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南錄 第七卷 逐鹿 第五章 風暴 (八 上)
    紅牆、黃色琉璃瓦、一片青灰色的重樓上頂起藍色天空的四角。幾十隻信鴿帶著長長的哨音在四方形的天空上徘徊著矯健自由的身影牽動宮牆內羨慕的視線。

    宋帝趙昺帶著幾個隨從百無聊賴地於御花園中散步。住在這座行宮裡有三年了吧具體多少日子趙昺也算不清楚。由蒲家花園改建成的行宮佔地六百餘畝對寸土寸金的泉州來說這簡直是天下最高貴、最繁華、奢侈之所。很多人每日從宮牆外走過都眼巴巴地幻想著能進到宮牆內看上一眼。就一眼己經能夠滿足夠跟一個班次的工友和左鄰右舍們吹上三年的。那是皇城啊天子居住的地方大宋朝的根趙氏復興的希望。

    對圍城裡邊的趙昺來說這裡卻無異於一個牢獄一個囚禁了他所有志向和抱負的牢獄。那層層煙柳就是柵欄錦衣華服就是鐐銬、隊隊衛士就是獄卒令他這個大宋皇帝如困在淺水中的蛟龍一般得不到施展。

    「如果有朝一日朕能執掌權柄一定要把文垂相軟禁在這座行宮裡讓他也嘗嘗坐井觀天的滋味!」趙昺曾不止一次狂熱的想。文天祥不是叛賊自己沒有理由誅殺他。也不應該誅殺他讓天下豪傑寒心。但他專權誤國視皇家與整個行朝如無物這個罪一定得追究。無論他是出於好意還是無心之過皇家的權威不可挑戰。否則天下臣子都學他的模樣這個皇位就會無聊透頂做與不做沒什麼分別。

    己經漸漸長成少年的趙昺雄心萬丈他要做一個像漢武帝和唐太宗那樣的千古明君他要洗雪蒙古人加諸於趙氏皇族身上的恥辱他要恢復故國甚至要遠征大漠封狼居青但實現這一切夢想的前提都是他必須將自己的恩人與保護者大宋承相、天下兵馬大元帥、大都督文天祥打倒在地從他身體上跨過去走出禁宮接受萬民的擁戴與膜拜。跨不過文天祥這道坎兒他無論長到多大都是小孩子都是土偶木梗所有雄圖霸業都如冬夜裡的一場春夢般了無痕跡。

    相對於同齡人來說趙昺身上有一股難得的睿智和成熟。海上漂流時的坎坷經歷和博覽各國書籍的開闊視野造就了他聰明而又沉穩的頭腦。苗春留下的破虜軍教官又幫他鍛煉出了一副強健異常的體魄。陸秀夫、鄧光薦等人自幼灌輸的為君之道和個別有心大臣們在耳邊的提醒讓他時刻不忘自己肩頭擔負的責任。重重因素夾雜在一起造就了他的早熟。那些被送進宮裡陪他讀書和玩耍的皇族子弟還有年齡比他大上四、五歲的太監、宮女站在他面前就像一群小白癡根本弄不懂皇帝最想要的是什麼希望他們做的是什麼。如此一來更加深了趙昺的孤獨感讓他時刻想著衝出皇宮去早日俯覽整個如畫江山。

    「朕是皇帝沒有人能把皇帝關在牢籠中即便是文a相亦不能!」趙昺曾經私下把自己的心事說給楊太后結果嚇得這個善良的女人一把摀住了他的嘴巴直到確定四下無人才肯鬆開。然後瞪著淚注注的雙眼告訴他行朝之所以能有今天全依靠了文天祥和戰無不勝的破虜軍。做皇帝的不能忘恩負義更不能信人挑撥不知道輕重。

    楊太后的話語裡「輕重」二字吐得很清晰。趙昺懂得其中含義也知道楊太后怕著什麼。從此以後他再也不跟楊太后提起這些話而是憑借手中有限權力悄悄地把苗春留下來的侍衛自己的武術老師們調出了皇宮並在內宮的關鍵職位上安排了自己信得過的族人文天祥很忙軍國大事都集中在他一個人身上所以他沒精力顧及這些細枝末節即便心生警覺也沒資格對皇宮的內務指手畫腳。趙昺在動作前周詳地想好了最差後果與應對辦法。結局果真如他所料忙著與達春決戰的大都督府根本沒時間管宮廷侍衛變動的事情各級衙門對此事也視而不見。只有負責各地治安和新兵招募培訓的保國夫人陳碧娘作出了些反應通過張世傑將軍出面把那些被排擠出宮的侍衛們要進了警備軍去擔任士兵的武術教官。

    趙昺知道自己賭贏了一局表面上立刻轉入隱忍。私下裡通過自己的貼身太監樂清揚不斷地與陳宜中進行溝通。老垂相陳宜中果然為權謀高手很快藉著帶領硫球使者入宮晉見的機會私下裡告訴趙昺這些年忠義之士一直做著準備只要時機成熟皇帝出面一呼即可將亂臣賊子們全部拿下「萬歲臣等盼著這一天如雪夜盼薪久旱盼雨啊!」陳宜中聲淚俱下的模樣至今還在趙昺眼前浮現。幾年的功夫這個前任老垂相就憔悴得不成了樣子灰白的頭東一給、西一m的己經無法替成一束暗褐色的斑點也爬滿了他的手背與面孔一天天遮掩住生命的跡象。

    「朕年幼勢孤這些年讓卿等受委屈了。」趙昺記得自己當日的措詞很得體既表現了帝王對臣子的關愛又保持了彼此之間的距離。

    「朕都記得忠奸善惡朕瞭然於心只是朕未到親政的年齡不宜過分干涉大臣分內之事罷了。卿等能在窮途不忘皇恩朕亦非薄情寡義之主必將讓爾等之名姓、事跡見諸於青史。」當陳宜中票報了朝野間哪些人肯定會支持皇帝親政後趙昺如是回答。

    他沒有胡亂許諾不可能的回報書上的學來的知識告訴他那樣只會讓有從龍之心的臣子覺得皇帝太幼稚。一句「必將讓爾等的名姓見諸於青史」對陳宜中等人來說己經足夠。前唐有國四百餘年名字能被記載於史冊並單獨立傳的不足百其中一半以上還是隨著高祖打江山的功臣。剩下的那一半曾經擁有怎樣的榮耀有心人自己定然會去史書上翻找。

    趙昺也沒給陳宜中寫什麼「衣帶詔」之類的憑信。文天祥只對皇宮提供保護不曾試圖監控。趙昺如果願意直接寫一封聖旨交給陳宜中後者都能輕輕鬆鬆帶出皇宮。但君臣二人默契地省略了這個麻煩。在沒有實足把握的情況下多一份憑據只會增加一分被人覺的風險。不如彼此之間心照不宣事情敗露後也好有矢口否認。

    「臣必將粉身碎骨以報皇恩!」陳宜中離開的時候告辭的話裡邊帶著幾分「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味道。趙昺也能理解這裡邊的決然無論老臣們如何忠於皇室百姓們如何盼著自己親政把他們從貪官和奸商們勾結的災難中解救出來軍中將領大多數卻站在文天祥一方。如果不能得到軍隊的支持或者說不能讓軍隊置身於這場權力鬥爭之外親政將永遠是幾個老頭和一個半大孩子一廂情願的夢想。

    拉攏武將的事情進展得極不順利手握軍權的將領幾乎沒有人理睬陳宜中的暗示。負責泉州和各地治安的警備軍要麼出自於許夫人摩下要麼是破虜軍因傷殘退役的老兵他們在大都督執政的這幾年裡享受到了從來歷史上沒有過的優厚待遇和人格尊敬。所以禮部尚書陳宜中以吟詩賞景為名的宴會幾乎沒有武人問津。只有在鄒風叔在零山前線將達春大軍擊潰消息傳來的那一天由吏部侍郎卓可舉辦的祝捷大會請到了十幾個警備軍將領結果那場有心拉攏武將的祝捷大會開成了給文天祥個人的歌功頌德大會到場的將校們眾口一詞地認為是大都督這些年苦心孤詣才開創了今日大好局面。如果沒有大都督府在軍械、政務、商務和農耕方面卓有成效的變法改革大宋對北元根本沒有還擊之力。酒會的氣氛如此熱烈害得卓可刻意安排與武將們交往的文官們亦忘了自己的任務跟著別人一同讚歎起新政的好處來。

    這還不是令趙昺最痛心的事情讓他最難過的事情生在三日前。曾經被陳宜中認為肯定支持皇帝親政手中握有泉州城半數兵馬調動之權的張世傑將軍親自進宮表了態說他誓死忠於大宋。但是張世傑同時很直接地告訴趙昺大宋這幾年雖然接連在戰場上擊敗北元收復了大片領土但目前國家的實力還遠遠弱於北元。一旦內部生動盪恐怕又要重蹈當年崖山覆轍。

    「陛下文相之新政並非一句『精器械強煉兵廉吏治重農商可概括臣數年來日日研習新政欲研習欲覺其高妙。臣願以身家性命擔保舉國上下無人比文相更賢。臣亦願以身家性命擔保文相於陛下決無相害之意亦無奪位之心!」張世傑紅著臉在趙昺面前信誓旦旦地保證。

    這個場景趙昺想起來就很氣憤雖然他知道以張世傑的性格絕對不會把自己和陳宜中的謀劃出賣給文天祥。但他沒想到經歷崖山一敗後的張世傑徹底喪失了與人爭雄沙場的勇氣。

    「文天祥無奪位之心這點用你說麼?朕自然知道他沒有奪位之心甚至有他一天在朕就安全一天!」送走了張世傑之後趙昺在心中暗罵。「正是因為這樣朕才必須抓緊一切機會。否則一旦文相百年之後其繼任者豈不時刻將朕玩弄於股掌之上?!!!」

    不成比例的雄心和實力讓趙昺異常煩躁他解決內心煩躁的方法非常簡單就是練劍。

    苗春當年留給他的教官為他打下了非常好的武學功底一柄木劍在手即便是十六、七歲的少年侍讀也很難在趙昺的打擊下支撐過百招。

    今天的心情顯然適合練劍趙昺陸續踢飛了腳邊十幾塊石子後回過身來強笑著招呼自己的同伴:「走陪朕去演武廳去切磋幾招將來你等長大了就是朕的霍a騎、周細柳「萬歲臣臣弟最近身體不適!」

    「萬歲臣臣弟昨天吃了冷生海鮮!」

    頃刻間周圍響起一片告饒之聲。由福建各地趙氏宗族中選拔而來陪著皇帝讀書、玩耍的少年們哭喪著臉哀求。他們都是趙昌的遠親可沒苗春留下的無數教官那樣大的膽子敢用木劍把皇帝打趴下。以他們低微的格鬥技巧在只挨打不還手的情況下他們也無法保護自己不受到傷害。所以陪趙昺練武是件危險很大的差事半月前吏部尚書趙時俊的兒子趙烯一個不小心就斷了兩根肋骨雖然事後皇帝親自去其家送藥道歉讓趙尚書家感到無限榮耀。但這種用肋骨換來的榮耀眾御弟們覺得自己還是敬謝不諱較好。

    「你們呢?」趙昺嘴角間掛上了一絲不易察覺得冷笑將頭轉向了自己的幾個近侍。

    「奴脾奴輝今天要去替陛下收拾書房先行告退了!」小太監王可蒼白了臉哀求道「奴9奴4本領低微不敢在陛下面前獻醜!」另幾個太監弓著身子回答。

    「就沒人願意為朕執劍麼?」趙昺目光轉動不無遺憾地問。

    「萬歲臣願意與陛下同往!」彷彿受不了趙昺目光裡的輕蔑之色趙昺的遠房哥哥趙朔硬著頭皮站了出來。

    「奴輝奴脾也願意!」伺候趙昺飲食起居的小太監樂清揚也湊上前媚陷地笑道。

    「願意執劍的跟朕走其他人都退下吧!」趙昺揮了揮手驕傲地公雞般揚著頭向演武廳走去。

    皇宮裡的演武廳修建得很寬闊行朝從流求回到泉州後為了讓皇帝能有一個強健的體魄文天祥特意畫了圖紙按照文忠記憶的樣子為皇帝設計了雙槓、單槓、平衡木、啞鈴等簡單易用的鍛煉工具。苗春留下的侍衛們也根據練武的需求為趙昺添置了箭靶、沙袋、梅花樁等傳統用具。幾年來曾經目睹了自己哥哥落水的趙昺在這裡留下了不少汗水同時也在這裡掌握了一個人最基本的保命技巧。

    侍讀和太監們相繼告退掌管演武廳的小太監伺候皇帝換了緊身短打、軟底布靴和牛皮護具後也識趣地退了出去。趙昺持木劍在手向小太監樂清揚招手示意「樂樂你先上讓趙鄉侯在圈外觀戰!」

    小太監樂清揚答應一聲找了把木劍跳入場內。廣信侯趙朔則後退幾步四下看了看伸手掩好了演武廳的大門。趙昺挽了個劍花大步向前直取中宮;樂清揚斜身後退格偏趙昺的木劍配合著腳步扭動手腕居然從下向上一劍挑了上來。

    「好!」趙朔在旁邊大聲喝彩。敢不顧身份向趙昺還擊的太監這個綽號叫樂樂的是第一個。並且此人身法詭異明顯是自幼煉過武的。

    趙昺後退兩步在千鈞一之際讓開劍尖隨即揮劍橫掃。硬木劍被他大開大合的招式帶出呼呼風聲聽起來如真刀真槍在嘶鳴般淒厲·樂清揚招式己經用老來不及再躲值能

    豎劍硬擋住了趙昺一擊。

    木劍啪地出一聲脆響樂清揚擰腰轉腕劍刃橫著抹向趙昺脖頸。趙昺被逼得再退一步斜斜跳開一招力劈華山連人帶劍從半空中撲下。

    小太監剛才與趙昺拼了一記自知力弱不敢再硬接此招身體如風中落葉般向後飄了數步手中木劍兜了半個***再次刺向趙昺腰間。

    「啪1」趙昺用木劍擊打在小太監的劍尖上將對手必中一擊磕了出去。

    這幾下兔起鷹落打得著實漂亮。旁邊觀戰的趙朔見了忍不住大聲喝起彩來。雙方你來我往殺了三十多式後勝負未分。樂清揚手中木劍卻承受不住如此頻繁的撞擊咯嚓一聲斷為了兩截。小太監棄劍後退幾步笑著拱手:「陛下普力太大奴9手臂麻不敢再戰了!」

    趙昺隨手從周圍的繩欄邊撤下一塊毛巾邊擦臉上的汗邊說道:「你我今天勝負未分你好詭異的身法是你師父教的麼?」

    「臣的身法學自許公公崖山當晚他己經以身殉國了1」小太監樂清揚喘息了一陣R然回答。

    「內宮之中亦不乏忠義之士。可惜很多士大夫受我大宋皇恩這麼多年一點兒小恩小惠就被人收買了去!」廣信侯趙朔黯然歎道。他與樂清揚均是趙昺心腹三人相約來練劍本來就存了甩開眾人秘密商議的心思。此刻周圍己經無閒雜人物有些話也可以直接說了。

    「士大夫也不是全忘記了大宋皇恩只是文相多年來借手更改吏治把能為陛下盡心的職位都頒給了他的心腹。那些不讀詩書心無忠義的扶犁黑手一旦執掌權柄自然時刻不忘給他們權柄之人。奴9的師父這些年在外替陛下經營也受了他們不少氣呢!」小太監樂清揚難得的是不貪功一邊替士大夫們說好話一邊把自己的師父唐影捧到了台前。

    說起了老太監唐影趙昺臉上露出幾分讚賞之色。把毛巾信手丟給樂清揚然後微笑著說道:「難得你師父如此忠心要不是他給的十萬兩銀子朕還真沒錢謀劃大事。你給他帶句話就說他的好處朕都記下了。將來朕揮師北伐他就是朕的蕭何……」

    「奴脾謝陛下厚恩!」樂清揚翻身拜倒說道。

    「起來吧朕不會忘記任何雪中送炭之人。前日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有回音麼?」

    趙昺笑著走上前拉住樂清揚的雙手。

    小太監樂清揚皮朕很白膩高挑的身材配上運動過後白裡透紅的臉色、略為藍的眼底給人一種妖艷奪目的感覺。就像田野盛開的一束斷腸草你明知觸之會中毒還是想湊上前嗅一嗅。縱是趙昺這種年齡未及弱冠的半大孩子接觸到他的眼神後心底也突然一跳泛起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滋味來。

    樂清揚顯然己經習慣了別人這種貪婪的目光將臉向一邊避了避低聲回答道:「承陛下的福奴o師徒二人做事非常順利。己經有三十餘家商號願意接受皇家賜封還有一個色目人的商號願意捐贈三萬塊銀幣給陛下修繕行宮但希望陛下能許他一件事……」

    「講吧朕就知道這夥人喜歡討價還價!」趙昺微微皺了皺眉頭說道。做大事需要用錢內宮用度有限所以他與樂清揚、趙朔幾個就想出了給商人皇家名分讓他們捐贈銀錢的好辦法。大宋皇家在民間影響力巨大資金雄厚得商人們也樂得貫上皇家名號以向其他人特別是不知道大宋底細的西方游商展示自己的實力。

    想想今後皇家葡萄酒、皇家木器、皇家酒具一大堆冠以皇家名號的貨物應運而生裝上海船飄飄蕩蕩地駛向未名之地趙昺就覺得飄飄然非常有成就感。

    「那個色目人希望陛下將來能跟諸臣斡旋賣一批船載火炮給他他保證這批火炮不會落入蒙古人之手。為此他願意把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作為人質!」樂清揚看著趙昺的臉色猶豫著匯報。

    趙昺的臉色瞬間凝重雖然急著等錢用趙昺亦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在他眼裡破虜軍之所以能打敗北元全憑的是船堅炮利。如果這兩樣全被蒙古人得了去恐怕未來自己真得如張世傑奉勸的那樣要再次遁入大海了。

    正沉吟間聽見外邊傳來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演武廳口一個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皇兄皇兄您的鴿子飛回來了!」

    「進來!」趙昺停止與樂清揚的對話示意趙朔打開門。耀眼的陽光灑隨著門軸旋轉的吱呀聲灑了進來隨著陽光進來的還有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女孩生得如貢品白瓷般可愛粉紅的手掌間捧著一隻雪白的信鴿。

    「見過郡主殿下!」樂清揚趕緊跪倒施禮。這個女孩子名叫宛兒是己故國舅楊亮節的掌上明珠喪父後被楊太后收養是趙昺最喜歡的玩伴和誓要金屋藏之的對象。

    「起來吧磕頭蟲一樣。不是早廢除跪禮了麼?」楊宛兒顯然不喜歡樂清揚一見面立刻出言訓斥。

    「是謝郡主殿下!」小太監樂清揚的臉立刻紅到了脊背站起來後退幾步說道。

    「宛兒不得對朕的人無禮!」趙昺見自己的心腹受窘趕緊出言回護。再看看自己表妹法然欲泣的神色又迫不及待地改口說道:「他們都是朕的朋友朕在這裡跟他們商量要事。你今天在母后那裡玩得痛快麼怎麼現了小白?它抓了你沒有你的手痛不痛……」

    小白是趙昺給信鴿的取的名字在皇宮裡百無聊賴他養了很多信鴿。分別根據羽毛和腳爪的顏色而命名。其中幾隻認路本領強的最近一直用來與宮外交流消息。楊宛兒手裡這只專門與陳宜中府保持朕系信筒裡的文字全是密語。不知道解密辦法的人即便截獲了它也只會當作小孩子的玩具不知道其承載的重要使命。

    廣信侯趙朔比趙昺年齡稍大對美女的抵抗力稍強見趙昺只顧著哄表妹開心趕緊上前插言道:+宛兒妹妹喂鴿子米粒了麼拿來給我吧我給它喂些米和水!」

    「小白才不用你餵在我這裡想吃什麼都有!」小郡主楊宛兒衝著趙朔一吐舌頭鼻子擰成了個迷人的圓圈。

    廣信侯趙朔束手無策側過身接連地用眼神給趙昺打招呼。趙昺笑了笑蹲下身拍了拍表妹的頭低聲說道:「給廣信侯吧信鴿得每天定時喂。否則它飛上天去沒有力氣肯定被附近的老鷹抓了去!小白若走失了雨點啊毛頭啊它們幾個肯定會覺得孤單!」

    「也行但我要跟你學擊劍!」楊宛兒歪著頭想了想終究不願意鴿子被鷹吃掉不情願地做出了些讓步。

    m好待會兒咱們先練習基本套路。你跟我去外面我讓樂樂伺候你去隔壁換衣!」

    趙昺微笑著向趙朔投出得意一瞥接過鴿子交給了對方然後楊宛兒推向樂清揚。

    「我才不找這個妖人換衣服我出去找雪尊姐姐!」小郡主瞪了一眼樂清揚轉身快跑出了演武廳。趙朔、樂清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望著趙昺。滿臉都是佩服之色。

    「朕是一國之君!」趙昺得意洋洋地說道彷彿對付小女孩的功夫與治理國家可以等同起來般。隨即在演武廳一角翻出來本《岳家拳精要》對著趙朔命令道「快些趕在郡主回來前看完!」

    「是」趙朔答應一聲從鴿子腿上的信筒裡取出密信接過拳經與樂清揚配合著快翻譯起來。

    「陳垂相今天又找了陸尚書陸尚書的回答是。……」小太監樂清揚緊張地閉上了嘴巴。陸秀夫為人正直幾年來負責根據《臨時約法》修訂大宋律法大宋新法一半以上文字出自他手。此人在修訂律法時不偏不倚的態度為他贏得了新、舊勢力雙方的尊敬。能否爭取到這樣一個在朝廷和儒林都有影響的人物的支持將成為皇帝重掌權柄道路上極為關鍵的一步。

    「陸大人最終給了答覆他說陸大人說……」趙朔快翻著拳經嗓音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說什麼念給朕!」趙昺預感到事情不妙站起來倒背著手問道。

    「陸大人說陸大人說」趙朔鼓了幾次勇氣終於讀出了密信的全文:「他說『約法未成之前陛下為國之希望他傾權力以衛陛下。約法既成之後約法即為國之基石無論任何人蓄意破壞他必將以死捍衛約法之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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