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 正文 第九章 替人美言
    第九章替人美言狄飛再次來到阿漢的住處.所有的侍從們都很識趣得像以往一樣退了下去留給他們一個絕對清靜的小世界。

    狄飛連看都沒多看那個吃飽了睡睡足了吃的阿漢一眼逕自在桌前坐下自袖中取出一份冊子信手在燈前翻看。

    連狄飛都想不到他和阿漢的相處最終會以如此平靜地方式延續下去。

    他還記得約定達成的那個晚上自己的不舒服不自在。他也記得每一個實踐約定的日子裡的無聊與無趣。

    幾個月的時間讓他不得不承認阿漢真可以隨便把他當做一個無關輕重的人自去安睡如故。或許詭異但沒有虛偽或許不可思議但似乎真不是欲擒故縱。

    而他也曾有很長時間不能適應這種對待這種態度。儘管是他自己先一步嫌棄阿漢但被阿漢這樣冷淡還是讓他極不習慣的。

    如果不是他素來言而有信如果不是一再提醒自己有諾必踐也許他早已按捺不住狠狠給阿漢一番教訓了。

    然而出於對承諾的遵守使他不得不繼續咬牙忍受這樣的輕忽和無視不得不每隔幾天來到這裡過夜不得不在外人面前營造一個對阿漢寵愛無比的假象。

    從初時的驚異到後來的憤怒到漸起的不平。從坐立不安到六神無主到心煩氣燥然後再到情緒慢慢平復心靈漸漸平靜。

    或許人的習慣真是非常可怕的力量他竟也漸漸開始接受這完全不把他放在眼中的奇特態度他竟然可以心平氣和地渡過一個又一個的漫漫長夜。

    他常會帶著帳冊或資料在這裡靜靜翻看他也會一個人靜坐苦思種種籌謀計劃他也曾在燈前研墨把偶然而起的念頭苦思之後的決定記錄下來或寫下命令手書。若有精神他會靜靜打坐修煉武功若是倦了他便也伸個懶腰大大方方到床上把那睡得雷打不動的人踢到床角自己理直氣壯把他的整張被子都搶過來用。

    從來他的身邊都不曾少過人。幼時他是家中的逆子少時他是連師父都漸漸開始畏懼絕對青出於藍的弟子。出道江湖做惡行善有人敬有人畏有人懼有人恨。曾被無數敵人明傷暗算也打倒過無數敵人以後依然會有無數敵人的明刀暗箭等著他。

    曾被無數人擁護侍奉尊之為主也曾遭許多次背叛傷害現在仍被無數人奉為主上但將來也必會繼續遭到背叛。

    不管是哪一種態度從來沒有人可以視他如無物。

    他身邊有很多人但他不信任何人。不管是最寵愛的姬妾還是最有能力的手下或是最貼切身的侍從都一樣。

    來到他身邊的人都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這是理所當然。當他足夠強大時人們臣服於他那當他軟弱無力時所有人離棄於他這也沒有什麼不對。

    在這個時候他不愛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愛他。

    下屬會查顏觀色侍從會猜測他的心意姬妾會盡力求歡。

    他不討厭也不拒絕這樣的感覺也不是不好。

    只是當策劃機密時從不敢讓任何人靠近只是當偶然傷感時從不敢讓任何人留在身邊。

    只是當想要安靜時縱然身邊的人聽話得不出一絲聲音他也知道身處的世界並不清靜他也依然會擔心偶然的悵然一瞬的失落會讓他的弱點清晰暴露在人前。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揮退所有人把自己保護在一個孤獨的空間。

    而這一切現在似乎都改變了。

    當他開始習慣阿漢的目中無人之後他也漸漸學會了視阿漢如無物。他可以大大方方在阿漢的房間閱讀最機密的資料因為他知道阿漢根本懶得偷看。他可以毫無猜忌把自己想到了最新的計劃在阿漢房中記錄下來因為他知道那頭豬根本不懂要窺探。他可以自自然然在人前運行他最高深的心法而全不擔心被人查出他的武功師承以及弱點因為……

    那種笨蛋不可能會有這種眼力或知識吧。

    甚至當他忽然悵然傷感起來時也不必擔心被人覺。那人一定是在呼呼大睡絕不似某些忠心的下人一般畢恭畢敬立在眼前卻隨時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猜測他的每一點心思和行動或許那也是忠誠的表現之一吧不過忠誠也不是永遠都讓人感覺舒服的何況他從不相信忠誠。

    在經過多方次的試探和多番實踐之後狄飛確定阿漢只是一個幸運的白癡。而他並不討厭在某種情況下和一個豬一樣的白癡共處在一個房間中。

    雖然有的時候他還是會因為不甘和氣憤而莫名其妙把牙齒磨得咯咯響但也僅此而起。

    無論他看書也好謀劃也罷甚至只是什麼也不乾坐著呆或是上床睡覺這小小的房間裡永遠有著另一個人的鼾聲另一個人的氣息。讓他覺得其實他並不是完全摒棄了整個世界其實這個黑暗的夜晚並不孤單寒冷。

    多好有一個人的溫暖有一個人的氣息卻不必受一個人的干擾。

    那個人不會吵他不會鬧他不會恃寵提要求不會藉故接近不會在眼前晃來晃去他只是安靜的滿足地過他豬一樣無聊的日子這似乎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是非有人的地方就有心機得失然而這一切似乎全都與阿漢沒有關係。

    感覺得到他卻不必去和他相處狄飛幾乎以為這樣省心的生活方式會一直繼續直到這一天他再次來到阿漢房中想和以前一樣自顧自坐下看帳冊。本來應該睡著的阿漢卻從床上坐了起來:「主人我可以和你提一些事嗎?」

    狄飛幾乎有些驚奇地看向他:「你說。」

    阿漢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冊子走下床遞給狄飛。

    狄飛愕然接過信手打開只看一眼便即愣住。

    「七月四日江州分舵王總管送玉璧一對請求公子幫忙讓他兒子進總舵當差。」

    「七月五日錦繡莊李老闆總上好錦緞五十匹希望公子能幫忙勸莊主繼續和錦繡莊訂約。」

    「七月六日臨江副分壇主林峰送金百兩求公子幫忙讓他頂壇主的空缺。」

    「七月七日莊主侍姬林楓兒送上好玉環五對求公子勸勸莊主閒暇時也去她的楓林院走走若能分沾雨露必不忘公子之德。」

    「七月八日……」

    這一行行記錄看得狄飛目瞪口呆:「這這是什麼?」

    「有很多人送禮給我很多人希望我幫他們辦事。我不答應他們就不走。他們都說要辦的事很簡單只要向主人美言幾句就行我說我不懂怎麼美言可是我身邊的管事說美言很簡單只要抽個空給主上隨便提一提主上記在心裡就行了我想即然很簡單那就別讓他們天天賴在這裡不走再說我迎客人時也迷迷糊糊的很想睡覺不是很清楚管事說我答應了我想就算答應了吧也不是很難的事。」

    阿漢摸摸頭接著說:「不過事情太多了他們說的時候我也沒仔細聽都記不住全讓管事幫忙記的這麼多事一件一件對你提那多辛苦。即然那些求我辦事的還有我身邊的管事下人都說事情很簡單只要隨便向主人提一提就行了那麼我當然就隨便提一提然後把帳本交給主人主人你自己看好了。」

    狄飛還是直著眼傻瞪著阿漢過了很久很久低頭看看手上的古怪帳本再抬頭看看阿漢那一片坦然的臉和清澈純淨的眼然後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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