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 正文 風雲際會 第四百零六章 少年之心
    小刀和王大寶都是粗人。

    不過粗人並不等於就是笨人。這兩三年跟在盧東籬和風勁節的身邊時間長了這倆人心裡跟貓抓似的難受。

    實在是太像太像……像到兩個人不能不有所懷疑。可是他們是親眼目睹過風勁節的死也是他們兩個人親手為風勁節裝殮了屍身。於是這倆人暈頭了。

    天天在風勁節的背後忍不住地觀察忍不住地對比真的渴望他是又有些怕他真的是。這樣七上八下矛盾無比到如今親耳聽見風勁節承認身份又聽著風勁節把個神仙救助之事說得如此神乎其神兩人卻只剩下了狂喜。

    其實不是沒有點覺得蹊蹺不過不理解不明白的也就不必明白了!何必尋根究底?真正確知了這個讓他們一直懷疑的風公子就是他們一直心心唸唸的風將軍知道那個人還好好活著他們還有什麼可求呢?

    在聽了風勁節細細分析了一番為何不能暴露身份的原因之後二人都是拍胸脯保證絕不洩露半句並且誓死替他們打掩護。於是自那以後盧東籬和風勁節相處也就少了許多顧忌。

    只是這件事的真相也就僅止於此二人知曉了。就算是再見當年定遠關舊人風勁節也並不說破。無關信任與否只是畢竟人多嘴雜畢竟這鬼神之說還是少說為妙。那些人不似王大寶和小刀這樣一直貼身追隨。這數年之間每每都用一個親生兄弟的名號糊弄過去倒也一直沒什麼問題。

    「說起來我倒覺得盧大人才是被神仙眷顧的那個呢你瞧瞧。這幾年他都不見老地。」王大寶喃喃地說小刀也滿臉羨慕地點著頭。

    當年他們二人聽說盧東籬的消息跨海回國千里來尋剛見面時盧東籬還是憔悴消瘦的頭白了大半。眉宇之間也都是風霜刻下的痕跡……畢竟在那流浪自苦的幾年裡吃了太多苦身心都蒼老不堪了。雖然風勁節後來一直在替他調理身體但也始終沒有完全復原。

    後來又身居高位身負重責一心一意想要把趙國地許多弊政舊制都改動過來其間阻力之巨大工作之繁重都是足以催人老的。

    可沒想到這幾年過下來。時光如水且日日夜夜勞心勞力盧東籬不但不顯老反而有點越活越年輕的樣子。頭居然漸漸返黑皮膚一點點光潔起來人也總是精神抖摟再辛苦再累也看不出有什麼明顯的疲態來。

    小刀想著都有些妒忌了:「聽說武功特別高的人不容易老咱們公子神功蓋世再過十年二十年還是這副風流瀟灑的樣子也不奇怪。可盧大人功夫明明連我們都不如怎麼也這麼神呢?」

    王大寶歎口氣:「我估計和公子教大人的什麼功夫有關。」他仗著貼身照料盧東籬與盧東籬甚是親近曾經直接套問過盧東籬盧東籬自己也不甚了然只是說自從練了風勁節給他的一門強身健體地功法後。就覺得精神一天比一天好。

    盧東籬說得甚是輕淡。王大寶暗中那個眼紅啊公子啊。將軍啊雖說盧大人是你的好朋友可咱們也都是忠主耿耿的啊要真有這麼好的東西順便也指點咱們一下多好啊。

    小刀看他的表情猜出他想說什麼失笑道:「你就知足吧公子教導我們的還少嗎以前你就是個小差役我就是個小兵現在就咱們倆的身手走江湖上絕對是一流高手憑咱們的本事如果離開盧大人自尋前程不管投到哪兒都會是人家肯以重金要職招攬的對象。就是因為有本事我們才有底氣才不擔心未來有什麼變故才對著什麼人都能挺直腰板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

    他一邊理直氣壯訓著王大寶一邊支持著又站起來雙手扶著窗子往外望正看見並著肩靠著船舷指點遠方海天一色壯闊世界地盧東籬和風勁節。海風越來越大就算把頭探出窗外都聽不見二人的對話。

    「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管他說什麼呢反正這段日子出海大人跟上上下下的人都交了朋友什麼都不懂什麼都要問估計他現在把整條船怎麼製造怎麼保養怎麼駕馭全給死死牢記了吧。」王大寶懶洋洋說:「以前就沒現大人對造船出海這種事這麼有興趣。」

    「興趣是興趣不過我看大人他這也是偷竊吳國造船馭船術之心不死啊。」小刀眉開眼笑地說:「他這明顯是藉著親切交談探查人家的機密然後利用他地好記性死死記住回國去一准要把偷學到的東西傳給水師的。」

    王大寶暈船暈得全身無力居然還能呵呵笑出聲來。「大人他本來就對誰都親近沒什麼架子碰上不懂的事就請教也是他本來的性情。」

    「這倒也是大人未必真是存心要套人家的本事只是他這人看到各種自己不懂不明白的學問都想去學。」小刀笑道:「哪裡像個當了多少年官的老成*人物倒還和少年人一樣。有時候我都覺地沒準是那功夫越練越玄不但身子年輕了連人心都能年輕的。王大寶嗯了一聲:「大人還和年輕人一樣肯拿心出來結交朋友敢於去相信人呢象咱們這樣混到如今都沒了這份熱血了。也虧得大人受了那麼多苦難對人對事居然還能像當年當縣官時一樣坦蕩。」

    常常保持好心情肯相信身邊的人肯以心相待。以魂相照地交朋友大多都是年少輕狂之人才會有的熱心熱血了大部份人在紅塵間幾番反覆磨折待人待事地心境便多是淡去了更何況曾經歷過定遠關舊事。

    為國家捨出性命傾盡一切。卻遭受國家如此背叛出賣。不要說盧東籬和風勁節兩個當事人就算是王大寶和小刀自己那幾年日子過下來也是滿心憂鬱憤世嫉俗處處以冷漠生硬的態度待人看世上地一切都覺不順眼地。

    後來二人回到盧東籬身邊初時盧東籬性子還是略顯沉寂憂鬱除了在他們和風勁節面前。會有些談笑之情平時總是沉默而嚴肅的。待人接物也多是只淡淡止於公事便罷紅塵萬千。看在眼中亦不過索然荒漠。

    這幾年歲月悄然而過那黯淡地眼眸裡一點點亮出光華那寂然的面容上一絲絲浮出生氣最終能變成現下甲板上那個依舊如此熱愛著世間一切美好事物依舊如此熱誠溫和以平常心地對待所有人的男子。這般變化終是讓人不能不悵然的。

    縱然本有赤子之心當年定遠關下也早就碎作煙塵了要怎樣才能把那一塊塊的碎片拾起於這人間洪爐之中。重凝烈火。再鑄出一顆赤誠如同黃金的真心。

    要對這人世有怎樣的熱愛對這世人。有怎樣的信心才敢於讓一顆受盡苦楚碎裂紛亂好不容易才勉強癒合地心再經這一番歷煉一回熔鑄。

    這些年來盧東籬經歷過的事王大寶和小刀都是看在眼中的。的確有舊日同袍軍中舊部們不計得失不論利害地傾力相幫的確在這污濁官場中也有清明正直之士響應呼喚而來傾身家性命以助的確一點點一滴滴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都可以看得見成效也會得到一些百姓的認同和感激。

    可是行此冒天下之大不韙之事面對的更多是敵意是冷漠是謀算是陷害。手裡凝聚地力量再大面對那舊有的體制幾乎整個文武官僚集團的利益還是太弱太弱。到處是阻力到處是敵意多少人臉上笑春風暗中下刀子多少人嘴裡興誓旦旦手裡專布陷阱。看盡那麼多人心險惡人世莫測卻還能讓一顆本來冰冷的心漸漸火熱起來本來沉寂地眸漸漸生動起來這其中的勇氣和信念每每讓王大寶和小刀想起來都生起無限感慨。

    王大寶慢慢地掙起身來也湊到窗邊向外看去。

    那麼強勁的海風吹得最強壯的水手都躲到艙裡去了甲板上只有那兩個人迎風而立袍袖在巨大的海風呼嘯下鼓風而起獵獵作響仿似要乘雲馭氣追風逐電隨時都能帶著那二人騰空而去直入雲霄一般。

    王大寶莫名地微微一笑盧大人本來就是萬中無一的人物那樣的心懷胸襟是他永遠衷心敬佩的。但如果沒有風公子地話就算是盧大人也不可能幾沉幾浮於洪爐人世猶自赤誠不改吧。

    身旁小刀輕輕地說:「有的時候我都想怪不得會有神仙要救公子呢……」

    王大寶因著頭暈看出去的一切便有些模糊不清望著金色陽光下那身影有些朦朧得不似凡人的兩個朋友只是微笑。

    是得神仙眷顧也罷還是他們真是神仙中人也罷這一生能有幸追隨著他們陪伴著他們得到他們的信任出力為他們辦事真好!

    可是其實呢這一刻甲板上風勁節和盧東籬的談話並不似王大寶和小刀想得那麼溫馨美好因為基本上就是風勁節在訓盧東籬了。「還胡思亂想什麼呢過不了幾天就能到吳國一天團聚了用不著惦念到愁眉苦臉吧?」

    盧東籬搖搖頭輕輕道:「我此生負婉貞良多明明可以夫妻團聚卻棄她於異國他鄉甚至還要百般利用於她。她生性良善溫柔我卻用她地名義來謀算這殺伐爭鬥之事她……」

    「胡說什麼呢麻煩你分清楚主次。」風勁節瞪他:「你是對我嫂子思念欲狂難以忘懷最終榆木腦袋開了竅明白人也不能一輩子先天下之憂而憂偶爾因私忘公一回不算罪過大大方方扔下手頭一堆事回去一家團聚順帶著挖兩個坑等著一幫沒腦袋地笨蛋往下跳明白了嗎?」

    盧東籬失笑:「你這人……」

    「我這人又怎麼了最見不得你胡思亂想長吁短歎自尋煩惱自討苦吃了不就是順勢想造個局取個兩全其美嗎怎麼能算是謀算妻兒呢。」

    風勁節毫不客氣地搶白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船上上上下下包括大寶和小刀你見誰都談笑風生看起來心情愉快地不得了好像一船人就是出來遊玩取樂似的。獨對著我地時候整天作正義凜然憂思重重苦大仇深狀當清官當忠臣當成這樣誰還樂意親近你。」

    「所以我也只敢對著你這般啊想必你是嚇不跑的。」盧東籬輕笑。

    在這個傾注他無數心血的人世間他有極好的朋友極好的同僚極好的夥伴他有永遠永遠放在心頭的妻兒他總是盡可能地在他們面前表現自己的快樂輕鬆盡量把那些生命裡美好的一切與之分享但所有的煩惱擔憂焦慮迷惑卻只有在風勁節面前才會毫不掩飾地表現出來。

    「勁節你覺得我們這一次的安排有幾成成功的機會?」

    「各項安排你不是差不多都和我一起定的嗎?」風勁節有些得意又有些戲謔:「就憑我的才智本事就憑我的細心安排還不夠讓你有十成的信心嗎?」——

    廢話分隔線-

    秘書棕:今天把4ooo多的存稿都放了明天會斷更一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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