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斯編年史 第四部 亡魂使者 分裂(三)
    對於蘭德和昆沙的加入,戈爾自然是再高興不過了。當然,此時的他已經不再像以前一樣對他們二位完全的信任,他已經多了一份戒心。

    蘭德在秘密組織裡沒有什麼實際權力,她負責對每個候補的「神」進行評定的工作,以確定他們的能力還保存著多少,以及他們應該有什麼樣「神職」考評組。但實際敲定卻是要考評組全體成員商討的結果,蘭德的「一面之詞」往往都會被大多數人禮貌的駁回。

    昆沙的境遇就更慘了,戈爾只是語重心長的對他說了一通道理,然後把一張寫著姓名、地址的名單拿給他,就讓他滿世界的去找那些已經離開教會多年的神族,以及他們的後裔去了。不過昆沙倒也不在乎這些,反正他從來都沒有對權力有過什麼奢望。不在離戈爾遠些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不用整天大眼瞪小眼。自從那次事件之後,他們的關係就不再像原來那樣了,雖然表面上還在維持,但誰都知道他們那是在作戲而已。

    三個星期後,昆沙來到了距離烏普薩拉00英里的安拜斯。如今的安拜斯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繁華,戈爾把一切罪過都推到了國王安東尼的頭上。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雄獅王」在教會聲勢浩大的討伐軍面前已經沒有任何優勢。人民也背叛了這個「不負責任」的國王,安東尼的政權幾乎是在一夜之間就灰飛湮滅,他本人也如同從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在的安拜斯已經是幾個貴族們明爭暗鬥的戰場,幾個勢力交大的貴族都在暗中較勁。由教會扶持上台的安東尼的兒子皮薩剛繼任沒兩天就糟暗殺,兇手到現在也沒能找到。幾個貴族和王族的其他血脈(主要是安東尼的那些表親)都在虎視眈眈的盯著王位。他們爭鬥的結果就是現在整個奧格蘭都處在無政府狀態,各個地方領主各自為政,為了將來一觸即發的戰爭,他們都在厲兵秣馬,擴大自己軍備的同時,把這些壓力都扔到了平民的肩上。貴族們一邊肆無忌憚的徵兵,一邊給那些只有老人、婦女和兒童的家庭施加更高的稅收。

    或許戈爾這麼做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有那麼一段時間,昆沙曾這麼想過。沿途的風景讓他觸目驚心,他很感到奇怪,為什麼以前的自己沒有這種感覺?後來他乾脆不去想這些事情,專心於眼前的工作。

    由於是微服出巡,剛到安拜斯的時候,昆沙的馬車一度受到了衛兵的阻攔。他們是卡莫多侯爵的手下,沒錯,這傢伙已經是侯爵了。他現在也介入了王位的爭奪,雖然他人不算那麼聰明,不過他還算是投靠了一個好主子——教會。卡莫多對教會百依百順,生怕有所不恭。不過相對的,有教會這個靠山在,他最終奪得王位的機會也會大很多。但他不知道的是,幾乎所有的貴族都和教會保持了親密的關係。

    藉著教會的名頭,昆沙最終也沒碰上什麼麻煩,雖然一路上碰到不少盤查的衛兵,但只要他一出面,事情就迎刃而解。

    「真是草木皆兵……」剛剛和一個衛兵解釋完後,昆沙自言自語得抱怨了一句,然後拿出名單看起來。

    上面寫著一個叫羅根的裁縫的詳細資料。包括他的年齡、身高、住址……等等。昆沙指揮著馬車在橡木街口停下,然後吩咐車伕在這裡等他,自己一個人走進街道去找那家裁縫店。街道是由青石板鋪成了,路的兩邊已經壓出了兩條深深的車輒印。現在是下午,但街上的行人很少,看來內亂給這裡的經濟帶來了不小的打擊。經過幾家旅店和水果攤之後,昆沙找到了名單上些著的那家裁縫店。

    「羅根裁縫店,名字夠老土的。」昆沙笑道,然後推門走了進去。一陣鈴聲隨著昆沙推開門的瞬間響起。聽到鈴聲後,一個年過50的中年男子從櫃檯前站了起來。

    「歡迎光臨,做衣服……」那人說到一半就停住了,張著嘴,眼睛瞪得老大。

    「門鈴不錯,在哪裡買的?」昆沙笑道。

    「你……你來做什麼?」那人驚慌的說道,「他們終於讓你來殺我了嗎?」

    「我從不聽命於任何人,而且……我也不是來殺你的。」昆沙說道,「聽說你現在叫羅根,怎麼想起來做裁縫?」

    「我喜歡,還不行嗎?」那人依舊很緊張。

    「不用緊張,我來找你有點事情而已。」昆沙說道,「老朋友相間,不請我喝一杯嗎?我可是走了很長的路。」

    「我這裡只有馬丁尼。」羅根說道。

    「馬丁尼!裁縫也喝得起這個!」昆沙笑道,然後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給我來一杯好嗎?一小杯就夠了。」

    「這不用你管!」羅根有些不高興的說,「說回來……你不是不喝酒的嗎?」

    「人總是會變的。」

    「你也配叫做人?」羅根將一杯酒遞給昆沙。

    「也許是不配,不過至少我們現在還寄宿在人類的身體裡吧。」昆沙接過杯子品了一口,「酒不錯,哪裡搞到的?」

    「呂貝克現在是酒販子,你要的話我讓他給你弄些來。」羅根自己對著瓶子灌了一口,「別繞彎子了,你來做什麼?」

    「最近生意怎麼樣?」昆沙問道,並沒有直接說明來意。

    「托你們的福,壞得不能再壞了。」一說到這個羅根就拉長了臉,他對昆沙的戒心已經減少了很多。他瞭解昆沙,如果他是來殺自己的,他絕活不到現在。

    「有沒有想過轉行?」昆沙問,他的話題終於走上正軌了。

    「轉行?」羅根愣了一下,但立刻就反應過來。「我再也不會回去了,我跟教會已經沒有任何瓜葛了!」

    「不是教會,是更好的。」昆沙看著一臉迷惑的羅根,「想重新做回『匠神』嗎?」

    「你說什麼?」羅根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並不是笨蛋,只是這事情來得太突然了。他猛得往肚子裡灌了幾口馬丁尼,然後擦乾淨嘴角殘留的酒說道,「你說真的?」

    「當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昆沙攤開手說道,「戈爾正在四處尋找以前的族人,還有他們的後裔。他要從新組建神族,然後返回到聖域去。你也知道,三個封印都解開了,封鎖我們的離子雲層也就相應的減弱了。事實上,我前些日子才抽空回去過一躺的。」

    「我就知道!」羅根大叫起來,「我就知道那是你幹的!你用了末世炮!是你吧?」

    「沒錯,當時情況緊急,我只有用那個才能阻止他們從異次元空間裡出來。」

    「應該說『地獄』才對,小心你的話。」羅根奸笑著說道。

    「說什麼都一樣,反正你知道不就得了。」昆沙倒滿不在乎,「給我個實話,你想不想加入?」

    羅根猶豫了一下,「我倒是想,但我不像你,有那麼大的力量衝破地心引力和離子雲層。」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蘭德和戈爾會先上去,聖域還有殘留的幾艘登陸艦,你們可以用它們往返。」昆沙說道,「戈爾已經在秘密建造發射場了,估計十年之內就能造好。」

    「但離子雲層怎麼辦?當年我們為了屏蔽異次元空間的連接點,用離子雲層覆蓋整個星球,現在我們自己都無法清除,清楚不了那個,我們就是上了聖域也沒有辦法成為真正的神。我敢說,現在的族人裡,除了你們三個,已經沒有人有能力獨自突破那東西了。」

    「不,還有一個。」昆沙立刻反駁道。

    「誰?」

    「歿納特,別忘了還有他。」

    「死神!沒錯,我倒是差點把他給忘了。」

    「沒人願意整天想著他吧?」昆沙調笑道。

    「的確,他可以說是唯一還在位的神氏了。」羅根笑道,「你們的名單裡有他的份嗎?」

    「那傢伙態度強硬,說什麼也不肯回來。」昆沙聳了聳肩,「他是鐵了心想在冥府裡呆一輩子了。」

    「別扯這些話題了,離子雲層的問題怎麼解決?」

    「戈爾沒說,不過我想他有辦法解決,他可不是傻子。」

    「沒人說他是傻子,現在是他在掌權吧?」羅根瞇起眼睛問,「聽說和蘭德的權力都成了空架子,是真的嗎?」

    「你這消息哪來的?」

    「我的關係網比你想得要大,別看我現在這個樣子。」羅根嘿嘿的笑著。

    「好吧,那是你的事情。」昆沙說道,「還有一件事情,這麼多年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即使你的身體經過改造,也不可能活400年這麼久吧?」

    「你問這個做什麼?」羅根警覺起來。

    「沒什麼,300多年前我們丟失了一台交換機和平行複製機。說實話,這事有你的份嗎?」

    「你在說什麼?我不知道。」羅根一個勁的搖頭。

    「撒謊可不是你的強項,老實說,我不會怪罪你的。」昆沙一臉輕鬆。

    「……好吧,東西不是我偷的,不過他們最後拉來了我這裡,我負責修好它,並且負責實際操作。」羅根只得照實說,他知道昆沙是個說話算數的人。「這些年來我們一直在秘密進行著交換的工作,我這身體就是平行複製後交換的。」

    「能源從那裡來?你們用什麼來發電?」

    「水力發電,泰格河邊上的幾個水車其實是發電機組。電纜將電源接通到地下交換場,交換時發出了靈力了電磁波會被你們發覺,所以只有在地下才安全。地層會把這些電波都屏蔽掉。」

    「真是我的好學生,看來你還沒有忘記我原來教你的那些。」昆沙笑道,「放心好了,我們不會追究的,而且從今天起,你可以直接到教會去使用那裡的交換機了。」昆沙把杯子裡的酒喝完,「對了,呂貝克在哪裡?我去把這事也告訴他。」

    「他去南方了,說是要進些南方酒,三個月後才回來。」羅根說,「我來轉告他好了,他整天都在念叨回去的事情,一定會來的。」

    「那你呢?」昆沙問。

    「我?當然,很久沒回去了。」羅根說道。

    「見到呂貝克的時候讓他幫我帶些馬丁尼來,烏普薩拉可找不到這麼好的酒。」昆沙起身說道,「那麼,再見,莫翰。」

    「還是叫我羅根吧,習慣了。」

    「好吧,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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