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德斯編年史 第二部 執法者 第十章 謊言
    這個星期天的早晨本來和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和往常一樣的平靜,勞累了一周的人們都期望在這個平靜的日子多睡一個小時的懶覺,或者更久。但是一陣慘叫將這一切都打破了,慘叫來自二級管理員里昂的房間,期間還伴隨著一陣嘈雜聲。

    里昂鄰居,同樣是二級管理員的克裡斯多夫聽見聲音後迅速從床上爬起來,套上一件外套就跑出自己的房間猛敲里昂房間的門。

    「里昂!你還好吧?出了什麼事?」他大聲問道,這時候其他人也陸續打開了門。

    「我受傷了!幫我一把!」里昂竭盡全力的喊道。

    「你把門打開!」克裡斯多夫用力搖著門。

    「我辦不到!撞開他!」里昂喊道。

    「好的!你等著!」克裡斯多夫後退了一步,然後抬腳用力蹬開了門。門在牆壁與門框之間來回彈著,知道克裡斯多夫上前扶住它。「哦!老天!發生了什麼?」

    克裡斯多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里昂坐在地上顫抖,他的椅子徹底散了架,杯子也摔碎在地上。一跟細長的木楔插穿了他的左臂,鮮紅的木頭尖還露在外面。血流得到處都是,里昂想用手去摀住傷口,卻又怕碰到木楔,於是停在了空中。

    「我想起來泡茶,剛坐在椅子上它就垮了。」里昂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的這幾個字。

    「別說了!我帶你去醫院。」克裡斯多夫說著上前去扶里昂,「來個人幫我!」他回頭喊道,不知什麼時候,人們已經將這裡團團圍住了。

    「讓開!」身材高大的納茲自告奮勇走過來,「把他放到我背上來,我背他去醫務室。」

    「好的,我來幫你。」克裡斯多夫說著將里昂推到納茲背上。

    「謝謝,」里昂只能說出這兩個字,然後就昏了過去。

    里昂不知道他是怎麼到的醫務室,也不知道那些醫生是怎麼挽救他的生命的,總之,當他醒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躺在醫務室的重病床上了。他感覺頭腦一陣眩暈,看什麼都是模糊的,他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以及為什麼要來這裡。而且他全身無力,連一根手指也無法動彈。這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他的眼前,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幾下。

    「真高興你醒了。」一個聲音傳到他的耳朵裡,那聲音彷彿來自天邊,里昂無法分辨那是誰在說話。「知道我是誰嗎?」

    「……克林柯醫生。」半晌之後,他才逐漸的看清了那人的長相,以及鼻樑上的那副金絲眼睛,然後用盡全力才艱難的說出了他的名字。

    「很好,看來你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了。」克林柯說道,然後取下眼睛擦了擦上面的汗水。

    里昂盡力思索著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但他怎麼也不記得了。於是他只能問道,「我是怎麼來這裡的?」

    「你不記得了?」克林柯多少有些吃驚的說,里昂沒有回答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好吧,看來是我太樂觀了。你在自己的房間裡摔倒了,椅子的木楔插進了你的左臂,你因為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是納茲和克裡斯多夫把你送來的。」

    隨著克林柯的講述,他的記憶之門突然被打開了,頭腦也瞬間清晰了很多,看東西也不模糊了。他想起了自己不是因為什麼摔倒而被送進來的,他是中了箭,為了給自己的傷勢找個合理的借口才進來的。他想起了自己所有提前設計好的騙局和謊言,為了能把謊話說圓他不得不拆了椅子,然後將一根木楔插進自己原來的傷口裡。又想起剛才自己說過的話,好在沒有穿幫,否則一切都白費了。

    「……是的,我想起來了。」里昂點了點頭,「我睡了多久?」

    「不長,才兩天。」

    「那麼說今天是星期二?」里昂問道。

    「沒錯,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在想館長又該把我叫去訓話了。」里昂艱難的露出一個笑容。

    「不過你可真夠麻煩的,一個多月前剛把馬丁送進來,現在自己也進來了,而且比他還嚴重。」克林柯逗趣的說。

    「我也不想這樣,可誰會料到那該死的椅子會突然垮掉。」里昂說道,「對了,有水嗎?我喉嚨像著了火一樣。」

    「沒問題,我去給你拿來。」克林柯轉身去拿水,

    這時候里昂努力偏了偏頭,想看看周圍的狀況,卻看見了躺在另一張床上的夏洛特。這令他不大不小的吃了一驚,他怎麼也沒想到她也會進來。可是夏洛特的樣子並不像是來看病的,她是穿著衣服和鞋子躺在床上休息,而且身上蓋的是一件男人的外套。

    「給你,別喝太多。」這時候克林柯正端著一杯水走進來。

    「她是怎麼進來的?」里昂問道,眼睛看著夏洛特。

    「還不是為了你,」克林柯一邊給里昂餵水一邊說道,「你失血過多,是她把自己的血給的你。當時情況緊急,我們沒有四號血了,而在場的只有她是四號的。看她那弱小的身體,我當時真不捨得抽她的血,但是沒辦法,我是醫生,我得救你的命。」(註:看過上一部的人一定知道輸血的來由,後來那個醫生在水牛鎮救活了很多軍隊的人,他的這項技術後來也逐漸得到了認證,但是宣告發明這項技術的不是他,而是曾經竭力制止他的教會。但不管怎麼說,現在輸血已經是名正言順的事情了。至於細節,請參看前文。)

    「謝謝。」喝完之後里昂覺得好多了。

    「別謝我,要謝你去謝他好了。」克林柯指了指夏洛特說道,「這兩天她一直在這裡陪著你,為這個她男友還和她慪了氣。本來你醒過來我想頭一個讓她知道,但是照現在看來,還是讓她多睡一會兒吧。」

    「對,讓她多睡一會兒。」里昂沉思了片刻,正要說什麼,克林柯卻先開口了。

    「你好好休息,我還有其它事情要辦,過一會兒我再來看你。」

    「好的,謝謝。」里昂微微點了點頭。

    當夏洛特醒來之後,里昂正在閉目養神,她發出的動靜讓里昂睜開了眼睛。

    「是誰這麼缺德,打攪傷員休息。」里昂逗趣的說。

    「里昂!」夏洛特興奮得跑到他的床邊,「你醒了!怎麼樣?感覺還好嗎?」

    「還行,沒你想得那麼糟。」他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以證實自己沒有說謊。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知道我這幾天為了照顧你連覺都沒睡好嗎?」夏洛特委屈的說道。

    「開玩笑,我都知道了。」里昂顏色一正說道,「克林柯都告訴我了,我得說謝謝,是你救了我的命。喬尼那邊我會去替你說的,不用擔心,他只是太年輕而已。」

    「別管他,過幾天他就沒事了,他就是那樣的人。」夏洛特紅著臉說道,她不知道里昂居然連這個都知道。「說咱們的事情,你要怎麼謝我?」

    「你說吧,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應你。」里昂說道,他已經很久沒有對別人說這種話了。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會兌現任何承諾,因為他們太清楚承諾意味著什麼。但是他此刻是真心誠意的想要感謝這個女孩。

    「嗯——想不出來,先欠著吧,等我想出來後你再還我這個人情。」

    「好吧,但是你最好快些。」

    「為什麼?」

    「因為我記性不大好。」他原本是想說他可能不會呆太久就會離奇死亡,或者消失的,但是話到了嘴邊又變成了一句玩笑。

    「放心吧,我會記得的。」夏洛特做了個鬼臉。

    「對不起,打擾你們調情了。」克林柯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進來。

    「醫生!你在胡說些什麼!」夏洛特紅著臉說道。

    「對不起!看來是我弄錯了!」克林柯開著玩笑,「不介意離開一下吧?病人需要安靜得休息。」

    「懶得理你!」夏洛特像個孩子一樣衝著克林柯吐了吐舌頭,「里昂,晚上我給你送晚餐過來!」說完她就一陣風的跑出了病房。

    「真是長不大……」里昂笑道。

    「沒錯,她就像個孩子一樣,什麼危險都察覺不到。」克林柯突然說道。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里昂明白他知道了些什麼。

    「我就直說了吧,」克林柯關上門,「關於你的傷口,我的看法是……那不是木楔造成的,那是箭傷,箭頭有倒刺。你很勇敢,拔出了箭,然後把椅子弄壞,再用木楔重新沿著傷口插了進去。我說得對嗎?」

    「不對,那就是椅子弄的。」里昂雖然感到吃驚,但他依舊保持著冷靜,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樣。

    「你還要我例出其它證據嗎?」克林柯說到,「你是因為失血過多而生命垂危的,而從你的宿舍到醫務室還不到三百碼,你剛受傷沒多久就被送到這裡,可在那之前你已經昏倒了,你又做何解釋?」

    「我不知道,我記不清了。」里昂依舊一口咬死不承認。

    「真是嘴硬,那你身上那些傷口呢?那是刀傷,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我以前是軍醫。」克林柯得意的說道。

    「那是我以前被幾個流氓打的。」里昂順口找了個無法對證的借口。

    「……好吧,別當我是白癡,我會注意你的,別耍滑頭。」克林柯說道。

    「這算是威脅嗎?」里昂貌似平靜的問。

    「不,是忠告。」克林柯臉上又露出了笑容,但里昂一點都感覺不到親切。如果他現在能動,他早就把這個醫生給處理掉了,無論他是否曾經救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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