫開來雙拳雨點般地落在楊顛峰的胸口!

    「笨蛋笨蛋笨蛋!」她哭叫著說:「怎麼不早說!我擔心死了!真是氣死人你太過份了!」

    「唉唷唉唷對不起了對不……」楊顛峰的頭本來就暈的厲害現在胸口被一陣敲打再也挺不住雙膝一軟突然坐倒在地上。

    少女愣了半秒鐘才尖叫了一聲跪在楊顛峰身邊關心地說:「你哪裡受傷?」

    「我不要緊……」少年呻吟著說:「只是有些頭暈休息一下或許就好了。」

    「頭暈……」姿荷妲沈默了一陣。

    楊顛峰胡思亂想著:「對了……上次也一樣想用瞬間移動『漂浮』在可埃斯艦橋上端的那次。到後來頭疼得很厲害差點掉下來幸好重力不久以後就消失了。當時要是真的掉下來可就糗大了。」

    其實少年還曾有一次因為過度使用能力而頭痛不過他不記得了。

    「真的……嚇死我了。」少女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冷淡地說:「你沒事就好。」

    她正想起身少年卻握住了她的雙手誠懇地說:「吶姿荷妲原諒我吧!」

    姿荷妲沈默了一陣才說:「……原諒你什麼?」

    「我不知道你在生我什麼氣啊!」楊顛峰困惑地說:「……啊!是因為我對生命的特質漠不關心?我想去思索生命的特殊性是一項偉大的工程或許我還不夠努力吧!總之要是我做錯了什麼像剛剛那樣打我也好不要對我不理不睬好嗎?不能跟你好好說話好難過。」

    他誠懇地盯著少女看姿荷妲呆呆地回望著他。

    「……還是不行嗎?」他暗歎了一口氣正想放手突然姿荷妲又流下了兩道眼淚。

    「哇啊!」楊顛峰嚇了一跳連忙把手放開。

    「……對不起……」少女哽咽地說。

    少年抓抓頭說道:「如果是飛行石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事先誰知道會變成這樣;而我也有錯、沒有先告訴你我……」

    「不是……我是說」少女哽咽地說:「我……我以為因為不能好好說話而感到難過的人只有我而已。」

    楊顛峰呆呆地望著她姿荷妲卻自然而然地投入了他的懷中啜泣。少年想要摟住她顫抖的窄小肩膀卻終究沒有伸手。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紅著臉把楊顛峰推開擦著眼淚。

    「……現在怎麼辦?」姿荷妲眨著眼問道。

    「……你……不問我到底是誰、有什麼樣的能力諸如此類的問題嗎?」楊顛峰試探地問道。

    久違的笑容出現在少女祭司的臉上她輕輕地說:「我不問。我不想知道。不只是因為你不願說我就不問你就算想說……」她吐了吐舌頭:「我也不聽!」

    姿荷妲掩著耳朵跑開了。

    楊顛峰扭了扭脖子爬起身跟了上去。

    跑了幾步少女慢了下來沒有回頭只是平靜地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得到你不是法師但是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對吧?古書中常提到像你這樣的『異人』擁有某些出乎常人的能力。」

    「藝人?」楊顛峰打哈哈說道:「我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呢!」

    「『藝人』和『異人』這兩個詞聽起來哪一點像啊!」姿荷妲好氣又好笑地說:「我們現在可不是用中文在交談呢!」

    少年紅著臉摸著後腦勺說:「嗯……失敗。」

    「但是……」姿荷妲繼續說:「但是你不想被誤認為是個法師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對嗎?」她回頭笑著說。

    楊顛峰不知該怎麼解釋只好苦笑以對。

    少女抬頭望望天色擔心地說:「颶風要來了。」

    「那……怎麼辦?」少年擔心地說:「這裡離塔尼夫夏還有多遠?剛剛鋸角鯊號似乎是往村子的方向飛應當多少拉近了我們和村子之間的距離。」

    「我大概知道村子在哪個方向可是沒辦法估計要走多久。」少女苦惱地說:「無論如何我們先避風再說吧!」

    「颶風要多久才會過去?」楊顛峰問道。

    「不知道快則兩天慢的話一星期以上也有。」

    「要是真的拖了一個星期預言中的月圓就……唉!也說不定是指下個月圓吧!在這裡空著急也沒有用只好寄望村長他們和班司塔尼的談判能夠順利。」

    「是不是有什麼事讓你急著想回到塔尼夫夏呢?」姿荷妲望著思索著的楊顛峰試探地問道:「還是為了幫助你在恩居奇維那位朋友?或是不想跟我獨處?或者是……和預言有關?」

    楊顛峰只能苦笑以對。姿荷妲輕輕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兩人默默地走了一陣楊顛峰正想著「覆水難收」這句成語沒想到姿荷妲回頭訝異地說:「你知道我們在幹什麼嗎?怎麼望著地下走路?」

    「……呃」少年抓了抓後腦勺:「我們在幹什麼?」

    「找避風的地方啊!真是的!」姿荷妲好氣又好笑地說敲了楊顛峰的頭。

    「以前的是踢我的腳現在是敲我的頭嗎……」楊顛峰邊想邊問道:「已經決定要找地方避風了嗎?或者可以做些簡單的雨具趕路回塔尼夫夏畢竟我們是趕在颶風前頭的……」

    「趕路!」少女尖叫道:「你不要命了!不知道你在急什麼可是這太危險了!」

    「為什麼?」少年莫名其妙地說:「這裡的颶風不見得比台灣的颱風強畢竟班司塔尼的飛空艇也是在風雨中趕路啊!」

    姿荷妲並沒有問台灣和颱風是啥搖搖頭說:「不行!你還記得我養的小砂猧嗎?這個颶風平原的土質十分鬆軟所以才適合砂猧繁殖。平原上面平常看起來再正常不過的地面一旦遇上大雨就會變成無底的沼澤人要是陷入沼澤沒頂之後連屍骨都找不回來。」

    「真的嗎?」楊顛峰驚訝地說。

    姿荷妲瞪了少年一眼掉頭繼續找避風處去了。

    楊顛峰也加入找尋之後不久兩人在山壁底端找到了一處山洞。「這邊不錯我們先進去探探吧!要是獸穴就糟了。」姿荷妲在洞口眺望了一陣裡邊很暗她摸了摸口袋回頭對少年說道:「有沒有打火石?」

    「沒有我們可以鑽木起火不過如果只需要照明的話不需要這麼麻煩。你看!」楊顛峰其實沒有把握鑽木生火便伸手讓手指光。

    咦?是錯覺嗎?光顯得比平時黯淡許多。

    楊顛峰自然而然彎腰進了山洞洞頂雖然不高但裡邊還挺寬敞的。不是錯覺在幽暗的洞穴中手指的光芒也比不上在礦坑看到的程度。

    「嘿──真方便!」姿荷妲笑著說:「以後叫你燈人好了。」她環視洞內有點失望地說:「不夠深如果風向改變了風雨很容易灌進來!」

    「讓我們做一扇門板吧!就算不是很密漏進來的風雨也會減少許多。」楊顛峰回答道:「這洞窟還有個好處裡邊高外邊低所以不會積水。就決定這裡了吧!」

    「嗯一時之間也很難找到更好的地方。」姿荷妲欣然說道:「但是要怎麼做門板啊?你有工具嗎?」

    「這還不是最大的問題?」楊顛峰說:「如果颶風停留三天這三天當中我們都不吃嗎?我是無所謂啦……」

    「這個我倒是有辦法!」少女退出洞外笑著答道:「野外有很多可以吃的東西呢!讓我去找一些來就算不是很營養至少也能填飽肚子。」

    「那就這麼決定了你去採點東西門板由我來想辦法。」少年隨著她退出了洞外笑道:「不要走太遠天快黑了迷路可就慘了。」

    「好。」姿荷妲點了點頭目送少年離去轉身想去找點吃的。她隨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因為剛剛彎腰進了洞窟應該沾了點灰塵沒料到低頭一看腰際的長袍少年降下時摟住自己的部位愣了一愣。

    「血……血跡?」

    回頭想找楊顛峰的蹤跡哪裡還找得到。

    楊顛峰和姿荷妲分手之後找了一塊又長又扁的石頭和另一塊盈握的堅硬磐石;接著找了一塊平頂的大石頭當台座開始敲打起石刀來。等到石刀完成之後在附近開始伐蕨干。因為工具相當簡陋他並不貪心只挑手臂粗細的蕨干來伐。也不知過了多久天色陰暗下來雲量很快地增加砍下的蕨干也增加到十來支楊顛峰擔心趕不及連忙抱著十幾支蕨干回到洞口附近。

    姿荷妲不在不過洞裡已經積了一些有的沒的看來已經回來過幾趟。

    楊顛峰拿出路上物色的野籐開始依照捆木筏的要領把蕨干捆成一片。頭尾都綁緊之後又用石刀在洞口外的地面掘了一道斜的溝槽讓門板下端可以固定在溝中而上端就靠在洞穴頂端。

    飄起小雨的時候小跑步著的姿荷妲回來了手裡還抱著幾叢灌木楊顛峰直覺地認為那些並不是可以吃的、想必是少女找來讓兩人可以在洞中坐、臥得更舒服些。「哇!」姿荷妲看見門板嚇了一跳又看了看石刀:「哇!你怎麼會想到要這麼做啊?在哪裡學的?或是自己臨時想出來的!」

    「不當然不是?」楊顛峰幫忙把灌木叢塞進洞穴深處自己也跟著少女進了洞口從裡邊探出身子把「門板」架好一邊繼續說道:「我家裡有一本《野外求生指南》是我很喜歡的書我把它看得滾瓜爛熟。」

    「咦?」少女驚訝地說:「怎麼會有這樣的書?在哪裡買的……在颱風?」

    「不是颱風是台灣。」楊顛峰背靠著洞壁坐了下來靜靜地望著外頭越來越大的風勢雨勢緩緩地說:「人會有些流浪癖的尤其在經歷長期定居的枯燥之後。」

    姿荷妲拿來了灌木叢讓楊顛峰靠自己也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淺淺地笑著說:「台灣是你的故鄉?那裡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雖然我想這樣問不過待會再說。手伸出來!」

    「手?」楊顛峰下意識聽話地伸出了雙手覺時已經來不及了。少女神情擔心地望著這雙滿目瘡痍的手有許多本來就傷得厲害的地方因為剛剛伐木做門又裂開出血了。

    「……怎麼弄的?」

    「嗯因為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之前用了很笨的方式潛入鋸角鯊號。」

    「……」少女從口袋裡找出幾片早就準備好的葉子在石頭上搗爛之後抹在楊顛峰的雙手上並用嘴撕開衣服幫他包紮起來。

    「謝謝。」楊顛峰說。

    「我才真要謝你。」姿荷妲誠懇地說:「謝謝你冒險來救我謝謝。」

    兩人都有些微的不好意思一時默然。少女突然挪了挪身子剝開了幾顆黑褐色巨大孢子似的果實把它裡邊淺色的果肉吃了下去並也遞了幾顆給楊顛峰。

    楊顛峰照樣吃了果肉很苦但習慣之後卻覺得挺有一番特別的風味。他望著自製的木門心想:「這有點像是魯賓遜漂流不過──」他偷偷地看了女祭司一眼:「在這方面我比他幸運得多。」

    「那個……」姿荷妲閃爍著好奇的眼神問道:「可不可以再弄那個那個『手指光』給我看看?」

    「好啊!」楊顛峰伸出了8字形包紮著的手讓光點在五指頂端間跳動、變色。咦?不是錯覺吧!光度好像比剛剛強了一點點雖然還是比在礦坑時弱。

    「對了!」楊顛峰興奮地想:「這光度可以做為一種烏德薩能力的指標等到光度回復到前陣子我在礦坑中看到的程度我應該可以再作一次瞬間移動!……到時候再說吧!免得讓她期待了又失望。」

    「對了!」少女又說:「能不能告訴我有關於台灣的事?」

    「那是我的故鄉一個……該怎麼形容呢!很尷尬的地方。」楊顛峰的眼神焦點投射在洞外無限遠的地方慢慢地說道:「我時常會想台灣的兩千多萬居民並沒有自覺自己是多麼特殊的一群。像台灣這樣荒謬的小島之前不曾存在於歷史當中之後很可能也不會再出現了……」

    「有兩千萬的居民啊!」姿荷妲皺著眉頭說:「那不能算是小島吧!」楊顛峰並沒有向她解釋兩地人口密度概念上的不同。

    他只是慢慢地對姿荷妲說著有關台灣的一切……

    「那真是一個……多采多姿的地方。」少女滿臉困惑斟酌著自己的用詞:「我覺得……單是塔尼夫夏和守護神大人就有著探索不完的故事了活在那種地方的你一定很辛苦?」

    「也不見得。」楊顛峰伸了伸懶腰笑著說:「正如你所說的其實就算是塔尼夫夏和守護神大人就有著探索不完的故事那麼台灣所包含的聽起來很了不起彷彿窮極人智也不能解析的複雜文化矛盾特性也不算什麼特別了。對了關於守護神的事現在跟你說剛剛好。」

    「嗯!」姿荷妲笑著說:「那麼從哪邊開始好呢?」

    「就從生命維持裝置說起吧!」楊顛峰說:「你有沒有長時間和守護神合而為一的經驗?並不會感到肚子餓也不會想上化妝室那是因為守護神擁有完善的生命維持機能……呃我是說守護神的神力會保護你讓你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啊!我有點感覺到可是之前沒有特別在意。」姿荷妲似懂非懂地笑著說:「這這不好吧?人應該用勞力換取食糧啊!怎麼能一直藉著神力而活呢?」

    「別人用勞力換取食糧你和守護神合而為一為塔尼夫夏巡弋也是一種付出有什麼不一樣?」楊顛峰笑著問道。

    「……嗯……」姿荷妲問道:「意思是說其實我根本就不需要吃喝肚子餓了就和守護神合而為一就好了?那就可以省下不少餐費了。」

    「嗯……」楊顛峰苦笑著暗忖:「這樣可以嗎?米迦梅撒拉只是透過維持血液各成分恆定來取代肺、腎、腸的功能而已……」接著忙道:「我想你要是肚子餓的時候去和守護神大人合而為一再出來的時候肚子依然是餓的因為守護神不會讓你的肚子裡產生食物。」

    姿荷妲困惑地眨眨眼睛問道:「那麼就只是『一直和守護神合而為一』的時候不需要進食也不需要上廁所囉!」見少年點了點頭她又問道:「那麼可以持續多久?」

    「持續多久?」少年笑著說:「幾乎是無限久吧!就算你和米迦梅撒拉一起沈入沼澤底部動彈不得你也可以活到老死為止。再來說說守護神的感測能力……」

    ……

    隨著洞外風雨的增強天色已經完全陰暗下來洞裡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也不知是雲層太厚或是時辰本來就已經入夜。姿荷妲一時聽了太多感到有點難以消化掩著嘴打了個哈欠。

    「今天先到這裡吧!我想睡了。」楊顛峰也陪著打了個哈欠。

    「嗯。」黑暗中姿荷妲的身影動了動她說:「……楊顛峰你冷不冷?」

    雖然前幾天天氣便已經轉涼現在兩人身上都穿著特別加厚的衣服不過冰冷的夜風無情地從簡陋的門隙間滲透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洞內的低溫紀錄。「冷啊?」楊顛峰苦笑著答道。

    「……我們抱在一起睡?」姿荷妲的聲音有點俏皮、又包含了點期待。

    「……好啊!」

    兩人都把外套解了開來少女投入了少年的懷中讓他的外套裹住自己。少年再把少女的外套蓋在兩人身上背後墊著兩人份的軟灌木叢。

    黑暗中姿荷妲依偎在楊顛峰的胸口很慶幸少年看不見自己的臉色卻又不得不恨自己的心臟跳得太快。「嗚……這樣暖和是很暖和可是我恐怕整個晚上都睡不著了。」少女胡思亂想著。

    然而不到一刻鐘她的吐息便平緩下來節奏也降低並保持規律。

    「是對守護神的信賴投射到我的身上了嗎?」楊顛峰煩惱地想著:「怎麼會如此沒有戒心呢?」

    少年不由得探手摸摸少女水嫩的臉頰:「好像嬰兒的肌膚……啊!《維納斯的單戀》中魚住英知的台詞。」

    楊顛峰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氣溫已經回升了些而懷裡的妙齡少女正睜著一雙美目茫然地瞅著自己。

    「……怎麼了?」少年摸摸自己的臉打了個哈哈:「我有這麼帥嗎?」

    姿荷妲吐了吐舌頭逃也似地掙離了楊顛峰的懷抱搶回自己的外衣穿好。兩人都在狹小的洞窟空間中變換了幾次姿勢伸展僵硬的手腳尤其楊顛峰的兩條腿都已經麻木了。

    少女靜下來之後又取了一些「囤糧」照樣自己先示範一次再讓楊顛峰學著自己的方法吃。

    「……對啊!」她低著頭沒頭沒尾地說了一句:「你很帥喔!」

    「……謝謝!」楊顛峰尷尬地笑了幾聲誠心說道:「你也很美。」

    姿荷妲紅著臉兒抬起頭來俏皮地說:「我哪裡美?」

    「呃」少年困惑地說:「全部都很美。」

    「騙子!」少女板起臉孔說:「就算整體來說算是美的一定也有特別漂亮或是相較之下比較不美的地方你根本就沒有這種感覺只是隨便敷衍我。」

    楊顛峰苦笑道:「好好我想想嗯……」他想起昨夜懷中的姿荷妲臉上也開始有點燙便隨口說道:「容貌很美身材也很好嗯……脖子很漂亮。」

    這回答讓姿荷妲感到有點訝異:「脖子?」

    「對啊!女孩子的脖子很漂亮呢!好纖細。」其實是因為姿荷妲這幾天都包得緊緊的楊顛峰看不見其他的部分所以直覺地就這樣說了。

    少女沈默下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突然又低著頭俏皮地說:「想摸摸看嗎?」然後解開了領口的第一個扣子。

    「咦?」楊顛峰僵硬地笑著:「咦?欸欸欸?」

    姿荷妲挪動身子到了少年的旁邊執起了他的雙手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的雙頰紅得厲害可是害羞的笑容中又含有一點別的、複雜的情愫。

    楊顛峰像個木頭人一樣地被動地讓自己的雙手被擺在她的脖子上。

    「你的手指根本沒有出力啊!」少女閉著眼睛說道。

    少年不明所以手指微微施力指尖傳來少女肌膚的奇異感觸。

    「可以再用力一點。」姿荷妲說。

    「不不用了。」楊顛峰困惑地笑著說。

    「再用力一點就可以把我殺死。」少女睜開了眼睛落寞地說:「對不對?」

    少年莫名其妙地說:「為什麼要殺你?」

    「比方說……」姿荷妲的臉色有點蒼白楊顛峰不由得更放鬆了手指聽著她緩緩地說:「比方說我中了那個法師的邪術背叛了守護神大人的信任……」

    「那我會拚命去把你救醒的。」楊顛峰說。

    「可是……如果已經來不及了呢?」姿荷妲:「例如說守護神大人馬上會化身為毀滅的光柱……」

    「耶?」楊顛峰驚叫起來:「你聽說了預言!嘉希昂告訴你的?」

    「那果然是預言的內容?」姿荷妲落寞地笑著:「你剛剛說夢話說了不少可是我只聽懂了這一句。」

    少年默然無語。

    「那時就殺死我吧!」姿荷妲再度閉上了眼睛說道:「仔細想想你的選擇才是對的。你第一時間趕到米迦梅撒拉大人的身邊時根本不知道侵入者是為特殊目的而來或是單純的殺戮狂?如果是後者守護神大人能越早趕到就能拯救越多村人的命所以根本不可能分心顧忌那深谷中黑衣人的生死。

    「也許對於擁有著這樣異乎常人力量的你『背負著生死』正是種注定的使命也說不定。」她睜開眼睛反常開朗地說道:「所以如果我背叛了守護神大人的信任請殺死我吧!」

    「……我想聽到的不是這種話。」楊顛峰落寞地說:「還是原來的姿荷妲好。」

    姿荷妲嬌軀一顫緩緩地挪開了身子。

    她沒有再說什麼楊顛峰也默然無語。過了半晌她才勉強笑了笑說:「再對我說說守護神大人的事?」

    並沒有像某些惱人的特例一樣徘徊不去這場颶風自這天下午便漸漸減弱。兩人制備了簡單原始的雨具開始朝著塔尼夫夏村的方向前進。

    一路上瀏覽著雨後特別清新的風景並說著有關於米迦梅撒拉的事情倒也不覺得寂寞。就這樣走了三天楊顛峰看著手指尖的光點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了。

    這幾天姿荷妲看他玩著指尖的光點已經習以為常見少年停步欲言便也停了下來望著他。「嗯姿荷妲……」楊顛峰說:「我的『能力』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或許可以一口氣把我們帶回塔尼夫夏村。」

    「咦?真的嗎?好方便呀!」少女依然笑著說話可是自那天之後少年總覺得她的笑容有點勉強。

    「嗯……試試看。失敗了也不會有損失不會像上次墜落在塔尼夫夏附近一樣地飛到恩居奇維去的。」楊顛峰伸出了雙手作勢:「來。」

    姿荷妲有點害羞地伸出了雙手讓楊顛峰握著。楊顛峰閉著眼睛回想塔尼夫夏的景物本來他選定的地方是旅館附近的廣場但是想到兩人突然出現在那裡會太過驚世駭俗就換了個地點。

    「多帶了一個人會不會更難成功?不知道中途放手或帶不動的話會不會把她丟到亞空間去?欸別胡思亂想了。跳啊!」

    耳邊突然聽見水聲。

    他睜開了眼睛幾乎和也睜開了眼睛的姿荷妲同時舉目四顧這裡正是兩人第一次對面處的河灘小沙洲!少女似乎有悟於心臉上又飄過一陣紅暈。

    楊顛峰腳下一個踉蹌鬆手蹲了下來。

    「你你不要緊吧?」少女連忙跟著蹲了下來攙住了他。

    「想必跟上次一樣」楊顛峰虛弱地說:「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來?」姿荷妲很自然地跪坐了下來順勢讓少年的頭枕到自己的腿上引他躺了下來。

    楊顛峰連耳根都燙了卻又不得不覺得少女的大腿很舒服。

    「……」過了半刻鐘姿荷妲才有點尷尬地說:「你好些了嗎?」

    「不好不好。」楊顛峰呻吟道:「簡直快要死了再讓我躺一下。」

    「真的?」少女語氣中充滿了關懷和焦急:「這次再使用『能力』果然太勉強了!對不起都是為了我!」

    「不是」少年連忙說道:「其實是因為太舒服了不想起來……好痛!」

    姿荷妲脹紅著臉狠狠地敲了楊顛峰的頭之後就逃也似地躲開了。

    「姿荷妲姊姊?」遠處傳來稚嫩而興奮的叫聲。

    少女向聲源望去同樣興奮地招招手說:「卡卡樂好久不見!」

    「姿荷妲姊姊!」卡卡樂從馱獸上跳了下來三步並兩步地衝了過來哭著撲進了姿荷妲的懷中:「我好想你!他們說你被壞人捉走了我好擔心!」

    楊顛峰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摸著還在暈的腦袋。

    在姿荷妲的愛撫下漸漸止住哭泣的卡卡樂抬起滿是鼻涕眼淚的臉瞅了楊顛峰一眼神情古怪地說:「怎麼?你也在?」

    「嗯是楊顛峰先生救我出來的。」姿荷妲溫柔地笑著說。

    小女孩滿懷敵意地望了少年幾眼才破涕為笑地扯著姿荷妲的衣角說:「來姿荷妲姊姊我們快回村裡去吧!大家都很擔心你!對了蹄爾菲特給你坐吧!姊姊走了這麼遠一定很累了!」

    「我……我不要緊。」少女連忙回頭說:「楊顛峰你還好吧?」

    「我也不要緊。」楊顛峰甩了甩頭。

    「那種傢伙就丟下他別管了姊姊我們走吧!」卡卡樂跨上馱獸依然扯著姿荷妲的衣服。

    少女祭司回頭擔心地望了少年一眼但在拉扯之下還是不由自主地跟女孩走了。楊顛峰苦笑著跟了上去。

    「吶姊姊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女孩唐突地問道:「一定是那種又高又壯英俊瀟灑和楊顛峰那種小鬼完全不一樣類型的男人對吧?」

    「啊!啊哈哈……」姿荷妲尷尬地笑著說:「啊!對了村長他們回來了嗎?」

    「嗯早上才回來爺爺辛辛苦苦地跑了這一趟氣色反而好了不少。」卡卡樂嘻笑著說:「大家都很擔心你呢!他們說這幾天拚命聯絡比較熟的空賊團打聽尋找你的下落;不過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楊顛峰也失蹤了看來那種外來的傢伙根本沒人在乎他嘛!」

    「呃卡卡樂……」少女祭司哭笑不得地說。

    「喂。」楊顛峰皺了皺眉頭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狡猾的笑意追上去幾步說道:「姿荷妲!」

    「嗯?」少女訝然回頭。

    少年突然改用了葛裡布林特通用語看來是故意要讓卡卡樂聽不懂:「你上次說的事情我想了很久。」

    姿荷妲呆楞楞地說:「什麼事情?」

    「我想……」楊顛峰欣然笑道:「就算你化身為意圖毀滅世界的惡魔我還是沒辦法動手傷你的。和幾千幾百個陌生的葛裡布林特住民比起來你對我而言更重要多了!對不起我是個自私的人並不是什麼正義的化身。」

    少女呆楞楞地聽完這番話一時之間沒有什麼反應卡卡樂的眼中則燃燒著嫉妒的火焰。

    楊顛峰享受到報復的快感之後吹著口哨越了兩人。正如他所料聽到身後傳來卡卡樂向姿荷妲追問這番話內容的聲音。他所沒聽到的是遲來片刻的姿荷妲自言自語般細若蚊蚋的回答:

    「……太狡猾了!別對我這麼溫柔。」

    回到村裡兩人驚訝地現家家戶戶充滿了異常的興奮和活力而且每棟屋子門前都不例外地堆了一些破銅爛鐵。

    「姿荷妲姊姊回來了!」剛踏進村子卡卡樂便拉開喉嚨大喊道。

    幾乎每一戶人家都有人跑出來圍住姿荷妲歡呼著。歡呼之外最常出現的聲音就是「你沒事吧!」和少女的回答:「沒事楊顛峰先生救我出來的。」

    很快地三人的身邊圍了一大群村民簇擁者他們往村長家裡前進。不過楊顛峰在混亂中並沒有漏看一些事情例如:廣場上擠了五、六艘班司塔尼的運兵飛空艇和神情嚴肅但不帶敵意的看守士兵圍繞著米迦梅撒拉;還有許多應該在坑道裡忙得天昏地暗的礦工此刻卻擠在姿荷妲身邊或從屋子二樓窗戶探出身子來招手。

    人群直到護送三人到達村長所居住的大屋之後才漸漸散去。卡卡樂說的沒錯披著毛毯下來的村長氣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他擁抱了少女祭司並吻了她的額頭和她重複了一貫的問答之後伸手和楊顛峰互握。

    「我代表村人向你致上最高的敬意感謝你兩次拯救了塔尼夫夏村和我們的祭司姿荷妲小姐。」村長伯嚴肅地說:「你可以用這裡的設備到班司塔尼或任何地方去沒有人會向你收取半毛錢。」

    楊顛峰摸著後腦勺苦笑道:「這……不是在趕我走吧?事實上我還需要從班司塔尼回恩居奇維的旅費很想留在這裡多賺點錢。」

    村長微微一笑欣然說道:「不!你是我們尊敬的人想要留多久都可以我相信村子裡已經沒有人把你當成外人了。」

    少年瞥了卡卡樂一眼但這女孩神情自若顯然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啥不對。村長在她的攙扶之下到躺椅上坐下感歎地說:「不過我想我們的礦坑沒辦法再付給你薪水了。」

    「村長先生生了什麼事?」姿荷妲焦急地說。

    「村長先生讓我來說吧!您先上去休息。」旁邊的青年好意說道。

    「我不要緊班司塔尼請了最好的治療師幫我看過之後讓我覺得年輕了五歲。」村長繼續說道:「你倆別緊張這或許不是壞事。我們接受了班司塔尼的協議──他們打算把塔尼夫夏建設成軍事據點希望我們遷離。」

    少女祭司本來找了位置坐下一聽這話就又跳了起來連忙說:「這怎……」

    「你別慌。」村長緩緩地說:「班司塔尼告訴我們這附近的礦脈頂多只能再開採十五年。而我知道他說的話是事實因為我年輕時也找專家來看過不過」他自嘲地笑笑:「當時還有足足五十年的蘊藏量。時光過得真快。」

    姿荷妲默然不語坐了回去。她神情十分落寞顯然聯想到村長這些年獎勵村人轉作農漁牧業至少達到自給自足並且積極展村子變成空賊之都等等作為原來背後有著這樣的深意在。但不管再怎麼努力一旦礦產竭盡這個已經繁榮了兩百多年的小村顯然會分崩離析。

    「看來這是真的了不是班司塔尼要求遷村而編造的藉口。」楊顛峰問道:「可是那也還有十五年他們是怎麼解釋為何突然要求遷村的?」

    村長的銳利目光掃過楊顛峰的臉彷彿在咀嚼他的那句「怎麼解釋」口中卻繼續說道:「等到十年後、十五年後再要求遷村人才的損失就嚴重了。因為隨著礦產減少坑道越掘越深入開礦的成本日益增加利潤也就越來越薄等到年輕人都不願意入礦坑離村另謀生路礦業技術的傳承就會出現斷層。相對的班司塔尼邦聯在境內現另一處很有潛力的礦脈非常希望我們能把採礦、冶礦技術一口氣全轉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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