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 正文 第四章 奇人
    第四章奇人傅漢卿跳下馬車時每個人都覺得天地為之一暗只因為人世間的所有的光華都已集中到了一個人身上。

    只不過普通的一身布衣只不過閒閒散散披了一頭長說是不修邊幅倒不如說是因為時間太緊剛洗過的頭還來不及束好更加沒有機會做任何其他的修飾。

    他只是就這麼簡簡單單跳下車走到了傅青麟身邊於是那錦衣華裘絕世俊美在任何場合都是眾人目光焦點的梁國第一美男子豈止是黯然失色簡直就是在一瞬之間沒了顏色。

    他輕輕一掌仿佛渾然無意拍了拍傅青麟的肩膀然後微微一笑:“你沒事了可以走了。”

    沒有人覺他這句話不合情理因為在場諸人大多已失去思考能力了。沒有人的眼睛能不定在他的身上沒有人的思緒能不在這一刻停頓。

    只除了……傅青麟。

    只有傅青麟才能感覺到就在剛才那簡簡單單的一拍之間一股極其強大的力量侵入他的體內轉瞬間便把他體內纏綿不去的軟骨散逼得消逝無蹤令得他四肢百脈仿似有無比充盈的力量在沸騰燃燒。生平從來沒有感覺這麼好過。他很清楚地知道只是在剛才一瞬間不但他體內的藥物被去盡就是任督二脈都已被打通不止內力大增就是從此再練武功也是事半而功倍了。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簡直太過不可思議了這怎麼可能呢……

    他怔怔地望著傅漢卿眼見傅漢卿在他肩上一拍後就要往後退開。他啊得叫了一聲竟是一躍而起叫道:“你是誰?”

    傅漢卿淡淡笑一笑:“如果從輩份上算我應該是你的叔叔。”

    原本中了軟骨散動彈不得的人竟忽然行動自如這種驚人的事都無法讓其他人的目光從傅漢卿身上轉開只有傅卓上前一步面對梁王深施一禮:“陛下臣這就把他留下請容臣帶走青麟。”

    梁王目光怔怔得望著傅漢卿怔怔得點著頭他或許聽到了傅卓的話又或許並沒有他或許知道自己答應的是什麼又或許根本已不在乎自己答應的是什麼。

    左伯倫勉力晃晃頭恢復了一點思考能力張張距想要說什麼卻又什麼也沒說出來無論如何面對傅漢卿這種不屬於塵世的極至之美根本沒有理由再強留傅青麟了。

    因為傅漢卿的出現整個殿宇一片寂靜仿佛所有人都放輕了呼吸放緩了心跳不敢再輕易出一絲聲音所有人的心神整個的氣氛都似已在無形中受到控制直到一聲忽然而起的大叫打斷破了這奇異的沉寂。

    “不行不能讓他成為送給宗主國的禮物。”

    左滌塵比任何人都痛恨傅青麟。

    同屬梁國三大世家然而受人尊重的被萬人傳頌的被百姓向往的從來都只有在戰場上占盡風彩的傅家。而被人輕視的受人憎恨的遭人非議的永遠都少不了左家。

    是啊傅家英雄輩出傅家血戰沙場。而左家算什麼不過是世代弄臣陪皇帝嬉笑作樂的小人主上本來明明可以做天下明君都是被左家的人帶壞了。

    提起左家世人理所當然會有這樣的想法。

    有誰知道要做上位者的近身伴從有多少苦楚傷痛。左家也有那金尊玉貴的小公子只因在宮中陪伴王子時不能迎合上意便被生生杖死。左氏宗族還要自認教導不嚴。

    當傅家的孩子僕從如雲被嬌婢美姬所環繞時左家的公子卻要在王族子弟身邊做下人低眉順眼時時看人眉高眼底猜測主人的心意。

    當傅家的孩子邊關立功時左家的公子卻要為闖禍的王子擔罪替偷懶的殿下做功課。

    當傅家的人功記史冊時左家的人又因為國王納妃選秀建宮游樂等等事多出一項項罵名。

    王上做了多少惡都是陛下聖明壞的肯定是誘使主上往邪路裡去的左家人罷了。

    所謂天子第一近臣所謂世襲陪王伴駕之人說到底不過是國王的替罪羊。

    得到了榮華富貴的同時也注定要擔下一切罪孽。

    在人們輕蔑左家的人貪圖富貴時有人會在意左家子弟也會有志向也會有期盼嗎?

    在人們稱贊傅家的少年文武全才時有誰知道左家的兒郎也同樣學文練武而他們所有的技能都只不過是為了給帝王取樂替王子應付考試永遠沒有機會一展抱負。

    左滌塵正年少年少的他還有著少年的理想少年的雄心少年的志量。他曾比所有的表兄弟們都要勤奮地學習一切知識。皇宮的藏書他無不通讀。十八般兵刃他樣樣精通他自問擁有飛的翅膀卻永遠沒有展翼的機會。

    他恨傅青麟當他困在小小宮宇中時那個與他同歲的少年已叱吒風雲。當他懷著對命運不公的怨恨在人前對帝王伏時那白衣錦袍的英俊男子總是遠遠得用那樣居高臨下那樣冷嘲不屑的眼光望向他。

    他姓左他生在左家這是他的罪嗎?這是他所有父輩的罪嗎?

    沒有他們姓左的國王就不會縱情聲色嗎?就不會大選秀女嗎?就不會肆意建造宮室嗎?沒有他們左家梁王就敢於對抗宗主國而不把傅家的美男子獻上嗎?

    或許這件事不是他們左家推動的但難得能有機會如此羞辱傅家最驕傲的少年讓傅家長房嫡子第一繼承人落到他一向看不起的左家人手中做為禮物接受調教左滌塵心中充滿了一種怪異的滿足感。

    然而難得天上掉下來的報仇機會就又這樣輕飄飄飛走了。

    傅家交出了一個真正天下無雙的美男子換走了傅青麟。

    那個叫傅漢卿的人的確擁有世人連想象都不能想象的美貌然而他畢竟不是傅青麟不是代表整個傅家傳承與希望的傅青麟不是代表著傅家全部驕傲與尊嚴的傅青麟。

    對左滌塵來說能任意玩弄羞辱象傅青麟這樣高貴並且一向看不起他的人才是人生最大的滿足。

    所以在梁王應諾要讓傅青麟離去時左滌塵失控般叫了起來:“不行不能讓他成為送給宗主國的禮物。”

    所有人聞言望向他左滌塵也不慌張伸手一指傅青麟:“傅公子原本中了軟骨散動彈不得轉眼間卻又能起坐自如應該是受剛才一掌之助吧。”

    傅漢卿淡淡點頭:“是是我剛才助他驅除了藥力。”

    有了他的回答眾人的心思才略略恢復正常全都怔了一會兒神才能真正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然而也都不由自主或是暗打一個寒戰或是倒吸一口冷氣。

    沒有運功行氣沒有凝神貼掌只是渾若無事地輕輕一拍就在不知不覺間驅盡毒力這到底是怎樣的力量。

    左滌塵冷冷望向傅漢卿:“如此強大的武功若是就此獻給宗主國讓他常伴帝側萬一弄出什麼事來……”

    傅青麟冷哼一聲怒視左滌塵:“你想干什麼?”

    傅卓及時出手按在兒子的肩上以確保兒子不會因為憤怒而失控地沖過去:“如此左公子以為當如何?”

    左滌塵微微一笑恭敬地道:“請恕侄兒無禮侄兒以為若為了國家好要麼仍留下傅公子要麼就干脆廢了此人武功。”

    “你敢……”傅青麟怒喝了一聲竟是在父親的力按下猶自踏前了一步。

    在場幾個梁國最高的實權者淡淡的目光只在這梁國曾經的第一美男子臉上略略一轉便又移開。到底還是少年啊到底依舊天真到底仍然有著那不合時宜的熱血與盛氣。

    傅漢卿也只靜靜地看了看他這個小侄兒其實在很多年前他是見過的。

    那時他還是個剛剛出世的嬰兒粉團一般人見人愛。傅家上上下下都將這長房嫡孫當做珍寶輪番搶著抱。他一個無人在意的小小孩兒只能遠遠看著那被眾人捧在掌心的嬰兒。

    那時他還是個剛剛學會走路沒多久的孩子奶聲奶氣牙牙學語尚不懂人世的紛爭身份的懸殊隔著老遠搖搖擺擺向自己走來張開小小手臂用軟軟的聲音喊:“抱抱……”

    再然後傅漢卿就被關進那高高的圍牆裡等到再一次走出來時只是為了用自己來換回這傅家最珍貴的少年。

    這麼這麼多年了他無非是吃吃睡睡混沌度日那多年前曾用軟軟聲音喊過他叔叔的孩子已長成這般英風年少。

    他淡淡移眉望向左滌塵:“若能保證讓他離去要廢我武功也是無妨。”

    他說得如此輕淡仿佛只是答應請別人吃一頓飯那麼簡單。

    不可置信的目光紛紛望來然而在隱約的驚疑之中又分明有著如釋重負的輕松。

    過於強大的力量對於上位者來說從來都是一切不安的根源。

    無論如何一個人有著如此的容貌注定要成為高高在上者最鍾愛的人不管出於哪方面考慮沒有人願意任自己玩弄的男寵會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也同樣不會有哪個國王有這種膽色把擁有如此強大力量足以引無盡變數的人送到可以影響他們舉國存亡的宗主國去。哪怕被選中的人不是傅漢卿而是傅青麟所得到的待遇都不會有異不是軟骨散必是化功丹絕不可能送給上國一個活蹦亂跳上馬下馬都英雄八面的傅家小將軍。

    但同樣的也沒有人能相信有人會如此輕淡地看待自己的武功。

    可是傅漢卿是真的根本沒把武功放在心上。說起來也是別人誤會了他有的不過是一身吃飽了睡睡醒了吃沒費精神與力氣連睡覺都能自然增長的詭異到極點偏還強大到極點的內力罷了。至於武功……這種東西他只聽過沒練過也從來不曾擁有過。內力雖然強大但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東西誰能指望有人能夠珍惜呢。更何況他所練的內功心法極奇特別就算被廢了只要沒有被震得全身經脈盡斷他照樣能在一呼一吸日常飲食起居的普通生活中再不費力地慢慢練回來。至於在失去力量其間的自保問題傅漢卿更是不怎麼在乎的。可憐當初小容費心為他研究出如此神奇的功法用在傅漢卿身上實在大大浪費。從第四世到第六世連續三世天下無雙的內力都無法讓他真正保護自己他永遠也無法使用這強大的力量去傷人即使明知會受傷害即使明知不是對方倒下就是自己倒霉的情況下他依然不能做到自由控制力量傷害所有試圖傷害他的人。內力只能起到威懾作用一旦威懾無用真動起手來他可能連街邊一個普通潑皮都打不過很多時候為了拼命控制體內的力量不要傷人往往把自己整得焦頭爛額。在這種情況下指望他會好好珍惜這一身天下第一的武功根本不可能。

    只是這樣的內情自是無人了解的。所以在一眾不可置信望向他的目光中以左滌塵的眼神最是銳利:“你內力如此高深只怕縱然是化功丹這一類的藥你一入口也立刻逼出體外了吧?”

    傅漢卿悠然負手仿似漫不經心地道:“我可先卸去內力你命宮中高手以銀針制我奇經八脈斷我氣機再點破我氣海穴然後你再覺得什麼化功藥物可靠放心就讓我吃什麼這樣……”

    他懶洋洋掃了眾人一眼眉目之間仿佛已有些不勝其煩恨不得這無聊的一切快些結束“你們放心了嗎?”

    這一天傅青麟的世界天翻地覆這一天傅青麟看盡了背叛與出賣。

    他本是傅家長子嫡孫天潢貴胄天之驕子。從他出生就注定了所有的陽光都屬於他。而他也從來不是錦繡叢中溫柔鄉裡甘度一生之人。從小就習文練武時人以神童相稱。年紀幼小便已為國家立下許多功勞傅郎美名傳於天下。便是大王太後也時常相召常有賞賜說起青麟無不是笑容滿面看他若子侄一般。

    年少的他以為世間所有的美好都屬於他年少的他曾立下志願要為家族為國家為百姓獻出他一切的力量。

    年少的他還有著夢的翅膀還有著飛翔的心還有著火熱的血飛揚的志。

    然而這一切的美好就一日之間便再也無處尋覓。

    那一天他白馬白衣揚金鞭在一片燦爛陽光下奉旨入宮。他是宮中最受歡迎的少年臣子他有騎馬進宮之特權他是大王最常誇獎的子侄。

    面對他自小誓效忠的王處在那無數次進見的宮殿中依然是如舊的平身賜座賜茶不同的是一杯茶之後那屠龍搏虎之力便如流水而逝。不同的是那永遠笑意慈祥口口聲聲說疼愛他如疼愛自家子侄時時滿目欣賞望著他說將來必要大大用他的王苦口婆心開始為他講解宗主國的意願。

    不同的是那個總是說和自己情如兄弟時常約自己去玩耍從不對他擺架子動則拉著他的手說將來繼位後大事皆需仰仗他的太子在旁邊滿臉帶笑地勸他要以國事為重。

    不同的是那個永遠溫和微笑不管自己如何飛揚任性也總是為他打圓場每次自己與他的兒子吵架總是把兒子痛罵一頓卻對他細加安撫的左世叔在旁笑得悠閒自在站在一旁不斷地對他說起家國之義。

    不同的是那個從小和他斗到大從來看他不順眼他也同樣看不順眼的左滌塵在三人之後用那樣森冷而得意的目光望向他。做為王家近臣專門負責王族歡娛之事的左家公子很久以前就開始掌管調教宮中孌童的差事。這個自己從來看不起的家伙將要肆意玩弄他的身體折辱他的尊嚴以便給宗主國送上最完美的禮物。

    一夕之間他的世界完全崩塌了。所有的光明變做了黑暗所有的幸福只余痛苦。

    他是傅青麟傅家長孫傅氏一族的繼承人從他懂事那一天他就立志要為他的國家為他的君主獻出他的生命和忠誠。直到這一天他才明白原來他愛了十幾年的國家和君主其實從來不曾愛過他。

    好一個家國之義好一個國事為重。

    就在他暗暗立下死志時轉機卻出現了。

    那個只看一眼就叫人一生不能忘懷的人那個輕輕一掌重新把光明與力量交還與他的人。那個微笑著輕輕說“如果從輩份上算我應該是你的叔叔。”的人那個抬眼望向左滌塵淡淡說“若能保證讓他離去要廢我武功也是無妨。”的人成了救他出苦海的生機那個人將會代替他留在那污穢與丑惡的黑暗當中。

    而他唯一的念頭只是不可以。

    他不記得他是誰?他不知道這一切是為什麼但是他覺得不可以。

    不可以……

    在他已知道被出賣被傷害被背叛原來會這麼這麼這麼痛時不可以已再讓另一個人遭出賣遭傷害遭背叛。

    即然他痛恨別人舉著為國家好的旗幟把他自己出賣時他又怎麼能因著為自己好就要將旁人出賣。

    這個人說我應該是你的叔叔。

    即使他不記得了但即然那人是親人即然那人也是傅家人那麼就不可以眼睜睜看他被傅家交出去。

    梁國出賣傅青麟而傅家出賣傅漢卿。

    梁國說為了國家好所以傅青麟你該去犧牲。

    那麼傅家是不是也同樣對傅漢卿說為了傅家好為了我們的希望我們的繼承者你去代他受罪吧。

    不不不這不可以……

    *****************2月2o日晚11點16分更新線**************************************

    傅青麟想沖上前想要阻止然而父親那忽然扣緊脈門的手以及在他毫無防范時完全侵入他體內的強大真力在轉瞬間讓他失去了動作與說話的能力。然後在父親與國王的一番禮儀對答後他被生生拖出了宮。

    傅卓一直死死扣著兒子的脈門一出宮門就上馬疾馳馳出城門。城外早有傅府家將數百人整裝列陣。傅卓猛力把傅青麟自馬上推下厲聲道:“立刻快馬加鞭到軍中去為防有變除非有我的親筆信否則就算是大王的旨意你也不准離開軍隊。”

    傅青麟大叫一聲跳起來:“父親你不能……”

    傅卓居高臨下望著他冷冷道:“你現在趕回去也沒用他的武功應該已經被廢了你打算再次用你自己用整個家族的未來去換回一個廢人嗎?”

    傅青麟怔怔站了一會兒望著他的父親臉色一點一點白下來然後一語不轉身上了馬四周眾家將立刻圍護在他的身旁。

    傅青麟沒有再回頭一抖韁繩縱馬奔馳。四周都是馬蹄聲響無數家將隨從而行。

    他沒有停留沒有回頭只是慢慢地把第一根手指握緊在心頭一字一頓地下誓言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要……

    傅漢卿的奇經八脈被銀針鎖住那一針針扎下應當都是徹骨之痛在漫長的制脈過程中傅漢卿卻只是懶懶坐著並沒有什麼痛楚的反應即不呻吟也不痛叫。等到一干高手滿頭大汗地退開臨走用眼神一再保證自己圓滿完成任務其他高貴的大王王子們只怕根本就在懷疑那些針根本沒扎准位置無關痛癢。

    而在整整一個時辰的制脈中傅漢卿開始還有點精神漸漸竟不知不覺閉上了眼倒似睡著了一般。就連最後左滌塵一指點破他的氣海他也沒有睜開懶洋洋閉上的眼僅僅只是略略皺了皺眉仿佛只是睡夢中稍有不適。到最後左滌塵不得不流著冷汗用力推他。傅漢卿簡直就象要趕走吵他睡覺的蚊子似的只是無意識地揮揮手略略調整他在椅子上的姿式。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得不懷疑他們目前做的事到底是廢人武功還是請人在這裡休息睡覺。

    左滌塵把嘴湊到傅漢卿耳邊大喝一聲:“你給我起來……”

    傅漢卿被驚得一震而起兩眼有些迷朦低低驚叫一聲迷迷糊糊抬起頭望著左滌塵:“結束了嗎?”

    左滌塵面色鐵青把一整碗黑乎乎的藥遞過去:“喝完它就結束了。”

    傅漢卿連眼也沒完全睜開一手接過看都不看就一口氣喝完然後往左滌塵手裡一遞:“好了嗎?”

    看那表情是只要左滌塵說一句好他就即刻閉上眼接著睡。

    左滌塵面目扭曲一把揪起他的衣裳怒喝一聲:“你給我認真一點我們這是在廢你武功。”

    “我知道啊可是你們用的時間太長了我太無聊了休息休息一下也沒關系吧。”傅漢卿答得漫不經心。

    左滌塵氣得全身抖平空生起從來不曾有過的挫折感猛得把傅漢卿往後一推怒氣沖沖退到梁王身旁“陛下微臣有一個小小建議?”

    “何事?”

    “此人之美天下無雙。上天即將如此尤物送到陛下之前陛下又豈能辜負上天的美意何不先行……”

    左滌塵的話傅漢卿聽得迷迷糊糊漫長的廢武功的過程實在讓人會情不自禁地打磕睡而一個明明睡得很舒服被突然叫醒的人總是會有一瞬間很迷糊的。所以左滌塵雖然故意把聲音提高想讓傅漢卿聽到但傅漢卿也只模模糊糊聽到前半句罷了。

    不過有的話其實也用不著聽得太清楚就可以猜得到。特別是當傅漢卿用力晃了晃頭抬眸看向一眾梁國最高貴的人物臉上眼中那無可掩飾的垂涎表情時。

    他們此刻想的會是什麼呢?

    第一世的阿漢會迷茫而不解地問你們怎麼能把人當禮物你們怎麼能這樣對待為國家立功的人你們不知道人生而自由人擁有尊嚴嗎?

    第四世之後阿漢就再也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了。

    第七世裡傅漢卿已經可以僅僅一眼就大至猜出面對他的人在想些什麼?

    他其實依然不懂人心只是看得太多歷得太多依例類推也不會太出意外了。

    梁王在想什麼?這樣的尤物反正是要送出去任人做的不如先由我來嘗嘗鮮?

    太子在想什麼?父王用過之後總不至於對我太小氣吧反正用一次也是用二次也是用。

    左伯倫在想什麼沒准是主子用過之後會不會也賞臣子一點呢?

    傅漢卿微微側側頭淡淡笑笑。他很懶所有辛苦的事都避之唯恐不及。他無心上進他隨遇而安。但有的事他多少還是有些厭惡的。雖然以他的性情不至於非常積極得反對但要是不用太費力而能夠避免讓人不喜歡的事那又為什麼不做呢?

    多年前在那庭院深深的傅府一個小小年紀卻已美麗無雙的孩子又是如何即不太費力又在一眾心懷叵測的族兄族叔手中巧妙得以自保最後進入那一片清淨之地的呢?

    傅漢卿微笑今日的他已經不是很久很久以前那個叫做阿漢的什麼也不懂的孩子了。

    ***************************23日零點六分更新**************************************

    “難道是我誤會了。”傅漢卿喃喃自語。

    “你誤會了什麼?”左滌塵冷冷問。

    “我一直以為獻給宗主國的侍寵之人必然是要身子干淨的。”傅漢卿慢慢地道“原來不是啊?”

    他抬頭望向眾人微微地笑:“原來我們的宗主國自有上國氣度一點也不介意與下屬小國的君臣分享枕邊人絕對不會為這種事生氣更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鬧得兩國不愉快啊。”

    他點頭恍然大悟地說:“原來一直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上國之腹。”

    眾皆愕然直到這時所有人才忽然想起獻給那荒淫無度卻又殘忍刻薄的上國國主的人如果不是處子將會引怎樣的災禍。然而這種幾乎是最簡單的常識剛才他們在面對傅漢卿的時候竟是完完全全沒有想到。甚至於在左滌塵提出建議時每一個人都燃起瘋狂的欲望。

    所以當傅漢卿看似渾然無意掀開眾人不自覺中故意忘懷的大患時幾乎每一個人都倏然現自己已是一身冷汗。梁王驚惶地與左伯倫對視一眼急急忙忙錯開眸子再不敢多看傅漢卿。太子依舊戀戀不捨望著傅漢卿牙齒無意識得咬得咯咯響可見理智在與瘋狂進行著何等激烈的搏斗。

    直到梁王沉下臉怒喝一聲太子才猛然打一個寒戰勉強用最後一絲清醒移開了目光。

    估計唯一還能在傅漢卿面前保持著正常思維的也只剩下因為滿心激憤所以反而不太容易被那驚世之美所震動的左滌塵了。

    他死死瞪著傅漢卿好一會兒才慢慢綻開殘忍的笑意:“不錯你說得對獻給上邦的禮物當然要絕對干淨但也要絕對完美。要做一個完美的男寵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會好好地調教你的。”

    傅漢卿靜靜看著左滌塵那樣的一雙眼清澈明淨如青天碧水清明無礙卻又似能倒映世間一切千般塵世終不能動搖如斯止水。那樣的一雙眼仿若嬰兒般純淨得不帶一絲雜質卻又似已看盡了無數生無數世無數的紅塵於是這萬丈紅塵便也再無法留一絲一毫於那雙清瞳之內。

    似這般止水清瞳卻叫左滌塵莫名地心間顫抖起來他不得不靠猛然扎入掌心的指甲來提醒自己不要莫名其妙地屈服不要軟弱得轉開眼不要在這樣一場無端的對視中示弱。

    傅漢卿定定看了左滌塵一會兒這才淡淡說:“是我自己答應換傅青麟的我答應過的事必會做到所以男寵也罷調教也好只要真是需要的我也不會拒絕不過在此之前請給我一張很溫暖的床一間舒服的房間還有一些好吃的東西另外還要三天時間。”

    左滌塵揚眉冷笑:“你是來做少爺的。”

    傅漢卿搖了搖頭淡淡道:“我剛被你們廢了武功你應該知道一個人忽然失去全身的內力會有多麼虛弱我需要時間休息調整讓身體適應畢竟你所謂的調教不會太溫和你真的認為我現在這種站都站不起來的身體撐得下來?”

    他抬手打個呵欠眼睛漸漸又快閉到一起了:“當然如果你認為要送給上國的禮物並不珍貴隨便冒冒把人弄死弄病弄傷弄出一身也不能復原的毛病也沒關系那我也就沒什麼意見。”

    “你……”左滌塵還待憤然怒梁王卻忽得喝道:“答應他。”

    雖然傅漢卿每一個反應都出乎大家的意料雖然傅漢卿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人很郁悶然而卻又每一句話都讓人不能反駁。

    上國之主要的一定是一個身子干淨的絕世美男子剛剛被廢掉全身武功又吃過最傷身的藥物肯定經受不起嚴苛的調教。

    即然是有道理的那就算心裡再不痛快也不能自找麻煩。

    所以左滌塵縱然憤憤卻也立刻恭聲應:“是。”

    傅漢卿身子一軟又重新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大躺椅上眼睛徹底閉上揮了揮手:“謝謝。”

    左滌塵冷笑著上前幾步到了他的近前低下頭在他耳邊低聲道:“就讓你先得意幾日等時候到了我看你怎麼辦?”

    傅漢卿眼也不睜唇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懶洋洋打個呵欠喃喃道:“好吵。”略略翻身再然後左滌塵就聽到了雖然輕微卻足以讓他在瞬息間咬碎鋼牙的鼾聲。

    就這樣傅漢卿進入大梁王宮的第一天得到了一間很大的房間一張很溫暖很舒適的床還有一桌又一桌香噴噴的各色菜餚以及許許多多價值千金的大補藥物。至於三天之後會怎麼樣他不在意也不多想。他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吃得這麼飽睡得這麼舒適了。

    雖然他一向隨遇而安要求極低偶爾也會對傅家下人克扣份例幅度之大提供的東西之惡劣稍稍有一點非議的。

    *************************2月24日凌晨一點二十四更新***************************

    陰暗的空間粗重的喘息顫抖的身體刺鼻的氣息這一切都讓人感到不舒適。

    傅漢卿懶洋洋雙眼似睜非睜跟著左滌塵漫步向前。

    搖晃跳躍的燭光中四周牆壁上無數的合歡圖案時明時暗種種姿式變化萬千。四面擺放的種種歡喜姿式的男人或女人亦是在燭光明滅中幾讓人誤以為是冥獄來的惡魔化為實體。

    偶爾幾處點綴著的烈烈火焰和架子上一排排式樣詭異的烙鐵自上方垂下的十幾條長短不一的鐵鏈以及牆壁上密密麻麻排列的大大小小長長短短的鞭子這一切都絕不會讓人感覺愉快的。只可惜傅漢卿不知是遲鈍得沒有感覺還是根本不曾真正醒過來只是夢流一般機械地跟著左滌塵往前走參觀了若干調教室之後也沒見眉毛略微動上一動只有在看到那個小小孩兒時他才止住了繼續前進的步伐。

    在這無限的黑暗中一排排的燭光給人的感覺也只剩冰冷可言。

    燭影中那也不過十一二歲的孩子赤裸的身體被夾在兩個高大的男子之間小小的身軀因為不堪後方的沖撞而擅抖不止小小的嘴裡因為被塞進龐然大物而無力出一聲哭喊只有眼淚在無聲地不斷滑落只有那軟弱無力的幼小身體在無助地瑟縮顫悚。

    用盡了種種心理壓力卻得不到傅漢卿半絲回應的左滌塵終於感覺到一點高興了。果然冰冷的器械到底不如活生生受難的人更能讓能讓人震怖驚恐。

    素來富貴人家多有愛狎玩幼僮的王宮中的淫亂更是極盡荒唐之能事左滌塵很久以前就接手負責為王族調教男女侍寵的差事似這等給不知風情的可憐孩子開苞教導他們如何服侍男人的事原是常有的。不過這一刻倒是他故意安排好這出戲要直接演在傅漢卿面前的。

    因為要送給上國的禮物總得知情識趣才好調教的工作梁王一早已下令全權交予左滌塵。同時梁王自己已下決心再不來看傅漢卿並且下死命令不許太子以及任何王公大臣來見傅漢卿怕的就是這不可思議的容顏會讓他們最終失去自控的意志做下必會後悔的事。

    也就是說只要不真正破身或是把傅漢卿弄死弄殘不會再有任何人來過問傅漢卿的事干涉左滌塵的行為。

    失去了折辱傅青麟的機會左滌塵自然而然想要把滿心的憤怒洩在傅漢卿身上。三天時間一到就迫不及待得帶著傅漢卿參觀這特地為他安排好的調教場所。

    可惜傅漢卿的表現過於淡漠對於為此費盡苦心的左滌塵來說不亞於被人當頭一盆冷水澆下就在他越來越心浮氣燥時傅漢卿終於對某些事表現出在意了。

    “怎麼樣?”左滌塵冷笑著湊過來“這就是你將要面對的調教我怕你不明白還特意讓人演練了給你看感覺如何?”

    傅漢卿的回答卻只是一個冷淡的問題:“原來你想調教的是我而不是他那麼為什麼在這裡的人是他而不是我你真認為我只要看看就什麼都會了?”

    左滌塵冷冷一笑:“好即然你這般急著自討苦吃我總該成全。”他冷著臉一揮手“你們先把那小子帶下去再回來候命。”

    正在激烈運動中的兩名大漢竟能立刻快後撤。那小小的身軀失去支撐立刻跌落下來身體縮做一團開始無力地嘔吐然後被人倒拎著雙腳貼著冰冷的地面就這麼直拖了出去。

    傅漢卿只是安靜地站著平靜得望著那孩子一邊拼命得嘔到膽汁都快出來了一邊如死狗一般被拖走。神色即無悲涼亦無同情依舊是一派淡漠。

    而此時左滌塵已在牆邊信手拿起根羊皮鞭用鞭柄慢慢托起傅漢卿的的臉然後才微微笑笑猛得一抖手長鞭在空中啪得一聲脆響:“現在該輪到你了。”他的臉色微微一沉“把衣服脫了。”

    傅漢卿淡淡道:“可以先問你幾個問題嗎?”

    左滌塵挑高了眉:“你盡管問不管你說什麼話該你受的你都逃不開。”

    傅漢卿淡然問:“你希望我去上國受不受寵?”

    左滌塵冷笑:“我們送上的禮物自然是希望上國國主能夠寵愛。”

    傅漢卿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左滌塵一愣:“放心什麼?”

    “即然你們是希望我受寵的那麼自然不會願意得罪一個將來會在上國國主身邊得寵的人更不可能想和上國國主身邊未來的紅人結仇所以我想你總不至於無聊到想要折磨我讓我怨恨你將來有權有勢後找你甚至整個梁國的麻煩吧?”

    左滌塵立時一怔望著傅漢卿臉色略略有些白良久才咬著牙道:“我自然不會故意折磨你。只是不要忘記是你自己答應要交換傅青麟的也是你自己答應願意做男寵願意受調教的。要成為一個合格的男寵是不可能逃避得了嚴苛的調教的而對於習慣承受羞辱並讓你的主人知道你以被他羞辱為光榮為快樂這都是必不可少的。你必須學習如何服侍男人如何熟悉你自己和別人的身體如何屏棄所有的羞恥你必須……“

    他越說語氣越是急切他甚至完全沒有明白自己的情緒為什麼會在如此短的一句話中而如此失控。

    他沒有意識到他僅有的理智是因為被傅漢卿用那樣明淨而平淡的目光所凝視而忽然崩潰的。

    傅漢卿只是安靜地望著左滌塵平靜地聽他說得漸漸語無倫次然而微微一笑:“相信我左公子對於什麼是必要的調教什麼是刻意的折磨我可以分得很清楚。因為有很多事我比你認為的了解得多出很多。而且說不定……”

    他笑意輕淡:“你會現對於如何成為一個男寵我可以學得比你以為得更快並且比你想象中更好那麼……”

    他望著左滌塵字字清晰得說“你也就可以輕松得不用再繼續費力調教我了。”

    他的語氣那樣平淡可是不知為什麼左滌塵卻感覺有一種無比妖異的力量仿佛將自己徹底籠罩竟使他一瞬間失去動彈的力量語言的能力。

    黑暗的密室中無數的蠟燭光芒依舊微弱而冰冷。

    一陣長久而死寂的沉默之後傅漢卿終於不耐煩得抬起手掩著口打了一聲呵欠:“左公子如果你不打算立刻開始那麼是不是讓我回去接著補個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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