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異志 第二卷 重返關東 第六十章 - 重逢
    我睜眼起身一看自己眼前哪還有什麼賞善懲惡的會場空空的小屋裡頭卻只有我和身子底下擺放著一張松木大床。我趕緊下地繞著四周粗略打量一番:只見小屋擺設甚是整潔四壁幾乎一塵不染木床之上鋪著雪白色的毯子床頭的松木裸露在外正隱隱向外滲著一股淡淡的松油香味兒。小屋只有一扇窗子此刻那它正向外開著窗戶對著院外的一口水井水井的井沿之上兩隻家雀正旁若無人地追趕嬉戲著。

    我怔住了望了望眼前這一番美景又憶了憶方才在大廳之中所見所聞的賞善罰惡大會自覺得那些惡鬼被鍘的殘忍場景依舊歷歷在目但我實在是想不明白方纔我還低聲下氣向那小姑娘詢問諸多怪事呢怎麼剛在會場小憩了片刻一睜眼睛身前的景物就全都變了呢?確是奇得讓人匪夷所思。

    我突然又想起方纔那個小姑娘:她那柳葉眼、金蟬衣她那稍帶蠻橫表情的音容笑貌。沒錯!絕對沒錯!那小女孩的神態笑姿是如此真實決不可能是我憑空杜撰出來的形象!我伸手去挖耳孔結果掏了半天也沒掏出什麼東西出來。

    「知焉哥你醒了?」一聲極其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過屋門嘎吱一聲開了從外邊進來一個細瘦的女子。我仔細一看樂得差點樂得喊了出來——眼前這女子非是旁人正是我抬參出海的動力源泉、朝思暮想的女人靜玉。

    「靜玉!」我驚呼一聲雙手直接抱住她的肩膀。

    「知焉哥!」靜玉也應了一聲乖乖地站在原處讓我的一雙大手緊緊的擁著。

    「靜玉你不是被軟禁在哈爾濱麼?還有我這究竟是在哪啊?」

    靜玉聽罷微微一笑道:「知焉哥這裡是二龍山啊。至於我被軟禁……那都是一個月以前的事了我爹和你自從不鹹山趕回來之後就到哈爾濱把我救回來了」說到這兒靜玉一歪身子掙脫我的雙手把端著的砂鍋放在床頭的一角

    我聽罷大驚:「這麼說我都已經昏了一個月了?」

    「可不是麼?這一個月你就整天在床上昏著整天都是我熬參湯小米來餵你啊」靜玉一邊和我說話一邊掀開砂鍋用木勺慢慢攪著裡面。我提鼻子一聞:一股刺鼻的腥氣自那砂鍋之中傳了出來那味道我再熟悉不過了是不鹹山出產的參湯。

    我坐床上呆看了一會兒靜玉:她那嫩白的細手就這樣一下一下地輕攪著參湯動作之美活像是京城裡的霓裳佳人在翩翩起舞。靜玉見我呆看撲哧一下樂了說道:「你這樣子可小心別讓我爹看見」

    我聽罷連忙將目光移開心中卻暗暗笑道:「傻丫頭你都不知道你爹在盤龍嶺裡都把你托付給我了」

    就這樣靜待了一會兒之後院中依舊是靜悄悄地既沒有絲毫人的聲息也不見有人走動我心中奇怪就問靜玉:「怎麼就你一個人在四爺呢?」

    靜玉聞聽轉頭答道:「我爹這幾天回如秋谷去給靜虛道長和胡叔叔舉辦一場度的法事這次不鹹山裡頭死了太多的人還多虧我爹他老人命大否則咱們也無法相見了」說到這兒靜玉輕歎一口氣語氣之中透著一絲慼然。

    二人靜待片刻誰都沒有說話。良久我突然想起她的病來。我清楚記得她在去年還是一身病態怎麼一年過後四爺竟然放心留她一人在家幹活了?於是我開口問道:「靜玉妹妹你的病治得怎麼樣了?」

    靜玉聽罷苦笑一聲:「還是老樣子!這一年我能活著還多虧我的命好。在哈爾濱軟禁我的老爺子雖然很凶但老夫人心腸卻特別慈悲常把私房錢拿出給我買白玉粉鎮痛。後來又有俄國西醫來哈爾濱坐診是老夫人偷偷把西醫請到家中給我治病。那西醫很靈給我開了一種特別的藥丸兒每次吃了之後我都能維持三五天沒事不過我偷聽老夫人和西醫論價時這藥丸彷彿是很貴。後來我爹把我救了回來我把這藥丸的事兒告訴了他他二話沒說賣了棒槌去哈爾濱給我買了幾十盒子回來」靜玉說著說著臉上一邊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兩個酒窩卻陷得更深了。

    我聞聽靜玉說完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問道:「那你有沒有問過西醫常吃這藥丸能不能祛根?」

    靜玉眉頭輕輕一躉答道:「西醫說了我這頭痛並不只因為一種病所以光吃這藥就想祛根的話難……」

    聞聽此言我突然想起自己背囊裡還有從吳三桂寢陵中挖出的一塊兒血玉那是從陳圓圓屍身底下拿出來的若按巫醫先前所說它的確是能夠將靜玉治病祛根的良藥。不過我與獨孤璞在京城的范府又聽說血玉雖好但必須要配合獸魚同吃才能祛根。想到此處我心中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血玉拿出來。二人對坐一會兒靜玉將砂鍋的鍋蓋掀開說道:「知焉哥你趕快把這參湯喝了吧涼了就不好喝了」

    「好!我現在就喝」我接過她手中砂鍋應道。一打開鍋蓋刺鼻的香氣從中飄了出來砂鍋之中濃濃的汁液非常黏稠在黏汁底下赫然盤著一根老參鬚子老參鬚子出奇地長甚至過尋常的整根兒人參。

    血參???我心中大驚道忙問靜玉道:「你可看見你爹拿回一根一人多高的大棒槌麼?」

    靜玉搖頭說道:「沒啊這根參鬚子是我爹臨走時留給我的他讓我單獨給你熬湯喝」

    一聽靜玉這樣敘述我心中不禁起疑道:「我在昏迷之前的確是鬥敗了血參啊而且我當初是為了把他給挖出來才使自己內力透支最後那一瞬間我是清楚記得四爺和鴉王兩人把血參抬出來的難道是後來出現了變故?還有我方才經歷的小姑娘和什麼賞善罰惡大會又究竟作何解釋?」

    靜玉一見我愣的模樣急忙催促道:「知焉哥你想什麼呢?怎麼不喝呢?」

    「好……我喝我喝」我連忙拿木勺往嘴裡送湯。靜玉一見我喝了臉上甚是高興又說:「知焉哥你這次養傷狠勁喝不用擔心參湯不夠。我爹這次回來可是背了一麻袋棒槌回來呢……」說到這兒靜玉把聲音壓低道:「你可不要告訴別人這麻袋裝的可全是六品葉以上的寶參」

    我一聽靜玉此話心裡陡然明白:這一麻袋寶參如無意外應該都是在盤龍嶺中與我們纏鬥過的參兵參將而四爺在回來之後好像也沒把盤龍嶺中生的事透露出去。靜玉繼續說道:「我爹挑了幾十棵品相差的都賣給了關裡的富豪大戶換回了不少銀錢。還有這次去不鹹山時我爹以前手下有個叫胡老三的副將也戰死了他柳子裡頭還有百十號人呢如今這幫人群龍無都想跟我爹重新拉山頭。我爹在做完法事之後可能還要去胡老三的柳子裡拜會他們」

    靜玉話音剛落屋門又是一開我爹和小二從外面進來了。我爹一見我甦醒了樂得直衝過來將我緊緊抱住他喜極而泣我也是哭得一塌糊塗。我心中隱隱記得:在去盤龍嶺的半路上老把頭已經將我的真實身份告予我知。通過那一番談話我清清楚楚地知道:我並不是什麼妙仁堂藥房的親兒而是虎神爺寄養在此的義子。但我乾爹心卻特別地善這些年來他不僅沒對我另眼相看反而比親生兒子還要嬌貴疼愛。我緊緊抱住他老人家心中自是十分感激。

    父子重逢之後四人落座攀談了許久我終於知道:原來四爺自打從不鹹山回來之後自知吉林巡撫曾永銘不可能放過於他便連夜回到撫松鎮把我爹和小二一起接到二龍山。二龍山山高地險易守難攻除了有天塹可以借助之外更有大寨主武舵所修的堅固工事。四爺憑著在二龍山當了數十年的鬍子不僅爛熟地形又能征慣戰此番這一回恐怕就連十萬官軍也無奈他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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