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 正文 【男寵篇續五十八】風起雲湧(作者棕黑色)
    【男寵篇續五十八】風起雲湧(作者棕黑色)三年紛紛擾擾三年風起雲湧幾家歡喜幾家愁。楚亡晉弱慶燕強秦力竭。東灣起齊國屢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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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

    秦旭飛眉頭緊鎖披衣獨坐一面沉思一面將手中那一方裹了金粉的松墨在硯中緩緩研著。濃重的黑色在硯中那一層清澈的水中漸漸湮開來湮開來。

    有侍衛送了信報來放在桌上趨退。

    侍衛剛剛退出門外就聽得屋內有重擊聲碎裂聲撞擊聲。然後還有那輕微的沉重的急促的壓抑不下的憤怒的喘息。

    檀木桌承受不住秦旭飛的怒氣被他一掌拍散。硯台摔碎在地上墨汁橫流。他盯著地上那一灘猙獰的黑色面容扭曲雙手緊攥著椅子扶手卡嚓一聲竟是生生將那兩側的扶手也掰斷了。

    秦將攻晉?!國庫吃緊無力相助於楚?楚地事弟自決之?

    皇兄你當我稀罕楚王之位嗎?秦旭飛心中苦澀難言。行兵打仗開疆闢土才是我的心願啊!

    晉何足道哉!若是我能為鋒刃你能為刀身我可以替你掃平天下!你一直是知道的可是你卻掣肘於我……你明知秦楚民風大異要收服民心不易。你明知我雖然能帶出強兵卻沒有治國之能。我多少次請求你派遣擅長內政的人才來協助我你不理。空許我一個楚王之位卻不肯給我實質的支援。故意將我牽制在楚國逼我在這裡利劍劈柴寶刀屠豬。從小的情誼多少年的相知還是敵不過那一句:天家無兄弟!

    秦旭飛倦了。現在原本那些已經被打散的不服秦國管轄的城市漸漸抱成了團打出復楚的旗幟隱隱有了反攻的氣勢。從這股勢力的運作風格裡他敏銳地嗅出了老對手的氣息。那個人真的死了嗎?他感到了風雨將至的危險屢次希望能說服秦王相助於他互補有無可是在這關鍵的時刻他說秦……要攻晉……

    楚已成棄子。這數千里疆土數萬名兵將都和他一樣成了棄子。秦王用楚國羈絆他又用他羈絆楚。

    如此你要我打下這楚國何用?罷了皇兄既然你不心疼這片疆土我又何必替你辛苦看守?

    「殿下。」

    被侍衛找來的柳恆看到這滿地的狼狽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柳恆。」

    秦旭飛臉色陰沉示意他走近。

    「聯絡梁國。我這個『楚王』願意割讓笪隆、蕪邑、畋斡三郡換他們助秦攻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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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

    楚亡晉弱一直以來總是夾在楚晉之間受盡窩囊氣的梁國君臣忽然現他們轉運了。是應當謹守本分保存實力還是藉機冒險擴張徹底擺脫風箱老鼠的尷尬朝堂之中攻守兩派爭論不休。

    「你居然敢來見我。」

    三年的軍旅生涯當初那個鋒芒畢露的稚嫩少年經歷了風雨已經成長為一個英姿勃的男人。

    劍眉星目未改白皙的肌膚卻已經粗糙黝黑。臉頰的稜角分明了。握劍的手臂粗壯了。身上有明顯的汗臭和鐵血的腥氣。他胸中憋了那一口氣血火裡來去三年行兵打仗現在小有聲名。坐立之間威壓漸顯。幼虎如貓當年幾乎淪為寵物。而如今他的爪牙已利還有哪個梁國人敢於起意設計將他這個沙場馳名的將軍當作男寵送給他國?

    左滌塵卻依舊是低眉順眼依舊是臉色蒼白。如果說他有什麼變化那就是他的身體比以前更顯得單薄了。他曾經拚命習武但是他的武藝已經拋荒三年不曾練習。不過雖然傅青麟怒火正熾雖然這滿帳兵士對他虎視眈眈只要傅青麟一個眼神就可以將他碎屍萬段他卻並無驚恐之色。

    「傅小將軍請你屏退左右。左某有話要說。」

    傅青麟冷然示意讓所有人退下。左滌塵端起茶杯輕輕吹著漂浮在上面的茶葉。

    「左家願意相助傅小將軍攻打晉國。」

    傅青麟譏嘲道:「若是要做說客勸我天下沒有人比你更不合適的了。左家派你來誠意何在?」

    左滌塵面色不變。

    「傅小將軍天縱英才其中關節何須我多廢唇舌。左家遣我來自然不是當說客的。」

    「哦?」傅青麟微覺詫異。

    左滌塵苦笑。「左家欲求合作自然是要表示誠意。而還有什麼能比送來我這個人更可以代表左家的誠意呢。」

    他伸手解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裡面白色的內袍。反開襟反束帶那是妓院裡小倌貴人家的男寵才會穿戴的樣式。

    「當初我準備調教你的一切我自己從小就是學過的。而且我學得很不錯。」

    終究是有一點點的顫抖一點點的不甘。他起身跪到傅青麟的面前寬大的袍袖裡雙手還是握成了拳。

    他三年的辛勤三年的功績換來的只不過是一個可以自己將自己獻來給傅青麟洩憤的機會。

    不必被繩捆索綁不必用迷藥囚籠。太子左家算是給他留下了三分顏面吧。

    滿腹錦繡滿胸抱負終究是都敵不過他生而為一個左家人。

    牙齒間早已私藏毒藥。這次任務完成他也不會再恬顏苟活。願只願若有來世再不姓左!

    心中一痛他伏下身去親吻傅青麟的靴子。傅青麟驚窘之下一腳將他踹開。

    左滌塵跌坐在地撐起來跪好抹去嘴邊血跡依舊低眉順目。

    「傅小將軍來此之前我那些微的武功也已經被廢了。您若是不輕著點我可是活不了幾天的。另外名義上我畢竟是太子的人。您處置我要我侍奉您或者是侍奉別人都可以但請您在這樣做的時候避開旁人留給太子幾分顏面將來您也好和太子見面。」

    傅青麟神色數變。眼前此人曾經是他最蔑視的人也是辱他至極的人。

    現在他可以隨意報復。沒有人會為此人出頭沒有人會為此人叫屈。沒有人會認為他立刻抽劍在此人身上劃上幾百個口子洩憤會有什麼不該。

    那該是多麼爽快的事情啊!如果是三年前的他會雙目赤紅地衝上去將此人打個半死吧。

    最終幾近粗暴地他將左滌塵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恨你。

    「但我沒那麼幼稚。」

    「罪魁禍並不是你。」

    「如果沒有你也就沒有今天的我。」

    「你曾經試圖辱我今天左家又試圖讓我辱你我們之間的債便平了。」

    「可你還是欠了一個人的。你廢了一個人的武功讓他在晉國受盡屈辱讓他沒有自保之力只能任由天下人都瞧著他承歡於秦王跨下。」

    「那個人代替的是我。所以他的苦他的恨我要替他報復。」

    「至於你……既然左家將你給了我那麼你心有不甘也好看我不順眼也罷。我要你替我效力攻晉弱秦!」

    聽到最後一句左滌塵詫異地抬起頭來。

    傅青麟厭惡地甩開他的手自顧自坐了回去。三年前的種種教會了他一個人生來的身份是很不可靠的東西。所以他也學會了從另一種角度來看待人。他痛恨左滌塵所以他研究左滌塵。研究他的動機研究他的弱點。於是傅青麟知道皇宮的藏書左滌塵無不通讀。十八般兵刃左滌塵曾經樣樣精通。

    他知道左滌塵心思細密胸有謀略。既然他有野心不得志他便不可能拒絕這樣一個機會。

    「你不必藏私也不必防備我。我很樂意讓你出盡風頭。顯出你的手段來不要讓我覺得曾經在你手裡受辱是一件很羞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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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晉。

    月黑風高夜。

    莊太后懷抱三歲的姬余庚坐在龍床之上。

    撫摸他花瓣般粉嫩的面頰看著他眉間那一點漂亮的胭脂痣莊太后歎息。

    小貓膩兒……才三歲的孩子居然就懂得了藏拙懂得了裝傻。

    她已經心力交瘁。和京昭一樣她低估了某些男人的愚蠢和野心。現在她除了緊緊看守著懷中的孩兒不讓別人毒殺了去自己嚴守中立不偏向任何一個姓莊的人什麼也不能做。如今晉國莊家獨大。他們覺得秦楚糾纏齊國征討東灣四面邊境一片昇平竟是個個都大方將後背晾給外敵只顧口水橫流地盯著那個奶娃娃屁股下的王位自家嘶咬起來!他們不願意再隱忍為臣向她這個莊家的女人跪拜。他們容不下寶座上那個看上去癡癡呆呆的奶娃娃要自己坐上去!

    枯坐宮中束手待斃。等著那個撕咬出的勝利者來幽禁她殺掉他。等著秦楚齊燕趁隙攻晉。京昭!哀家好悔!早知如此當年哀家便不該袖手旁觀任他們推你走上死路!本以為沒有了你莊家從此便會安穩如山又怎料這莊家竟然是這樣一捧豆腐渣子離了你這個模具的壓制立刻成了一灘泥!

    窗外有異風微響。四個黑衣人魚貫而入。

    莊太后抬頭。

    「你們是什麼人?」

    「我等乃晉國義士今日要冒死搭救幼主離了你莊氏一族的脅迫!」

    莊太后搖晃著懷裡的孩子。

    「貓膩兒貓膩兒醒醒。」

    小人睜開睏倦的眼。「母后?」

    莊皇后取下床榻邊的厚披風將他裹起。

    「貓膩兒這些叔叔會帶你走。聽話記得嗎。」

    小人哼唧著。「母后我困……」

    這麼點的孩子能懂得什麼呢。

    看著一個黑衣人將已經又睡了過去的小皇帝抱起她冷冷地說:

    「我大晉的皇帝天生異相不是那麼好找替身的。你們好好照顧他。哀家會替你們遮掩一二但是若是明天下午你們還未能出這邯鄲城那大家就同歸於盡吧。」

    黑衣人懷疑地看著她躑躅不去。

    莊太后巍然道:「三年母子情總比那些天天逼迫我退位的狗東西們來得親密些。」

    黑衣人倏然退走。

    莊皇后望著屋內紅燭低聲長歎。

    京昭你真的是死了麼?

    如果你沒有死你會忍心繼續躲藏著看著這個孩子……

    京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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