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黃戰史之天地仁皇 第三部 奪宮 第八十三章 方宅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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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當空,遍灑柔和的銀光。

    幾朵浮雲掠動,更平添了一份莫明的祥和之氣。升龍城沐浴在這一片柔和的銀光中,喧囂的夜晚開始了……

    做為數代王都,升龍城的百姓生活顯得十分的豐富。當夜晚來臨之時,街道上綵燈高懸,鶯鶯燕燕飛舞街頭。而最熱鬧的莫過於位於清華門外的八大胡同銷金窟和西華門外林立的酒肆。

    這清華門的八大胡同,建立於天嵐帝國初年,也就是魔武帝司馬嘯天元年。由於當時名為天京的升龍城歷經近一場血戰,幾乎變成了一片廢墟。司馬嘯天重建天京,設立九門,為振興當時疲憊的天京經濟,在清華門外,劃出了一塊地段,建立起來了炎黃大陸有史以來第一個有官家設立的妓院。

    這個妓院在天嵐帝國手中三年,而後司馬嘯天將這個地段轉賣各地蜂擁而來的商人。於是,在此後的百年中,八大胡同形成了規模,成為了炎黃大陸之上最為開放的一塊銷金窟。在天嵐帝國立國之時,衛奪原本想要將八大胡同抹平,但是當時他麾下的首輔大臣陳星進諫食、色,人之大欲,何必強行抹殺。今天我們號令天下,取消妓院,但是卻禁不了這人的慾望。只有有男人,就會有妓女,總會有人偷偷的做這些事情……

    衛奪聽從了陳星的進諫,沒有取消八大胡同。所以升龍帝國建國二十多年,八大胡同也就成了升龍城的一處極有特色的風景。

    最有趣的一件事情,莫過於這清華門外,本是炎黃大陸最出名的學府,清華府的所在地,而在這清華府的周圍,也林立著無數的文苑。當年最講斯文的地方,卻成了一個夫子們最為鄙視情色場所,令無數的衛道士痛哭咒罵。

    當年司馬嘯天建立這八大胡同的時候,也有不少的夫子圍坐皇城,抗議示威。但是司馬嘯天只是淡淡一笑,說了一句仗義多為屠狗悲,百無一用是書生,理他們作甚?

    就是這麼一句話,成就了今日昇龍帝國的八大胡同……

    而西華門外的酒肆,則是士子、文士高談闊論的場所。在東華門外的長街之上,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酒樓,酒肆。

    在這許多的酒樓、酒肆之中,最為出名的,莫過於那方家老店。

    能來到方家老店喝酒,吃飯,住宿的人,若一定的身家,連那老店的大門都進不去。除了昂貴的價格之外,方家老店之中還提供了各種令人消遣的玩意。當然,價格雖然昂貴,卻貨真價實!

    宣凌宇在方家老店外徘徊了許久,心中猶自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進去。

    雖然進京上任了多年,並且手掌京師安全,但是宣凌宇依舊是一貧如洗。除了那每年朝廷發放的五百個金幣俸祿和三百兩的冰炭銀之外,宣凌宇再也沒有別的收入。

    這八百個金幣的收入,若是普通人家自然是足夠了。但是宣凌宇是當朝四品的京官,少不得要有許多的應酬。而且升龍城的物價也較之其他地方高了甚多,一套四品官服就要十個金幣。一年下來至少要有四套官服,光這下來,就是四十個金幣沒有了。加上別的應酬,宣凌宇自然是沒有多少的身家。

    這方家老店他聽過很多次,也路過很多次,但是卻沒有進去過一次……

    當然,這並不是他躊躇的全部原因。真正讓他感到有些擔心的,還是那住在方家老店中的人!

    自從入京以來,宣凌宇一直都保持著低調,從不捲入樂清河和皇家之間的爭鬥。也正是這種明哲保身的態度,使得宣凌宇始終把持著升龍城的九城兵馬司。雖然樂清河數次想要對他下手,但是卻找不到半點的借口。在宣凌宇的心中,不論是誰當這個家,只要他好好的當官,不拉黨,不結派,也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

    當然,在宣凌宇的心中,對衛恆還是十分的佩服,畢竟衛恆是正統的皇室接班人。但是樂清河勢力太過於強大,連當年跟隨衛恆的一干手下,也都四分五裂,投靠到了樂清河的門下,這不禁讓他感到了對衛恆的一點失望。

    自衛恆登基以來,兩年多未曾臨朝,大權全在樂清河的手中把持,這更加令宣凌宇有些心灰意懶。於是每天呆坐九門提督府,很少出來……

    但是,今天在城門下見到了衛恆,宣凌宇似乎明白了一些。特別是當他從衛恆手中接過了那布包,更令他吃驚不小。那布包之中,除了一個調動禁軍的金龍令符之外,還有就是他的老主,北地兵馬司總督楊陵的金馬虎符。那金龍兵符倒也算了,因為衛恆雖未親政,但是畢竟是一國國君。但是那金馬虎符,卻是北地兵馬司特有的兵符,持此兵符,可以調動整個北地兵馬司的軍馬,衛恆持有此物,說明北地兵馬司已經和他站在一起!

    老主楊陵,宣凌宇自然是佩服萬分,從他還是一個小兵的時候,就跟隨楊陵在濟州。而後調出北地兵馬司,駐守鍾祥、復一線,把守著蘭婆江天險。這都是當年楊陵對他的一手提拔。如今,他離開了鍾祥,捲進了這複雜的官場之爭中,但是當他接到這金馬虎符的剎那,他就明白,以前的平靜日子將一去不返,他必須要在樂清河和衛恆之間做出選擇,因為在這一場鬥爭中,絕不可能有中立一說。

    在方家老店外徘徊了許久,宣凌宇最終咬了咬牙,下定了決心。他大步邁進了老店的大堂,只見那大堂中金壁輝煌,與他一身寒酸的便服顯得極不相稱。剛想退出去,大堂的夥計已經迎了上前,笑呵呵的說道「客官,一個人?吃飯還是住宿?」

    宣凌宇的黑臉呈醬紫色,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就在這時,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走上前,擺手示意那夥計退到了一邊。他來到了宣凌宇的身前,低聲的問道「敢問可是宣凌宇宣大人?」

    宣凌宇一愣,點了點頭……

    「請大人隨小人來,客人已經等您很久了!」那掌櫃的臉上頓時露出一副阿諛的笑容,肅手揖讓。

    「那……煩請帶路!」宣凌宇想了想,沉聲說道。

    那掌櫃也沒有客氣,扭頭帶著宣凌宇大步穿過了喧鬧的大堂,向後院走去。宣凌宇靜靜的跟在那掌櫃的身後,一邊走,一邊留意方家老店的後院。

    後院共分為三進,每一進都各有不同的特色。那掌櫃帶著宣凌宇腳步也不停留,直奔第三進的小院。

    這是一個十分雅致的小院,大樹撐天,枝杈如大傘一般的張開,初春已到,樹枝上嫩芽新發,透出勃勃生機。在大傘之下,是一件小屋,在小屋前擺著一個石桌,桌上擺著一個火鍋,炭火燒得很旺,為清冷的春夜平添了一份暖意。

    衛恆坐在石桌旁,在他的旁邊,坐著一個形如厲鬼的青年和一個年過六十的相貌醜陋的老者。三人談笑風生,顯得頗為愜意。

    看到宣凌宇走進了小院,衛恆笑呵呵的站起身來,「宣大人,你可是來晚了,呵呵。」說著,他對身邊的兩人使了一個眼色。那老者和青年同時站起身來,躬身一禮,帶著那掌櫃退出了小院。

    待三人退出,小院中只剩下了衛恆和宣凌宇兩人。宣凌宇虎步生風,大步來到了衛恆的身前,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跪地,沉聲說道「臣,九城兵馬司提督宣凌宇參見皇上!」

    衛恆笑著將宣凌宇扶起,看了看他,「宣將軍,鍾祥一別,已經八年。呵呵,你我從那之後,就沒有好生的一起談過。雖然朕入京兩年,但是卻不能太過主動的與宣將軍說話,還請將軍原諒!」

    宣凌宇連忙口稱不敢,兩人在石桌前寒暄了兩句,衛恆拉著他坐在桌前。

    「宣將軍,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這春夜火鍋,也有情趣,呵呵,羔羊肉,炭火盆,加上一壇上好的濟州大曲,今夜你我不分君臣,開懷暢飲,如何?」看宣凌宇坐下,衛恆面帶淡淡的笑容,沉聲說道。

    說著,他探手從桌下取出一個二十斤左右的酒罈,放在了桌上。伸手將酒罈上的泥封打開,霎時間,酒香四溢……

    「這是是濟州西河窯的大曲,至少有百年時間了……」聞到拿酒香,宣凌宇脫口說道。話一出口,他黑臉一紅,撓了撓頭有些尷尬的笑了。

    衛恆也笑了,他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宣將軍果然是個行家,呵呵,不錯,這正是濟州西河窯釀出的美酒。」說著,他拎起酒罈,在宣凌宇面前的大碗中滿滿的斟上一碗,「宣將軍,你是軍人,當知道軍營中軍令如山。呵呵,我今日也行個酒令,酒令如山,你我滿飲一碗!」

    說完,他端起酒碗,仰頭將滿滿的一碗烈酒倒進了肚中。酒碗一照,衛恆看著宣凌宇微微的笑了……

    自從離開鍾祥之後,宣凌宇少有機會如此飲酒,霎時間,他竟然有種回到軍營的感覺。心中頓生豪邁之情,宣凌宇端起酒碗,仰頭飲盡,笑著說道「皇上,軍營飲酒,三碗方是正題,臣敬你!」說著,他從衛恆的手中接過酒罈,在兩人面前的酒碗中滿滿斟上,再次舉碗相邀。

    衛恆笑了起來,他毫不客氣,將眼前的酒水喝下。兩人三碗酒落肚,衛恆那白晰的臉頰飛起一抹桃紅。而宣凌宇的臉色盡呈醬紫之色,狀甚可愛……

    「皇上,您今日將臣找來,不知有何吩咐!」三碗酒落肚,宣凌宇也知道將要引入正題,神色端正的問道。

    衛恆抿著嘴,看著宣凌宇,突然間沉聲問道「宣大人,朕能否相信你?」

    宣凌宇一愣,但是隨即明白了衛恆的意思。他肅容說道「皇上,你乃是一國之君,臣是您的臣子,對帝國絕無半點貳心。而且皇上手持臣老主的金馬虎符,想來和臣的老主已經有了協議。當年臣跟隨老主的時候,老主對臣關愛有加。臣今日能有此成就,老主功不可沒。如今皇上你以一國君主的身份,並持有臣老主的虎符,臣對皇上也絲毫沒有半點隱瞞,今日之事若傳出半句,臣願以一家老小的性命相抵!」

    衛恆點了點頭,他的臉色變得十分的莊重,好半天低聲說道「朕剛才通州回來!」

    「什麼……」宣凌宇雖然知道楊陵已經向衛恆效忠,但是卻沒有想到衛恆竟然親自前往了通州,一時間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半天說不出話來。

    衛恆抿著嘴,沉吟了一下,接著說道「既然宣將軍把朕當成主君,把楊公當成老主,朕也就不再隱瞞你。朕已經和閃族達成了協議,從今日起,閃族人馬臣服於朕,只對通州佯攻……」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宣凌宇一時間竟無法接受。和閃族征戰歷經多年,宣凌宇自然對閃族的戰力瞭解的一清二楚。他也知道,若是臣服了閃族,也就等於手中握有了一支炎黃大陸之上最為強悍的鐵騎。只是這閃族是如何臣服,他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衛恆絕不會用這種方法來欺騙他!

    連忙站起身來,宣凌宇驚喜的說道「皇上,臣恭喜皇上,賀喜皇上。閃族平定,則我帝國北地無憂,此乃上天之德,皇上之德呀!」

    衛恆笑了笑,伸手將宣凌宇拉了起來,「宣將軍,你不要高興的太早,閃族雖然臣服,但是朕卻不願用他們!畢竟這是朕的家事,閃族人最好不要插手進來。同時,北地兵馬司朕也不會用……」

    「為什麼?」宣凌宇驚異的問道。

    閃族人馬不出兵,他能理解,但是北地兵馬司不出兵,就令他有些無法理解了。

    「閃族人連年征戰,朕不想讓他們再為無謂的戰爭而死人。而北地兵馬司,從太祖十年以後,十三年中,征戰不停,也早已疲憊不堪。朕要他們好好的休息,朕不希望朕的士兵們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上戰場。」衛恆神色顯得十分的堅定,沉聲說道。

    宣凌宇沉默了,好半天他抬起頭,低聲的問道「皇上,臣只問一句,那這帝國皇上還要不要了?」

    衛恆眼光一閃,嘿嘿的笑了,「這個朕自然要!」

    「那皇上聽臣一句,若要這個帝國,北地兵馬司就必須出兵,否則……」宣凌宇突然間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沒有再說下去。

    衛恆卻笑著接口道「否則朕是無法和樂清河麾下那數十萬雄兵抗衡,是嗎?」

    宣凌宇沒有回答,但是臉上的表情卻無疑在告訴衛恆,他正是此意。衛恆點了點頭,「宣將軍能有這份心,朕心甚慰!」說著,他站起身來,在小院中走了兩步,扭過頭,對宣凌宇沉聲說道「朕原本是想讓楊公能夠有足夠的時間休息,然後待朕的孝制結束之後,親政奪回大權。但是現在,時間已經不允許了!所以朕要兵行險著,提前發動,不知宣將軍是否站在朕的一邊?」

    「臣,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宣凌宇翻身跪地,沉聲說道。

    衛恆笑了笑,「很好,朕能有宣將軍這一句話,則大事必成!」說著,他負手而立,站在院中,低聲的說道「其實對於北地兵馬司,朕尚有其他的用處。樂清河雖然勢大,但是畢竟不是我帝國正統,要想滅他,倒也不難!」

    「皇上,計將安出?」宣凌宇眼波一轉,低聲問道。

    衛恆沒有回答,他突然轉過頭,看著宣凌宇,沉聲問道「宣將軍,你在鍾祥鎮守多年,對鍾祥的人馬是否熟悉?」

    宣凌宇一愣,他看著衛恆,有些不明白衛恆話中的意思。但是他依舊點了點頭,「臣在鍾祥大約有三年的時間,鍾祥,復一線的各方守將,或是臣以前在北地兵馬司麾下的部屬,或者就是臣在鍾祥任上提拔起來的。臣離開鍾祥許多年,但是那些將領如今已經都成了氣候,而且始終保持著和臣的聯繫……」

    衛恆那俊朗英挺的面孔露出一抹沉思的神色,他緩緩的在院中踱步,突然間抬頭問道「那麼宣將軍想來已經知道楊陀陳兵蘭婆江一線的事情了?」

    「臣知道,這些日子來京師守衛森嚴,也大部分是因為此事……」

    衛恆笑了起來,眼眸中那深邃的瞳仁閃爍光芒,好半天他咬著牙,低聲的問道「宣將軍,朕想給你一個差使,不知將軍是否願意?」

    「皇上但請吩咐!」宣凌宇似乎已經明白了衛恆的用意,恭敬的沉聲回答。

    衛恆點了點頭,「朕要派你回轉鍾祥,繼續為朕把守這江南門戶,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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