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傳說 正文 第七章 法場驚變
    第七章法場驚變史靖園厲叱一聲:「護駕。」拔劍舞出一輪寒光護在燕凜身前一眾御林軍如飛擁上把燕凜牢牢護在中間。

    燕凜眼中寒光一閃不理拚命想把他壓低躲避箭雨的史靖園強行站起在人群中往外望去不覺心間凜然。

    無數明盔亮甲的軍士如潮水般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

    菜市口執刑之所四通八達四面寬闊至使無險可守每一條大街每一處小巷都湧出如潮人流。

    百姓們尖叫奔走逃避不迭。有人被亂箭射倒有人跌倒於地被生生踏死哀號呼喝呼母覓子之聲不絕於耳。

    原本只是看戲一般來觀賞一個人逐步走向死亡而今被死亡威脅的卻變成了他們自己。

    護著燕凜的軍士們都是皇帝親軍曾由容謙親自訓練過素質極佳人數雖少卻還保持著完美陣型刀出鞘箭上弦只是人人臉色都有些蒼白。

    這一次隨駕沒有人想到會有叛亂生衛隊起的防護作用遠不如擺設作用每個人穿的是華麗的衣服而非堅硬的盔甲弓箭帶的都不多更別提盾牌長槍之類武器了。

    其他用來監控管制百姓的官兵只是負責日常治安的擺設欺壓百姓有點用真刀真槍打仗之際早已嚇得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而這四周都是呼喝著湧過來的處心積慮的叛軍。人人披盔帶甲刀冷槍寒.殺氣騰騰如潮水般奔襲而來.

    「昏君暴虐殺害忠良。」

    「弟兄們殺昏王保忠良另立新君大家都是新朝的功臣。」

    「拿下昏君者賞銀萬兩封千戶候。」

    呼喊之聲不絕於耳有人在大隊人馬之後駐馬長聲呼喝:「爾等御林軍有棄暗投明者皆重賞千金若要自誤為昏君死戰身家性命皆不能保。」

    隔著重重人影看去那高踞馬上的身影赫然是左將軍淳於化。

    燕凜眼中一寒恨色狠色最終只化做一聲帶點不甘帶點怨憤卻又有更多悵然的歎息:「原來是他。」

    史靖園在旁厲聲呼喝鼓舞士氣:「休得聽叛賊胡言亂語保著皇上突圍出去。」

    燕凜冷冷一哂:「突圍就憑這裡幾百個人突圍得出去嗎?那可是左軍精銳。」

    史靖園料不到這個時候自家主子還和自己唱反調當時就臉色煞白又氣又急:「皇上。」

    燕凜微微一笑搖搖頭:「想不到我今日竟要死在這裡了。」

    「皇上。」史靖園這一聲大叫不知是怒極而喝還是傷極而泣。

    「看來此人是早有反心了昨晚遇上我他手頭上人手不足事先沒有準備所以才出語試探現我們暗帶了不少侍衛他就放棄動手的念頭。後來他建議我出宮觀刑就是為了讓我離開防衛森嚴的皇宮宮中有御林軍守護四面有宮牆可憑宮內還有多條密道就算有大軍在手我若依宮而守進可以等其他諸軍來援退可以從密道逃走號召天下勤王但如今身在鬧市中心身邊衛士不過數百離皇宮距離遙遠一路必佈滿左軍人馬根本無逃脫之路其他負責皇城的軍隊虎豹營素來只在城外無召不能入城右軍雖效忠於我們但事起倉促只怕不及整軍備戰中軍不過是近日被我們拉攏的至今未曾完全歸心未必肯出手相救最大可能便是整軍觀望看誰佔了上風就倒向誰罷了。我才剛剛親政根基未穩人心未附四方握兵之將領雖曾先後表示效忠但這樣的忠心只怕並不可峙只要我一入淳於化的掌中就生死由之到時淳於化按劍朝中另立燕氏新君又有容謙這個托孤之臣為號召朝中有誰膽敢違逆君臣名份即定四方諸侯各地的驕兵強將又有哪一個會為朕出頭。」在史靖園的面前燕凜難得得自稱為朕淡淡把自己剛剛想通的前因後果徐徐說來。

    沒有人能想到到了這種危急時刻燕凜尚能冷靜分析史靖園氣急敗壞自家主子這個時候的過份鎮定根本就是不合時宜。可惜他連怒都來不及左軍就已衝至眼前和御林軍殺作一團史靖園連氣急犯上罵主的功夫都沒有了。

    眼看著御林軍苦苦守護但保護的圈子卻在慢慢縮小。

    四周喊殺不絕每一刻都有人倒地身死鮮血染紅了長街空中箭飛如雨燕凜卻還是固執得挺腰站起不肯縮身躲避史靖園不得不領著幾個親衛軍士人盾一般護在他身前。

    「皇上淳於化是不可能借這個機會扶立新君成為新朝權臣的。天下人豈能容他如此為所欲為幾位太傅都是名儒賢士在仕林間極有威望封將軍段大人他們也都不會……」

    「幸好我為了拉攏各地將領各方諸侯把幾位老師和封將軍他們全派出去了否則今朝事變他們也許只能陪我死在這裡幾位老師雖是名儒賢士治國或有長才作戰卻實非其所長封將軍和段大人他們一直護佑在我身邊雖然和各方將領都有交情在軍中頗有威望武功也很高強但畢竟多年不曾帶兵了憑一夫之力又如何在萬軍之中求勝呢?更何況淳於化敢於如此只怕身後還有別的人支持。諸皇叔王兄哪一個年紀不比我大哪一個不是太祖血脈哪一個不直著眼睛盼著機會到如今……」燕凜想起容謙掌政十餘年壓得其他諸王不能有任何動作而他才一政變成功就引來如此大禍心頭一痛竟不知是悲是憤是傷是愧。

    相比於心中的痛楚眼前的危局燕凜反倒看得比史靖園淡。眼看著左軍就要衝到面前來了燕凜臉色居然也只是略有些白聲音都不顫抖一下只是語氣中略有些悲愴:「靖園我是天子不能受小人之辱惟有一死罷了你是史家世子世代勳貴在軍中朝中都極有威望若有可能淳於化不會願意殺你的你降了吧。」

    史靖園氣得本已慘白的臉都紫了若不是在亂軍之中他幾乎就要忘了君臣本份揪住燕凜的脖子痛罵:「你我們一起長大我們一起讀書我們一起習武我們一起研究對付容謙我們一起構想我們未來的國家你現在要扔下我一個人去死嗎?」

    燕凜的神色第一次變得淒涼起來是啊我們一起構建我們的國家。多少個夜晚在心中構思著怎樣治國怎樣護民怎樣讓百姓安樂怎樣讓燕國曾有的輝煌再次重築。多少回細細在筆下草擬自己早就想好的政令多少回一起和老師們討論施政綱領。拼了命推倒容謙拼了命換來這個可以讓少年壯志得展的天地可是那剛剛可以獨力飛翔的羽翼還不及展開就已注定要被折斷了。那些少年的雄心美好的嚮往到這一刻都變成了一個笑話。

    燕凜的眼神終於悲愴了起來:「我死倒也罷了只是有一件憾事我……」他的語氣忽得一窒凝眸望向那刑台上的容謙。

    史靖園順著他的眼神望過去見幾個叛軍正撲向刑台要把容謙解下來。

    史靖園冷笑一聲張弓搭箭:「皇上就算我們一起殉國於此淳於化也休想借托孤之臣的名義另立新君憑他左將軍的身份根本沒有這個資格沒有這個名份。」

    他把弦拉到最滿正要放手一隻手卻已在一旁牢牢拉住了弓弦那力氣用那麼大竟至於手指被弓弦勒出血來。

    史靖園震驚道:「皇上。」

    嘶殺聲已近至身畔血已濺上衣襟寒光已自衣角掠過連近身的幾名軍士也已經有人倒下。燕凜知道他的生命已經短暫得只能以剎那來計算了。

    可他還是一手死死拉住史靖園的弓弦雙眼怔怔望著正被解開的容謙眼中神色說不出是悲是喜是痛是傷。殺身之禍已在眼前他的心思卻彷彿仍陷在遙遠的地方。

    史靖園頓足大喝:「皇上!」

    燕凜終於回神伸手把弓箭搶了過來:「如果要殺他也該朕親自動手。」

    說著弓開滿月箭若冷電直指那已被解開正被扶下刑台的容謙。

    那個人壓在他頭上十多年那張臉深刻在他心中永生永世都不會忘那樣的眼神令他心心恨恨明知犯下大錯也要一意孤行至有今日之禍。

    他要死了他要死在我的手上了。可是為什麼手指象僵木了一樣再也無力鬆開。

    身旁寒光閃動多少人已撲至身前多少刀已劈至身前。

    自小護衛不離的軍士們一一倒地只剩史靖園一人橫劍相守。血濺到臉上熱辣辣的耳旁是史靖園拚命壓抑的悶哼。

    靖園也快撐不住了再也沒有時間了再若遲疑連自絕的機會都會失去。

    他微微一笑儘管笑容有些像哭泣然後鬆開手指利箭帶著死亡的咆哮向著那個人的心臟襲了過去。

    他睜大眼死死盯著前方忽視四面八方砍來的長刀憑史靖園之力已阻攔不住不理那漫空射來的厲箭已無人有時間為他遮擋這一刻他想要看清楚看清楚那個人被他的箭射穿心臟。

    容謙你的心到底是怎麼樣的?

    容謙你可知道我曾經非常尊敬非常喜歡你?

    容謙你有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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