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被關進一間大屋。身上的捆綁已經解開傷口做了簡單的包紮只是彈頭還在裡面隱隱作痛。環視四周只見鐵門緊鎖屋子裡面已有六個男人或躺或坐無精打采百無聊賴。
屋子裡一股尿騷味、屎臭味。悟空的目光四下搜索現異味來自角落裡的一隻木製馬桶上面連個蓋子都沒有。
「哎小兄弟犯了什麼事？」一個花白頭的老人關切地問。悟空看過去這老人六十出頭衣著整潔戴著一副黑框眼睛溫文爾雅。
「唉我的一件小物件被梧桐夜雨的人拿去多日今天抽空來討回誰知東西討不著人倒被關進了這裡。」悟空據實回答。
「作孽啊！」老者慈祥的臉上現出憐憫說「身外之物丟了就丟了唄總比丟了性命好啊！」
「老人家您倒是豁達。」悟空問：「您又是為什麼會坐在這裡？」
「說起來實在心裡泛酸。我一把老骨頭一腳已經踏進棺材的人啦想不到最後幾年都過不了安逸日子……」老者一臉悲苦。
悟空也心裡泛酸無言以對。
「老夫無兒無女家裡只有老婆子相依為命。幾年前花掉畢生積蓄開了家小書店除了繳納政府的費用每月還要繳交梧桐夜雨的治安費三千元日子已經過得急巴巴的了。誰知上個月他們將治安費提高到六千元我們這種小本生意怎麼經得起這樣折騰啊這不是斷了我兩個老鬼的活路嗎？
「於是我拼了老命去政府部門反映情況不過一天書店給砸了我也被關了。他們還說我惡意譭謗令他們蒙受巨大精神損失要我拿出五萬元錢賠償才能放我出去。天啊我一個糟老頭子去哪裡找五萬元呀眼看要老死這裡啦。」
老人搖頭歎息悟空也聽得唏噓不已。
看見他們談得熱鬧其他五個男人也湊身過來。
老人一臉愁苦渾濁的雙眼淚光閃爍。悟空怒火填膺狠狠地說：「這幫禽獸委實可惡！難道他們眼裡就沒有王法？」
「哼什麼王法？他們就是王法呀！」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忿忿不平地說「梧桐夜雨集團是全國十強企業全市納稅大戶。董事長蕭湘又是這個代表、那個委員關係網密不透風。毫不誇張地說除了玉皇大帝那層關係暫時沒法搞定其他的他們都不在話下。」
「噓小聲一點。」一個瘦巴巴的青年提醒說「給他們聽見我們七個都別指望活著出去了。」
「不會吧難道他們可以隨便殺人？」悟空表示懷疑。
「嘿我說你這人還天真得有點可愛。」青年笑著說「他們殺個人還不是像踩死一隻螞蟻？難道還會隆重其事地舉行什麼儀式？」
「你又是什麼原因被抓了進來？」悟空轉頭問那中年男人。
「唉說起來也是滿腹辛酸淚啊。」中年男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蕭湘看中了一個地盤要興建一個大型娛樂城剛好我就住在那同住的還有二十幾戶人家。每戶補償一百元一天之內要全部搬走。老天爺五斤多一點點的價錢就把我們打了就跟打叫花子差不多。其他住戶害怕惹禍一聲不吭的搬走了我那天喝了兩口對逼遷的吼了兩句結果就落了這個下場。」
「你比我強！起碼你還吼了兩句我連半句辯解的話還沒說完整呢。」瘦青年羨慕的說「我是個街邊賣牛雜的在銅仁路擺了個小攤子勉強還可以餬口。有一次蕭湘喝大了駕著那台勞斯萊斯衝上了人行道把我的牛雜攤撞得稀巴爛。我剛辯解了半句就被車上坐的幾個人揍了一頓末了說車頭撞花了非要三萬元才能修得好。我的奶啊我一個賣牛雜的吃了上頓要考慮下頓哪有餘錢？沒辦法只好乖乖的跟著來了。」
其餘三個男人兩個也是交不起治安費的小生意人一個更加倒霉逛街時不小心踩了一個小混混的腳後跟交不起五千元的「湯藥費」也加入了這個倒霉者之家。
「其實倒霉的何止我們幾個莊園裡像這樣的黑房子恐怕不下二十間。聽說有的房間關的全是女的。」中年男人說。
「女人都有？」悟空驚訝地問。
「梧桐夜雨名下有不少娛樂城、洗腳屋、廊、酒吧干的都是皮肉買賣從業的女人多不勝數有情願的也有不情願的有不聽話的就送來這裡磨練磨練。到了晚上如果你聽到女人的尖叫聲千萬不要驚訝那是管事的保安在找樂子呢。」中年男人似乎無所不曉而且還做到知無不言。
「看來他們的生意還是蠻火爆的哦。可是我有點不明白如果人人都沒錢贖身那他們不是要虧本？僅僅是每天供應給我們吃的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呀。看來呆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不用幹活還管吃管住。」悟空就像一個不折不扣的問題青年問題一籮籮。
「嘿說你天真你確實是天真就那點破飯菜只比茅坑裡的貨色好一點點還要提什麼開支？」瘦青年挪揄道「而且他們也不會蠢得長期養著一窩米蟲過了一個星期的限期就要轉移地方。」
「轉移到哪裡去呢？」悟空好奇地問。
「他們在郊區有個大農場正需要大量的人手幹活交不上贖金的最後都得強制勞動直至交上贖金或者死翹翹。」
「唉我今天已經第六天了看來明天就要離開你們到農場去了。我一把老骨頭怎麼去應付那些重活、粗活呀？」白老人憂心重重地說。
「放心吧老伯天無絕人之路事情或許會有轉機。須知道下有國法上有青天……」悟空安慰他。
「哎你這人不去從政真是浪費人才啦說的比唱的還好聽。現在明擺著就是絕境哪還有什麼鳥轉機可言呢？」瘦青年冷冷的譏諷。
話音剛落只聽門外響起腳步聲大家都噤了聲。
「蘇老頭出來有人找你。」門外的保安大聲的叫。
白老頭很意外他腳步沉重地向門外走去自言自語：「今天不是才第六天嗎？怎麼就要轉去農場啦？」
保安開了房門放了老者出去只聽老者訝異地說：「老婆子你怎麼來了？」
「老頭子我把店裡的書、家裡值點錢的東西都賤價賣了借遍了親朋戚友終於湊夠了五萬元今天就贖你出去。」只聽一把女人聲音在說。
「唉老婆子你真是糊塗呀怎麼活了幾十年你還是那麼糊塗呀？」老者責備她「我一個人在這有吃的有住的我倆都還有活下去的機會。你現在借了一屁股的債出去以後我倆都得餓死啊！」
「老頭子快走吧還在這磨磨蹭蹭的惹人憎厭。誰不知道你在這裡受的什麼苦再不出去你這把老骨頭就得丟在這裡啦！丟下我一個孤老太婆你安的哪一門子心啊？」
「走啦走啦回去一塊喝西北風吧。」丟下一聲長長的歎息兩個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