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天朝 第二卷 海南—程子強篇 第八章 人生何處不相逢
    程子強很鬱悶。

    在水手們的幫助下,程子強回到游輪上受到了英雄般的接待。在醫務室作完體檢之後,游輪的船長也親自接見了他。船長對他說了三件事:、對他的勇敢表示敬佩;2、指出他這種勇敢同時也是愚蠢的;3、那女人不是真的想自殺,儘管她的行為和自殺沒有什麼區別。那女人主要是喝醉了酒,想靠個救生圈游回海南去找某個人算帳,被冷水一激也就清醒了。

    但是令程子強先生鬱悶的不僅僅是這個,跳海的時候,程子強沒來得及脫鞋,下水後立刻感覺到皮鞋嚴重影響了他的游泳技術,就在海裡把鞋子蹬掉了。程子強出門的時候雖然帶了幾件換洗的衣服,但是卻沒帶多餘的鞋子(其實一般人出門也很少帶鞋的),這就意味著他可能在整個旅程裡都沒有鞋子穿了。

    委託蘇西從自己的房間拿來干的衣服,程子強在醫務室把衣服換了,又借了一雙醫務室的拖鞋,準備回自己的房間,才一出醫務室的門,發現走道兩側居然站滿了人,見程子強出來了立即報以熱烈的掌聲。

    程子強小聲地問蘇西:「他們就這樣喜歡英雄嗎?」

    蘇西說:「你別臭美了。這船上雖然服務娛樂齊全,可畢竟只有這麼大的地方,所以就盼著天天都能出點什麼新鮮事,好看看熱鬧!。」

    程子強:「……我還以為他們真的喜歡英雄哪」

    歡迎(看熱鬧)的人群中居然還有程子強的室友胡先生,這胡先生兩隻手都沒閒著,各摟了一個妖冶的女郎,嘴裡還惟恐天下不亂地喊著:「他和我住一個艙的!他和我住一個艙的。」

    胡先生摟著的一個女郎突然發出一聲尖叫,衝上來抱著程子強就在他的臉上「啵」地親了一口大喊:「我認識他!是我賣票給他的!」程子強定睛一看,發現她居然是數天前在碼頭上向他推銷船票的導遊女之一。而那女郎此刻格外興奮,順勢就挽住了程子強的胳膊,使勁藏在懷裡,以至讓程子強的胳膊肘結結實實地抵到了一團柔軟上。

    眾人見發生了這麼香艷的事情,更興奮了。有人還打起了噓聲。

    蘇西見到這情景,嘴巴一瞥,分開人群自己走了。

    好容易擺脫了眾人的糾纏回到自己的艙室,胡先生又進來了,那兩個女郎自然也跟了進來。胡先生拿出一瓶紅酒建議說:「讓我們來個小小的聚會,為英雄和一杯如何?」兩個女郎立即響應。

    其實程子強在海裡折騰了這麼一下,還真的有點累,想早點休息,但有不好拂胡先生的好意。況且哪個親了他的女郎正坐在他床上,依舊挽著他,這怎麼休息呢?只好勉強說好。

    屋子裡沒有杯子。胡先生把酒開了,對著程子強把酒瓶一揚說:「我敬你。」仰脖先灌了一大口,然後把瓶子遞給程子強。程子強喝了一小口,覺得味道很熟悉,低頭看了看酒的商標,不禁微微一笑小,想:這酒多半是蘇西賣的私酒。旁邊的女郎從程子強手中把酒瓶拿過去也喝了一口。就這樣,大家你一口我一口地轉著喝了幾圈,酒下去了一半,胡先手開始藉著酒盡在身邊的女郎身上大施手腳,口中也沒了遮攔:「我說英雄老弟,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來個四國軍旗怎麼樣?」

    程子強老實地說:「軍棋?我不會下啊。」惹得胡先生一陣大笑,旁邊的女郎輕輕擰了程子強一把小聲說:「你是真不懂嗎?」

    「什麼?」程子強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那女郎只顧吃吃的笑,不再回答。

    胡先生又說:「能不能告訴我們你們的名字啊,免得晚上喊錯了人。」

    女郎說:「才不告訴你呢,你們男人都是壞人。」

    胡先生一指程子強說:「那他總是好人吧。」

    女郎說:「白天是好人,誰知道晚上會不會變**狼?」

    程子強身邊的女郎補充說:「是變成色狼!。」然後剎有其事地問程子強:「你會不會呀。」

    程子強:「……」

    女郎笑道:「其實我到希望你變呢。」她邊說邊用手按著程子強結實的胸肌說:「你可是個猛男呢。」

    另一個女郎打趣說:「你做什麼呀?以身相許?他救的又不是你。」

    程子強身邊的女郎說:「他能救素不相識的人,以後也能幫我,我這叫投資。」

    胡先生一把抱住身邊的女郎說:「你看人家多有商業頭腦?你也在我這裡投點資吧,我以後決不虧待你!。」

    女郎一邊掙扎一邊嬌笑說:「不要啦,你先告訴我的名字,不然我以後找誰收回投資啊?」

    胡先生說:「名字?我叫胡胡。」說著一指程子強說:「他叫塗塗。」

    女郎:「糊塗?那我就叫濛濛。」學著胡先生的樣子一指程子強身邊的女郎說:「她叫朧朧。」

    聽到這裡,程子強忍不住笑了出來。朧朧對他說:「我聽見有人叫你程……什麼的,你肯定不叫程塗塗,但是我以後就叫你塗塗吧,你不准別人這麼叫你哦?」

    程子強說:「你肯定也不叫朧朧啦。」

    朧朧點點頭說:「不過我在你面前永遠是你的朧朧。」

    胡先生那邊不耐煩了,說:「大家快進入正題吧,四國大混戰!」

    濛濛說:「不嘛,我現在還想喝酒。」

    胡先生晃著空酒瓶子說:「酒喝光啦。」

    濛濛說:「那你帶我們到酒吧去喝嘛,說好了你今天全包的。」

    胡先生說:「當然是我全包,可是現在我更想包你,」說著一撲,濛濛靈活地一閃,胡先生就撲了個空。」

    濛濛笑道:「我們才不呢,誰不知道你們男人完了事情之後立馬就睡的跟死豬一樣,哪裡還顧的上我們嘛。你說是不是?朧朧?」

    朧朧應了一聲,咬著耳朵對程子強說:「你去不去酒吧玩?我不要你花錢。」

    朧朧嘴裡呼出的熱氣弄的程子強耳朵癢癢的,說真的還真有點心猿意馬的,可是他知道自己現在的家底,也不願意和胡先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就小聲回答說:「不去了,有點累。」

    朧朧說:「那你就休息吧,空了我就來找你。」語氣中居然還帶有幾分體貼。

    就在程子強和朧朧低聲說話的時候,胡先生又在和濛濛開始拉拉扯扯的,濛濛快抵擋不住了,急的大喊:「你們嘀嘀咕咕的商量好了沒有啊,還去不去呀。」

    朧朧回答說:「塗塗累了,我們讓他好好休息吧。」

    濛濛如蒙大赦,抓起手袋說:「那我們走吧。」

    見二位女郎執意要走,胡先生也不好用強。兩個女郎出門的時候,朧朧媚眼如絲,看了程子強一眼。

    女郎走了,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胡先生有點尷尬地說:「這些女人啊,眼睛裡面全是錢,我們要是住在豪華大間裡,她們早就投懷送抱了。」

    程子強略帶嘲弄地說:「那你向上帝祈禱吧,上帝他老人家一高興,說不定明天就送你一個大間。

    沒想到胡先生真的依床跪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說:「萬能的主啊,請你明天送我一個豪華大間吧。」

    程子強看了覺得好笑,扯過被單蒙頭睡了。

    一夜無語。

    一般情況下,程子強是習慣早起的,特別是在室友非常能打酣的情況下。簡單的洗漱之後,程子強依著平時的慣例到餐廳去吃早餐——反正是包含在船票裡的,不吃太可惜。

    到了餐廳發現蘇西也上早班,就想找個機會為昨天朧朧飛來的一吻道個歉,不過蘇西不給他這個機會,端上早餐來的時候臉上也是冷冰冰的表情,只是在規定的套餐之外還多了一份火腿煎蛋。

    程子強看了看面前的火腿煎蛋,又太頭看了看蘇西那冷冰冰的臉,會心地一笑。

    蘇西板著臉說:「別亂想哈,這蛋是餐廳經理為了表彰你這個大英雄給你加的,和我不相干。」說完扭身走了。

    程子強給說的有點尷尬,但是蛋的味道確實不錯。

    吃完早餐,程子強覺得出於禮貌還是應該去向餐廳經理到個謝。找到了餐廳經理,道了謝,餐廳的電話突然響了,程子強就告辭準備離開。才走到餐廳大門口又被經理叫住了,程子強只好折了回來。

    經理滿臉帶笑地說:「程先生,船長猜你正在早餐,所以打了電話到這裡來。他現在要見你,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程子強問:「在哪裡見我?」

    經理說:「在他的房間。」

    程子強:「他的房間?……」

    這經理是個聰明的人,見程子強一遲疑,立刻說:「我派人給你帶路……蘇西……你過來一下。」

    在往船長房間的路上,程子強幾次主動和蘇西搭訕,蘇西就是不理,看來這妮子實在真的生氣了。只好不再說話,可是不說話也不行,對面走來一年輕女子,程子強無意中多看了一眼,蘇西就帶刺地說:「看著眼熟是嗎?又是你的熟人吧。」

    程子強連連否認,蘇西得理不饒人地說:「熟人多很好啊,你昨天晚上很「爽」吧!」

    程子強連忙解釋:「不是……那是胡先生……」

    蘇西打斷他的話:「行了,男人嘛,我知道的,反正和我也沒什麼關係。」

    程子強想:「……這才是沒打著狐狸到惹一身騷……」

    之後兩個人就沒在說什麼了。

    到了船長室,蘇西就回餐廳去了。船長和程子強先說了些沒營養的問候的話,才逐步介入了正題。

    船長說:「你昨天救起的那個女人,到醫務室沒多久就昏迷了。」

    程子強說:「哦?沒什麼吧。」

    船長說:「沒什麼。只要是因為身體虛弱。你想吧一個人在連續幾天的時間裡,喝酒賭錢,就是不睡覺吃飯,再加上心情不好,昨天在海裡又受了些涼,一旦放鬆下來,昏迷也是正常的。

    程子強道:「那就好。」

    船長說:「是呀,作為船長我必須為全船的旅客負責啊。但是我也是需要幫忙的。」

    程子強識趣地說:「不知道船長想讓我幫什麼忙?」

    船長說:「那女人剛才醒了,還稍微有點發燒。我們從乘客名單上知道她叫紫煙。您對這個名字有印象嗎?」

    程子強沉吟道:「紫煙?說實話,初見這女人的時候,我確實覺得她有點眼熟,可是對這名字我真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船長笑道:「可這女人認出你來了,她叫你程公子,看來你們是很熟識的。」

    程子強說:「是嗎?不過我確實沒印象了。」

    船長說:「我相信您是個誠實的人,或許她認識你,你不認識她也是可能的,比如說我認識馮如總統,他卻不認識我。」

    程子強也跟著笑說:「哈哈,船長先生真會說笑話。」

    船長說:「玩笑歸玩笑,可有件事情必須你幫忙不可呀,那女人……就是紫煙,指名要你照顧她,或許她覺得和你在一起有安全感吧。」

    程子強忙推辭說:「我?還是算了吧,我不可不會照顧什麼人啊。」

    船長說:「不用您動手的,醫務室有護士按時給她吃藥治療,你只要陪陪她就可以了。我看紫煙實際上也是這個意思。

    程子強說:「我怕男女之間有些事情不太方便吧。」

    船長說:「這好辦,我在派個女孩給你幫忙,這總可以了吧。我聽說船上餐廳的蘇西是和你相識的,就派她吧。」

    「天哪」程子強暗暗呻吟了一聲「這不是成了不是冤家不聚頭了嗎?」

    誰知道事情還沒完呢,船長又說:「對了,還有一件事情,紫煙說他不想回她自己的房間去了,說是看了就傷心,所以要換到你房間去。」

    程子強說:「我房間?……不行啊,就兩個床位。」

    船長說:「這個我和紫煙都知道。紫煙說說他願意和您對面的那位先生換房。我想你的室友也會樂意的,紫煙原來的房間是豪華大間。」

    程子強聽的瞪大了眼睛,他想起了昨天他讓和先生向上帝祈禱的事。心中暗想:上帝呀,我相信您老人家是存在的了,求您讓我在上海下船之前得到一筆錢吧,不要很多,幾十萬就可以了。」

    胡先生聽說自己可以搬到豪華大間去的時候,激動的差點暈了過去。他馬上大方地邀請程子強晚上去他的豪華大間去玩,並且還約上朦朦朧朧。胡先生咬牙切齒地發狠話說:「我就不信今天搞不定她們!。」

    程子強沒答應也沒拒絕。他頭疼的事情更多了。

    胡先生搬走後一會兒工夫,一個護士和一個水手就把紫煙和她的行李都搬過來了,護士伺候紫煙上了床,水手放好了行李之後先後告辭出去了。屋裡只剩下程子強和紫煙兩個人。程子強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作些什麼好,他也偷眼仔細看了看紫煙的面孔,確實很熟的樣子,但絞盡腦汁還是想不起來。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紫煙說:「你能坐到我床頭上來嗎?」

    對於男人女人來說這可是很親密的舉動,程子強有些遲疑,但最後還是坐了過去,而紫煙則依起了半個身子,等程子強一坐下,她就順勢靠在程子強的懷裡了,程子強第一個反映是想推開她,但紫煙卻及時地嗚嗚咽咽地傷心地哭了起來,這讓程子強到不好推開她了。

    世事無常,正當紫煙在程子強懷裡盡情痛哭的時候,艙門被打開了,門口站著蘇西,她抱著一床涼席和薄被,看來是奉命來打地鋪的。見到眼前的場景,把、當即把東西重重往地上一摔,臉色鐵青地「砰」的一聲帶上門,走了。

    蘇西弄出的聲音很大,紫煙立即忍住了哭,坐起來拚命用手擦眼淚,她看見了蘇西摔門而去,很歉意地說:「程公子對不起,每次都給你添這樣的麻煩?」

    程子強頭都大了:「難道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了?」

    看著程子強一臉疑惑的樣子,紫煙提醒他說:「上次你和杜先生在一起……」

    程子強一下恍然大悟,原來這個紫煙就是上次和杜縣去妓院的那個打扮成學生妹並且和自己有過一夜情緣的那個妓女,難怪看著眼熟,天下這麼大怎麼就遇到她了呢?嘴裡只知道結結巴巴地說:『原來是你……你呀。」

    紫煙說:「在海裡我就認出你了,還叫了你幾聲,你好像都沒聽見。」

    程子強在海裡確實沒聽見紫煙喊她,那個時候正掙命呢。

    紫煙又說:「你這個女朋友不是上次那個了?」

    程子強知道紫煙指的上次那個是李芝華,說:「這個?幸虧不是我女朋友,脾氣可大呢。」

    紫煙說:「她喜歡你呢。」

    程子強說:「你別說這個,我頭疼。」

    紫煙說:「空了我幫你解釋一下。」

    程子強說:「謝了,不過不不用。不是你說的那麼回事。」

    紫煙嫣然一笑,不再說話了。紫煙是個溫柔的女人,痛苦的時候不會號啕大哭,笑的時候亦然。

    程子強扶紫煙躺下,回到自己床上,沉默不語。

    紫煙突然問:「你是不是覺的我很傻?」

    程子強:「?」覺得她問的沒頭沒腦的。

    紫煙說:「我在那種地方已經是閱人無數了,而且一開始我就知道她是騙子,可還是稀里糊塗地跟著他……為什麼?」

    程子強心說:「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嘴上卻安慰說:「我想他身上一定有你喜歡的某樣東西吧,或者……你想有個家了。」

    紫煙想了想說:「可能是的,你知道嗎?我4歲就梳了頭,快0年了啊。」

    程子強想自己雖然與繼母和幾個同父異母的兄弟合不來,但物質上是從來沒吃過虧的,和夏雯、紫煙相比真是幸福的太多了。」

    紫煙又說:「我整天都給別人賠笑,可他天天哄我開心,我一生中第二次有了做真正女人的感覺,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跟了她吧。」說著她看著程子強說:「我這次遇到你可能是天意吧。知道第一次讓我有女人感覺的人是誰嗎?是你。」

    聽了這話,程子強一驚。

    紫煙看在眼裡說:「程公子,你放心吧,今天我說的話只此一遍,有些秘密注定我是要一個人擁有的。如果這次沒有遇見你,我是不會和你說這些的。雖然我知道那天晚上你把我當成了另外一個女人,但你讓我知道了被人愛是什麼滋味。從那之後我還等了你幾天呢,但你再也沒來。我知道奢望太高了。可是被人愛的感覺真的太好,哪怕是假的,我也想去擁有。所以走到今天這一步,我實際上是自作自受啊。」

    程子強有些感慨。像紫煙這樣的女人不幸流落風塵,連一個女人基本的精神需求也成為奢望。愛情,真的那麼遙不可急嗎?

    蘇西再次進來的時候,二人已經沒有說話了。蘇西故意乒乒乓乓地搭著地鋪,同時惡狠狠地瞪著程子強。程子強給她看的渾身發毛,幹什麼都不自在。紫煙到是很坦然,看著兩個人冷戰,不時在臉上浮出一絲笑容。

    晚上睡覺的時候,蘇西對程子強說:「你是男人!還想厚著臉皮賴在床上嗎?」程子強沒辦法,只好去睡地鋪。

    從小到大程子強也沒睡過地鋪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半夜的時候蘇西悄悄下了床,走到地鋪前跪著俯下身子貼著程子強的耳朵輕聲說:「我知道你沒睡著,我要告訴你,情聖和禽獸兩個詞的發音是很接近的。」說完在程子強的耳垂上咬了一口。很疼,但程子強忍著沒叫。

    「你還挺能忍的。」蘇西說著上床睡覺去了。

    「即使你不是故意的,也不能得罪女人。」程子強在黑暗中揉著被蘇西咬疼的耳朵,得出了一條人生經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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