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 正文 【男寵篇續七十】父子相承(作者棕黑色)
    【男寵篇續七十】父子相承(作者棕黑色)「阿昭樂樂說他怕將來會對不起我們所以他想逃走。」

    聽了傅漢卿的話京昭尚無太大的驚訝看看抬不起頭的小樂歎道:「樂樂別擔心爹娘又不是不識好歹不會要你對不起我們的。」

    小庚忍不住哼了一聲。京昭挑眉:「怎麼?」

    她還以為小樂是擔心將來的權力之爭。雖然還不到成*人的年齡但是兩個孩子多閱歷所以都早熟。近半年來她已經屢次感覺到小樂在朝堂上的躁動和矛盾。雛鳥羽翼已豐又怎會再甘心在母鳥身下雌伏。他既然迫不及待要展翼飛翔對於仍然壓在他頭頂上的人難免生出不滿和反抗之心。就算是明知道京昭仍然壓制著他是因為他還沒有成熟到不需要協助沸騰了的青春熱血照舊每每不聽從他理智的勸誡。

    朝堂之上小樂已經數次口氣極沖地頂撞了京昭而每次京昭都默默讓了步小心翼翼地避免傷害到未來晉王的威嚴。即使小樂的決斷是錯誤的她也依照執行。她從來沒有忘記他們這雙王雙聖是異數。沒有一個君王可以大度到容忍朝堂之上有像她這樣地位的人物存在。事實上這種關係能維持至今才顯出破裂的跡像她已經頗感幸運。

    可是難道說現在這事還另有隱情?

    小庚看著小樂的眼神鄙夷加警惕卻不說話。京昭將目光轉向傅漢卿。

    傅漢卿沒心沒肺道:「小樂說他想要我。其實這不算什麼……」

    「樂樂!」京昭的口氣便冷厲了。「你真的動了那樣的念頭?!」

    小樂只顧低了頭不承認也不否認。

    其實每次口氣惡劣地和京昭衝突過小樂冷靜下來對自己的行為都懊悔慚愧得不得了甚至開始心生恐懼。

    那個暴躁無禮到不知好歹的人是他嗎?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應該是矜持的冷靜的理智的那個嗎?心中那些暴烈的衝動他以前不是一直可以完全的掌控完全地壓抑嗎?現在的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小樂是個悶葫蘆什麼事情都習慣自己思索不會像小庚那樣輕易宣之於口。京昭又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他這些苦惱。她覺得在現在的情況下她應該準備讓小樂繼位所以她加快了權力交接的步伐。對此小樂卻更加驚慌。現在自己手無實權都可以做出這等事來一旦繼位為王他會不會一時昏頭做出些可怕的無可挽回的事情來?

    小樂的咄咄逼人京昭的步步退讓權力中心的傾移。嗅覺敏感的臣子意識到晉國的天要變了。

    小樂炙手可熱了。

    因為他對京昭的態度似乎是很壓抑很不滿的。自然會有投其所好的臣子偷偷向他表達對京昭鵲巢鳩佔大權獨攬的痛心還有對小樂這個未來明君無比的期盼和忠誠。

    到底是有那尤其遲鈍而不識時務的向小樂大讚他的生父上一任的晉王。讚頌老晉王的豐功偉業讚頌他這未來的新王多麼有乃父之風以至於自己可以完全確定他才是真正的晉王而小庚是那個卑賤的替身。

    您的風華您的氣度您的氣勢……和老晉王是如此酷似那些宵小之輩居然以為可以模仿遮掩真真是可笑啊!

    聽了這話小樂忽然意識到他身邊的人對老晉王的生平似乎是有所隱晦。他知道父王在年輕時開疆闢土的豐功偉績也知道父王在征衛攻秦的時候暴病而亡。傅漢卿曾經侍奉過老晉王他當然也耳聞了。但是……沒有細節。現在他想知道細節。他想知道和自己如此酷似的父王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於是在逃也似地離開了宮廷之後小樂最近選擇的遊歷地點是衛國。

    一路走一路問一路聽。在民間老晉王的口碑確實稱不得好。他不敢相信。那些傳聞肯定是誇大了吧。於是某晚兩人在客棧同屋共寢時……

    「乾爹當初我爹爹真的是強迫梁國送你來晉國的嗎?」

    「不是啊。」小樂剛剛鬆一口氣傅漢卿接著說:「本來該被送來的是青麟可他還那麼小又那麼出色所以我換了他。」

    …………

    「那我父王是不是很寵愛你?」

    傅漢卿點頭。

    小樂心中又升起希望。「因為他對你好所以你才留在他身邊那麼久都沒有離開?」

    傅漢卿搖頭。「那時候我的武功被廢了就算要走也走不了的。開始的時候我也真的沒有想過逃走。可是後來不逃走不行了。」

    「你……逃走?你不是為了讓秦國退兵才捨身入秦嗎?怎麼會是逃走?」

    傅漢卿打了個哈欠。「這個……說起來……就太麻煩了……」

    試圖睡覺。

    小樂搖晃著昏昏欲睡的他不依不饒地騷擾。告訴我吧告訴我我以後就再不問了麼。不告訴我我就……傅漢卿被煩得沒辦法只得睜眼道:「那我就說這一次?以後不問了?」

    小樂連忙點頭。

    於是傅漢卿打著瞌睡閉著眼睛不動腦子地將當年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事無鉅細毫無刪節毫無潤色地流水賬般全都說了出來。那些過往他是真的不在意的。說完了耳邊沒有蒼蠅嗡嗡了他翻身睡去。

    小樂坐在床邊身體完全僵木。以前他只知道京昭是他的姐姐也是他母親最好的朋友。而傅漢卿是那個幫助他出生剪斷了他的臍帶的人。他以為是因了這樣的親密和溫馨莊太后才會將孤苦無依的他托付給了他們。

    可是現在這些從傅漢卿口中淡淡說來的過往。這一串荒唐到了極點的強迫殘虐多疑和背叛……

    他們共同的父親對他的姐姐竟然沒有絲毫的親情。他疑忌姐姐疑忌到幾乎將她迫上死路。他殘虐傅漢卿幾乎將他折磨至死兩次。

    他的母親……曾經試圖殺害眼前這個救了她們母子性命的人。

    那些曾經讓他困惑的被他深深壓抑隱藏到心底最深處的暴烈黑暗的衝動似乎都有了解釋。

    可笑可悲!

    他的親生母親是死在京昭手上。他的親生父親是死在傅漢卿的身上。而擁有這樣血脈的自己卻是被這樣兩個人毫不介懷地以身相護保衛著教導著長大來的。他們怎麼就不擔心有朝一日他會想著要報父母之仇?就不擔心有著這樣血脈的他……大權在握時會一樣的殘暴不仁一樣的忘恩負義?

    燈中油盡短短的燈芯上爆出最後一個亮麗的燈花。暗色的陰影隨即籠罩了他。

    以前京昭和傅漢卿對他的關愛讓他感激親近如今知道了當年的真相這些關愛卻沉重到讓他不能負擔。他們對他有信心他對自己沒有。他以為那些黑暗的衝動是他獨有他也並不知道如今那些衝動自己難以控制是因為正常的青春躁動。

    負罪還有極度的不自信。漫漫長夜暗色的陰影中他合不攏雙眼。

    幾天下來小樂沉默了憔悴了。而遲鈍的傅漢卿居然還是沒有看出他有心事。

    煩惱至極疲累至極這一天的晚上小樂終於沉入了荒誕的夢境。

    夢境中他似乎「清醒」了過來。他知道自己在做夢。這種情況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他甚至從經驗得知這樣的夢境中只要自己每隔一會兒就看看自己的雙手掌紋就能保持「清醒」還不會徹底醒來。他曾經不止一次在這樣的荒誕夢境中洩清醒時分自己必須壓抑的怒氣。

    白天的他是儒雅的善良的退讓的被逼迫的狠了才偶爾爆一點點壞脾氣。

    夢裡……

    濃重的白色霧氣中他像餓極了的狼慌亂地尋找溫暖的血肉。他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是他卻畢竟仍然在睡夢中。此刻人的頭腦其實並不是完全清醒的。現第一個類似人形的物體他便迫不及待地撲了上去將那個軀體壓倒在身下撕光他的衣服抓咬踢打將他的暴戾和煩躁一股腦傾瀉到這個幻影的身上。

    那是個幻影所以他不必自制不必避諱不必內疚不必擔心。

    他的指甲在那人光滑的脊背上扒出了十道艷麗的血痕。醒目的紅色刺激了他他忽然更加清醒了一點立刻停了下來驚懼。

    不知何時那人的手腳被鎖在了木馬之上遍體鱗傷。他轉過原本低垂的頭看他。

    那個人長著傅漢卿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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